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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登科早预料到是这种情况,便答道:“在下之前曾说,此次除了自荐,确实还有重要军情要向大人禀报……”
余玠奇怪了,他此前不过一个末流武官,有什么重要军情要禀报?说道:“你有何军情,可速速禀来?”
“前些日子,在返回这重庆府的途中,在下又巧遇了我那师傅。我师傅刚才从北方游历归来,私下告知我,铁木真之孙,拖雷长子,蒙哥已掌大权,即蒙鞑汗位……”朱登科望向余玠,一字一句地说道:“蒙鞑必有所大动,今岁不来攻川,明秋必来!”
“啊!”
余玠大惊道:“你那师傅现今何在?有无法子请他过来?老夫想当面求教!”
望着余玠热切的眼神,朱登科心里也是有些内疚,自从穿越了,他没有哪一天不在说谎!但没有办法,说实话的成本实在太高,他只能继续虚伪下去!
“我那师傅,在下也曾挽留,想略作侍奉,只是师傅从来看淡人间纷扰,不愿过问世事,言,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王朝兴衰罔替,皆是大势所趋。他无心入世,有所牵绊,只想自在云游天下而已……”
“哎……”余玠长叹一声,很是失望,道:“真是高人,只可惜无缘一见!”
他想了想又对朱登科说道:“若是他日再遇高人,仕达切要强行留住,引为一见!”
“在下谨遵大人之令!”
朱登科当然只能答应下来,不过他接着说道:“在下也是忧国心切,此次与家师相逢,特意讨教了北虏之事,一些蒙鞑情弊,在下用心详记,已写下一书,以供大人详参,大人请看……”
说着,他取出那本《蒙鞑纪事》,翻开书皮,拉出一张折叠的大地图……
“大人请看,这是在下依据家师所言,画出的蒙鞑形势图……”
在余玠极其关注的视线下,他指着地图,详加介绍:“夫蒙鞑者,昔日大雅曾谓之黑鞑,又称蒙古,现今其东至东海,西达泰西,拓地万里,兵强马壮。其本族丁口,不过百余万,兵不过20万,但从属甚重,勿论唐兀、回回、色目……单是金之旧地,立汉世侯、万夫、千夫,巩昌汪氏多次入寇巴蜀,大人想必熟悉,但……”
听着朱登科从各个方面简要叙述蒙古帝国当前的实际情况,余玠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因为情报匮乏的原因,勿论南宋王朝还是他,都产生了战略误判。
而随着朱登科更加深入的讲解,余玠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因为从某个角度而言,朱登科是正在告诉他,四川现在的大好形势,很大程度上是由于蒙古陷入了汗位的激烈争夺,从而放慢了入侵的脚步……
朱登科最后说道:“据我师傅所言,蒙哥已命其弟旭烈几西征泰西东部诸国,令忽必烈经略漠南汉地,在下妄断,蒙鞑今岁不来,明年必至!于是才有心将新建之作院,安于江南,免受蒙骑扰袭。”
“你方才所言皆属实?”余玠目光炯炯地望着朱登科。
朱登科挺胸答道:“句句属实!”
其实朱登科也不记得,蒙哥是几月登基,委派两个弟弟着手向西、向南入侵又是什么时间,他根本没敢在那本《蒙鞑纪事》记录1250年后的事件,或许此时蒙哥根本还没即位,但是历史上,明年秋天,巩昌汪氏就会入侵嘉定府。也正是这个原因,让余玠被诬蔑,由于他发动兴元府之役,导致蒙军报复的可笑言论,以致于宋理宗下令,召余玠去临安叙职。
而朱登科所知晓的宋史,都来自后世史学家的分析资料。加上金史、宋史都是元代脱脱所编著,对蒙元大肆吹嘘,对宋金极力贬低,并且由于蒙军的破坏,大量资料和书籍被损毁,后世的历史学家未必能够准确的复原历史原貌,但是重大事件,基本不会出错。
不过历史会不会因为他的穿越而发生改变,朱登科也吃不准,不过,此时他宁愿让余玠不高兴,也不能不提醒余玠——蒙军即将对四川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由于余玠的山城防御体系逐渐完成,也由于蒙古内部为争夺汗位内斗加剧,几年之前蒙古每年还派出不下3万人的部队,对四川发动破坏性进攻,但最近几年,蒙军除了维持蜀道南面的前沿据点,基本没发动过大规模进攻。
这让余玠产生出了战略误判——认为蒙军没有实力进攻了。
于是下令在荒废多年的成都平原上开始屯田,又转入反攻,发动了兴元府之役。
但之前四川地区被破坏的极其严重,余玠上任时,除了当时的京湖制置使孟珙为护送余玠入蜀送了5000人的军队,和从贵州地区借调来的播州雄威军,整个四川地区几乎没有可战之兵,经过这么些年的恢复,到此时,整个四川四路不过供养了5万多正规军。
在朱登科看来,即使是此次兴元府之役成功,重新夺回了汉中平原的控制权,但以现有这5万多军队,从汉中平原到重庆,这么一大片区域,也绝对不可能守得住。
要知道,3年后忽必烈远征大理,一次性就出动了10万蒙军!并且根本没有动用蜀口和关中地区的军队。
所以从这点来说,以现在南宋在四川所具有的实力,也绝没有能力发动反攻!
只是从余玠的角度看来,凭借一个道士不知真假的情报,就要改变整个四川战略布局,从进攻转入防御,这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
他盯着朱登科的眼睛足足有一分钟,才说道:“你那师傅所言确实他亲历所见?若是真如你所言,你可知,阃府中有多少政事需再行决断?有多少军士需调动布防?又有多少百姓需迁移安置?”
“大人!”
朱登科恳切道:“在下不敢以妄言邀功,若是有半句虚言,愿大人取我项上人头!也请大人为巴蜀百姓着想,早做准备!”
余玠闭上眼睛,陷入长久的思索,朱登科也不敢出声,只听见夏夜里,四处蝉鸣蛙噪……
良久,等余玠再次睁开眼睛,朱登科看到这个名帅的眼睛里一下子多出了许多疲惫。
余玠说道:“也罢!老夫便应了你那长宁军开矿建监之事。不过其余诸事,容老夫再细细思量!此时,你且把你所知晓的蒙鞑诸事,再细细与我道来……”
“是,大人!”
……
“尼玛太阳都晒屁股了……”
昨天,朱登科与余玠一直详谈到深夜,直到余玠精力实在难以为继才在作罢。随后余玠直接把朱登科安置到招贤馆中住下,并约定,等他白天料理完公务,今夜再次详谈。
虽然没有说服余玠相信蒙军明年又将开始大举入侵,但是在长宁军建作院的事余玠已经答应下来,这让朱登科还是十分高兴,毕竟他的既定计划已经初步完成。
兴奋之余,在这个时代的五星级酒店——招贤馆里一觉醒来后,他便匆匆来客栈找郝大鹏。
不过在见到日上三竿,依旧呼呼大睡的郝大鹏之后,他无名怒火起——老子昨天差点被打板子,你小子还这么安心睡大觉!
于是找来一盆凉水,掀开被单,一盆泼了上去……
“尼玛太阳都晒屁股了……给老子清醒清醒!”
果然,郝大鹏连滚带爬地就从床上爬了下来,在见到是好友时,郝大鹏瞪起小眼睛,惊喜道:“你回来了?”
朱登科正在不爽中,道:“反正你且睡你的安稳觉!我回不回来关你何事?”
郝大鹏当即大呼:“仕达兄,冤枉啊!……”
其实朱登科确实是冤枉了郝大鹏。
昨天,当看到好友被带到制置司衙门,郝大友就一直守在那里,不过制置司的大门口他可不敢多停留,只好守在一个路口远远张望,直到守到半夜,他实在守不下去了,这才回到客栈中。
不过他还是放心不下,又掏了大把褚币给睡眼惺忪的客栈掌柜,让掌柜安排了一个小二去制置使那里守着,并打算,若是睡醒了还不见好友回来,他就要去贿赂制置司的门前的军兵,打探好友的消息。
或许是因为余玠安排马车送朱登科去的招贤馆,半夜又走的是侧门,所以无论郝大鹏或者店小二都没有看到他,于是才让朱登科产生了误会。
“……仕达兄若是不信,可去问问掌柜,说不定此时那店小二还在阃府边上候着呢!”郝大鹏信誓旦旦地说道。
听明白了解释,又看到好友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可怜样子,朱登科仗着自己比郝大鹏高一个头的优势,把他揽入怀中,说道:“乖!就当作方才是洗了个澡!洗干净了,才好随我去那招贤馆……”
“什么!……招贤馆!”郝大鹏大喜过望,仰望着好友,诸不知,此刻他这造型,简直像是某女在等待着男友说ILOVEYOU。
“嗯……”
朱登科轻点了两下头,牛皮哄哄说道:“今夜也就随我去见见余大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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