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你祖母说得对，有些话不该我们操心，瑶瑶，你记得祖母说得话，不该你管的事别多嘴，不该你插手的事，别瞎搀和，明白吗？”
“我知晓。”
顾瑶乖巧般点头。
李氏欣慰笑道：“你懂事了啊，我还以为你一味依赖你爹，忘了我的叮嘱呢。”
“我不靠着爹，我还指着他养老送终啊，万一哪一日我和兄姐被祖母赶出去，岂不是没银子养老送终？”
顾瑶俏皮般眨眼睛，李氏噗嗤一笑。
“好吧，你爹养你和弟妹，也挺辛苦，你们一群孩子还要读书，我看你爹都憔悴了。”
“他一直忙着读书，哪有功夫养我们？”
“那我呢，不是亲妈？”
顾瑶抱住李氏的腰，蹭了蹭脸颊，撒娇道：“爹和哥哥们也很疼我，娘亲，你不许偏心哦。”
“好啦，好啦，你这孩子就爱胡搅蛮缠。”
李氏揉了揉额头，轻声说道：“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你别再问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镇远侯夫人。”
顾瑶抿了抿嘴角。
“我不怪你，谁还没遇见几个奇葩的亲戚长辈呢。
不过她是怎么得罪我娘的？”
“……瑶瑶！”
“我知道，我不会同任何人说，我娘受得委屈，我会替她讨回来，我要帮我娘报仇！”
李氏眼圈泛红，抚摸顾瑶的发顶。
“你娘不希望你做坏事，她说做什么都不如平安顺遂。”
顾瑶鼻子酸涩，紧紧搂住娘亲的脖颈，娘是个坚韧的人，她不希望娘亲流泪。
“娘不哭，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是高兴，你爹有你这么聪慧贴心的女儿。”
李氏破涕为笑，擦干净眼角的湿润。
“我们娘仨都要好好孝敬你祖母，不仅是为我，也是为你爹，倘若我们做错了事，你爹不会饶过我们的。
毕竟你祖父临走前曾经嘱咐过你爹，不许欺负你祖母。”
“娘，爹为啥要听你的？”
“傻孩子，你爹当然是怕我担责任。”
“我知道了。”
顾瑶轻轻拍了拍娘亲后背。
“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你别担心，有我和娘亲在，弟弟一定能健康长大的。”
“你真是个小棉袄！”
李氏感激说道：“瑶瑶，你比你祖母强百倍，她……”
她咬了咬牙根，眸光闪烁。
“总归以后不必担心你们兄弟了。”
“娘亲，你又想念大伯娘？”
“不想。”
李氏快速摇头。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我只是……突然有点羡慕你大伯娘，你祖母最近身体不好，我也劝不了她。”
顾瑶笑容微敛，大伯娘还是不够强壮啊。
李氏轻声说道：“瑶瑶，你是个好姑娘，以后我不求你们兄弟能有大出息，只愿你们平平安安就好。”
“娘。”
“你们兄弟有今日都亏着陆侯爷给你们的好运气，倘若没有陆侯爷护着你们，你们怕是早就被你们祖母磋磨死了。”
李氏轻叹：“我只盼着陆侯爷能保佑你们兄弟一辈子平平安安，我不图你们兄弟飞黄腾达，只要你们平安无忧就好。”
“娘……”
“好了，不提你祖母了，以后你爹也不会再被镇远侯府牵连。”
“嗯。”
顾瑶握拳暗暗决定，自己一定要努力，不为名利金银，单纯想为娘亲分忧解难，为爹娘尽一份力。
她可不想看着爹娘在镇远侯面前低声下气，唯唯诺诺。
倘若顾四郎有镇远侯的势力，李氏也不会受欺辱了。
顾四郎虽然不肯告诉顾瑶。
但是他却不愿意妻子女儿承受半点委屈。
顾瑶觉得镇远侯就像是后世的公公婆婆。
“你爹在衙门应酬，不用等着太晚，早早睡了吧，瑶瑶，你先去休息，不必担心我。”
“您不等我爹了？”
“他喝酒吃肉，我等他做甚？”
李氏摆弄衣袖。
“我不过是给他送了两碗热汤面，他就乐颠颠的，一副捡了宝贝的模样，我算是看明白了，他呀，只惦记他那点俸禄，我才舍不得花费一文钱。”
顾瑶嘴唇蠕动，原本想说点什么，李氏笑道：“瑶瑶，你不用劝我，我都是从你爹这过来的，我还不知他？我们都是过日子，他挣多挣少并不重要，最重要是我们相处融洽舒坦。”
“你们不必在意我怎么做，只需要记住你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够了。”
顾瑶点点头。
“我听娘的。”
*****
镇远侯的书房，镇远侯看了一眼坐在旁侧沉稳冷漠的萧阳，他对儿子一贯很严厉，可是面对萧阳，他的态度总是有所变化。
萧阳的存在让镇远侯感到尴尬，仿佛自己不该管儿子的事情。
毕竟萧阳年岁不小了。
“王爷不似我，天生的废柴，没法习武练兵，只是在朝廷上混口饭吃，每月领着俸禄罢了。”
“王爷的俸禄足以让王爷富贵荣华一辈子了。”
“我不贪恋富贵。
而且我不喜欢束缚，宁可在京城做闲散的王爷。”
“……”
镇远侯默然片刻。
“既然王爷不打算去辽东，不打算参加春猎？”
“我已经向陛下请旨留在京城辅佐六部尚书，我不会离开京城。”
“你……你……”
镇远侯手指颤抖指着萧阳。
“这就是你拒绝去辽东的理由？”
萧阳淡淡一笑。
“您还不满意?”
“你怎敢如此？你可知我为了你，得罪多少人？得罪了多少权贵勋贵？我为你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你就这么回报我？”
“我只是不想被困于京城，我不信任京城的臣民！”
“荒唐，荒谬。”
镇远侯怒斥，萧阳抬起手臂挡住镇远侯的愤慨。
“父亲不必生气，儿子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只相信自己，只相信我认识的人。”
“我的儿子只会有我一个人，其余的女子……”
镇远侯冷哼一声。
“我只会把她们当作棋子，她们永远无法替代瑶瑶，即便是嫡母生的庶妹，我也不会把她们嫁给儿媳妇之外的男人。”
顾瑶抿紧嘴唇。
“娘，您别哭，我们回屋歇息吧。”
李氏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泪珠。
“对，咱们走。”
萧阳眉宇紧锁，站起身。
“你们稍等片刻，我让人送来宵夜，正好陪您吃宵夜。”
李氏拽了萧阳衣襟一把。
“不用，我吃得饱饱的，瑶瑶，你扶我进屋，莫要让人听到你爹和你舅舅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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