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南宋大奸臣 > 第十六节 招贤馆之行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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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风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两人连忙看去,只见一个老书生模样的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

  其实两人是看走了眼,因为来人正是朱文炳。

  朱文炳今年不过四十许岁,只由于余玠长期统兵在外征战,而大战之后,余玠又四处巡视安抚,这大半年中重庆府诸多公干都加在了他这个制司参议的身上,事多杂烦,几个月熬下来,人变得干瘦憔悴。昨夜他又没有休息好,须发凌乱,耷拉着两坨大大眼袋,让人一眼望去,仿佛是已过半百的小老头。

  这李家酒楼的渍麻兔原本也是朱文炳喜好的美味,平日里他也时常来这里贪贪口欲,赶巧他刚才正在旁边的雅间中用餐,就听到一旁有人提及招贤馆……

  起初他本以为世间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儿,猜想不过是两个士子在随意谈论,可听到后来,越来越不是滋味,连饭都只吃了一半,便忍不住走了过来,想“提前”见识见识这两位连自荐尚未成功,就开始想着衣锦还乡的“叙州才俊”。

  想美事没关系,有志气亦是好事,关键是看你有没有那个才华!

  “老夫不才,方才偶然听到二位在说招贤馆之事,便冒昧前来,想见一见年轻才俊。冒昧之处,还望见谅!”朱文炳长年结交大儒名流,自有一番气度,虽然此时疲惫憔悴,但举手投足之间,还流露出一副浑然天成的自然亲切之感。

  “岂敢,岂敢!”朱登科见是一位老者,连忙起身,拱手道:“在下叙州朱登科,这位是好友郝大鹏……敢问老先生贵姓?”

  “免贵……”

  朱文炳略一迟疑,突然想到报了身份反而不美,反正只是两个后生,若是真有才华,他便举荐给余玠,即便日后拆穿,倒也是士林中一桩美谈,于是他答道:“免贵姓焦……”

  “噗嗤——”

  朱登科突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在大学时代,宿舍里的同学经常会拿这类没营养的黄色段子来相互开玩笑,有事儿没事儿就来上一句“这位同学贵姓啊?”。朱登科对此本该免疫,可此时穿越了,哪儿会有这种心理防备!突然听到有人自称姓焦,简直就是条件反射般的发笑。而且越想忍,还越有些忍不住。心里懊恼道,这穿越了,还碰到这档子事儿,这他妈什么和什么啊!

  “抱歉!抱歉!”朱登科一边在心中暗骂自己低级趣味,一边连忙致歉道:“晚辈失礼之至,还望老先生见谅!”

  朱文炳自然不知道朱登科为何发笑,只感觉此人头发怪异,举止也有些怪异,心中便生出了几分不快,说道:“萍水相逢也谈不上什么失礼不失礼,老夫前来,也是冒昧,若是朱公子觉着不甚方便,老夫离去便是!”

  “岂敢,岂敢!恳请焦老先生原谅晚辈则个……”

  朱登科连忙躬身拉开了桌子边一张空椅子,请朱文炳坐下,又叫来酒博士,添了碗筷,这才用晚辈的语气又说道:“晚辈驽钝,不知老先生前来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老夫家住附近,对这招贤馆也是略知一二,通常敢来这招贤馆之人必有真才实学,想必两位在叙州也是闻名的俊材罢!”朱文炳慢慢说道。

  “俊材愧不敢当,只是心中略有些许想法而已……”朱登科自谦道。

  “我这哥哥太过自谦……”郝大鹏突然插话道。他原本饿了一上午,几乎是空腹饮酒,此时已经是几分醉意,且自从朱文炳进来,他倒是也起身施过一礼,只是见朱文炳衣衫不整,形容憔悴,以为一个落魄书生罢了,根本没太在意。

  不过刚才幸福的幻想正在兴头上,被不请自来的朱文炳搅了,心中略有不快,而且他一贯是以结交了朱登科为荣的,便对朱文炳说道:“在叙州,我哥哥可是人称小蔡卞,还是当年叙州的解元,若不是生病误了大比,早到这重庆府夺了会元……”

  “友闻!”朱登科眼见再不喝止,郝大鹏就快要奔着连中三元去了……

  “想不到朱公子有这等才华?可惜呀,可惜……”朱文炳客气两句,也不怎么在意,四川多少个州府,一届解试就是几十个解元,何况叙州偏远,一个年轻又有点儿才华的人,不过是有潜力而已,和成名的大儒是没法比的。

  “当然可惜!……”

  朱文炳的平淡让郝大鹏有些不服气,不过他肯定不会说他们两个已经功名无望才跑到招贤馆来的,于是他接着说道:“自是折戟兴元府城下,退军途中,又多有损伤,我二人忧心战事,也等不得来年大比,便赶到这重庆府,只盼招贤馆中献上良策,为驱逐黑鞑,为巴蜀苍生尽绵薄之力!”

  他这么一说,朱文炳心中立刻就不痛快起来!

  兴元府之役虽是功败垂成,不过相对于这十几年被动挨打,简直算是大胜,不但把蜀陇、秦陇蒙军的前沿据点悉数拔除,还三次野战击败蒙军,唯一遗憾的是,退军途中几百名蒙军俘虏被蒙军救回,不能献俘临安。至于退军途中损失了些厢兵夫役,郝大鹏的切肤之痛他当然感受不到,而从他的角度来看,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且此次进兵,制置司当然宣传为大胜,也是为了振奋全川军民的士气,高达不过带兵占了蒙军遗弃一座空的襄阳城,便是大捷,朝廷封赏尤嘉,这兴元府之役,怎么听郝大鹏的口气,反倒似成了一场大败仗!

  “原是如此……”朱文炳压住心头火气,反问道:“老夫倒是有些好奇,不知二位有何良策献与阃帅,可解救巴蜀苍生?”

  郝大鹏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泰西之机械学……恐怕连先生没有听闻过吧?”

  “哦?确实闻所未闻!”朱文炳确实第一次听说,心想,难道这两个年轻人真有过人之处?于是他拱手道:“愿闻其详!”

  朱登科见郝大鹏那副架势,气的不打一处来,只是一旁有外人,不好拂了好友的脸面,便提醒道:“友闻,不可在老先生面前吹嘘……”

  “岂是吹嘘!”郝大鹏不愿好友在一个落魄老书生面前太过自谦,打定主意要让这老头开开眼界,一个落魄老儿,竟敢小瞧我们兄弟二人!

  于是他不顾朱登科在一旁使劲打眼色,只以为是好友怕自己泄露求官的“机密”,便打消了让好友把那个动滑轮组拿出来给这老头见识见识的打算,改用手比划起来……

  “单是一个动滑轮组……这么大个木头轮子……上面还带个钩子……且用绳子这么一拉……哎呦……”

  他本来已经有些醉了,又模仿着当初好友开弩时的动作,只是身形太过肥硕,他往后一仰时,差点连人带椅子躺倒在地上。

  不过出了这种小洋相,他也不在意,扶了扶身下椅子,接着说道:“且似我方才那么一拉,老弱妇孺皆可开强弩!”

  “且用绳子这么一拉……老弱妇孺皆可开强弩?”朱文炳困倦的眼睛看着郝大鹏醉意十足的小眼睛,心中满是疑惑。

  “当然!”

  在看到朱文炳迷惑的眼神后,郝大鹏又说道:“这泰西机械学博大精深,一时之间也与你斯撸不清,反正若是余大人用了我二人这泰西机械学,何忧鞑子入寇,巴蜀不安!”

  在朱文炳眼中,郝大鹏这种语气和那些撒豆御敌的腐儒何其相似!朱文炳简直快把肺气炸了,当下不悦道:“如此说来,二位可真是青年才俊。不知可否再问一句,若是你二人此去招贤馆献上那泰西……机械学,比起当年冉氏兄弟建钓鱼城之功又当如何?”

  郝大鹏吹嘘的高兴,压根儿没察觉到朱文炳话中的不快之意,不过他脑子还算有点儿清醒,冉氏兄弟从白衣跳到州级主官已经是破例之中的破例了,便端起酒盏,放到嘴边轻嘬了一口,“谦虚”道:“相差仿佛罢。”

  “那等大功,可是赐了知州、通判之职的……”不经意间,朱文炳的语气中已带有官腔。

  “嘿嘿……恰好!”

  郝大鹏一拍大腿,“我这哥哥就做个知州,我嘛,也就委屈一通判之职……”

  “砰”地一声,朱炳文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几年来,他是第一次在招募人才时怒火大发。

  见过狂妄的,也没见过这么狂妄的!

  他咬着牙说道:“我看……你二人这招贤馆是不必再去了!”

  说罢,便拂袖而去。

  经此突变,郝大鹏已是酒醒了几分,在看到雅间门口处一个酒博士在向里张望,便叫过来问道:“方才那姓焦的老儿是何人,你可认得?”

  “姓焦的老儿?”

  酒博士困惑道:“方才那位是进奏院的朱大人,时常来小店用餐……”

  “啊?!……”

  酒博士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当啷”一声,郝大鹏手中的酒盏已经跌落到地面,摔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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