? 清凉山上,纳兰正德深色复杂,面对寇小花的背影轻声道:“和你想的一样,上海那条过江龙已被引狼入室了。”
寇小花没有转身,对着山下的壮阔河山嫣然一笑,如此,正好。
“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将这件事栽赃嫁祸给葛文那个孩子,我以为你会借陆荆轲之手抹掉席子戌那个白眼狼。”纳兰正得好奇的问道。
“借他之手?”寇小花一声,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听的笑话,反问道:“我想要他死?需要借刀么?”
纳兰正德一时语塞,跟了这个主子这么久,他一直没看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又想要什么。每次你以为猜中了她的心思,却往往在最关键的时候出人意料的一手棋,颠覆你以前的所有猜测。
像是在解答纳兰正德的疑惑,又像是自言自语,她喃喃道:“我如果想杀人,何须如此复杂?他如果不想死,又有谁能杀得死他?”
纳兰正德忽然间想起了那天大雨里的哭泣,明白了什么。
原来不是借刀,是要磨刀!
……
……
离南京260公里的苏州。
这是一个适合定居生活的地方,古语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虽然两座古城市像个美女一样身体被现代化这头野兽翻来覆去祸害了很多地方不过终究是留下了许多其它城市没有的气质和韵味。
未能抛得苏州去一半勾留是金鸡湖。傍晚的金鸡湖畔一个约莫二十四五的青年怔怔出神修长的身躯俊逸的相貌只可惜却有着病态的苍老,尤其是那双没有焦距的黑眸人之眉目就如同张僧繇在安乐寺上画的那条龙,如果没有眼睛,其余地方再如何完美也会显得无神。
双眼空洞的他在美男多成狗的苏州自然是没有半点吸引力,他身边的人来了走了来,几乎没有一个人愿意多看他一下。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他都没有动静,只是望着夕阳下南京的那个方向,没人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他叫陈竹马,现在是Kiy酒吧里的一个小小酒保。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陈竹马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想找份能糊口的工作,饿不着,冻不了,就好。
中国人喜欢讲究个中庸,于是最多的人还是选择了韬光养晦于闹市,所以青史上的英雄多半出自屠狗卖鞋之辈。只不过问题在于并非所有市井小民都有资格成为小说中那种隐藏的高手人物,不是每个落魄青年男女都是王子或者公主你若觉得身边随便一个摆地摊卖红薯的大妈或者街头行乞的老头都是扮猪吃老虎的级bo,那只能可悲地说明你还是个处男或者未****的处*女所幸也意味着天真和憨厚还未离你远去。
虽然这个男人,的确已算得上是半个bo。
等到夕阳彻底落幕夜色降临,白袍叹了口气终于回过神的他掉头离开一路慢行没有价值百万的跑车等他,他也没有打的,他只是沿着这条南山路缓缓行走。
不是为了锻炼身体,是因为没钱,钱都用来接济了黄袍儿的母亲。
苏州很休闲吴江路这条街酒吧林立高中低三个档次的都有有钱就开着跑车去爵士乐吧这种场合阳春白雪兜里没几个铜板你也可以来这里迪厅性质的酒吧下里巴人。青年的脚步不温不火二十分钟后走进一家中国美术学院对面的酒吧名字叫Kiy气势倒是极有气势只不过进入后就现这里的装修并不起眼或者说并不能够吸引眼球几个角落处从陋石坊定制的菩萨石像倒是有点意境只可惜昏暗中却很容易让人忽略。
因为还早,现在的Kiy酒吧没有客人,只有几个在陈竹马眼里已很漂亮的服务员坐在吧台无所事事。她们化妆极浓,打扮时尚,虽然这种时尚如何包装都显得脱不开廉价容颜,再娇艳也总给人媚俗感觉。其实在青年看来越是酒吧这种地方工作女孩子越清水芙蓉越吃香,不过他显然不会自作多情地去说什么。那三四个女孩一只手拿着烟一只手拿着手机忙着短信,见到青年进入酒吧也只是随意点点头很显然她们并不觉得眼前这个全身上下行头加起来不过两百块钱的男人能够支付她们哪怕一天的开销。
事实上他们猜的不错,陈竹马的确没钱支付她们的奢侈生活。陈竹马唯一会做的杀人放火和她们专业又不对口,注定不会有太多共同语言。
他换上一身干净的工作服,在昏暗灯光中一如既往地沉默起来手头上没有男人必备的香烟,也不是远处美眉们当作炫耀自己财富的昂贵手机,而是很诡异地捧着本绝大多数人肯定都看不懂的古文版《撼龙疑龙批注校补》,那是那位鹧鸪村老神仙留给他的产物。因为灯光问题,他看起来似乎并不轻松。
一个年轻人打扮前卫的年轻人懒散地进入酒吧,戴着顶别致的帽子脖子里有条精致的骷髅项链,对那几个朝他抛媚眼的美眉很象征性地挥了挥手,他便径直来到看书的青年身边,一把抢过那本书很夸张道:“陈大人,够品味啊。”
青年笑了笑轻轻拿回荣锡先生写的《撼龙》,鹧鸪村的老神仙说了,这本书有大智慧,他一直没敢对它掉以轻心。
他身边这个年轻人同样是酒吧的服务员,真名不详。在这种场合没几个煞风景的说真名,他只知道一般人都喊这个帅气的家伙叫泥鳅,泥鳅虽然也是做些帮忙点单或者陪客人聊天找乐子的事情,只不过身份要比他要高出不少,竞技场是不管高矮能撂倒对手的选手就是好选手,在酒吧不管男女你能拉来大票客人你就是好服务员,酒吧老板都会恨不得把你当作菩萨供着。所以泥鳅虽然常极其恶劣的旷工,并且时不时迟到早退老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是体谅员工。
成王败寇,连酒吧都这样
泥鳅很有玻璃嫌疑地跟捧书的青年勾肩搭背望着酒吧门口道:“今天几个好像蛮有名气的dJ要来我们酒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像老板吹得那样属于世界级顶尖dJ不过到时候我们肯定是要跑断腿了你看现在才几点就有人往这里钻了要是平时再过一个钟头这里都冷清得像是停尸房就我们几个幽魂野鬼。”
他耸耸肩不露声色地跟泥鳅保持距离。
一个打扮比较正式的魁梧男子从酒吧门口溜过来庞大的身躯一坐下就给人一种压迫感听到泥鳅的评价用带着一股浓重北方口音的普通话说道:“世界顶级?我**顶尖都已让俺们老板的钱包干瘪了俺想也就是几个不知道什么国内乱七八糟比赛中拿过名次的dJ才肯来我们酒吧。世界排名暂时第一的dJpauLVadyk去的酒吧是什么?是苏州酒吧曾的龙头老大绝对浩室!俺可听说了现在隐楼酒吧和o酒吧也都要请大牌dJ俺们这种小地方谁会来哦来了也是丢人。”
“鸭子这话让老板听到了你奖金八成不保。”青年合上书轻声微笑道从开始到现在他的动作似乎都不大即使微笑好像也有点吃力他的眼神虽然不犀利不尖锐却很干净浑身上下有着与世无争的味道。
“只要你们不告密不打小报告老板又不是神仙他怎么知道。”没有真名,永远都只有一个鸭子做代号的魁梧男人憨憨笑道。
他跟着陈竹马来到这间酒吧,是这间酒吧的保安,因为抗击打能力超强,没有任何文凭就被老板破格留下。酒吧女孩们都玩笑称他是小强,他却一直坚称自己不是小强,自己是鸭子。
有人看他个子大,觉得他好欺负,结果愣是一次便宜没占到,这才意识到这个魁梧男子的不简单。
“不好意思恰好我这个人比较八卦藏不住话。”泥鳅奸诈道见鸭子脸色微变善于察言观色的他赶紧很自来熟地跟鸭子打成一片一根肠子的鸭子很快就恢复正常神色跟泥鳅嘻嘻哈哈只是鸭子并没有看到泥鳅眼底的那丝冰冷和玩味夹杂着赤裸裸的鄙夷。
放下书的陈竹马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酒吧的人逐渐多起来Kiy酒吧的设置并不稀奇最初定义为慢摇吧两层一楼中央设有比较宽敞的圆形舞池。
就如泥鳅所料,今天的酒吧算是挺热闹,一般来说看酒吧火爆程度可以看它外面的停车,像o这种如日中天的ar酒吧门外每天都不乏宝马、奔驰,都是烧钱的主,不怕不肯一掷千金。本来新开张不到半年的Kiy酒吧门口最好也就是丰田这个档次的车冷清的时候根本就没啥车,今天倒是破天荒来了几辆奥迪或者雷克萨斯,其中极有可能是女人的大众甲壳虫和mii也分外显眼。
白袍陈竹马这个时候便忙起来,放下手中的书,很职业化地将一位位顾客带进酒吧就座然后很礼节性地微笑询问他们需要什么,并且按照老板吩咐的技巧推荐几款比较猫腻的红酒,具体什么价位则必须要看这群上帝们的穿着打扮和谈吐气质了。
陈竹马不仅会杀人放血,做起这些细碎的勾当更加得心应手,不管是怎样的惊天美女或是跋扈酒主,都一直做到波澜不惊,四平八稳,从未出过一次篓子,让老板大呼1200块的工资捡了大便宜,听说已有意给他升职加薪,弄个领班当当什么的。
今天他顺利让十来座客人点单后,再次来到门口站立在那几个花了一两个钟头费尽心机让自己出彩的酒吧女孩身后。他很安静,没有谄媚,没有自卑,用泥鳅的话说就是这厮是个兜里兴许只有十块钱但是见到身家十亿的款爷也不会自惭形秽的主。
陈竹马的确不会自惭形秽,他历的生活远远比泥鳅最荒唐的梦都要精彩。
他见到一个女孩从平时酒吧根本看不到的玛莎拉蒂里面走出来,高挑漂亮那是一种富有侵略性的漂亮,她的打扮显然不是酒吧中这些女孩所能比较的,再孤陋寡闻的人也知道她身上的牌子多半从江苏最好的购物中心临时买来的真品,或者LV的挎包或者gucci的外套或者江诗丹顿的手表,全身上下没有一样叫不出牌子的东西,这些轻松破万的玩意都足以让很多男人爷们硬不起来。
女人旁边跟了一个囧字脸,这个组合,用不到两个小时,从南京空降到了苏州。
一个相对秀气的女服务员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将他的心神扯了回来,在他耳畔轻声问道:“你叫陈竹马,那你的妹妹岂不是要叫陈青梅?”
陈竹马虽然不足以英俊到令一个个女人花痴,让女孩心生好感也不是天大的难事。
他嘴角习惯性地扬起一个弧度一个很自然的微笑说道:“你猜对了。”
这个时候那四个让寻常男人只敢远观没有资本去亵玩的美女朝他走来。
在身旁女孩对他那个回答的诧异中他迎了上去。
“青梅,好久不见。”
……
……
清早,何击壤喝一口矿泉水啃一口一块五一个的|睛通红,死死守在病房大门,不敢进来。
“进来吧。”陆桥雪难得发了善心。
进屋后依旧小心留意门外过道动静的何击壤轻声道:“小姐,轲爷嘴上不说。但既然带了鹊爷来南京,就已很能说明问题。这已不是捅几个人砍多少刀的问题,东南那些人不知道多少东西。做绝了,容易打草惊蛇。轲爷时还不是把对面逼到狗急跳墙的时候,所以这次准备先小小的杀鸡儆猴,省的弄只苍蝇在外头惹小姐你心烦。”
陆桥雪感慨道:“瘸子能来,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山水来到病房,炖品放在,头柜子上。他并不习惯伺候人,但对象如果是陆桥雪,他可以忍。
“瘸子,我哥这两天在干什么?”陆桥雪笑道。本来想习惯性的抛个媚眼,突然想到自己的处境,眼神悄悄黯然,但还是倔强的保持如何看都不媚的笑脸。她就这种女人,即便是个笑话,也愿意独角戏唱下去。
“小姐,爷和鹊爷忙着跟南京几条的头蛇见面。”山水柔声道,递给桥雪一碗汤,他对这个女人到底怀着怎样的情感,自己也说不清楚。
不知为何,陆桥雪个放荡女在陆荆轲身边的心腹眼中,似乎绝不是一文不值的女人。
“我听说葛文有喜欢的女人?”陆桥雪嘴角勾起一个尖刻弧度。
“我反正不如击壤能打,脑子不如鹊爷。但我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知道雪姐最想要什么东西最想要做什么事情的男人。”山水微笑道。
依然盯着窗外的何击壤皱了皱眉头。
又要伤天害理了吗?
继而自嘲一笑。何击壤心中轻轻叹息。既然山水愿意做他不想做和轲爷不方便亲手做可又能讨她欢心畜生勾当。那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做他该做的事情。
……
……
寇家大院,书房里,只剩下了老爷子和葛文两个人。
“会写字么?”老太爷和煦问道。
“会点,但是写不好。”葛文挠了挠头,谦虚道。
老太爷亲自拿出宣纸和笔墨,在桌上铺开。葛文也不客气,提笔,静心,宁神,在宣纸上连写二十三个字,手腕沉稳,丝毫不颤,正楷雄健,这是十多年被孙春秋打磨出来的浑厚功底。
本来没有抱多大希望的老太爷一看,出乎意料嘛,这年头能写一手好字的年轻人可不少,会打架又会写字的更少,放在古代就是文武状元啊。
老人笑道我说你来写,这次换行书,听好了,除了中字,再没道理;除了敬字,再没学问。老太爷说完,葛文已然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老太爷笑容增加一两分,评判语气道不错,是下过苦功夫的,接着来,这次是草书:三军要他轻生,万姓要他重生。不轻生不能勘乱不重生易于为乱。
葛文依旧笔走龙蛇,只是一笔狂草,多了肆意汪洋之气。老太爷看着宣纸上三句话,三种不同字体,与葛文下棋开局中盘收官如出一辙,当真有点圆转如来的味道,作假不得,不是临时抱佛脚的伎俩。老人接过毛笔,葛文立即换了一张空白宣纸,提笔却不落笔,一滴墨汁滴在了宣纸上,格外醒目,老人搁下笔,叹了口气。
老太爷摇头道:“安邦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也是在这个地方,也是写下了23个字,转眼,人却没了。
很多人都说,我寇余年眼光准,一下子就看出了席安邦的腾龙之势,事实证明我看人的确可以,但是现在想来,我情愿当初走眼了啊。葛文,你知道为什么吗?”
葛文轻轻摇头。
“其实开始我并不看好他,倒真不是嫌他穷,说起来,他来寇家的时候,家底不薄了,也不是嫌弃这个男人不够上进,相反,第一眼看到席安邦,我就看到了野心。我本能的想要排斥这个年轻人,但是当他在书房里写下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10个字的时候,我改变主意了,我准备扶他一把,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事实证明,这是我最成功的一次扶持,也是我最失败的一次扶持。席安邦的确是块好材料,稍一打磨,散发出无穷无尽的光芒,可惜走错了路。其他倒也没什么,那时候起来的,有几个手上是干净的?我看的很清楚,只是苦了死心塌地的小花。这孩子啊,年轻的时候和素素一模一样,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这也是我这么担心素素的原因,这丫头这些年吃的苦,太多了。”
若是生活秘书吴绍山在书房,一定会被老太爷的袒露心扉所震惊,这些都是往日禁忌的话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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