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阎一篇
绝命楼的生意遍布天下,老楼主隐世后,一切都交由阎一打理。
灵州的分部在阎一尽心尽力培育下,变成了绝命楼总部,在楼言初掌管灵州时,发挥了很大用处。
在遇到楼言之前,阎一最喜欢做的只有杀人这一件事,但在遇到她之后,又多了一件风月之事。
自从在永州初尝禁果,他每次见楼言最爱打算的,就是如何与她度过尽可能多的畅快日夜。
哪怕在外面忙碌,没有空闲回灵州,阎一也会搜集许多话本画册,有些甚至是纯金制作的,统一寄回灵州给楼言。
这件事在三年后,才被人知晓。
运送话本的马不知为何发了狂,马蹄子翘到天上,一车话本尽数飞扬在空中,劈头盖脸砸了路人一脸。
此事越传越广,最后来贿赂楼言的地方官甚至都开始送起了美人图。
直到楼言义正言辞训斥了一遍,才杜绝了这样的行为。
只是罪魁祸首实在难逃其咎,楼言日夜忙碌处理公文,最后抽了半个月出来,直奔永州,一趟将阎一折腾得够呛。
永州塔多,高高的塔尖上几乎没有人,又在人类的视线范围外。
阎一最喜欢在夜晚,在人声鼎沸的时候,借着朦胧月光,在塔顶尽情尽兴,有一次他刻意引诱,楼言失了分寸,将他折腾晕死过去。
濒死的快意反而打开了他更多的兴味,对于房事的热衷一发不可收拾。
楼言平日里处理政事苦闷无聊,也极其喜欢在空闲时与阎一一处,尽情释放心中的压力。
这般尽情畅快的惬意生活,在阎一察觉到自己有孕后,受到了极大的耽搁。
阎一看上去是身子极为强健的,但有孕后的反应却是几位夫郎里最严重的。
寝食难安已经是最基础的了,浑身乏力,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就连平日里最喜欢做的房事也毫无心力。
这样严重的反常,带来的是心理抑郁。
楼言第一次见到他默默垂泪的时候吓坏了。
与阎一相识这么些年,她头一次见到他在床榻以外的地方掉眼泪。
她将人抱住,轻声细哄,看着晶亮的泪水却还是不停往下落。
心理上的问题是最为严重的,楼言不敢轻视,花费更多时间精力去陪着他,一个月后,才弄明白了问题所在。
阎一在担心自己孕后身材走样,怕楼言会不喜欢这样的他,内心的自卑恐惧将他整个人都淹没。
弄清楚了问题的症结,事情倒是变得好办起来。
楼言去司钰那里搜罗了一大堆孕夫文学送到他院里,贴心的堂舟还专门写了一本她俩的孕夫文,再加上楼言不厌其烦,一遍遍带他寻找以前喜欢做的事。
很快,阎一就恢复了正常。
阎一十月怀胎,诞下一子。
孩子随他,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最喜欢的武器是娘亲手中的万紫千红,楼言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千千。
楼言不由得感慨这小家伙真是识货,在他八岁时,将自己的万紫千红送给了他。
虽然离了系统,但万紫千红的一些小异能还是保留了些许下来。
比如能变化大小。
此事楼言当做是母子二人的小秘密,小家伙保守秘密也是很厉害的,在楼言生前,竟都无人察觉。
千千从小就十分懂事自律,每日早早起床,不畏严寒酷暑,都要在院中练功。
十三岁便软磨硬泡,最后随着关焰期爹爹上了战场。
十五岁成为中将,十八岁拜封下将军,二十岁接了关焰期的位置,成为大宛国唯二的男将军。
关焰期最喜欢带他征战,常惹来亲生儿子的委屈,最后为了赔罪,只能随着孩子去参加风雅的文人集会。
世事难料,关焰期骁勇善战,孩子却是个三岁就会作诗的神童,他从小陪着孩子听了不少酸吧吧的诗会。
传说关焰期偷偷去阎一院子里偷孩子,和阎一打了一架,俩孩子拍手叫好,最后竟成了最好的朋友。
但是几岁小男孩的友谊,像纸船一样摇摇欲坠,最后因激烈争辩谁的父亲武功更高强而闹掰。
月色高悬,窗边交织的身影摇摇晃晃,许久才变成一幅相依的剪影落在窗纸上。
阎一满足地靠在楼言怀里,跟她说起两个孩子的事,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其实……焰期和我,算是知己,我们在南关也打过不少次。”
楼言讶异,手指不安分的在怀中之人的腰肢上轻轻摩挲。
“是与永昼国战事不休,你去南关帮忙的那一年?”
阎一点了头,仰头在楼言唇边一下又一下地轻吻着,蓄意引诱似的。
“关焰期知道我和你的事,我也知道他和你的事,相看两厌,便直接动了手。”
“只是时日一长,便喜欢上了与他切磋,他人不错,何况我只要缠着他,他便没有时间和你……唔、”
楼言将阎一的话直接堵住,这人说起正常的话也像是荤话一样,常常不经意就惹得楼言情动而不自知。
如此美人,她大概是尝一辈子也不嫌够。
番外,司钰篇。
司钰平日里几乎不会待在灵州,每两三个月才会回一次。
许是从小便家破人亡的缘故,他害怕被人抛弃,索性便离得人远远的。
实在是想念楼言了,他才会不远千里回到灵州,与她耳鬓厮磨上半月,然后匆匆赶路离开。
但他内心是极度渴望楼言陪着他的,只是看着她满院的男人,便知道自己不能让她为难。
这次离开三月,便诊出身孕,司钰又惊又喜,第一时间就想着告诉楼言。
楼言得知他有孕,更是比他还要着急,肚子刚刚显形便开始准备了一屋子的东西。
她亲手研制的香料,亲手配好的药囊,每日的平安脉和药膳里添加的药材剂量,都是她在一手把控着。
见她忙上忙下,司钰很是感动,性子便开始骄纵起来,每日让楼言哄着他睡觉才肯闭眼。
孕夫身子金贵,脾气古怪,上一刻还在颐指气使,下一刻就开始默默垂泪,生怕楼言嫌弃他了。
楼言哭笑不得,将他搂在怀里,什么心肝宝贝的叫出来,将司钰叫得面红耳赤的。
与司钰关系最好的便是月垂晚,得知司钰有孕,月垂晚特地开始缝制小孩子穿的衣裳。
自从在白云山上彻底将毒素排出来,月垂晚已经恢复了视力,除了阵法以外,又喜欢上刺绣这种东西。
没过多久,他院子里便都是替司钰未出世的孩子准备好的衣裳鞋子,还有小手帕。
司钰白天和月垂晚一起消磨时间,晚上有楼言陪着悉心照料。
前几个月的日子是比较好熬的,只是月份越大,他脾气就越发古怪起来。
这夜晚上,楼言处理完公务,从书房来了司钰的院子。
刚将人抱在怀里,开始关心他一天的起居如何,怀里的人便开始啜泣起来。
怀中的人长发披散,原本巴掌大的小脸开始圆润起来,却越发明艳,红唇饱满诱人,鼻尖泛着淡色的粉,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豆大的泪水像珍珠一样,从他白皙细嫩的脸颊上滚落下来,烫得楼言十分心疼。
她一边替他擦拭眼泪,一边问他是怎么了。
司钰将头埋进楼言怀里,声音闷在她衣裳里,震得她心尖发颤。
“都怪你,你为何不常去垂晚院子里看他,为何不给他一个孩子,他一个人好孤独,院子里摆满了小孩穿的衣裳……他这么喜欢孩子……”
楼言还以为是什么事吓了一跳,听司钰开口说了,才松了一口气。
她伸手轻拍怀中人的后背,柔声道:“垂晚的身子不易有孕,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先前的情况有多凶险。”
“我问过他了,他说自己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司钰愣愣的抬眸看着楼言,漆黑长睫被泪水浸透吗,上面的泪珠欲落未落。
“他……不要孩子?”
“傻瓜,他缝制那么多衣裳,不就是为了你吗……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啊。”
司钰闻言哭得更凶了,整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水做的,很快就将楼言的衣襟打湿了一大片。
楼言重新替自己洗了个澡,抱着司钰,一整晚都哄着他入睡。
孕夫夜晚睡觉并不容易,尤其是像司钰这般敏感骄纵的人,总是会惊醒,时而哭泣,时而缠着南瑜让她要他。
足足十月,这样的场景不知上演了多少回。
楼言并不会感到厌烦,反而更加心疼他。
孩子已经足足十个月了,产公在灵王府住了好久,却迟迟不见孩子降生。
司钰夜夜无法入睡,楼言听师兄说产前圆房可以起催生的作用,便哄着他,看他一边掉眼泪,一边艰难又愉悦地眼角含泪的模样。
三日后,孩子终于出世了。
司钰让孩子认月垂晚为干爹,月垂晚也极其喜欢帮他带孩子,后来干脆搬到司钰的院子里,两人一起照顾孩子,直到孩子一岁了,才搬回去。
有了孩子以后,司钰比以往成熟不少,眼角眉间都是孕后温良柔和的美。
只是对于房事,他却有意将楼言往月垂晚房中赶。
这日他天气晴朗,他再次以月垂晚的名义,替楼言送去了清凉消暑的绿豆汤。
楼言午睡过后,趁着空闲去司钰院子里看过他一次。
司钰装作自己很忙,没分多少心思给她,反而告诉她,月垂晚院子里新来了个厨子,做饭极其好吃,让她有时间去尝尝。
楼言当夜当真去了月垂晚院子里。
但只是去替月垂晚送一趟书,顺便帮他治病。
这几日月垂晚身子不舒服,又不愿意告诉司钰让他担心,因此一直都是瞒着的。
替月垂晚诊脉完,又喂他喝了药,见他睡着,楼言才从院中出来。
抬头一看,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思索片刻,她还是去了司钰的院子。
她以为司钰当真就一心顾着孩子,将她往别人那里赶,谁知摸到他房里,才发现这人缩在被子里独自垂泪。
楼言无奈,连人带被子一起往怀里抱,只听怀里的人哭得更凶了。
半晌,他才哽咽地往楼言怀里钻,将自己沾湿的脸庞缩到楼言脖颈里。
“妻主……会嫌我做了父亲还如此不懂事么……”
楼言知道,男子生了孩子以后,会更加患得患失,更何况带孩子本来就是累身又累心的活儿。
什么懂事不懂事,她只希望司钰一辈子不变才好,不必因为任何人妥协,永远都是那般骄纵肆意,独自闪耀。
她没有说话,低头将人吻住,慢慢褪去他的衣裳,将他欺负得泪水直流,通红的眼角美得像是开到绚烂艳丽到极点的荼蘼花。
“钰儿很好……现在就很好……许是我做得不够好,才让你胡思乱想,看来往后我要多做些了。”
楼言身体力行,当真将人狠狠欺负了几日。
司钰一日比一日美艳,这样的事再也未提过。
番外 月垂晚篇
月垂晚是从很小就生活在黑暗之中,十几年未见过阳光的人。
他从未想过,自己重见光明那日,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自己的妻主。
那时正好是白云山上最大雪纷飞、冰封万物的季节。
窗外呼啸的寒风几乎要叫嚣着钻进窗缝,钻进人的骨头里。
但药浴的水一直都是温热的,得益于楼言一直在用内力加热。
为了他的这场排毒,她耗费了大把心力。
即使面前的人唇色苍白,月垂晚也能看得出她平日里红唇黑眸的样子是有多意气风发,才会让好友司钰如此死心塌地。
眼睛慢慢看清面前的人,她的眉眼,唇形,高挺的鼻梁,白皙有力的身子,乌发垂在身后,伴随着她的动作一起晃动的模样,无一不是他喜欢的。
月垂晚愣愣看着她,被她晃得失去力气,被迫朝后面倒去,却又被她稳稳抱在怀里。
“怎么了,垂晚?哪里不舒服吗?”
她滚烫的手指抚上月垂晚的脸颊,突然注意到怀中人的眼神不太对,便立马停了所有的动作,专心致志凑上前来看他的眼睛。
“你……”
“大女……好美。”
他缓慢转动自己浅色的眸子,一时间重见光明的欣喜,转化为失神的怔愣。
“你能看到了?”
“嗯。”
楼言也十分欣喜,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被人抓在手中。
解毒还未结束,但月垂晚突然恢复了视力,让这件事增加了些许难度。
他的眸子本来就是最澄澈透亮的,如今这眸子能看见了,仿佛能照亮一切最龌龊最深处的欲望。
楼言并不适应,还会觉得不好意思。
解毒的方式本来就有些说不出口,如今……
只是她以为的艰难,最后却变得更加疯狂。
最纯欲的眸子,主人却在做着最赤裸的事情,这般反差最后导致他的主人直接昏迷了过去。
回到灵州后,月垂晚的生活更加惬意。
阴天的云,晴天的阳,飞鸟的鸣叫都似乎和自己失明时不同了。
枝桠在晴空颤动,每一片树叶都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光,只是看天,他就能一坐一天,仰着头不嫌累。
楼言知道他爱看,便经常送些好看的小玩意讨他欢心。
会发光的萤石,会转动的灯笼,各类山水画师的绝笔名画,在他爱上绘画后,她还会亲自带他去采集最纯正的岩石提取颜色作画。
别人总以为月垂晚可怜至极,就连后宅最话少的关焰期,也会在南关替月垂晚带回来一些值得观赏的绢扇。
月垂晚却知道,自己现在的日子比起暗无天日的时候,已经好了成百上千倍。
他的双眸错过了这世间美景十几年,因此余生的每一日,在他眼中都是新奇的。
他热爱这世上的一切,哪怕是偶然落到他衣裳上的叶片,也会舍不得丢弃,放在书中夹好。
楼言并不会因为他话少而嫌弃,她总是会带他去做他喜欢的事。
她曾经问过,自己不要孩子,会不会觉得寂寞。
月垂晚说不会。
当初在黑暗中听到她声音的时候,他就想,若是这人肯留下来陪着他,余生他什么也不求了。
现在得偿所愿,他已经无比满足。
将这身子好好养着,他便能多留在这世间,享受与她相守的日子,这样好的未来,每日都在令他欣喜。
一生无子,月垂晚过得散漫又快乐,将近四十的时候,一身肌肤还像少男一样鲜嫩。
楼言最喜欢他修长漂亮的颈子,在上面留下痕迹,羞涩的月垂晚就会穿上盖过喉结的衣裳,却更加惑人。
两人又在书房里胡闹一通,相拥睡去。
月垂晚做了个梦,梦里下了一场没有尽头的大雪。
他和楼言像是不知道冷一样,互相依偎着,在雪地里相拥,诉说着情话。
大雪飘飞,两人白头相拥,交颈相吻。
人间极乐,不过如此。
番外 周玄篇
周玄这一生,因为护国府私生七子的身份,将自己的日子折腾得漫长又痛苦。
从吃饭开始,苦涩的药汁就没有断过。
被关在清水县那沉闷的后院里十几年,有时他会想,若这一生都会是如此无趣,他又何必再苟活于世?
周家唯一让他出门的时刻,就是去城外烧香。
到十三岁为止,他总共出城烧香了八次,每一次都会许愿,让老天奶保佑他早些病死于床榻。
无牵无挂的人,死去也该是悄无声息的。
他尚没有勇气去寻死,也不知道自己在苦守着些什么。
在黑暗朦胧的日子里待久了,他浑浑噩噩,麻木不仁,连年年都爱去的上香也不愿去了。
今年似乎有些不同,隔壁院子搬来了一家人,从搬进来那日起就是吵吵闹闹的,好像还有个半大的女孩。
周家的管事问他是否会吵到休息,想为他换一处院子,被周玄回绝了。
这样的人气儿,是只有梦中才会出现的。
民间有传道者,称轮回道教的信仰者,死后会坠入自己脑海中最美好的世界。
那是创世道奶为每一个虔诚信徒单独创设的世界,因生前信奉道奶,死后道奶愿庇护保佑灵魂不死不灭,享受永生极乐。
在周玄的梦中,他身子健康,没有灾病,有一个体谅在乎他的妻主,两人琴瑟和鸣,谈天说地,花前月下,互相成为彼此的最爱。
身旁的小侍经常说起他们的亲事,在他们口中,妻主是永远都高高在上,男人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像是家中的黄牛,用过就关在棚里,不闻不问。
周玄却贪心的,想要更多,哪怕妻主有许多夫郎,但他也要做那个与她交心之人。
只是会有这样的女子吗?
会有女子愿意纡尊降贵,与他谈论情爱吗?
周玄不确信了,但若是真有道奶,或许他死后的世界该是那样的。
他很快就见到隔壁女孩的真容,眼眸黑亮亮的,小小的身子趴在墙头,呆愣愣看着他。
见他看过来,好半天才支吾着说要聘他为夫。
身旁的小侍们笑得快要岔气了,说她小小年纪,身量还没多高呢,就想着聘夫了。
周玄头一次与外女接触,哪怕只是个孩子,他却也红了脸。
白皙的面颊上,沾染上层层绯红,美得人心醉,看痴了的女孩直接从墙头摔下去,换来隔壁男侍几声尖叫。
周玄一颗心也立马揪起来,直到听见隔壁说没有大碍,才放心下来。
女孩吵着说要去寺庙上香,要求姻缘,换来家中双亲哭笑不得。
问她可有人选了,她十分坚定说要聘隔壁的仙子哥哥。
好事的小侍在墙角偷听完,一字不差的将原话转述给周玄,他涨红了脸,却觉得身子暖洋洋的,似乎比往日有力气了许多。
“公子,那咱们还去庙里吗?”
“……去看看吧,年年都去,今年不去,反而不好了。”
“是,小侍这就去准备!”
两个小侍都极其兴奋,他们也指望着今日出去好好转转。
寺庙里,香烛的烟雾一阵阵吹来,即使隔着面纱,周玄依旧会时不时咳嗽。
见到他的女孩十分高兴,跑过来,将自己的香囊解下,让他闻一闻以舒缓不适。
女孩身后的楼家父亲出手阻止,楼家母亲倒是笑着向周玄道了声打搅,却说。
“这香囊或许还真对公子有用,是我师姐亲手所制送给言儿的,她是有名的神医,里面装的都是上好药材,公子试试倒也无妨。”
那香囊极其有效,周玄珍藏了好多年,只可惜……护国府的人一来,后院失了一场大火。
他勉强保住性命,香囊却在火中烧成了灰。
灵州入春了,楼言怕他春天又咳嗽,每年都会提前制成药囊给他送过来。
在南灵山获得以往的记忆后,往事楼言记起来不少。
周玄苦苦等待多年的情意,最终都成了真的。
时常梦醒时分,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总是有楼言在轻轻拍他的后背安抚他。
已经来灵州三年了,周玄与楼言早已拜过堂,是她名正言顺的夫郎,周玄却觉得还是缺了些什么。
他窝在楼言怀里,嗅着她身上的香气,脑海中又想到那个在墙头说要聘他为夫的女孩。
心中的悸动,即使时隔多年,还是会像年少时那样躁动。
周玄主动亲吻上楼言的脸颊,白皙的手指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按上了自己的衣带。
“妻主……”
他每次一主动,就会面红耳赤,楼言最喜欢看他这样,因此每次引诱都是百试百灵的。
楼言终于醒过来,耐心问他怎么了。
周玄渴望地吻住她,自己折腾半天,才失了力道,往楼言怀里跌去。
他趴在楼言颈间,声音沙哑乖巧,又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
“我……我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唔,”
楼言疼惜他身子弱,虽已经调养好了,却还是精心养护着,因此只是哄他,将他折腾了一晚,第二天沉沉睡去。
本以为周玄只是一时情不自禁,才会那样说,谁知一向安静的人,却真的开始引诱她。
向来最注重衣着整齐有礼的世家公子,放下身段,勾引人的伎俩拙劣青涩,却足够诱人。
面对自己的爱人,楼言的定力也没有想象中那样强大。
三月后,周玄终于如愿以偿,有了身孕。
他细心呵护着肚子里的孩子,无论是女是男,他都会疼惜如生命,珍重如生命。
来年三月,周玄生下一男孩,漆黑的眼眸像极了母亲,圆润小脸粉嫩、玉雪可爱,已经有父亲貌美的模子,长大后也会是个倾城美人。
周玄为他取名楼念。
心心念念,岁岁年年。
终于,他和楼言也会共度白首,再也不必等待思念。
番外 关焰期篇
刚生完孩子不足半月,关焰期又上了战场。
即使对孩子心怀愧疚,但边关离不开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孩子带到军营。
关焰期知道自己这样做对孩子亏欠良多,却无法阻挡自己前往边关杀敌的心。
本以为楼言会像祖母那样说他乱来,勒令他回去躺着休息照顾孩子。
可她没有,她处理好灵州的公务,带着孩子随他来到南关。
赤焰国实在嚣张,将最貌美的皇子直接派到三盛城,意图盗取军情,城外两万兵马随行护驾,说是护驾,实际上就是一种威胁。
只可惜,南关的大将军是男子,还是贴面冷血的关将军,他们的算盘注定是要落空。
一到三盛城,关焰期就忙得脚不沾地,城内的肃清工作流程复杂,因三盛城内各方势力纠缠,反而变得极其困难。
每夜,他都要忙碌到夜深,才有时间去看自己熟睡的孩子,顺便再处理自己的问题。
大户人家的孩子都是有乳公的,关焰期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喂养小孩。
只是天生身强力壮的男子,或许奶水是会足很多,他的涨奶问题格外严重,甚至会痛到比战场上中箭后的刮骨疗毒还要疼。
楼言夜夜都会帮他处理这个问题,孩子没有享用的福气,他的母亲却很乐意帮忙。
关焰期喜欢同楼言欢好,却很少放任自己露出不堪的情态。
只是如今身体状况实在无法单靠意志力控制,深夜的房间里,时不时就传出或轻或重的轻吟,好在周围没有住人,否则关将军一世英名很难保全。
如此半月,三盛城内的情况总算是解决了七七八八。
除了那赤焰国的皇子不知怎么得知了灵王也在城内的消息,三番两次意图爬床,其余的还算顺利。
灵王与新帝亲厚,又将整个灵州治理得井井有条,哪怕灵州偏远,却丝毫不影响赤焰国想分一杯羹。
赤焰国的皇子都是为了笼络人心培育出来的,一个个比三盛城里药水泡大的男伎手段还要多样。
那赤焰皇子是个顶尖的美人,一个眼神都能让军营里的铁血士兵乱了心神。
关焰期头一次如此火大,这次动了真格发了狠,将赤焰国的细作一一抓起来,严刑拷打。
至于那美貌的皇子,自然是在大牢里关了半个月,等着赤焰国来赎人。
孕后本就情绪容易起伏,楼言怕他气大伤身,日日都想为他诊脉,可某人醋劲儿上来了,竟然拒不见她。
在军营忙得昏天黑地的关将军,直到不慎晕倒,才有侍从急急忙忙跑来告知她。
这回她也顾不得什么,将人直接就近带回了白云山。
师傅她老人家又云游去了,白云山空闲下来,楼言也就每年会和师兄以及孩子上山小住几日。
此次带关焰期上山调理,是因为他涨奶的问题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加严重,已经无法在山下处理了。
师傅传信回来,说是山里的温泉可以多泡泡。
益气养身,沉疾尽消。
许多疾病都是心情不好,郁气凝结造成的,说简单点就是关焰期需要好好放松一下,给自己放个假了。
一觉醒来到了雪山的关将军,还有些迷茫。
楼言精心照料他,日日哄着他去泡温泉,只半月,整个人都白了一圈,肌肤愈发细嫩,孕后的男子容颜突然变得艳丽逼人,楼言总是爱不释手。
关焰期也不是寻常的世家公子,他在战场上长大,及时行乐,胆大心大,和楼言在白云山极尽欢乐之事。
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
一生都在战场上厮杀,偶尔闲下来,与爱人悠闲自在,隐居山林,让关焰期整个人都变得恬静了许多。
只是这样的静谧总是有尽头,很快他便重新回了战场上。
关焰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介武将,竟然生出了一个三岁就能作诗的神童。
周围人都说楼峥可惜了,若是个女子,往后定会是一代名臣。
只有楼言,并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也不拘泥于楼峥是个男子,他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想请什么样的师傅就尽力都满足他。
作为父亲,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如此对待,关焰期是极其满足的。
只是楼峥这孩子未免太过聪明了些,实在让人招架不住。
尤其是,他缠着自己陪他去的那些酸里吧气的诗会、画宴等等风雅集会,每每让关焰期头疼不已。
可这孩子的双眸实在像他母亲,关焰期屡屡败下阵来。
战场是关焰期一生热爱并愿意为之献身的地方,直到五十岁,他才辞官,回了灵州。
由于战事繁忙,二十几年前,他与楼言的成亲之礼实在简陋,还未入洞房,他便接到急报回了战场。
楼言从未埋怨过,但在他回灵州之后,又为他补办了一场婚礼。
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依旧是个英俊好看的男子。
关焰期抓住手中的喜帕,嘴上犹豫,面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办婚礼……说出去也不怕叫人笑话。”
楼言为他整理好依旧青黑的长发,笑着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骁勇善战的关将军顿时红了脸,像青葱岁月时的少男一般。
“那便……还是依你。”
番外 厉骤篇
阴冷的小雨毫不留情往人脸上砸,丝丝缕缕寒意渗透进骨缝,叫人忍不住打寒战。
谁也没想到昆吾派的叛徒竟然会选择在这样的天气,挟持天道门前来做客的掌门之子。
天道门掌门老来得子,此生就这么一个孩子,哪怕是个男孩,也格外疼惜。
显然疼爱太过,就连她的仇家也知道了。
此刻刺客挟持着金枝玉叶长大的小公子,小公子玉雪漂亮的脸蛋上全都是害怕,小模样看了就让人心疼。
刺客将长剑狠狠一刺,小公子雪颈上顿时现出一条血痕来。
“让老娘下山,否则就将这小贱人当场宰了!”
古狩冷笑一声,失了耐心。
若不是厉骤交代过要保证小公子的安全,她非得将这嚣张的刺客劈成两半不可。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悄无声息的光影闪过,那刺客顿时闷哼一声,手中的长剑脱力掉下,发出清脆响声。
远处驶来一家马车,车帘掀开,里面正好露出楼言的脸来。
看到楼言,古狩十分兴奋,竟然顾不上那正在哭泣的小公子,径直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哦,我知道了,又是来看夫郎的吧哈哈哈哈哈,你们俩还真是感情好,两个人都愿意往对方那里跑,隔了几百里也不耽误,真令人艳羡啊。”
楼言无奈笑了笑,邀请古狩一起上马车。
古狩这才想起自己出来的正事。
“正好你来了,若真想帮我,还是叫这古公子乘马车上山吧,看他那样子,估计走路都走不稳了。”
古狩性子大大咧咧,向来不知道什么怜香惜玉的。
楼言打眼一瞧,大致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只是孤女寡男共处一辆马车实在不妥,何况这小公子还是未出阁的。
她于是自己下车骑马,让人把小公子请进马车里。
古狩一路都在和楼言谈天说地。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没想到啊,哪怕做了灵王,你也丝毫没有变得和那些王一样,从来不摆架子,说来,你不摆架子,不会被人蹬鼻子上脸吗?”
楼言笑出了声。
当官后,身边的人都是谨言慎行的,能听到古狩毫无顾忌说这种话还觉得稀奇。
一路好话,到昆吾派两人才分别。
马车停稳,那小公子从车里下来就一直在向古狩打听楼言。
古狩有些不耐烦,抬头看到古公子面色绯红,羞涩地不停往楼言离开的方向看去,她才觉得坏事了。
许久未见厉骤,楼言将人哄上榻,好好缠绵了一番。
两人的距离相隔得太远,一年也就只能抽出时间来见一次,最多两次,还得是有人时间足够充裕才行。
厉骤将她的手挪到自己的腰上,什么也没说,但楼言忍不住心虚。
那腰间青紫的颜色,都是她掐的。
估计又酸又痛吧,难为他竟然忍着,也没有骂她两句。
“阿骤,你这两日可忙?我想带你去隔壁青县赏花,来时途经那里,繁花如雪,美不胜收。”
“我还在那里购置了处宅院,院外就是桃林,你什么时候心烦想出去走走,尽管进去住几天,保管你什么烦恼都没了。”
厉骤懒懒地转过脸来,被南瑜按摩手法捏得很是舒服,心情稍微好了些。
两人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当然知道南瑜打的什么主意。
但他也很喜欢与她单独相处。
昆吾派人多眼杂,毕竟不方便。
只是现下昆吾派事多,只怕不能去那里久待。
“好。”
在青县的日子果真闲散,白天赏花,晚间江上泛舟对饮。
楼言不知怎么对酿酒感兴趣了,两人亲自去摘桃花酿酒,忙碌一天,像极了一对平民妻夫,恩爱甜蜜。
这样美的生活,禁不住待了三日才走。
只是回到昆吾派,还未回院子,就看见了天道门掌门的小公子依旧赖在昆吾派,不曾离开。
厉骤询问一旁为难的古狩发生了什么,以为是她又犯了色瘾,将人家小公子骗得春心荡漾。
结果古小公子径直跑到刚下马车的楼言面前,直接开始表明心迹。
“大女!大女……我心悦大女,家世也不差,求大女收了我吧,哪怕只是为大女端茶倒水,也是我的福分……”
这小公子含羞带怯的一番话,顿时让向来脾气稳定的厉骤冷了脸。
楼言一脸懵,古狩挠挠头,心想男人就是麻烦啊,还好自己没有聘夫。
“我都跟古公子说了,楼大人已有家室,可他非要做小,死也不离开昆吾派,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四周的气氛诡异车沉默了起来,最终还是南瑜轻轻咳嗽了一声。
“多谢古公子美意,只是我已有家室,古公子年轻貌美,定能觅得更好的妻主。”
那古公子泫然欲泣,想抓住楼言的衣袖,被她不经意躲开了。
“大女……大女是嫌我长得不好看吗?我可以为了大女去换脸,近来江湖中有巫医推行换脸术,再好看的脸我都能换来。”
“……”
这……即使是楼言也觉得有些为难了。
天道门与昆吾派叫好,她也不能对人家掌门的宝贝公子话说重了,否则会影响到昆吾派。
她于是走到厉骤身边,伸手牵起厉骤的手,淡笑着看向他。
“抱歉,在下心有所属,已经容不下别人了。”
“……”
那古公子脸色苍白,颤抖着唇,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直接就哭着跑开了。
楼言赶紧示意古狩追上去,古狩递了个感激的神情,跑去追人了。
人都跑没影了,厉骤也总算是恢复了理智,看着楼言依旧抓着他的手不放,不免觉得光天化日的,有些影响不好。
他想放开手,却被楼言牢牢握住,不松开。
厉骤脸色一红,瞪了她一眼。
楼言笑着,袖袍下的手指轻轻刮了刮他的掌心。
她压低声音。
“阿骤不要生气了嘛……此事我是真的毫不知情,那古公子眼光不太好……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怎么会喜欢上我这种年纪大……”
厉骤将她拉得近了些,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不许胡说,你才几岁……就年纪大了……”
说起来,厉骤自己的年纪比起楼言还要大上两三岁。
今日见这青葱水嫩的小公子向楼言示爱,一向对容貌并不在意的厉掌门,却突然开始害怕容颜苍老了。
夜晚云雨之时,楼言见灯下的厉骤面颊白皙,呼吸间都有灼热的香气散出,更是兽欲难平,一整夜厉掌门未曾歇息过。
云雨初歇,厉骤靠在楼言怀里,问她。
“若是我容颜老去,再有年轻公子向你表明心迹,你可还会拒绝?”
楼言低头吻上他的红唇,笑着去解厉掌门刚刚拢上的中衫。
“年轻公子,自有年轻女子去疼爱,我只要照顾好自己的阿骤就好了。”
说着说着,她便看着身下男子粉黛轻施的漂亮脸蛋动了情,狠狠吻上去。
“阿骤今日又是为我吃醋,又是精心打扮引诱我,我很开心……”
“胡说,谁引……唔,”
厉骤被她突然而来的粗鲁逼得眼泪都涌出来了,脸庞上泪珠滚落,唇角却是微微扬着的。
他想,只要她喜欢,他愿一生为她装扮自己。
——
传闻一:有人偶遇厉掌门在山下买敷面用的珍珠粉。
昆吾派外事部辟谣:假,厉掌门天生丽质,从不打扮。
传闻二:厉掌门年逾三十,依旧艳丽逼人,是因为常喝山下某酒坊的招牌——桃花酒酿的缘故,里面有能使人容颜永驻的秘方。
昆吾派外事部辟谣:假,厉掌门只喝灵王大人亲自酿的酒。另,山下酒坊虚假宣传,已被问话。
传闻三:厉掌门两年未去灵州,疑似被灵王抛弃。
厉掌门亲自辟谣:今年回灵州成亲。
番外 堂舟篇
墙角梅的书在灵州很快便流行起来。
不过短短半年,灵州当地还形成了一个墙角梅援护组织,不仅各地宣传他的书,更是想尽办法与墙角梅取得联系。
只可惜,墙角梅背后的势力实在神秘莫测,无论怎么查,也找不到丝毫端倪。
近来倒是有不少冒充墙角梅的人出现,想要占便宜。
遇到这种人却也简单,只要让她当场写一篇两千字的短文,一看就知道真假。
墙角梅的笔法十分简单又激荡,从京城里流传过来他曾经写的一篇两百字文章《驯夫十八式》,言简意赅,生动形象,已经被各大花楼争相借鉴。
三日前,墙角梅的新书《绝色夫郎》上架各大书店后,又掀起一阵追捧墙角梅的狂潮。
不过,这次墙角梅援护组织的头目,终于查到了墙角梅的些许线索。
于是这日午时,直接找人将疑似墙角梅的可疑车马堵在了灵城最大的客栈中。
屋外的敲门声就不曾断绝过,堂舟急得团团转,可外面就是江水。
他大好年华,家中还有疼爱他的妻主,不能因为躲这些人就投江吧?
费力抵门的小侍焦急回头,“主君,不然您换上贱侍的衣裳,等门开了直接逃走吧,您的身份可暴露不得啊。”
“……不,再等等,妻主说不定……”
前几次,也是楼言在危机之中将他救下。
只是小侍的话难免让他有些绝望。
“灵王殿下今日出城巡查去了,您不要再犹豫了,还是……啊!门要被撞开了!”
小侍踉跄一下,跌倒在地。
堂舟赶紧将人扶起来。
“走,我会水,别怕,我们一起跳下去,不会有事的。”
堂舟扶着小侍,刚要从窗口往下跳,一个人影直接闪进了屋内。
“舟儿,休要胡来。”
楼言及时赶到,将堂舟护在怀里,朝侍卫示意了一下,侍卫提着小侍便跳了出去。
她也抱着堂舟,脚尖轻点,几下纵跃,便落在江面的一艘画舫上。
画舫随着悠悠江水微晃,虽不如地面稳当,但总算是逃过一劫。
堂舟整个人都埋进楼言怀里,不由觉得委屈起来。
“还好你来了……”
怀中的人又香又软,楼言虽无奈,却还是忍不住轻拍他的后背哄着。
“往后出门还是带上侍卫吧,你那援护组织里,可有好几家本地的氏族公子呢,个个手眼通天,再小心也难免会暴露端倪,被他们拦住。”
道理堂舟都是懂的,但他就是喜欢楼言每次都来救他,这算是两人少有的紧密接触的机会了。
自从来到灵州,楼言不仅公务繁忙,后院也是繁花似锦。
堂舟爱写书,却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楼言会一直关心他,却也会有顾不上他的时候。
他私心的希望楼言多担心他一些,私心的希望楼言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哪怕什么也不做,就这样抱着他,他也会感到幸福。
“妻主……是在怪我吗?”
他心中本就有愧,楼言即使是善意的提醒,也会让他漂亮的眸子顿时涌上一阵泪水来。
楼言哪里会怪他,对于堂舟的心思,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她低头将人吻住,手指替他擦拭掉眼角晶莹的泪水。
“傻瓜,怪你做什么?怪你为我花了太多心思吗?”
被吻过的堂舟面颊红润迷人,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让他颇有些不好意思。
江水晃晃悠悠不知道往哪里流淌,等堂舟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离方才的客栈很远了。
“妻主,我们这是上了别人的船了?还是快些回去吧,不能耽误了你的公事。”
后知后觉想下船的堂舟,被楼言伸手一搂,直接扣在怀里。
她坏心眼的在堂舟耳边吓唬他。
“怕什么?有人岂不是更好,我们在外面做些什么,她们一概不知……若是不小心被发现,舟儿会更喜欢才对,我记得舟儿新书里写过这段来着……”
楼言几句话把堂舟说得面红耳赤,白皙面颊更是烧得滚烫。
“妻主,别……别说了,那书只是书罢了……我们还是……唔!”
楼言将人吻住,伸手去解他的衣带。
画舫已经飘离岸边很远了,即使有人看到船外站着人,也看不清她们在做什么。
可是堂舟从小就是被当做皇子养大,书里再荒谬大胆,现实中可从未做过这样的事,顿时就反抗激烈起来。
楼言将人的手按住,不让他乱动,她自己却在那里为所欲为。
画舫很大,船舷边有护栏,靠近护栏的地方,还从上面落下两层柔软飘逸的纱帐来。
楼言将人抱着带进那纱帐之中,纱帐下竟然还有一处空地。
此处略显逼仄,上面铺着柔软的地毯,像极了是专门为两人在此处寻欢作乐准备的一样。
“舟儿身上好香,是新的香料吗?”
堂舟难耐地伸手推拒,可他被楼言吻得失去了力气,倒像是欲拒还迎。
“妻主……不要……不要在这里,我们回去……呜……”
他颊边滚落一滴痛快的眼泪来,软了身子,整个人都陷在楼言怀里,委屈又快乐。
“妻主……”
他一遍遍叫着楼言的名字,恍惚的目光透过纱帘,似乎察觉到岸边有人影隐隐约约在往这边看。
堂舟羞怯极了,光天化日,江水滔滔,她们却在这里……
可笔下写过千遍百遍,也不及这半个时辰的欢愉,他几乎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大脑极度空白,悬在空中许久,才缓缓回过神来。
楼言怕将人吓唬狠了,真吓坏就不好了。
于是替他穿好衣裳,抱着怀里轻哄。
“乖,不怕,这画舫是我送你的礼物,上面没有别人。”
堂舟忍不住一滴泪水滚落,又着白皙的肌肤滑进发间。
他挪动自己的脑袋,将自己的脸颊放在楼言手掌中,一副十足乖顺信任的姿态。
“我知道,妻主从不会将我陷入那样的险境中……”
堂舟一直都觉得自己无比幸运,才能遇上楼言,聘与她为夫。
只是人都是不知足的,哪怕楼言已经对他极好了,他还是会在闲适时,心中的欲念越涨越高,想要的更多更多。
他想,或许自己时候要个孩子了,否则迟早会变成怨夫。
他休息够了,主动凑到楼言唇边轻吻,拉起她的手往自己腰间放。
“妻主……我想要个孩子。”
楼言知道堂舟的心思,笑着点了点头,只要他想要,她自然不会说不。
只是此处毕竟狭窄了些,楼言将人抱在怀里,往画舫上备好的房间里走去。
两人一起努力了半年,堂舟才怀上孩子。
他对怀孕一事也保持着最浓厚的兴趣,并不像大多数男子那样性情大变,他反而精力充足,每日都在写写画画,记些什么。
四个多月后,楼言才知道他在写什么。
墙角梅新书《家夫有孕:妻主夜夜宠不停》在灵州爆火,甚至隔壁几个州也争相来抢购。
仅仅半年,搬进堂舟院子里的纹银箱子便装满了一个屋子。
提及这本书,堂舟便忍不住脸红,羞涩看向楼言。
“妻主……功不可没。”
来年,堂舟生下一女,取名楼瑜梅,此女天资聪颖,十来岁便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十五岁高中状元,入朝为官。
番外 景令羽篇
认识楼言之前,景令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如此坦荡大气,不论世间如何污浊,依旧洁身自好的人。
他从小被姐姐用来炼药,生活在藏剑山庄最黑暗偏僻的角落,最渴望的只有活下去。
陪他一起长大的乳娘教会了他如何在藏剑山庄活下去,却没教他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如何敞开心扉。
景令羽知道自己喜欢楼言,知道自己甘愿一辈子陪在她身边伺候她。
只是他浑身上下唯一的优点就是美貌了,却在楼言面前根本拿不出来。
楼言不是贪图美色的人,她不会因为美色就要了他,甚至在他送上门时,也表现得极为冷静。
若不是他花了些手段,故意在她中毒之时闯进去,执意用自己的身子替她解毒,恐怕在永昼国以后,自己就会和她失去所有联系。
他本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喜欢真实的他,却发现楼言哪怕识破了他的真面目,见过他最阴狠恶毒的一面后,依旧没有抛弃他。
景令羽其实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楼言向来不喜欢别人算计,却为何独独能容忍他?
在永昼国八皇女府的日子,是景令羽前半生最快乐的时候。
他和楼言像极了真正的妻夫,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白日里闲适,夜晚缠绵。
只是这样的宁静日子过得极快。
楼言离开永昼国,去了大宛国。
景令羽不敢离开八皇女府,这是他与楼言仅有的联系,他怕自己一旦离开,便再也没有名分留在她身边。
他经营着八皇女府,等着她回来。
楼言会时常给他寄信,甚至是金银首饰,还有大宛国的特产。
他惊讶于楼言竟然没有忘记他,一边感动惊讶,一边胆战心惊。
按照他以往的性格,他是无法容忍事情的发展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
他定会前往大宛国,与她一处,精心图谋算计,让那些与她亲近的男子一个个赶走,最后只有自己留在她身边。
但,或许是楼言在他心里太过重要了,他不舍得冒一丝一毫失去她的风险。
他知道楼言并不喜欢那样的心计,尤其是面对她在乎的人。
景令羽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精力去按耐自己心中的躁动,乖乖待在永昼国,等着她。
生平第一次,他选择了相信别人,而不是用自己的心计手段去谋夺。
楼言没有让他失望,她派人来接他了。
灵州风水养人,比终年阴气森森的藏剑山庄好,也比人情冷漠的永昼国皇城好。
楼言没有因为后院的夫侍而冷落他,只是景令羽见了她的众多夫侍后,心中生出了许久没再出现过的自卑。
她的夫侍都是那样光风霁月的人,没有一人有他那样肮脏龌龊的心思,与他们比起来,景令羽甚至不知道楼言喜欢自己什么。
他开始变得焦躁,喜怒无常,最后发展为厌食。
待楼言出城公干回来后,他已经卧病在床好几日了。
楼言就是最好的医者,心疼之余,她凡事都亲力亲为,哄着他喝药吃饭,半月才好转。
迷迷糊糊半月有余,再次见到外面的阳光,恍如隔世。
景令羽将自己尽数靠在楼言怀里,伸手将她揽住,生怕她离开似的。
楼言见他好不容易愿意出门晒太阳,也极为高兴,叫人搬了软榻在院中大树下,旁边还精心摆了一桌子他喜欢吃的小菜和糕点。
院中没有别人,只有她们二人,阳光透过树梢洒在二人身上,楼言的发丝都变成了金色,极为好看。
她眸中藏着没有说出口的担忧,景令羽这才鼓起勇气问她,为何会喜欢自己。
“是因为……可怜吗?”
以前的景令羽做事不择手段,哪怕是楼言可怜他,只要能留在她身边,他都不会介意,还会主动去她身边装可怜。
只是现在,见到了别人与她的炙热感情,他奢求的东西难免就变得多了起来。
楼言微愣,手指轻轻梳理他的长发,开口问他。
“羽儿是因为这件事,才将自己折磨病的?”
景令羽依偎在她身上,轻轻嗯了一声,甚至不敢抬眸看她的眼睛。
楼言叹息一声,在他发顶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你就是你,独一无二,这便是我喜欢你的理由。”
“还记得在永昼国,我去群狼谷剿匪那次吗?”
景令羽点了点头,“记得。”
那次情形凶险,景令羽一直想跟着楼言去,楼言却执意让他留在皇城。
楼言伸手将怀中人的下巴挑起来,笑着与他对视。
“府中的掌事告诉我,我离开皇城的那些时日,你日日去佛堂烧香诵经,还准备了一杯毒酒和三尺白绫。”
“我见过你在藏剑山庄时的模样,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渴求活下来,过上寻常的生活,只是这样的你,却为了我……想要放弃得来不易的性命。”
景令羽双眸微睁,被楼言炽热的眸光注视得有些脸红了,便转过视线去,不敢看她。
“妻主不觉得吓人吗?他们都说我太过偏执了,是个怪物……”
楼言将他的脸蛋掰正,在他眉间落下一吻。
“是偏执,是我从未见过的偏执、滚烫的爱,可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妻主……”
一时间,景令羽眼眶都红透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喃喃着妻主这两个字。
南瑜将手指插在他柔软的发间,低头吻住他的双唇。
还有一事,景令羽也不曾知道。
楼言当初做任务在他那里取得的美人泪,最后是系统为她修复灵魂的重要引子。
系统说,美人泪只有愿意割舍性命、能跨越生死的爱意才能凝聚出来,一开始系统还以为找不到这样材料。
景令羽出现得又突然,又迅速,他的爱意像烈火一样疯长,极致的情感流淌出能修复灵魂的泪水,算是一种奇迹了。
阳光温热,树下的眷侣亲热了好一会,才分开。
“你呀,以前最是大胆的人,怎么现在竟连这样的问题都不敢问我了。”
“……我知道错了,往后绝不会再……唔。”
楼言将人吻得眸间水汽朦胧,在他耳边说了个叫景令羽眸子瞬间瞪大的消息。
“这话,孩子也是在听着的,若是再闷头胡思乱想,我可饶不了你。”
“孩子……?”
景令羽有孕以后,身子很快就好了起来,来年生下一对双子。
双子美貌更胜他们的父亲,才十三岁便美得雌雄莫辨,尤其是两双紫眸,美的不似凡人,素有灵州双丽之称。
只是与绝美外表不同的是,双子性子十分闹腾,十三岁那年伙同着府中的妹妹弟弟离家闯荡江湖。
几个小家伙还真闯出了些名堂,在江湖中声名鹊起,只是也闯了不少祸,累得楼言收拾了不少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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