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回到房间,走到桌子前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放在盒子里的茅珠,好一会儿,伸过手去,指尖轻轻撩拨盒里的珠子。
金菊敲了敲门,再挽起帷帘走进来说:“公主,你可回来了。”
夜明珠扭头看向她浅笑问道:“有事?”
金菊轻作点头说:“嗯,陛下派人过来,命你到御书房。”
“多久呢?”夜明珠连忙问道。
“差不多一个时辰了。”金菊略带着急说道,“奴婢转告陛下,你到御花园闲逛去了,待会就过去,没想到一等,就差不多一个时辰。”
“没事,我这就过去。”夜明珠淡笑说,她走了两步,扭头看了看盒子里的珠子,随手拈了两颗握在手里快步走去。
到了御书房,夜明珠看了看正在批折子的东方无敌,试探问道:“有什么吩咐吗?”
东方无敌放下手中的折子,睨了她一眼责问:“你什么时候才能学懂规矩呀?你不知道见了天子是要行礼的吗?”
夜明珠没有说话,双膝先后跪下去。
“……”东方无敌微吃一惊,没想到她竟如此听话。
夜明珠轻眨眼眸稍带不耐烦说:“现在可以说了吗?”
东方无敌啧了啧舌,犹豫了一会儿说:“独孤二皇子向朕请求把你指给他,但是朕打算把你嫁给龙轩国的独孤太子。”
“喔。”夜明珠淡淡应了声。
东方无敌皱了皱眉头问:“你愿意?”
夜明珠轻扯嘴角反笑问:“我说不愿意,你会收回成命吗?既然不可能,你问我做什么?多此一举。”
东方无敌扶着桌面没有说话,如果换做其他人跟他说这番话,他一定会震怒的,但是,面对她,他心中有说不出的愧疚,总是无法提起怒气。
夜明珠轻眨眼眸问道:“还有其他吩咐吗?”
东方无敌动了动唇,他才刚准备说话,外面突然传来太监的声音:“陛下,国师到了。”
夜明珠微蹙眸色稍稍扭头向后看了一眼,随后就看见走进来的人。
淳于傅稍稍向东方无敌施了一个礼。
东方无敌似是舒了一口气,淡笑说:“国师,你跟明珠公主说一下婚事的安排。”
“是。”淳于傅应了声,低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夜明珠说,“下个月中旬是黄道吉日,公主谊在当日出嫁……”
他说了好多话,包括婚礼的筹备、还有随行的仪仗、还有路上要注意些什么、到了龙轩国需要注意什么。
听上去她不是下个月中旬出嫁,而是明日就要出嫁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听到了多少,反正,他说他的,她想她自己的。
离开御书房,两人并肩走了好一段路,泛白的月光洒在路上,有点惨白,有点刺眼。
“你没有话跟我说?”淳于傅轻声问道。
夜明珠扭头好奇看了看他,一会儿,她才轻扬嘴角微笑说:“把手伸出来。”
淳于傅缓缓把手提起来。
夜明珠把一直握在手心的两个珠子放到他手里,扬起眼眸微笑说:“总觉得,今晚还会遇见你来着。补给你的,生日快乐。”
她微微一笑,没看他的反应,转身走了。
淳于傅垂下眼眸看了看躺在手心的灰色珠子,两颗轻盈的小木珠,却似乎占据了所有的重量,握着有点沉重。明明看见她在笑,为何呼吸忽然变得不畅?
第二天中午,金菊挽起帷帘走进来在桌前书写的夜明珠,顿了一会儿,她才快步走过去脸色谨慎说:“公主,陛下派人让你马上到御书房一趟,来人脸色凝重,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似的。”
夜明珠搁下毛笔扭头看向她好奇问道:“大事?昨晚不是好好的吗?”
金菊摇摇头谨慎提醒:“公主待会面见陛下多加注意。”
“行了。”夜明珠无趣邈邈嘴说,“我一到那里就给他下跪磕头总该行了吧?”
夜明珠来到御书房外面就觉得里边的气氛异常凝重,比上次打伤永宁更加令人可怕。她沉沉吸了一口气迈步进去,扫视一看,里边除了东方无敌,另外,香允荷也站在东方无敌的身旁,这夫妻两的脸色格外凝重。
夜明珠跟着警惕起来,忙安安分分地行了个礼,跪在地上试探问:“皇上……找我来有何事?”
东方无敌冷沉着脸责问:“你怎么突然懂规矩呢?是不是心中有愧?”
夜明珠纳闷地看了看他愠闷的脸,不爽说道:“你昨天不是责备我不懂礼貌吗?我今天好好给你行礼了,你又不满意。你到底想我怎样呀?”
“明珠!”香允荷瞪了她一眼责备,“不可放肆。”
夜明珠无趣努努嘴,别过脸去。
“嗬!”东方无敌凌厉拍案斥责,“做出这样的丑事,你还要不要脸面?”
夜明珠纳闷地眨了眨眼眸反问:“我做什么事情不要脸呢?”
“你……”东方无敌冷沉着脸正欲咆哮,香允荷忙按住他的手,东方无敌这才稍稍沉下气来。
香允荷顿了顿,看向夜明珠郑重问道:“明珠,你跟独孤二皇子,有没有做过越轨的事情?”
“啊?”夜明珠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我跟他怎么可能呢?”
东方无敌脸色冷沉责问:“如果你们是清白的,他为何说,你已经是他的人,你们已经私定终生。”
“……”夜明珠猛地吃了一惊,又迫切摇摇头说,“胡说八道!我跟他哪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皇后,”东方无敌握了握拳头冷声说道,“带她进去。”
香允荷急切说道:“陛下,明珠说她没有……”
东方无敌睨向她冷厉说道:“有没有,你这个做母亲的给她验一下自然清楚明白!”
夜明珠忽地背后一凉,验一下?验处子之身吗?
香允荷脸色淡沉说:“不管有没有,陛下这一验,明珠的清白就毁了。一个被验过身子的女人,哪还抬得起头来?你怎么可以一次又一次为了外人的几句话而伤害自己的女儿呢?”
“……”东方无敌一时语塞,一会儿,他又指向跪在地上的夜明珠说,“你瞧她那心虚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她做贼心虚!”
他再拍案而起睨向夜明珠叱喝:“难怪你昨晚一声不吭,你怨恨朕的安排,所以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向朕叫嚣。你向来胆子大,以为朕不敢责罚你是不是?”
夜明珠心里很委屈,但是,她该怎么辩驳,处子之身早已被人夺去,独孤求败是知道的,所以他才拿这个做文章,他既然敢说出这件事来,尽管她再怎么争辩,也无补于事。
因为真正夺走她清白之身的人,不会站出来。
而且,她根本不想反驳,既然跟前的皇帝一口咬定自己是跟他作对的,反抗有何用?
她就是这么倔,宁愿屈死,也不要向一下对自己咬牙切齿的人解释什么。
错就错呗,反正她就是不想嫁给独孤钦败。
“是。”夜明珠昂首睨向他冷声反问,“我是故意跟你作对,怎样?我就是不喜欢嫁给一个窝囊废,我就是不要别人操纵我的婚姻!若这人生注定要被毁掉,我宁愿那个人是我自己!”
“你还敢狡辩!”东方无敌随手抓起桌面上的折子往她的脸砸去。
夜明珠不闪也不躲,桀骜地跪直身子,紧咬牙根沉默不语。
香允荷沉声说道:“明珠,没有做过的事情,不要胡乱揽在身上,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夜明珠不以为然说:“我不是闹脾气,你们若不相信,尽管给我验,什么贞洁的,谁在乎?”
“混帐!”东方无敌随手抄起书桌的砚盘。
“你想打死她吗?”香允荷忙扑过去抱住他的手,她再转向夜明珠叫喊,“赶紧向你父皇道歉认错!”
夜明珠红着眼圈反驳:“砸呀!你砸下来!砸死我呀!”
东方无敌鼓起怒目,抓在手里的砚盘抖了又抖,始终没有扔下去。
夜明珠微咬下唇爬起来,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向外跑。
“嗬!”东方无敌恨恨把砚盘砸到地上。
香允荷微沉眸色问:“陛下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东方无敌微闭眼睛思忖了一阵子,再睁开双眼凌厉吆喝:“来人!宣国师!”
夜明珠狠握着拳头一个劲向前跑,闪过脑袋的东西很多,以至于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啪!”
拦空被甩了一个巴掌,正在奔跑的夜明珠脑袋轰向了一下,整个人扑了开去,差点没撞到墙壁上。
“贱人!”怒色冲冲的十公主盯着跌坐在地上的夜明珠咬牙切齿叱喝,“竟然用如此肮脏的手段勾引独孤二皇子,跟你那不要脸的皇后一样龌蹉!”
夜明珠捂着痛得几乎失去知觉的脸不悦反驳:“你闭嘴!不准骂我母后!”
十公主鼓起厉目死死盯着她叫骂:“我有说错吗?大狐狸精!小狐狸精!不要脸的一家子,怪不得生出来的是痴呆儿!祸胎!”
夜明珠沉着气摇摇晃晃站起来,她目光轻扫,才知道其他公主带着她们的奴才躲在一旁看好戏,小声说大声笑,好不尽兴。
夜明珠扬起桀骜的厉目冷声说道:“我跟他好上了又怎样?他受不了诱惑,他选择的是我,怪只怪你自不量力!从一开始,他看上的就是我,你忘了,这还是你给我们制造的机会——逐流萤!你以为他看上你了,他只是利用你替他解围,一头大笨猪,活该,他不要你!嗬!”
夜明珠冷哼一声愤懑转身走去,躲在庭门处的人看见来势汹汹的她,连忙让出一条路来。
“你胡说!”十公主盯着她的背影竭斯底里大喊,“分明就是你不要脸!你用淫贱的手段去勾引他!”
夜明珠阴下眼眸,扭过头去勾起一抹犹如罂粟花绽放的美丽而阴寒的笑弧冷冷道:“你若不服气,可以试着用自己的身体去勾引他,反正我不介意。你若能把他抢走,我让给你又如何?给你一个提示,他喜欢胸大的女人,你脱了衣服之后,记得挤一挤,看上去会更加迷人。”
她傲慢地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人愕然看着她远去的潇洒背影,这女人,太不知廉耻了,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水帘洞天
金菊手拿热鸡蛋小心翼翼地夜明珠揉摁脸上紫青色的掌印,夜明珠淡若无事地继续抄写自己的东西。
虽然外面不堪入耳的流言已经传遍皇宫的每一个角落,但是,夜明珠没有问,金菊也没有说,仿佛外面的一切流言蜚语都跟这主仆二人没有关系。
“公主,要用晚膳吗?”金菊微笑问道。
夜明珠低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微笑说:“不必了,我待会去一个地方,你不必跟着,晚饭在那里解决就好。”
“嗯。”金菊应了声端着东西出去。
东华阁
独孤求败凭栏,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还是能感受到夜幕已经降临,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叨念:“这小公主竟如此沉得住气。”
他本以为夜明珠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跑来向他责问叫骂,没想到等到天黑,她依旧没有来。
“二皇子,”站在他身后的仆人看着楼下由远而近的黑影轻声说道,“明珠公主往这边来了。”
“嗯。”独孤求败嘴角那抹笑多了一分诡秘的意味。
一会儿,仆人稍稍皱了皱眉头说:“公主……没有往楼上来。”
独孤求败嘴角的笑僵了一下,淡淡问:“到哪去呢?”
“好像……”仆人战战兢兢说,“往赖神医的方向去了。”
独孤求败脸上的笑顷刻间消失殆尽,不似生气,也不似怨怒,诡秘的气息萦绕于脸,让人琢磨不透。
“咯咯……”夜明珠敲了敲门试探问道,“学长,我能进去吗?”
“嗯嗯,关上门。”里边的赖药儿淡然应声。
“门本来就关着。”夜明珠戏谑了句推门进去,她扫看了一眼仍坐在案前配药的赖药儿,然后关上门向他走去。
“怎么突然过来呢?”赖药儿没有抬头,淡淡问道。
夜明珠盘坐在他对面微笑说:“想问你借点毒药。”
赖药儿这才抬起头来,今天看上去,他的脸色好多了,脸上不再惨白,多了点滋润的血色。
他随手拈起一颗药丸递给她说:“先把它吞了。”
“喔。”夜明珠应了声,伸手过去。
赖药儿忙缩回手来瞪了她一眼责备:“你怎么还那么笨,我让你吃就吃。”
夜明珠邈邈嘴微笑说:“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让我吃。”
赖药儿哼了一声再把药丸递给她说:“吃,想要毒药,先把这剧毒吞下去。”
夜明珠嘟了嘟嘴一手拿过药丸,咕噜吞下去。
“啧啧……”赖药儿撅起眉头瞪了她一眼说,“忒大胆的,你真不怕死呀?”
夜明珠抿唇笑笑说:“我不会告诉你,我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你往这个碗里抓药吃了,所以,我死不了的。”
“……”赖药儿无语地白了她一眼,没想到反而被她玩弄了,顿了一会儿,他再睨向她问,“你想借什么毒药?”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夜明珠连忙说道。
赖药儿兴趣盎然笑问:“哪一方面的?”
“还有很多方面的吗?”夜明珠迷惑反问。
赖药儿理所当然点点头说:“打个比方,一般,遇到比我长得帅的男人,我会直接用毒毁了他的容颜,长得跟我一样帅的,我就让他欲仙欲死,死在美人乡里;长得比我丑的,就……”
夜明珠扬起手来冷白了他一眼说:“懂了,我不要下流的,就貌似上次你给我吃的那种货色就好。”
“那种货色?”赖药儿哭笑不得盯了她一眼,继而轻挽嘴角好奇问道:“谁让你如此痛心疾首?”
夜明珠咧起嘴角诡秘笑笑说:“你甭管,反正不会浪费你的毒药,我一定会让它物尽其用的。”
独孤求败仍在站在楼阁上,身后的仆人紧盯着院门的方向,良久,看见夜明珠的身影,仆人忙走到独孤求败身后说:“明珠公主返回来了……她要走了。”
“公主。”独孤求败轻喊了声。
夜明珠愣了一下扭头向上去看,看了看凭栏处的他迷惑问道:“怎么呢?”
独孤求败皱了一下眉头,反问道:“你没有话跟我说?”
夜明珠笑笑反问:“我该跟你说什么?”
独孤求败抽了抽嘴角,顿了一会儿才问:“今天的事情,难道,你不想跟我说些什么吗?”
夜明珠微微一笑说:“没有。还有其他疑问吗?”
独孤求败摇摇头说:“没有了。”
“喔,我还有事,先走了。”夜明珠耸了耸肩快步扭头看去。
独孤求败沉了沉气问:“她的表情如何?”
仆人轻噎唾沫说:“好像……很开心。”
“开心?”独孤求败纳闷低念,“这女人的脑袋装什么?”
他又往赖药儿的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冷冷道:“扶我过去。”
独孤求败来到赖药儿的房间外面,敲了敲门试探问道:“是我,能进去吗?”
“如果可以,你在外面把话说完就可以了。”里边的赖药儿淡然应声。
独孤求败知道他的性子,不跟他计较,继而问道:“东方明珠刚才跟你说什么呢?”
“借毒药。”赖药儿直接回答。
独孤求败皱了皱眉头问:“什么毒药?”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赖药儿回道。
“对付谁?”独孤求败紧接着问。
赖药儿无趣地邈邈嘴说:“谁让她不爽就是谁!应该不是你吧?”
独孤求败骤然满脸黑线,不说话,怪不得她笑的那么高兴,看来那个丫头不是不生气,而是生气到极点且又沉浮极深,想着寻机报复来着。
夜明珠脚步轻快回到水帘洞天,还没进入自己的房间,就感觉到里边气氛异常,因为看见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站得不是一般的严肃。
她迷惑皱了皱眉头,莫非是淳于傅来呢?不可能,他若来了,必定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皇帝?皇帝来做什么?今天还没教训完毕?
夜明珠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貌似在他怒火冲天的时候自己就跑了,还且临走之前还向他叫嚣来着,这小气鬼该不会追过来咒骂吧?
她轻噎了一口唾沫,打量了一下最佳的逃跑方位,然后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走进去。
走到里边一看,她才愣了一下,来人不是东方无敌,而是香允荷,太监和宫女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母后……”夜明珠轻声喊道,面对香允荷,她是嚣张不起来的。
香允荷脸色暗沉冷声责问:“天都黑了,到哪去呢?”
夜明珠垂下眼眸叽咕了一阵子,再抬起头来说:“东华阁。”
“呯呤!”一声巨响,香允荷把案几上的杯子愤懑推到地上,跪在地上的人猛然打了一个寒战。
夜明珠的小心肝也跟着抖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香允荷如此生气。
她记得,自己还在叛逆期的时候,曾瞒着爸爸妈妈逃学去玩,那一次,父母也是生这么大的气。
“你这脸还要不要呢?”香允荷鼓动厉目冷厉责问,“你的清白声誉还要不要呢?”
夜明珠咬了咬牙倔强地别过脸去冷声道:“要不要都无所谓,这不已成事实了吗?就算我愿意掩饰,这声誉清白就能挽回来了吗?不能。”
顿了一会儿,香允荷才冷声道:“除了公主,都给本宫出去。”
太监宫女拜了拜战战兢兢退出去,金菊是最后一个,缓缓把门关上。
“跪下。”香允荷冷声说道,夜明珠蹙了蹙眉心无奈跪下去,沉默了一阵子,香允荷才沉声道,“你还记得母后跟你说过什么?”
夜明珠回想了一下说:“母后跟明珠说了很多话,记了一些,忘了一些。”
香允荷紧看着她沉声道:“在统御山庄的时候,母后跟你说过什么呢?”
夜明珠撅起眉头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香允荷稍带恨铁不成钢说:“母后跟你说,不要嫁入帝皇之家,尤其是不要嫁给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你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还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来,你是要毁了自己的一生吗?”
夜明珠眼圈微红侧过脸去说:“我能选择吗?被挑选出来的几个人,哪个不是帝皇之家的?哪个不是野心勃勃的?”
香允荷痛心责问:“所以,你就迫不及待自毁吗?你告诉母后,到底有没有做过?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夜明珠仍把目光落到别处说:“外边都传遍了,还有假吗?”
香允荷拍案而起痛心责备:“那个男人现在拿你的清白做说辞,你认为自己跟着他会有好日子吗?难道你要跟母后一样的下场吗?”
“我能怎样?”夜明珠红着眼圈扬起头来看向她,满腔委屈反问,“我控制不住!我就是犯贱!我就是甘心被他利用!”
“啪!”香允荷一个巴掌甩了下去。
夜明珠脑袋霎时轰响惨白了一下,含着泪光,强忍着痛沉默不语。
香允荷命人在院子里摆了漏斗,再让夜明珠跪在地上双手高举铜盆过头顶,漏斗里的水一滴一滴落入铜盆,慢慢增加重量。
夜明珠倔强地托着越来越沉重的铜盆,她最讨厌古人动不动就采用体罚,而且是很不人道的体罚。
但是她明白香允荷作为一个母亲,知道自己的女儿做出这样的事情的痛心疾首,所以,她紧咬牙根一声不吭。
而且,她再惩罚自己,惩罚自己心底不该多出来的东西。
铜盆里的水越来越满,夜明珠的手微微发抖,几乎承载不住顶上的压力,肚子又一直不争气的咕咕作响,她真恨自己出门之前为什么不吃饭?搞得现在连举重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是,不要倒下,她一直在心里狠狠念叨,不管如何,都不能倒下,就算这样跪死了,双手还是要托着顶上的东西。
“你知错了没?”坐在前边的香允荷冷冷责问。
“没。”夜明珠轻轻吐了一个字。
铜盆里的水不经意满了出来,一点一滴滑入夜明珠的背襟,她的脸色渐渐惨白。
“皇后娘娘,”金菊忍不住轻声说道,“还是让公主歇歇吧。”
“闭嘴!”香允荷睨向她凌厉叱喝一声,“掌嘴!”
金菊淡然跪下来掌刮自己的脸。
夜明珠皱了皱眉头,手上的盆子倾斜了一下,淋漓的水直接打落头顶上,后背湿了一片。
站在旁边的宫女太监暗暗瞅了一眼脸色淡莫的香允荷,但是,鉴于金菊的教训,他们不敢贸然说什么。
通天沅忙跪下来说:“皇后娘娘,现在已是夜深,凤体要紧,您还是先回玉翔宫歇息吧,这里交给奴才们……”
香允荷鼓起厉目冷冷叱喝:“如果你们这些奴才侍候得力,公主会变成这个样子吗?来人,将他们一个个拖下去重打!”
“……”众人猛地吃了一口寒气。
“母后!”夜明珠使劲浑身的力气说道,“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他们没有关系!我要做什么,这些奴才也管不着!”
香允荷站起来睨向她沉声责备:“自身难保,还惦记着给这些狗奴才求情吗?你不为自己着想,就只知道别人吗?你……”
声音突然顿了一下,好像被什么抽走了一下。
夜明珠迷惑眨了眨眼眸,顺着宫女太监们的目光扭头看去,看见走来的白衣男子,眸光猛然一亮。
香允荷眸色冷沉,雍容的脸浮上一袭复杂的意味,沉声问道:“夜深了,国师怎么到这来呢?”
淳于傅冷睨了一眼跪在地上浑身湿透的夜明珠说:“奉陛下之命,跟明珠公主说点事情。”
“说什么?”香允荷冷声问道。
淳于傅没有回答她,直接看向夜明珠说:“放下盆子,跟我来。”
夜明珠微咬下唇看着他,沉默不语。
淳于傅阴下冷眸盯了一眼迟迟不动的她。
夜明珠委屈地皱了皱眉头,她不是不想把盆子放下来,而是手麻了,压根动不了。
香允荷冷看着淳于傅说:“国师,对皇后不敬,你可知道是什么罪?”
淳于傅转向她冷声说:“陛下从来没有跟我提过。”
香允荷撅起眉头冷盯了他一眼,冷哼道:“本宫正在教导公主,国师若有什么话,可以直说,若不愿意,等明日中午再来。”
夜明珠隐隐约约嗅到一股火药味道。
淳于傅没有说话,直接走过去拿过夜明珠托起的铜盆,继而把浑身湿透的她拦腰抱起。
夜明珠呆愣地眨了眨眼眸,他这是做什么,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做这事。
“把公主放下!”香允荷凌厉叱喝,“公主身份尊贵,岂是你区区一个臣子可以随意冒犯!”
淳于傅仍旧沉默,直接抱着夜明珠向前走去。
“来人!给本宫拿下他!”香允荷凌厉吆喝。
她带来的几个太监和水帘洞天的三个侍卫忙跑上去将淳于傅包围起来。
夜明珠麻痹的手轻轻揪紧淳于傅的衣服,她早已感觉到这母后对淳于傅充满了敌意,因为他师父曾害她痛苦了十年。
淳于傅淡淡冷道:“陛下把公主的事情全权交给臣处理,皇后若有什么不高兴,可以直接跟陛下商量,请不要打扰我办事。”
侍卫和太监听到这话心下微颤,下意识退了一步。
“不要用陛下来压本宫。”香允荷盯着他的背阴冷声叱喝,“陛下让本宫代掌后宫事宜,本宫让你把公主放下,你马上把她放下!”
“陛下只是让皇后代管后宫之事,臣管的并非后宫之事,臣也并非后宫之人。”淳于傅风轻云淡说道,“你,还没有资格管我。”
说罢,他便傲然凛冽阔步走去。
“……”夜明珠呆呆地看着他,这人好拽呀,东方无敌到底给了他多大的权力?
香允荷撅紧眉头凌厉责问:“你要把公主带到哪去?赶紧把她放下!来人!拦下他!拦下他!”
看着淳于傅萧冷的背影,无人敢动,任由他的的身影慢慢隐入黑夜当中。
香允荷盯着他远去的地方,狠握拳头,嗜血的戾色盈满眸底。
回到道观,淳于傅吩咐何宇准备食物就直接把她抱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吖……”夜明珠坐到床上撅起眉头轻轻低喊,她的膝盖麻痹了直不了,双手也麻痹了,像失去了知觉一般,好像有万千只蚂蚁在身上爬行,麻得让人浑身发毛。
淳于傅轻拂衣衫坐到床边,伸手过去揉按她脚上的关节。
夜明珠抿紧双唇看了他好一阵子,再试探问道:“你……要承认对我做过的事情?”
“不值得。”淳于傅淡淡道。
夜明珠黯然垂下眼眸沉默不语,他每一句轻飘飘的话,在她心里都会长成一细小根刺,很痛,却看不见,拔不了。
“国师,奴婢给公主送衣裳来了。”外面突然传来金菊的声音。
“进来。”淳于傅轻淡道。
不一会儿,金菊就捧着衣服进来了,她看了看坐在床上的夜明珠,再转向淳于傅说:“公主刚才打湿了衣服,皇后命奴婢送干净的衣服过来,免得公主着凉。”
“搁下。”淳于傅淡漠道。
金菊迟疑了一下微笑说:“还是让奴婢帮助公主换上吧,请国师回避一下。”
淳于傅沉下眸色,扬起一个不可违抗的厉色,冷冷道:“出去。”
金菊紧拽了一下手里的衣服,只好把衣服搁到床边然后转身走去,走了几步,她又转过身来看向沉默的夜明珠说:“公主,皇后让奴婢在外面侍候着,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嗯。”夜明珠轻轻应了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突然开始依赖这个曾经让她不悦的人,虽然不懂她的用意,却知道她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将自己陷于困境。
此刻她的举动,真的是皇后授命吗?
只有金菊她自己知道。
待金菊出去后,淳于傅随手解开夜明珠腰上的带子。
夜明珠心头怯慌,忙摁住自己衣服说:“换衣服只是简单的事情,我自己来即可。”
淳于傅没有说话,淡淡缩回手。
夜明珠悻悻抬起眼眸瞄了一眼仍坐在床边的他,再垂下眼帘去说:“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不能。”淳于傅直接说道。
夜明珠撅起眉头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可以明张目胆说出这么可恶的话来!
淳于傅盯了她一眼冷冷道:“不是说很简单吗?怎么还不动手?”
夜明珠哭笑不得扯了扯嘴角在心里呐喊:“迂腐大哥,你坐在这里,瞪大一双金鱼眼,我怎么换衣服呀?再没有节操,也不至于沦丧至此吧?”
“我来。”淳于傅似是不耐烦地扯下她肩上的衣服。
“不要!”夜明珠慌了一下,忙捂住自己的衣裳,她狼狈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说,“我自己来。”
她伸手向后把干净的衣服拿到身前,一股脑利索地把自己身上的脱了,像逃命一样,脸上一阵红一阵烫,迫不及待抓过干净的衣服穿上。
想起背后有一双大大的金鱼眼在盯着,她浑身就感到一阵毛热发抖。
“你……你……”夜明珠舌头打结久久说不上话来。
“你的确很丰满。”背后的男人突然冒出一句冰冷却暧昧十足的话来。
“因为……我是吃货……吃……吃得多。”夜明珠语无伦次回答,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一句这样的话,也不知道他有何用意,他也在乎女人的身材?
呸,哪个男人不在乎女人的身材?
……
夜明珠被他看得浑身酥麻烫热,呼吸紊乱,差点没窒息过去。
这死男人到底抽了哪条筋?看他的样子一点都不色,脸不红心不跳地欣赏什么艺术品似的。
她偷偷扯过衣服往自己身上拉去,却被他一手扣住了手腕,整个人被他扑倒下去,脑袋晃了一下,才猛然想起今天自己跟十公主说过的话——他喜欢胸大的女人,你脱了衣服之后,记得挤一挤,看上去会更加迷人。
夜明珠噎了一口唾沫看着爬到自己身上的男人,这该死的话,该不会被这野兽给听去了吧?
“吖……”她仓惶用没后被按住的手捂住嘴巴,因为看见他眼里强烈而迷离的占有欲望,如果被他吻上,一定又是一番无力挣扎的折腾。
“乖乖的,不准动。”淳于傅轻声低喃,轻轻拿开她的手吻下去。
夜明珠吞了一口唾沫,微微闭上眼睛,尽量放松自己,让他霸道的舌尖侵入。
……
一会儿,处于狂热状态的淳于傅眉头冷皱。
夜明珠察觉他的动作顿了一下,微微垂下眼帘,抓着他衣裳的手发抖。
因为,她好不容易把含在嘴里的毒药送到他的喉咙去了,但是,能不能让他吞下去,她没有丝毫把握。
现在见他突然停下来了,她就知道他已经察觉了,而且,她的丁香小舌还在他的领地,未能及时撤退。
她凝视他阴晴不定的脸,小心翼翼跟他分离开来。
却不料,见他的喉咙蠕动了一下,像把什么东西吞下去了,他一手摁住她的后脑勺再次狂热吻上她的唇。
夜明珠呆愣地看着他紧蹙的眉头,他吞了,他竟然把药丸给吞了,那可是一个剧毒呀!
这是她问赖药儿要的毒药,不是对付别人,正是对付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他毁了她的清白,她也深知他绝对不会承认的,所以,她才跟赖药儿要了一颗药教训他,以宣泄自己的委屈。
刚才故意捂住嘴巴,就是为了把药喂给他,她讨厌他总是动不动地占她便宜却不负责任。
可现在,他已经察觉了,但还是把药吞下去了,为什么?
她慌了一下伸手往床上摸索,还不容易才摸到掉落在一旁的解药。她只是想狠很地教训他,并非存心想要他的命,所以,在取毒药的时候,也求了解药。趁着他喘息的空档,她忙把解药塞到他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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