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单莓被吓死了。
蹲在茅厕角落中,因为跑得太快所以脚掌又开始痛起来,但是脸红似火烧,她不知道是要捂脸还是应该要捂脚。心烦意乱成了一团麻。
她被吻了。
还是被自己从小培养的小受吻的!
而且还是舌吻!!
捂着自己嘴唇,一想到舌头、苦涩的解药、温柔的眼神,啊啊啊啊啊——!!单莓捶地板,这是怎了了?这是怎么了?!小受怎么忽然就索吻了?!她失败了吗?多年来的苦心经营,费心费力的全情投入,结果却换来一个直男吗?
她不能接受啊苍天!!!!
……
飘着海带泪的单莓又多捶几下地板,忽然定住了动作:等一等。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打扮,唔,还是男装。再伸手摸一摸自己的发髻,唔,还是公子髻。有一丝灵感从脑中忽忽悠悠地飘过,她顿时醒悟过来:
原来如此,其实是把我当作男人了。
左手握拳,“啵”的一下敲上自己右手掌,“小受还是有希望的!”
因为把她当作少年了所以才忘情地吻了上来,况且她这个面瘫脸,就算吻了一样也是没有表情,除了因为惊吓而苍白的面色,根本不会出现任何与“少女情怀”搭边的反应来。所以,小受并没有变直,他还是弯的。
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让单莓顿时欢欣雀跃,但内心的不安仍旧无法平复。左风的伤必定还要在这地方养上数月,她必须坚决地、快速地、狠厉地,将左风变直的萌芽扼杀于摇篮之中,维持其灵魂的纯净。没错,就算是对伪少年产生好感,也不行。
单莓是传说中的行动派,要想一个人维持“弯”的本性有两大方向,说得直白点,第一即是让他讨厌女人,第二则是让他喜欢男人。喜欢男人这一点暂时有点难,毕竟从小到大看到的都是师父那种ws的男性表率,必定对左风的心理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所以,单莓决定从第一个方向着手。
——让他讨厌女人。
上哪里找个女人来让他讨厌呢?
单莓托腮在茅厕门口顿了许久,突发奇想,屁颠屁颠地跑回了左风呆着的屋子,预备实行她的绝妙计划。此时的左风已经因为太过劳累而睡过去,阳光从窗户外一直延展到室内,勾勒出他的轮廓:尖而消受的下巴、苍白但肤质很好的脸蛋、长长睫毛、弧度漂亮的嘴唇。
无论那个角度看,都是美貌的存在,就算用“睡美人”这种雷人的词来形容也不过分。
“……”单莓呆看了一会,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开了:那个绝世计划,还是留到晚上再实行吧。
夜晚,吃了晚饭,易北便二话不说进了小南哥哥的屋子继续治疗去,留下单莓和左风两人大眼瞪小眼。单莓理理头发拨拨衣服,顿了半天终于在左风身边坐下来。
“师姐?”左风乖乖地问。
“唔,小受啊,师姐给你讲个故事吧?”
左风低头看单莓,“好啊,师姐想说什么故事?”
“其实,是只有晚上才会发生的那种,可怕的故事……”单莓压着自己的声音,营造出了某种虚无缥缈的效果,屋子内的烛光摇曳,映衬得她的脸色一半阴暗一半光明,“很久很久以前……”
“师姐,脚痛吗?”左风忽然伸手,轻轻地搭在单莓的馒头脚上。应该是那时候带着他离开山谷留下的伤,师姐定是在山谷中走了很远很久。
看到左风的馒头手摸着自己的馒头脚,单莓完全没有唯美和被爱惜的感觉,掰正了小受的脸,看着自己白惨惨的脸色,一对上视线,又觉得有些不妥,再把他的脸掰向烛光摇曳的桌面,“总之在很久以前,有一间屋子里,住着一家三口,妈妈的名字叫做伽椰子,是个美丽而聪明的女性,她的丈夫叫做刚雄,儿子俊雄聪明可爱,但是这个表面上美满的家庭,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你知道是什么秘密吗?”
“……”左风摇头。
“因为刚雄始终怀疑他的妻子与外人有染,并且就连儿子也不是自己亲生的,所以一直怀恨在心,经过多年的隐忍,终于在某个夜晚爆发了……”虽然是个腐女,但单莓同时也是个宅女,所以宅在家里必须做的许多件事情之一,当然就是看鬼片,咒怨是相当经典的片子,第一部更是看得她浑身鸡皮疙瘩,连续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
所以,是实行第一策略的极好手段。
单莓的印象中,鬼故事里最喜欢出现的,便是女鬼。黑漆漆的长发、只有眼白的双目、满脸鲜血、用非人类的姿势倒着爬下楼梯……夜很深,只有一盏灯的房间里,各个角落皆是忽明忽暗,窗外偶尔响起夜游动物的凄厉叫声,再没有比这个更适合鬼故事的气氛了。
整个在她脑海中盘踞着的咒怨故事,都被翻箱倒柜地说出来。她估计,古代人对这鬼故事的接受能力不强,估计小受听个挤几遍,就对女鬼深恶痛绝,顺带,对女人也没什么兴趣了吧。
说着说着,已经到了爸爸杀儿子的桥段,单莓一想到那个充满血腥尖叫的镜头,就忍不住心跳加速,不过她要坚持,看着左风听得一脸认真的表情,绝对是已经吓傻了!
“……因为发现发现俊雄躲在他抓不到的衣橱里头,于是刚雄一怒之下,便将衣橱用胶带封起。被关住的俊雄这时只好往天花板移动,他一点点爬上去,却发现母亲的尸体被父亲用塑料袋包着放在天花板上,身上全是血,顺着她露在外面的黑发,一点一点流淌……”单莓的心都揪起来了,仿佛可以听到那电影里如绷紧的弦一般的配乐,还有沾满红色血块的黑发,纠结在一块,混合黑猫的尖叫,一遍又一遍,“就在俊雄看到他母亲的脸的瞬间,伽椰子,居然睁开了眼睛……”
窗户“嘭”的一声被风贯到墙上。
“哇啊啊——!!!”
就算脚掌受伤,仍旧相当灵活的单莓,一下子从椅子上窜起来,动作太快,不小心带倒了桌上的蜡烛。原本就微弱的光忽然熄灭,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片漆黑。心跳的速度大概超过了一百二,单莓伸手乱摸,牢牢抓住了手第一时间碰到的柔软面料,没想到被她捉住的人居然顺势搂过她,接着被轻柔地、珍视地抱住了。
“乖……”对方轻轻地在她的脑袋上顺毛似地安抚着,呼吸洒在额头很温暖,“不怕了不怕了……”
惊慌失措的单莓借着月光,能看到雕花窗户一摇一摆,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面前的怀抱带了药香,头顶的语气柔软,是和鬼片完全不同的气氛。她便冷静下来,不再害怕了。
但是心跳的速度还是很快。
对方见她已经不再慌张,这才重新点燃了蜡烛,光明重新降临,单莓羞愧地无地自容。因为讲鬼故事把自己吓个半死的人,恐怕少有,她有点尴尬地问左风,“挺吓人的哦?呵呵……”
左风极其配合,点头,“嗯,挺吓人。”
“女鬼很可怕吧?”
“嗯,很可怕。”
“那你有啥感想不?”
左风考虑了会,很严肃地举手。
“哦,你说。”
“师姐,为什么伽椰子会复活呢?她不是死了么?”
“因为……”单莓这话起了个头,却没有接下去,小小的屋子里两人对看三十秒,左风的瞳孔在烛光的映照下,显现出某种浅淡的红色来。单莓看了半晌,最后幽幽叹气,起身拍了拍左风的肩膀,“明天再接着给你讲第二部,先睡吧。”
冷静地走出门,蹲在地上,抱头。
单莓伸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那胸腔里激跃得好不欢畅的,是她的心脏。为什么会跳得那么快呢?
一定是给吓的。
她有点对自己生气,更对吹开窗户的那一阵风生气:要不是晚上风太大,她肯定不会因为吓到就窜起来以至于打翻了烛台房间黑掉抓住小受袖子又被抱住还被摸了头接着心跳入鼓难以平静的。
思考混乱到了连标点都省略的地步,忽然耳边出现了左风的声音,“师姐,怎么了,肚子痛?”
“你管我那么多?!回去睡觉!!”
也不知道是对谁在发火,乘着左风满脸问号的当口,单莓跑进隔壁房间,“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单莓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
虽然讲鬼故事这种策略,基于她比听故事的左风更容易入戏的原因,而并不适用,但她灵机一动,立刻就想出了另一条法子。
左风会对她做出以上不当的行为,必定是她习惯的男装打扮让他模糊了自己的性别,所以,她必须让他清楚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而不是男人。再上街给他搜罗个小攻回来,这事儿便成了。
行动力颇强的单莓这就上街去,为了增加变装后的冲击力,还特意不许左风跟着,以“重伤未愈”的借口,勒令他在屋子里好好呆着。
旖兰城和过去呆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同,这里的人多出自边塞地区,脸部轮廓深,肤色如蜜,发色偏红棕,穿着也比较大方。男子当街裸露上半身被当作显示魅力的一种方式,只有小孩子或者宗教从业者才好好穿衣服,就连女子,也是经常裸露腰部,展示自己漂亮线条。
挺好挺好,单莓状似无意地东张西望,其实正光明正大地欣赏裸男。
只是可惜了其中偶尔也混杂着大肚子、大胸脯的怪蜀黍,一身赘肉、自备救生圈,还妄想假扮美男,单莓若是不小心和这种类型对上了视线,只好再状似无意地转回脑袋,借以深深叹气以及冥想美人的脸来回复HP。
单莓上街的目的,便是捧着易北那里坑来的银钱,大肆买东西。
“东西”,在这里是指所有与女性装扮相关的物什。单莓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以富婆的姿态出现,豪迈地买下了所有看得上眼的玩意,两只手都提不下。东西拿多了自然不好看路,单莓走过一家胭脂铺拐角的时候,便撞到了路人。
明明是她撞到人家,不过对方身板太厚实,结果痛的还是她,单莓低着头连声说了两句“对不起”,腾出手来揉了揉肩膀,便要从右边绕开。结果才走了一步,手腕就被牢牢捉住了,还被往后扯了一步,手上原本捧着的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单莓愣愣地盯着地上的衣服啊什么的看了半晌,爆发的话刚到嘴边,下巴一紧,居然被人牢牢攥住抬起。
脖子发紧,下巴疼痛,仰视别人是很辛苦的,就算对方是蓝眼睛、蜜色肌肤、半裸的帅男人也一样。
这双湛蓝的眼睛在单莓脸上流连许久,对方看上去凶悍不已的表情忽然软化成一个邪气十足的笑,看得单莓差点伸手遮光,心中警报隆隆作响:不好,充满邪气,一眼就看穿的帝王攻类型,走到哪里都是强攻!这种类型的男人,她一向敬而远之当作配角,打心底里应付不来。
不过据说面对这种类型也是有秘籍的,单莓面无表情被捏下巴,脑袋却是飞速地转了起来:对付这种可怕类型的诀窍,便是他不说话你就不要说话,谁先说话,谁就输了。
于是,大街上,一个一身飘逸装束的白衣黑发少年,与一身蜜色肌肤,棕褐色头发的裸男对看,少年体型纤细,在这种大多数女人都是大胸大臀,人高马大的地方,看起来尤其特别。地上凌乱地掉了一堆包裹,看来应该是少年之前买的东西。只是这少年,怎么净买女装呢?
对看了半天,那邪气攻终于张开了他那张尊贵典雅的嘴,放开了单莓的下巴,用比一般人更要沙哑低沉的声音说:“@##……¥&*%?”
“……”单莓揉了揉被捏痛的下巴,声音清脆动听,边捡东西边回了他句,“你说啥?”
“%(&&……¥?”帝王攻同志锲而不舍地又说,蹲下身来帮单莓一起捡东西。
“你不会说中文?”
“……”对方沉默了,估计是在猜测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过了会,说,“*&%。”
“不会是吧?”单莓大悦,帝王攻再强,语言不通也就弱掉了。她伸手拍了拍裸男的肩膀,上下打量一番:胸肌很漂亮,腹肌很漂亮,锁骨线条很好,半长的棕褐色卷毛披着也很好,检阅完毕,曰:“小攻,身材不错”
也不管对方听懂了没有,单莓自顾自地边捡东西边说起来,“只可惜了你不懂中文,这样两个人滚床单的时候,语言不通也是很烦恼的啊。不过我相信OOXX是能够跨越语言的障碍的,毕竟那些象声词听起来都是一个调调。”抬首望天,说着句话的时候还握拳自我勉力地点了点头。
散落在地的东西终于都收齐了,单莓接过裸男递给她的东西,摇摇手表示再见,便看也不看对方一眼,继续上街购物去。
找了路边一家卖胭脂的店里,软磨硬泡地让别人教她怎么折腾那张面瘫脸,弄了大半天,终于是搞定了。单莓看着模模糊糊的铜镜里那张脸,貌似画过妆的样子还算不错,换了女装,散了头发,这才乐呵呵地打道回府。
敲了半天门,结果来应门的居然是易北,门开到一半见是她,又“嘭”地一声合上,“抱歉,这里是私人住宅。”
单莓还寒风中呆了半晌,用力敲起木板门,“喂喂,我是单莓啊,妖孽你不认得我了?”
门又开了,易北将她从头看到脚,再逆着看回来,眯眼,摩挲下巴,“你病了。”用的居然是陈述句。
“你才病了!”单莓把买来的东西扛在背上,雄赳赳气昂昂地大踏步进院子里,将站在门边始终盯着她背影看的易北晾在一边。
回到小院,刚好看到左风躺在院子的大树下小憩。夕阳下黑衣的美人卧榻,虽然美人不知道吃什么长的,已经从纤细柔弱的少年长成了人高马大的青年体型,不过在单莓的眼中,她还是看到当年那个拥有小鹿眼睛的柔弱又倔强少年,躺在卧榻上。
啧啧,美不胜收啊。
单莓把东西往边上一放,偷偷摸摸地凑到卧榻边:小受的睫毛一颤一颤,整张脸被夕阳照耀成浅浅粉红,她忍不住拔了根草往左风脸上挠两下。
梦中的小受皱眉,转了转脑袋。
单莓探身,朝着小受的脸又挠两下。
小受再转。
她再探。
终于几个来回,小受转无可转,单莓也探无可探,伸手,在小受软软的脸上来了下最后攻击——我挠。
睡美人悠悠地睁开了眼,对着散着头发,盯着他美丽容颜流口水的单莓看,视线仍旧维持刚被人吵醒的朦朦胧胧,看到是单莓,他微微一笑,伸手便拉下她探出去的脸,轻轻在唇上一吻:“真好……梦到师姐了呢。”
师姐女装的时候真好看,让他想再加深这个吻。
事实上,单莓被易北关在山谷里的这五年,小受也并不是白白度过的。他拿回了绝世好剑,他勤练武功,他杀了金刀门掌门。
杀人的那一晚,金刀门掌门人并不在自己的地盘里,而是在广大恶人、尤其是其貌不扬的恶人都喜欢光顾的娱乐场所——妓院。
左风再纯净也是个有学习能力的聪明孩子,师父三五不时塞过来的春宫图、再加上他在杀人现场学会的东西,再迟钝也知道男女之事如何,顺便就连男男之事都给领会了。所以在吻师姐的时候,他很清楚身下紧绷的是什么,对师姐的心情又是如何。
不知道的,只有师姐。
在梦中的话,就算是做些想做的事情,也没有关系吧?
这样想着的左风,右手顺着单莓的脸颊,抚摸着她的脖颈,再是锁骨……
直到单莓惨烈地大叫一声,忽然从他头顶的视线中消失不见。左风的手落了空,视线中只有自己包着绷带的右手,和漫天被染得绚丽的云彩。
单莓跌坐在地上,尚未来得及反思任何事情,忽然听到院门“嘭嘭嘭”地想了起来,一个洪亮嗓音从门外大吼,“开门开门,这里是殿下的拜访。”
殿下?
单莓和卧榻上的左风面面相觑:他们认识什么殿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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