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面的气愤真是太过于凝重了，我眯着眼睛，感觉我在呼吸着一团固体。老板娘还在和那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话。等听到那句“欢迎您再来”的时候，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瘫倒在了门边。
小千也是相似的动作——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真是吓死我了，我一生都没经历过这样子的事情。”
“那么接着刚刚的话题，你和名海的故事呢？”确定那个人已经离开，老板娘拉了拉绳子表示安全，我送了口气。
“你的故事还没有完呢！这不公平。”小千摇摇头。
“那么你也讲相似的长度，不就行了？”我挥挥手，说道。
“那也好，”小千思索了一下，仿佛在组织语言。“我是随着君菊到京都来的时候，在宿场里碰到名海的。那个时候他受了重伤也没有人管。我看他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坏人，又仗着君菊在身边，就救了他。”
“哦，是这个样子啊，这个家伙的好相貌倒是占了大便宜。”名海不是歪瓜裂枣，说实话，他可以说的上是比较出众了。
“嘛，随你怎么说了。”小千无奈的摇摇头，“后来才发现他性格是这么的恶劣。”
“他，只有对你才恶劣的。”我笑笑，说道。
“啊，这个我后来也知道了。”小千盯着榻榻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小光，你说我是不是很像那个唯岘？”
“如果你是担心名海把你当作唯岘的替身的话，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我摸摸手腕上的那个腕表，“虽然说有点相似，但是确实是两个人。这一点，他是清楚的。虽然说，一开始的时候，连我也有见到了年轻了5-6岁的唯岘的错觉。”
“果然，”小千看了我一眼，“他就说‘小光也会这么说’，让我放心。你们两个，真是……”
“过分的了解对方，是吗？”我笑笑，我和名海在FBI开放活动的时候依然是同门，指导我们的是一个有着二十多年工作经验的心理侧写师。最开始的那些时候，我们练习侧写的对象就是对方。所以几周下来我们对对方的心里可以做到猜中个80%。“因为以前是搭档，而且，做的就是猜测别人心理这份工作。”
“真厉害啊。”小千感叹道。“他说你不留在寺田屋，这个，他猜对了吗？”
“不错。”我点点头，“那么，我会去静屋的事情他也说了，是吧。”
“嗯。”小千点点头。“他说尽量待在你旁边，他说你会保护我的周全。事实上我不理解，为什么说要你保护我？你才是那个处在危险中的人。”
“安全与否并不在于是不是处在危险中。”外面的嘈杂声似乎是平息了。我站起身来，轻轻拉开纸门。在拉绳示意了老板娘之后，我轻轻跳上了旁边房屋的屋顶。
夜风吹着，我抱着小千，一路无声的穿越了四条城。到了静屋后面的小院的时候，我仔细听了听屋里的动静，然后带着小千窜进了房屋。
“大泽。”点上烛火，我轻轻喊了一声。大泽应声而出，在我面前单膝跪下，说道：“大人回来了，无力为大人解围，请恕在下的无能。”
“不必自责了，你的判断是对的，这个时候还不是你能出现的时候。”我挥挥手让他起来。“那个家伙怎么样了？”
“那个人不肯吃东西，像是要寻死。”大泽回答道，
寻死，是吗？我叹了口气，这些日本人动不动就是死不死的，不知道生命宝贵吗！“给他从喉咙里灌进去。”
“是。”大泽非常听话地点点头。“还有什么吩咐吗？老板。”他挠了挠头，问道。
“没什么。”我摇摇头，“今天就到这里了，你先回去睡吧，明天还要麻烦你呢。”
“哦，”他又一次挠挠后脑勺，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临走之前留下了一句：“老板真像名海老板啊。”
是吗？我笑笑。
“小光你不睡？”
“今天守夜，你先睡吧。”夜风带着一股凉意，穿梭在京都密集的房屋之间。坐在纸门前面看月光，突然从一夜紧张而压抑的逃亡中脱出，我居然有点不适应这样子平静。
罢了，明天就把小千送到江户吧。
“小光，一夜没睡吗？”
“嗯，今天你和大泽先出发去江户。”回头走进屋子里，我伸了个懒腰，“君菊的行李还在你那里吗？”
小千点点头，“就在这里，昨天一并带回来了。”
这样子的话就好办了。等小千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我向着前面的屋子喊道：“大泽，今天就麻烦你送小千到江户去，找一下中山忠光。”
大泽从店铺的后门里探出头来，笑着说道：“好嘞！老板。今天店铺就歇下来吗？”
我点点头，“先休息一会儿，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去追你们。”
“得令！”大泽挥挥手，从后门里面钻了出来，“先请小千小姐洗漱吃早餐吧，然后我们就上路。那我们出发的时候我叫一下你，老板。”大泽笑嘻嘻地说道，递给我一块热乎乎的毛巾。
“行。”我把热毛巾摊在脸上，陷入了睡眠。
等大泽叫醒我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五个小时，差不多是上午十点半左右。因为去江户的话得走两三天，所以小千和大泽都是远行的打扮——戴上了斗笠，背着干粮。小千套着一件羽织，遮住了自己华丽的服饰。两人笑着挥挥手，说了句“快点赶上来”就转身踏上了大路。
送走了他们，下面就是我自己的计划了。
想要避人耳目，最好的方法就是颠倒一下性别。有君菊的行李在，这下省了我不少的功夫。挑出一件衣服穿上，画个淡妆，我对着铜镜笑了笑，走出了院子门。
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昨夜的刺杀现场。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各种各样的传闻。在人群中我看见了永仓和原田和山崎的脸。山崎拿起了那柄断刀，仔细地看看，然后对着永仓和原田摇了摇头说了句什么。
永仓和原田一脸惊讶和不敢置信，而山崎则是仔细的看着现场，继续搜寻着什么东西。藤堂和伊东也过来了，急性子的藤堂揪着山崎的衣领子，看起来像是质问。我深吸了口气，看到了藤堂，也就是说，可以看到了那个家伙了吧。
果然……斋藤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只是接过了山崎递过来的断刀，怔怔地盯着看着。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声对不起，我退出了人群。
不是不心痛，只是，只是很抱歉。
在奔流的时间面前，我们这些人显得是如此的渺小和无力。
“千姬在哪里？”低沉的声音响起，我站定回头，风间逆着光站着，身后就是失踪了君菊。君菊微倾上身，行了个礼。
“今天派人送到江户去了，今天晚上，我也要过去。”我回答道。“君菊是怎么了？”
“愚蠢的人类。”风间低头看了我一眼，“那个人可信吗？”
“可信，而且也不弱。”大泽的能力绝对不俗，就从在土方抓捕他的时候可以凭一人之力击伤土方这点就可以看出，这个家伙可以信任。
“是吗？”风间怀疑地看了我一眼，“你真是好手笔。”
“过誉过誉。”我摆摆手，“还有什么其他别的什么事吗？”
风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没有了。”
我向着他轻轻颔首，转身离开。走出去了几步就听见了他的感叹：“真是奇怪的女人。”
奇怪是吗？大概也是。
下午写了几封书信，在斟酌词汇上花费了半天的时间。心里面大段大段的言辞最后只化作了连署名也没有的一句：“一君：无恙勿念。”
用蜡封好信封放进怀里，走到善立寺的门口。门口守卫的是内海次郎。将写着“致斋藤一君”的信封交给他，我转身离开。
离开的时候，风应景地吹了起来，五月间的风很是柔和，盘旋在脸上吹干了眼泪。
我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所以我不会哭泣，刚刚只是沙子进了眼睛而已。
入夜，换回男装，我走上了去江户的路。
然后在城门口遇到了堵在那里的山南。他的第一句话是：“你果然没有死。”
“为什么要离开？”山南并没有什么杀意，虽然说他的刀已经出鞘。
“因为那个承诺，那个挽救的承诺。”静静地看着山南的脸，“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刚才，风间又到屯所里面去了。”山南收起刀，苦笑。
“又打架了？”
“啊，又输了。我们，还是比不上真正的鬼族的。”山南叹息了一声，抛过来一把刀。我接过，不明所以。
“你的佩刀，已经断了吧。”山南的眼睛在黑夜中显得极为明亮，“只是便宜货，算是临别的礼物了。”
抚摸着刀鞘，我知道这个便宜货绝对不便宜。
“我们并不是要去争夺一个什么你强我弱的结果。重要的不是手里面的刀剑，而是拿着刀剑的人的信念。到底应该保护什么，还有怎样去保护。我们是谁并不重要，但是羁绊让我们具有人性，即使我们已非人类之身。”
“意外啊，”山南突然笑了，“第一次见到你说这么正儿八经的话，京都第一的大叔。”
“这么珍贵的礼物当然要有同样重要的礼物回赠。”我将刀绑好，“山南先生，新选组的大家，拜托了。”
“一路顺风。”山南笑得寂寥，挥挥手从前面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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