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彩,大征,册封到最后的大婚。
本该是一场盛事,却有些仓促地只准备了几天便开始了。
婚礼前夕,民间开始盛传,钱府千金到了适龄还未婚配,是因为天生的克夫命。
钱斯行又急又气,派人去查,却没查出这话到底打哪来。
好在皇帝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依旧置办嫁妆,布置婚礼,循序渐进。
这天,一顶火红的轿子一大清早便从钱府的正门喜气洋洋的抬出来。
轿子顶上是一朵巨大的红花,用江南的软丝织成。
轿顶的四角镶着用江南水乡盛产淡水珍珠编成的精致花环。
轿子本身是用独长在江南的乔木所制,散发着浅浅的香气。
味道虽浅却不容易被遮掩,因而即使配着最艳的颜色也依旧脱俗。
新娘身上的所有饰物都和江南相连。
江南产的胭脂水粉,江南产的绫罗绸缎,江南产的美玉如意…
听说,就连新娘也是生在江南,长在京城的女子。
钱斯行不过是个户部侍郎,萧丞相在时,欺上瞒下,溜须拍马的事儿没少干。也就指望着能够一步登天。谁知天没登成,瞎眼跟错了主子。萧鸿章一倒,皇帝立马撤下了所有与萧氏的官员,大到一品,小到九品,无一例外。独独只有他,还尴尬地呆在原位听侯处置。
他心里明白,皇帝不动他,不过是没找到恰当的理由。他虽无大成,却也没有大失,平日里和同僚们的关系不算密切,却也还过得去。萧鸿章时,他虽有心攀附却没敢明目张胆。因此,皇帝要撤他,指不定会招来口舌,搞不好有什么自认清明的官员会跳出来为他求情。
他忐忑不安,抱着侥幸,等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圣旨,却等来一纸婚书。
皇帝要娶钱家的女儿!不是侧妃!是皇后!
这消息简直要让钱斯行乐昏过去!
天大的好事!
他盼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钱家飞黄横达一刻!眼下他的女儿即将贵为国母,那离他青云直上的日子便不远了!
虽然准备仓促得惊人,连嫁妆也是以清俭为由,草草了事。
但钱斯行巴不得越快越好,自然没有异议。
送嫁的队伍很长,前后左右十二个轿夫皆是宫里的正牌禁军。这可给足了钱家面子!
开道的是钦点的御前侍卫,两侧护行的,则是遴选出的各门侍卫。
最前面是六部尚书,各内监执事。
金如意二柄以龙亭舁为头抬。
这场面壮观,引得侧道皆是百姓。大家好奇地看着浩大,却远不及上次隆重的迎娶,人群中不时传来窃窃私语。
花轿稳妥地在路中间,一路被观望着,直到宫殿的正门口。还有不少的人,大胆地跟在队伍的不远处。
皇后理应是要直接从正门入宫,以示入主之意。可谁知走在最前面的陈诚却在这时勒了马,示意轿夫们将花轿放下。
这是皇帝的旨意,禁卫军们心领神会,齐齐放下轿子。
众人哗然。
大宓自古便有规定,迎娶新娘轿子半道不得触地,女子半路不得沾土。因而即使是寻常人家的送嫁,也没有将轿子停在半路的道理。
可眼下皇后的轿子却在众目睽睽下停在了宫门口。
杂乱的讨论声布在队伍的周围,人们不敢走太近便在一旁指指点点。
“皇上驾到。”尖细嘹亮的一嗓子,让众人沸腾了一下,却又立刻安静下来。
皇帝容貌俊逸,神情清冷。
黑亮的发不多加打理,随意披散在肩上,不严谨却依旧清明。
大喜之日他却着了一身玄黑夹红的袍子。精致却不够华美,印花布上压绣了几个不知名的花式,不是翔龙入云,不是九龙戏珠。领口是普通的黄色锦缎,红底金纹的腰带恰到好处地束在腰上。
看上去意欲风流,只是一张脸没几分血色。
兴奋的百姓们,显然没注意到这点。
公输月也在其中,他看着皇帝身上穿的这一套衣服,心中五味杂陈。
这是他们去江南时,翰穿过的袍子。
皇帝在辇上平静地扫视众人。
奴才们放好踏步的梯子,铺好地毯,他才起身在贴身太监的搀扶下一步步从容地走下来。
除了那顶花轿,像是没有看到任何别的东西能入他的眼。
他脸色苍白却平静地一步步向轿子走去。
公输月的本意便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在今天抢亲,他以为皇帝会在宫里,却没想到皇甫翰会出现在此处。
人群将他挤到最后面,他心急地想要往前却突然听到齐齐地一阵惊呼。
心猛地一痛。
众人皆往前他才借着空隙看清楚情况。
皇帝一手撑着轿门,像是被绊了一下,整个身子向前倾,压在轿上。
公输月再也不想继续等,他旋身凌空,转眼便到了最前面。
皇帝伸手掀轿帘,却突然迟了迟,转过脸朝着公输月的方向看过来。
那通透的眼神中有多少不知名的厚重尘埃。
公输月的手按上了腰间的软剑,刚要抽出却又愣住了。
只见皇帝猛地收回手捂住口,殷红的液体顺着指缝滴下来,落在汉白玉铺成的地砖上,像是雪地上凌乱散开的几片红梅花瓣,肆意而张狂。
众人皆傻了。
大口大口的血从皇帝口中涌出,禁卫军一时乱了阵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公输月站在原地,他看着混乱的场面,一时间竟然无所适从。
有一双合着无畏的眸子透过人帐望过来,那渐渐灰暗的色彩里镌刻着淡漠,心寒和一些说不清的东西。
他听到了,清晰无比的四个字。
皇帝说,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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