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过新年，府里上上下下准备忙碌着。我埋首于理家布置，安排采买的工作，甚至几次靖轩来我房中，都劝他去了美璃那里，不是我不想他来，是我现在不能从容的面对他的冷淡，他的施舍。在见过他和美璃在一起的形状后，我知道那些在我房中的，我眷恋的温柔根本就是补偿，是怜惜，半点算不得爱的。他也终于感觉到了我的异样，这一天我在正厅算着往来帐目时，主动问起了我。“最近会不会太劳累了？总不见你歇着，这些事情太细碎的话，都交给管家做。”“王爷，我不累，为你做这些是为妻的本分。”温和地对他笑，为着他难得的关切。“可惜美璃不擅长这些，不然倒是可以帮你分担。”这才一句就绕回她身上去了。果然一回家来，心里想的都是她。说什么分担不分担的，她的丫头都不是我能使唤的，她的私房银子也是你给她留着，还让她分担些许主母的权力，我何处立足？“......”我不说话，等着他继续，在一起那么久了，多少知道一点他的脾气。轻易他不让别人得到令他亏欠的机会，这整个月都让他自如地宿在美璃那里，就是要让他觉得亏欠我。这一个月正妻面子的折损，我自然能在更要紧的地方争回赢面。“素莹，虽然你不说，我知道你也委屈，我心里确实有美璃。”终于说出来了吗？我又笑了自己的幼稚，他哪里是不敢说，只不过知道我现在也看出来了，可能那天在南书房他根本就看见了我，他要摊开说明白。“但是当初承诺给你的，我一样都不会少给你。所以，你不用特意地委屈自己。这是你的家，你是我的正妃。你的面子，身份我自然会顾全。”说得多坦白，和自己妻子说话，用的是跟臣子摊牌的语气。他不说对我也有感情，他不说他心里也有我，我和美璃在他心里是同样的，他说的是会保全我的身份，我的面子~~~~~难过，因为我知道他从来不说谎，当初，他也确实没承诺过我感情。“王爷，你真的在意我的面子吗？”我泪眼婆娑地问他。眼泪给我的自信早就一点点的减少。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能不能用它来求得我要的东西了。“自然。”他答的镇定。“好，那王爷我求你，不要免去美璃母子在新年夜对主母和世子的跪拜。”我知道他不能拒绝。我一直以来的隐忍，他的承诺，最近一个月的亏欠，都让他不能拒绝。她所最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儿子，而那样的场合，当着全族亲戚的面，才能更深刻地让她和她的儿子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多得宠又怎么样？还不只是妾侍，儿子注定是要居于我的儿子之下，而且他的将来掌握在允珏的手中。对允恪，就是要让他从小学会谦卑，越是让他争脱不开身世，越能绝了她的望。不错，谁笑到最后，谁才笑到最好。靖轩百年之后，他们母子还不是要在王府里任我摆布揉搓，我不急，但是，也不能在那之前让他们事事顺心如意。“......”靖轩不说话，在深深沉思着。“王爷，你也为允珏想想，他也该学着立世子的威信，明白嫡子的责任了。你不觉得他在太皇太后和皇帝面前远没有允恪那样自然，进退合仪吗？你想让你的儿子，长成个萎靡的亲王吗？”允珏是我最后的凭仗了，我就不信靖轩看不出来，允珏对太皇太后的惧怕，太皇太后对允珏的不闻不问。就不信他对自己的骨肉没半分爱惜。“将来允珏是要当家作主的。”这句话的意思他明白吧？允珏是世子，他让允珏小时候就失了威，受了委屈，长大后自然不会善待姨娘及庶出的兄弟。“好吧....”果然他答应了。夜装饰的花团锦簇的大厅里到处都是喜庆的颜色，远亲近友几乎悉数到场，我得体而雍容地款客谈笑，时不时回身照顾一下在炕上吃零食的允钰。靖轩抱着允恪和美璃一起走进来的时候，很多不怀好意的眼神偷偷打量我的表情，我还是温和自然的笑着，不见一丝尴尬难堪。我怎么会难过，今天，是我能让美璃梦醒的时候，靖轩免了晨昏定醒的规矩，她怕是一直活在梦中，忘了庶妻庶子的身份。靖轩把允恪放下来，美璃拉住儿子的手，默默走向自己的席位。我看着他走到身边坐下，为他拂了下袍子上的寒意，温柔的笑：“喝口热茶吧。”无论他的心里想着谁，他始终还是要坐到我的身边，我还是他名正言顺的正妃，对我来说??????已经足够。戏班热闹开场，允恪看得十分有趣。开心地笑吧，因为这快乐是那么脆弱，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我和我的儿子可以轻易的剥夺。一无所有，又身份尴尬，你还能这样笑吗？新年到来的时刻也是人们最欢腾愉悦的时候，族里前来赴宴的孩子都纷纷抢着给靖轩和我拜年，我笑着不迭的发放红包，宾主尽欢。执事的嬷嬷笑眯眯的走向美璃母子，美璃轻轻搂着儿子的肩，她的唇边泛起冷然而苦涩的浅笑，好戏终于要开场了。不同于其他孩子们随便的磕头拜年，美璃和允恪走上前来的每一个步骤都很讲究，两个丫鬟还捧过红色金纹的跪垫放在主榻前的空地上。允珏也被嬷嬷扶到父亲身边正襟危坐，我特意让他练习过的。我们，这端坐高堂的母子三人，加上奶妈怀里抱着的念慈才是一家人，而跪拜在下的母子俩??????不过是依附而生的卑微人物。大厅突然变得很是沉寂，大家都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一幕。当嬷嬷引着美璃和允恪跪在那个考究美丽的垫子上时，靖轩紧紧握住了坐塌的扶手。他不忍看美璃和允恪的眼睛，我居然感受到了他的轻颤，说不心疼是假的。美璃说着祝福的话，叩首如仪，身为主母的我巧笑盈盈的点头接受，赏下重重的红包。仪式过去，我偷眼看她们。对着儿子她强颜欢笑，允恪还小，还什么都不懂的朝她傻笑着，撒娇地偎进她胸膛，像小猫一样蹭来蹭去逗她高兴。他哪里知道，刚才的一拜，只是开始，因着这个开端，以后的每年他都要向我们母子跪拜，靖轩就是真罢了这规矩，旁人只会说他额娘不懂礼数，不善教养，仗着宠爱乱坏规矩，他的人生就更难有希望了。靖轩端坐着不动弹，僵硬的都快成了石头。我不为所动，难道我的心被你伤的还不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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