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洁。
总令人惆然失魂的月亮,今夜却不寻常的明亮。
公输月站在盘龙殿的门前,却犹豫着久久不敢推开门。
他知道皇帝就在里面,但不知该以何种面目见他。
踌躇着终于鼓起勇气去推门,却在听到和亲王爷盛怒的声音时,又缩了回来。
——皇兄你胡闹!为什么要娶那个女人!
公输月知道皇帝即将封后的消息,却不知道为何这个决定会让受宠的小王爷气成这个样子。
“朕做的决定,何时轮到你插嘴?”是皇甫翰的声音。
闻此,公输月的心突然揪了起来。他听得出这声音里的冷淡和倨傲。
他从来没有听过皇甫翰这样似笑非笑的声音,那不再是骄傲而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戏谑,这才是皇帝该有的姿态。
可…从前的翰不是这样。
他对皇甫訾宠着惯着,做着寻常兄长该做的。
他不过是被逼无奈才装出那副恩泽终生的样子,他的心从来…从来比谁都柔软。
公输月咬着牙,盯着屋内那一抹淡黄的影子。
“你放不下公输月,何苦去害其他女人来做牺牲品?皇甫翰,你根本是在骗你自己。”皇甫訾显得咄咄逼人,一双淡紫色的眼睛泛着水光,一副洞察一切的模样。
“放肆。”
皇帝转过身来,公输月终于看清他俊美却冷淡的样子。他觉得自己突然不认识真正皇甫翰了。
却见和亲王爷劈手夺过皇帝腰带上系着的饰物。他不禁低头去望腰间的几块石头。这是皇甫翰的天命石,自打那日碎了,他便镶在腰带上鲜少离身。
“你若能忘了他,又为何随身带着这块玉?”更加戏谑嘲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公输月一愣,抬头看屋内。
皇甫訾拿着一块淡绿色的玉片,水头很足,色泽少见,可其中杂色的沉淀却让此玉失为上品。这实在不是适合皇帝的饰物。可公输月对它太熟悉了。
这是那年,他亲手为暖暖挂上的。
公输月神情复杂,转身欲走。
却听到身后的人说。“皇兄若真能忘了他,现在便砸了这块玉!”
他挪了一小步,却立刻僵住了。
月亮仿佛也僵住了,不再流连在晚云里,它被勾在枝头,于远撒下一道静谧的光。
皇帝虚弱自嘲的无可奈何有这着无限韵意,拉长在无边的冷夜里,却让公输月心绪起伏。
他说:“拿来吧……朕,舍不得。”
公输月借着踮脚的力量轻掠过枯落的枝丫,瞬间便落在了宫墙之外。
心砰砰地跳,那种紧张的压抑感,失而复得的喜悦几乎要让他崩溃了。他再也不能面对那样的场景。
皇甫翰有特殊的力量,他的一举一动都那么要命!让浑身的血液都往上涌。窒息,冲动混杂在一起,让公输月恨不得破门而入,不顾一切地立刻带他走。
“你要逃?”勾着冷冷尾音却魅惑万分的一句话响在耳边。
公输月吓了一跳,环顾四周却空无一人。
“月,你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那声音打头顶来,公输月抬头竟看见一抹幽然的白影,翩然立在枝头月下。
那枝丫只有手腕粗,用力一扯便能折下。
偏偏那枝上人站得稳如泰山,发丝倾动,眼波静谧。衣袂翩跹,心如止水。
堪与桃花比媚的一双眼,眼尾轻勾,不笑是妩媚,一笑便是倾城。
公输月不禁一愣,这相貌似曾相识。
枝头的白衣人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左手一旋,竟凭空多了半面白铜制的面具,在月下隐隐生辉。
“师傅?”公输月大惊。
不归勾了勾嘴角,施施地从月下走近。
恍然间竟像是从月上飘然下凡。
“您怎么会在这!”
十余年不见,不归却依旧未改。
依然出尘又魅惑,冷淡却皎然。
几十年于他,像是一场空梦。没能染了他的无暇,没能毁了他的无双。不过无意间弹指,不过饮了一口茶。
当年先帝说,穷尽天下笔墨也画不出一个不归。
他的确无法用笔刻画,因为任何凡墨都注定错过这一身清傲的骨,冷淡的香。
“怎么?怕了想逃了?”不归走到眼前,公输月才转过神来,他顿时明白了不归的意思。侧过脸去,蓦地又迅速转过来:“这么说…翰是您救的?”
不归不答,那笑便是答案。
“你从小胆便不大。只是没想过了这么多年,你非但没有长进,还在这个时候吓得落荒而逃?嗯?”
公输月被正中心事,谈不上恼羞成怒,却的确是面上红了一红。
他嗫嚅着期期艾艾:“不是怕,只是…”
“只是什么?还是怕翰冷落你罢了。”不归一抿唇无不讽刺地道:“当年,你问翰的名字,问了这么久才能如愿。而今,不过一波一浪便能轻易把你吓退。皇甫翰却从此为你负尽荣华,你这般怯弱,他值得么?”
这一番话不响,却如惊雷,一下子便把公输月炸醒了。
他突地折下身子,单膝跪下埋头道:“求师傅指教。”
不归不知可否地笑哼了一声,他举头惬意地望着当空正明的月亮,柔声道:“四月初八是迎娶皇后的日子,你该怎么做......别人教不了。”
公输月仰头正撞见不归华如望月的眼睛,不过是轻微的笑意却能在人心上掀起狂狼。
等他从恍惚中转醒时,华光早就散尽,只剩下一轮明白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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