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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十,和硕怀安公主周岁生辰,康熙在内廷举办酒宴,为公主庆生,阖宫欢庆。
作为慕兰的额娘,我却静静卧在永和宫的偏殿,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鼎沸的人声,面无表情。
“姐姐,好歹吃点吧。”绫香端来一碗香粥配几碟爽口小菜,都被我推开:“吃不下,你自去用膳吧,不用理我,便容我在这边看看书便好。”
她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放下粥缓缓关门离开。
隔了半柱香的功夫,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我头也不回,靠在软枕上自顾自翻阅诗集:“这么快就用好了?你也多吃些,不必挂怀我。”
“如何能不挂怀呢,你都不肯用膳。”十四温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一惊,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他促狭的笑笑,英俊的眉眼更显精致,自顾自的给自个儿找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仔细打量我:“你愈发消瘦了。”
我自嘲的苦笑了一声,却不言语。十四伸手摸了摸我的暖手炉:“已然凉了,怎么还抱着?绫香这丫头怎么也不在你身边陪着,我去说说她。”
我忙拉住他:“好端端的说她做什么,原是我身子不中用,她已经忙前忙后照看了许久了,这才刚得闲歇了一会儿,我自是不碍事的。”
十四这才重坐回椅子上,目光扫到一边放着的粥:“那粥总要喝一点,趁着还不凉。”
我摇摇头:“如今什么都吃不下,便不用了。你怎么过来了,这酒宴岂是那么容易逃的?”
他目光清亮的看着我:“今日是你独女的周岁,四哥却称你病了不能前来,我后又问了彩吟,才知道你本是入宫了的,却宿在额娘这儿,怎地都放心不下,便来看看。”见我默不作声,便又问:“倒是如何病了的,你如今身子不该如此羸弱。“
我摇摇头:“他说我病了,我便病了。如何病的,病的如何,都不是我说了算。”语毕,自觉多言,便更不敢直视十四探寻的目光。
他却冷冷的说:“四哥待你不好,是不是?”
我摇摇头:“如何分辨好与不好?他待我算是很好了,百般纵容,百般疼爱,这些都给过,福晋的尊位,女儿的相伴,也都是因为他。我不该挑剔,也不能挑剔。”
十四却一语中的:“是因为年依昙,对不对?”
我不再言语,他却道:“都说不近美色的四哥对这个新晋的侧福晋百般疼爱,如今看来便是真的了,可是再美貌的女子也断断压不到你头上去,年羹尧算是个什么东西,她年家来头再大,也是个汉族包衣,哪里有你正黄旗纳兰名门的尊贵?我今日在筵席上也见到她,不过是个自恃美貌的庸脂俗粉,怎地打击得你如此了?”
我冷哼了一声:“她哪里是庸脂俗粉了,暂不说如今我娘家落魄,早不复当年名门望族之象,单说年依昙的那一颗七巧玲珑心,就断断不在我之下!”
他叹了口气:“当初叫你不要嫁给他,你偏不听,如今吃亏了,倒是怨谁?”
我听这话很像个赌气的孩子,不由得笑出声来:“我哪里怨得到别人,还不是你偏来招惹我,好好地不在酒宴上喝酒,偏来这里看我如何落魄!都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如今你看我这样可高兴?!”
十四静静的看着我,半晌伸手把鬓边垂下的疑虑碎发挽到耳后:“你哪里是落难的凤凰,纳兰梦竹什么时候都是美的。九哥十哥都说四哥享尽齐人之福,我却只担心你,你心性素来极高傲,四哥如此待你,你可如何自处?”
我推搡了他一把:“如今愈发像个女人,怎地婆婆妈妈起来?”叹了口气,似是同他说,又似自言自语:“我自是怎样都好的,他希望我做个知己,又希望我做个贤妻,可知这两者往往难以两全,我如何能一边爱着他,一边容他身边眼里都不是我?能到如今,已是我的极限。我愿意为了他退避三舍,把正室尊荣让给那拉?芷贤,可年依昙这样一个新晋的侧福晋如此专横跋扈,我却还要为了他再度忍让,但最后他却不信我!他如何能不信我?”
十四叹了口气:“所以,何必嫁给他呢,两情相悦又如何,人生何时如意?我虽与黎熏只有夫妻举案齐眉之情,她却待我甚好,妥帖细致,却从不约束,男人这才放得开做事。没有谁是儿女情长的,何况四哥那样冷清的人?我一再劝你,你却不信,定要拼个头破血流,才知道他也不过如此么?”
我闭了眼睛:“是啊,不拼个头破血流,我怎知此路不能回头。”
十四终是不再言语,只是起身仔细为我掖好被角:“你且好生歇着,日后我再来看你。慧极必伤,你何苦如此?”语毕便转身离开。
我低声问:“你许久不曾向我提起八爷。”
他身影一顿,却只是带着笑的反问我:“你想知道么?”
我也笑笑,心照不宣的摇摇头,他便离开。我冷冷的看着窗边已经伫立好一会儿的剪影,终是睡下。
果不然,不到一会儿,他便入了房间,只是立于床边许久,也未开口言语。我低声问:“你有什么吩咐么?”
胤禛沉默了一会儿,才艰涩的开口问:“老十四来过?”
我冷冷的笑了一声:“你不是早就看见了么,如今又这样问,要我如何回答?”
“梦竹,你如何这般心性?便对依昙服一次软又如何?你是正室,她如何能越得过你去?”他终是忍不住了,开口要求。
我平静的侧卧在床:“哦,是么?那么你相信她一面之词,认定她险些滑胎是我一手造成的?”
胤禛道:“这事是谁做的还有何关系,不论是不是你做的,都已经过去了。”
我的手在锦被下仅仅攥住光滑柔软的缎面,却还是面无表情的:“你可知做贤妻的代价?”
胤禛一愣,不确定的问:“你说什么?”
我冷笑一声:“倘若要我做贤妻,何苦做这些无用的,一早在我入王府时便言明了,我也不致如此。可是,日后我若做你最好的贤妻,便不要希望我还是纳兰梦竹,你也再不是我的胤禛。到时,你愿意疼爱谁,纵容谁,都是你的自由,也在与我无关!”
他明显是被我的话惊到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闭上眼睛:“王爷,臣妾累了,请您出去吧。”
“梦…”我再不理他,转身睡下。
我若做你的贤妻,便是我再不会以为,你也像我爱你一样的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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