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书房的谢华生吩咐完事，又急急赶去孙氏的芳碧院。
他抬手挡开欲亲近她的孙氏，把带来的书往孙氏跟前一甩：“看看你干的好事，我是缺你吃了，还是短你穿了，连昧下侄女家财的事都干得出来，我谢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正要争辩的孙氏听见“昧下侄女家财”六字，连忙拿起谢华生甩在跟前的书看了起来。
才看到一半，孙氏已然气得浑身发颤。
该死的小贱人，竟给她下这种绊子。
她试探着开口询问：“这书你怎么得来的？”
谢华生怒拍了下桌，面色不虞：“坊市里多得是，拜你所赐，谢家的名声更响亮了。”
一想到这两日众人看向他晦涩的目光，他就跟吞了苍蝇一般难受。
而这，都是孙氏这个蠢妇惹出来的。
贪墨也不知把屁股擦干净点，竟闹得人尽皆知，简直愚不可及。
孙氏脸色煞白，哭着辩解道：“这书上都是在胡说，我在谢家什么没有，哪儿看得上她那几个歪瓜裂枣。”
谢华生冷哼一声，显然不信孙氏的话：“趁早把东西都还回去，谢家接连因恒哥儿坏名声，谢家的长老已心生怨怼，你要还想让恒哥儿继承谢家，就得说服苏黛出面去解释，”他警告道，“必须让苏黛心甘情愿。”
事关谢恒能否继承谢家，孙氏哪儿还敢有小心思，连连点头：“此事我定会处理好，绝不会影响恒哥儿。”
有人忧愁，有人欢喜。
苏黛怎么也没想到孟听澜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来了个大的。
谢家但凡还要脸面，就会把父母留给她的家财还回来。
至于是不是如数奉还她已不在乎，这些年孙氏在谢家的日子过得有多滋润她不是没瞧见。
孙氏能这般滋润，不还是用了她携入谢家的家财。
与其担忧在追回中会滋生变故，倒不如顺势拿回大头。
费尽心机才把父母留给她伴身的家财拿回来，这次说什么她也不会交出去。
所以孙氏真要起了再哄骗回去的心思，只怕会失望了。
这两本书在谢家惹来的反响，不过一日，便大致传到了孟听澜的耳中。
最高兴的莫过于碧桃：“姑娘你太厉害了，不仅平息了谣言，还给谢家找了麻烦，”难掩幸灾乐祸，“我看呀，这谢家得乱好几日。”
想到什么，她止住兴奋，好奇道：“姑娘，那谢家的前少主真还活着么？”
在这之前孟听澜只有七八成的把握，谢华生与谢恒的反应却告诉她，谢钰还真活着。
虽派去寒山寺的人没带回来什么有用的消息，但她还是笃定魏氏知晓谢钰的下落，且这些年二人在悄悄见面。
毕竟仅靠谢钰，不可能这么多年瞒得密不透风。
若是有魏氏，有魏氏身后的魏家做遮掩，那就说得通了。
碧桃好歹服侍了孟听澜多年，不说全然了解孟听澜，至少也知晓个七七八八，何况孟听澜并未收敛神色，这不，一眼她就从孟听澜的神色中知道了答案。
她握紧了手：“该死的孙氏，要不是她下毒手，姑娘你就不用嫁给谢恒遭这些罪了。”
孟听澜神情凝滞，真会是这样么？
也不尽然，即便真歹竹里出了好笋，也难保不会在利益的驱使下忘却初心。
单手拿起茶盏，一饮而尽，理智也尽数归笼。
这世上没有如果，她不能将希冀寄托在如果身上。
谢家忘恩负义，谢恒毒害父兄，这一桩桩一件件她都会悉数讨回。
夜色渐浓，圆月高挂，微风轻拂，空中的屡屡热意扑洒在回院子的李言辙身上。
葛旭紧跟其后，回禀道：“整个上京都把谢家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谢家这两日不安生，日前谢家已派出两拨人去搜寻谢钰的消息。”
听到“谢钰”二字，李言辙顿住了脚步，询道：“我们的人查得怎么样了？”
在得知那两本书或出自孟听澜的手之际，他便吩咐葛旭派人去打探谢钰的消息。
葛旭及时刹住步子，迷茫地抬头看了眼李言辙的背影，挠着头道：“倒是查到点线索，怕跟谢家派出去的两拨人撞上，我就让他们先撤回来。”
李言辙扫了眼葛旭，语气不由加重了些：“所以他还活着。”
“以你跟孟姑娘的关系，孟姑娘肯定不会瞒。”你才是。
后面的话在瞧见李言辙冷冽的眼神时及时吞咽回肚，腿更是比脑子先一步往后退了些，彻底拉开了与李言辙的距离。
饶是如此，他也不明白李言辙为何生气。
他也没说错啊，与其费劲去查，倒不如直接去孟姑娘那儿索要答案。
“二十杖。”李言辙扔下这三字，就迈开了步子。
见李言辙进了屋，隐在暗处的薛成现身重重给了葛旭一栗子：“想想孟姑娘以前到底是跟谁定的亲。”
本葛旭还恼怒薛成又打了他，听到薛成的话他顿时明白自己为何受罚了。
要不是谢钰夭折，哪儿轮得到谢恒。
他望了眼书房，撇撇嘴：“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轮到咱主子。”
薛成又给了葛旭的脑袋一下：“主子的事也是你能非议的。”言尽，他又隐身入了黑暗。
无论是他，还是葛旭，他们这些暗卫都是因李言辙而生。
他们的职责就是守护李言辙的安危，作李言辙的眼与耳。
端坐在书案前的李言辙怎么也看不进去手里的折子，谢钰还活着的消息一直在脑中盘旋。
他拿不准阿澜对谢钰的印象。
谢钰夭折虚岁不过十四，阿澜又比谢钰小了三岁，即便有些好的印象，也绝不会是情愫。
如此想着，他心里的郁气散开了些。
尽管知晓阿澜与谢钰绝无可能，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扔下手里的折子，背靠在椅子上，他仔细思索着该如何把阿澜拐回靖王府。
他可没忘记太子曾派人对他的阿澜使了美人计，好在阿澜聪慧，识破了太子的诡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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