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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把姚匡押回朱登科所住的大院的路上，一路之上姚匡倒也老实，既没有耍混躺在地上不走，也没有张口骂人，只是每当朱登科看他一眼时，他就把歪着脖子，抬着下巴，斜眼望着朱登科，一副“你能把老子怎么样”的表情。
把姚匡押进柴房里，朱登科示意其他人可以走了。于是人都退了出去，只有新年后跟随一起来的李庄儿有些放心不下，带着些憨气儿说了句“大人……”
朱登科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下去吧。”
李庄儿这才退出门外，走出几步后，他又想了一想，回身蹲在了门外。
柴房里很安静，朱登科看着姚匡不说话，姚匡也还是那副赖皮样子，干脆坐在地上，半靠着柴火堆，斜眼瞧着朱登科，似乎就是在等着朱登科收拾他。
朱登科眼里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不过这么对视了一阵儿，他转身出了门。
姚匡正有些纳闷儿，只是一会儿朱登科又回来，还跟着进来几个下人，他们七手八脚地搬来了桌椅，随后在摆上一桌子丰盛的酒菜后，他们又退了出去。
椅子一把，碗筷一副，朱登科就这么坐在柴房里继续吃着中午未完的午饭，身旁还有袭人和晴雯伺候着，又是倒茶，又是斟酒。
此时再看姚匡，早把头扭到一边，似乎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不多一会儿，朱登科吃完了饭，有下人进来收了桌子碗筷，两个丫鬟又端来铜盆丝巾，伺候着他净面洗手……这七七八八的完全了之后，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只见朱登科悠闲地坐在摇摇椅上，一副吃饱喝足的德性。
“为何不瞪着我看了？”朱登科望着姚匡，慢悠悠的说着，声音里有点儿讨打的味道。
姚匡头歪向一边，也不答话。
“一个汉子，别的本事没有，就喜欢欺负比自己力气小的人，算什么东西？”朱登科继续损着人。
姚匡还是不答。
“一年之前，你我同在的汉城落难，如今我有人伺候着，吃着山珍河鲜，喝的西域美酒，你却只能抢别人的大肥肉吃，堂堂七尺男儿，你羞是不羞？”
“哼——”
姚匡冷哼一声，看也不看朱登科一眼，道：“有何可羞之处，至多挨顿板子罢了！”
“哎呦……你可是死不悔改！”朱登科依旧是慢悠悠的口吻。
“你还能把俺砍了头不成？”姚匡这下子转过头来，桀骜地望着他。
朱登科冷眼望着姚匡，嘴抿地紧紧……
在朱登科的脑海里，始终对当初姚匡开弩时，那般武勇记忆犹新。
在他看来，这么一个有本事的人，埋没在厢军里是一种损失。
宋代民间禁止弓弩兵器，让汉人渐渐失去了尚武的传统，这么一个有武艺的人却不能卫国杀敌，他觉得十分可惜，于是才带回来，有心让他能改改脾气，以后如果有机会，再让他重归军中，人尽其用。
只是回来的路上，他也看出来了，姚匡这个脾气如果不改，今后走到哪里都是得罪人的主儿，军队当中，更讲纪律，就是回了军队，恐怕还是要被上司砍了头！
于是他故意傲慢，想挫挫姚匡的桀骜之气，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呵呵，砍你的头有何用？还不如一个猪头可以拿来下酒……”
朱登科冷笑着，慢慢说道：“不过我可以叫人打断你一条腿，再打折你两条手臂，然后往牢狱中一扔，你又能奈我何？”
“你敢！”姚匡瞪起眼睛。
朱登科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道：“我堂堂一长宁军通判，只须说你伤人后还死不悔改，企图殴打朝廷命官……哼哼，别说打断你手脚，既便是把你打死，也不过小事一桩，谁又会为了你个泼皮来找本官的麻烦？”
姚匡的心理防线终于开始崩溃，他终于不再是无赖的样子，反而昂着头，流露出几分气概道：“你要打死俺，便叫人来打，左右这世道也是个不公平，死了一了百了！”
“公平？哈哈哈……你还说公平？真是笑死本官了……哈哈哈哈……”
朱登科觉得好笑之极，大笑一阵过后，盯着姚匡道：“你且来说说，这世道怎么就对你不公平了？你若是说的让本官信服，本官就放你走，还可以保荐你去一强军之中。”
姚匡稍稍沉默了一阵，然后愤恨地说道：“俺战阵上斩军夺旗之功，却被同僚生吞硬夺……向上司申诉，却又被定为以下犯上……空有一身武艺，却又只能日日在厢军中做苦役……做得活比他人都多，却连肉都不能多吃一坨，且还要受你羞辱……你说这世道是否公平？”
姚匡说完，朱登科盯着他看了一阵，觉得似乎是不像说谎，于是更加希望这个好身手的武人，能够回到战场之上，他有心开导道：“你可曾想过，你仗着有身武艺，欺凌弱小，可是公平？被你打之人，多是半点武艺也没有之人，那是否又是公平？”
姚匡怔了了一下，但是还是蛮缠道：“左右是世道对我不公……”
朱登科这下子有些生气了，他站起身，手指着姚匡，怒道：“烂泥扶不上墙，本官真是瞎了眼，与你白费这许多口水……就你这无赖还逞强的性子，便是让你重归军中，只怕你冲锋在前，背后便有暗箭射来！”
“军中？……在军中，俺只需一匹好马，一张强弓，一杆长枪……即便是百多人也进不得身……”姚匡依然不肯低头。
“百多人？你还当真以为你是个万人敌？”
“万人敌不敢当，百多人不在话下！”姚匡傲气十足。
“呦呵！”
朱登科气得不打一处来，道：“军中有阶级之法，便是教军士号令统一，进退有度，一人之武勇在千军万马之中，又算得什么？若是无泽袍之助，天下谁又敢称万人敌？本官从来不信有孤身一人的万人敌……休要说是万人敌，便是百人敌也从不曾有过！”
“你可去找百人来，只要给俺良弓骏马，看俺能否败之……”
“好，好，好……一年之前，本官便与你赌过一场，此时本官再与你赌上一次……本官还不需百人，只需十人与你对阵，若是你胜了，本官便送你万贯之财，且让你自由离开……若是你输了……”
说道这里，朱登科有些无奈了，反问道：“你这泼皮身无长物？又有何值钱之物输与本官？”
姚匡当即答道：“若是俺输了，便任由发落，可……永世为你家奴！”
“好！”朱登科也是怒火中烧，道：“也不必说什么肠穿肚烂之话，这几日你便住我府上，好吃好喝供着你，让你修养身体，免得又撒泼耍赖……十日之后，本官便找十人与你对阵，若是你输了，胆敢翻悔，本官就直接命人打断你的腿脚，丢进牢狱，免得你这泼皮又四处祸害它人！”
“好！”姚匡大声应道。
……
对战之约，一是朱登科有点气过头了，二来，他也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什么神奇的武功，可以在军队当中，让一个人可以以一当万，而称万人敌……
吕布不过一个胡人，哪里学到神奇武功？张飞也不过一个喜好练武的屠夫……
在这个时代，韩世忠是从小兵慢慢爬上去的。而岳飞就是一个农夫，在投军之前，一边种田，一边临时找人学了两年的武艺……
他们是天才？还只是在评书演义里的万人敌？
同理。
朱登科不信什么神狙手，可以同时面对10个不算太差的狙击手。
他也不信拳王阿里可以打赢10个轻量级职业拳击手。
在他看来，军队中更是如此，军队从来都是把单个人的力量组合放大的地方，1+1绝对大于2，否则军队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最根本价值。
于是朱登科第二天就把那批厢军召集到一起，挑选有武艺的人，他不相信，这里既然有个姚匡，为什么就不可能有张匡，有个王匡……
只要有10个不算弱的人，他还真不信打不过姚匡！
不过，当他把那批厢军聚集在一起，再细细询问过后，顿时傻了眼。
这些人还真是裁汰厢军……
除了一个姚匡外，老的老，小的小，连习过武的都没有几个，更别说有上过战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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