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傅疾手如风将解药塞进她的嘴里,再使劲捂住她的嘴巴,沉下鹰牟死的冷眸盯着她说:“决定了下手,心就要狠,否则死的会是自己。”
夜明珠撅起眉头,挣扎了一下。
淳于傅仍捂着她的嘴巴冷声道:“吞下去。”
夜明珠急切摇摇头。
淳于傅连同她的鼻子捂起来,再使劲往她胸口一拍,直到她把解药吞了下去,才把手松开。
“你疯了吗?”夜明珠还没缓过气来,抓住他的手迫切叫喊,“这是毒药,没有解药,你会死掉的!”
“该到你补偿的时候。”淳于傅低喃了声,浑身一阵难受痉挛,再一次狠狠吻上她的唇……
“吖……”夜明珠像只小猫在他身下屈服,尽管这本就单薄的身子承受不起他强烈的攻势,但她还是顺从他所有的索要。
她只想尽量满足他需求,让他冷静下来去为自己解毒,他不停在痉挛,脸上一阵青一阵紫。她担心,他就这样死掉了。
巫雨过后,被折腾得动弹不得夜明珠勾住他的指头,凝视着他大汗淋漓的项背,急切微弱低念:“你……你……赶紧解毒呀……”
淳于傅简单地披了一件外衣,扭头看了看虚汗淋漓的她,他伸手过去拨了拨粘在她脸上的发丝轻声道:“这毒药是赖药儿从我这偷过去的。”
“咳……”夜明珠骤然气抽了一下,这该死的男人竟然耍流氓!
淳于傅给她拉上被子,自个走到一旁抓起瓶子倒了一颗药吃下去,酝酿了好一会儿,他惨白的脸才慢慢退去毒青色。
他转过身去看了看趴在床上微微喘息且满目怨气的她,轻声问道:“饿了?”
“你不是吃饱了吗?”夜明珠不爽说道,这男人,今天才谣言满天飞,夜里他就明张目胆把她带到这里大肆搜掠,他的色胆到底有多大?
淳于傅捡起散落地上的衣服搁在床边。
夜明珠蹙了蹙眉心小声问道:“你……把我带到这来要说什么?”
“你今晚就留在这里。”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留下了一句牛马不相及的话,转身走去。
夜明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还感受到残留下来的温存,她睁了睁眼皮约莫猜到时辰不早了。
她皱了皱眉头爬起来,软绵绵的身子还是提不上劲,身上的衣服已经穿好了。
“公主,你醒来了。”金菊端着水盆进来微笑道,“奴婢给你洗脸。”
夜明珠轻扯嘴角笑笑,脸颊微红,昨晚房间里发生的事情,金菊大概都知道了吧?
主仆二人往水帘洞天走去,沉默了好一阵子,夜明珠再扭头看向她问:“昨日他们见了我还躲在背后窃窃私语的,眼色也很古怪很鄙视,今天怎么都毕恭毕敬的?”
金菊微笑说:“公主昨晚在道观呆了一个晚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陛下把这件事交给国师处理了。国师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心狠手辣。谁敢再说半句公主的不是,等于跟阎王拜把子,所以,想活命人,都懂得管住自己的嘴巴,管住自己的脑袋。”
夜明珠轻噎了一口唾沫,这男人抱着女人爽了一个晚上,一句话都不用说,什么都不必做,就把所有流言蜚语给盖下去了。
看来“国师”二字真不是盖的。
走了几步,夜明珠忽然想到什么,忙扭头看向金菊问:“独孤求败是始作俑者,淳于傅会怎样对付他?”
金菊低想了一会儿理所当然说:“如果要维护我们炎煌国的颜面,只能牺牲独孤二皇子了。”
夜明珠微微噎了一口唾沫,轻扯嘴角苦涩笑说:“所以,独孤求败的下场越悲惨,炎煌国的威严就会抬得越高吗?”
“应该是这样的。”金菊淡淡道。
夜明珠抿唇不语,这独孤求败到底有多看不开,竟然走了一条不归路,他不是很聪明吗?难道真的应了赖药儿那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太自负了。
沉默了一阵子,金菊若有意味问道:“公主,独孤二皇子存心利用你,可恨他?”
夜明珠不以为然,浅浅笑道:“恨他作甚?这皇宫之内谁人不再算计我,利用我?”
“你真的不计较?”金菊试探问道。
夜明珠轻叹一声,侧头看她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计较什么?只是,我此生再也不相信人心是好的。”顿了顿,她再补充一句,“你尽管放心,我会装得很好。”
金菊听见这话,顿时不知道心里是何味,许久,才轻轻道:“公主可曾相信过奴婢?”
夜明珠止住脚步,侧头看她,莞尔浅笑反问:“还重要吗?”
“嗯,不重要。”金菊浅笑回应,“公主装得很好,金菊也会装得很好。”
夜明珠让金菊先行一步回水帘洞天,自己则直接转去了东华阁。
独孤求败从卧室里走出来看了看坐在案几旁的夜明珠,迟疑了一会儿,坐到她跟前微笑说:“公主怎么突然过来呢?”
夜明珠扬起眼眸看向已经拆了纱布的他微笑说:“你的眼睛已经好了?”
独孤求败微笑点头说:“嗯,总算能再次看到公主的美色了。”
夜明珠抓过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双手递奉给他微笑说:“恭喜。”
独孤求败稍皱眉头,暗盯了一眼她送过来的酒杯,虽然表面上没看见她动了什么手脚,但是,想起她昨晚问赖药儿要了毒药,他不得不警惕些。
“怎么呢?”夜明珠迷惑眨了眨眼眸问道,“不领情么?”
独孤求败微微笑说:“公主可有听说过先饮为敬?”
夜明珠白了他一眼,但看在淳于傅马上就要对他行黑的份上,她咧起嘴角笑笑一饮而尽,再翻起另一个杯子给他倒上一杯酒。
独孤求败先睨了一眼酒杯,再打量了下笑意盈盈的她,温柔刀杀死人,她敢喝酒,不代表什么,说不定已经先吞了解药。
他再微微笑说:“一杯酒足够呢?公主不是应该为我喝三杯吧?”
夜明珠极度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她搁下酒杯轻笑道:“二皇子,你该不会担心我在酒里下毒吧?虽然你的行为很可耻,但是,以你的智力还不值得我亲自下手。”
“……”独孤求败骤然满脸黑线,智力?她竟然大言不惭,说不值得她下手?
夜明珠翻了翻白眼理所当然说:“你不认为自己很愚蠢吗?”
独孤求败冷皱眸色,尽量隐藏心中的不悦冷声问道:“愿闻其详。”
夜明珠轻弯嘴角微笑说:“二皇子应该早就知道了,要走我清白的人,是淳于傅。你现在却为他揽下我这个大包袱,难道不是愚笨之极?”
独孤求败不以为然笑笑。
夜明珠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冷声笑道:“怎的,你还在为自己愚蠢的行为沾沾自喜么?你跟淳于傅是死对头,他一心想要除去你,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会让你活命吗?皇上已经把事情全权交给他了,事情的严重性,根据国师的心情,可大可小,你懂吗?”
独孤求败眉头轻皱,像是想到了什么,但是又很不确定。
夜明珠抚着杯底,嘴角微翘笑道:“我的确是不恨你。反正我是个早就没了脸皮的人,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我本来就不稀罕嫁给什么独孤钦败,现在你毁了我的声誉,我还可以了却了一桩烦心事。”
她抬起眼眸看向他笑眯眯说:“还得多谢你,赔上了你自己的声誉和危险指数挽救了我即将要陷进去的不幸福婚姻。淳于傅也感激你,给他担了一条淫乱后宫的罪名。”
独孤求败抽了抽嘴角没能说上话来,这一刻,他确定这人儿跟赖药儿的确是同出一门的了,脸皮不是一般厚,话语不是一般的呛。
“嗬。”独孤求败冷哼一声睨向她说道,“你所看到的,只是表面的。”
“或者吧。”夜明珠站起来,拂了拂衣衫微笑说,“若我是你,马上卷铺盖离开皇宫,否则,洗干净屁股坐牢去吧。”
说罢,她便一脸潇洒走了。
独孤求败微微握紧拳头,低忖了一会儿,他迫不及待往赖药儿的客厢走去。
独孤求败直接推门进去,还没站稳脚跟,迎面一根毒镖飞来,他吃了一口寒气本能侧身躲开。
“我说了。”低头弄药的赖药儿稍带不悦说道,“没有我的同意,即使是你,也不允许随便踏足我的地盘!”
独孤求败缓了缓气走过去说:“我有急事。”
赖药儿仰起头冷睨向他反驳:“就算拉屎这么急的事情,也得经我同意才能蹲茅厕!”
独孤求败白了一眼言语粗鄙的他,再坐下来说:“现在说的是生死存亡的大事,拉屎搁一边去。”
赖药儿冷白了他一眼问:“怎么呢?淳于傅下手呢?”
独孤求败掂量了一会儿,才把这两天的事情告诉他。
“……”赖药儿极度无语地看着他问,“绿帽子也抢着戴,谁让你做这么没脑子的事情?”
“……”独孤求败再是满脸黑线,如果不是他用毒和计谋了得,他早就把他凌迟处死了好几遍!
赖药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好一阵子,几次想要奚落他,还是忍下去了,跟一些没脑子的人生气,简直降低乐自己的智商和品味。
但他还是忍不住敲了敲桌面说:“求败大哥,我知道你名声赫赫,但是,你用不着自取灭亡!谁看谁知道这事谁碰谁遭殃,你还自己一头栽了上去。”
“现在不是让你乱嚷嚷的时候。”独孤求败不悦瞪了他一眼警醒,“别忘了我们是荣辱与共的。”
赖药儿脸色微沉问:“你的脑子向来转得挺好,虽然,娶到东方明珠对你有大大的好处,但是我不相信这鲁莽的事情是你自己凭空想出来的。”
“谢名佑。”独孤求败轻吐了三个字。
赖药儿轻皱眉头问:“他?”
独孤求败点点头说:“这事都是他首先跟我提出来的,他一心想要对付淳于傅。他说淳于傅对东方明珠动情了,只要挑出这件事来,他会有办法让这件事转嫁到淳于傅身上。”
赖药儿哭笑不得问:“你相信?”
独孤求败轻作摇头说:“我只信一半,他要对付淳于傅是真的。所以,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东方无敌的态度,煞有介事地跟东方无敌说我跟东方明珠的两情相悦,并没有私定终身的这样的话。”
停顿了一会儿,独孤求败撅起眉头冷声说:“谢名佑却趁机派人把话说开了,才成了现在的局面。”
赖药儿无力地拍了一下额头说:“他不是利用你,他要对付的人就是你!”
“只是……”赖药儿眉头深锁,若有所思低念,“他下手利落,一箭双雕,既对付你,恐怕淳于傅也逃不出他的股掌。此人藏得很深,他到底在想什么?能让老毒物对他忠心耿耿,恐怕比淳于傅更加难对付。”
独孤求败拳头微握,扬目问道:“依你之见,东方明珠今日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救你性命。”赖药儿理所当然说,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微笑道,“这小学妹,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独孤求败白了他一眼问道:“什么意思?”
赖药儿警惕说道:“此次,淳于傅来势凶猛,你只能输少当赢。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能卧薪尝胆,忍辱求全了。只有这样你才能继续进行你的雄韬伟略。”
独孤求败的此行的目的是:折东方无敌的臂膀,借炎煌国之势夺得太子之位,继而拉动西充国和坤沪国反扑炎煌国。
夜明珠脸色恬然在屋子里抄写,金菊稳步走进来说:“公主,陛下传召你到御书房。”
“这么快。”夜明珠意料之内低喃了声。
才到御书房里边,就看见赤裸上身、身背荆棘的独孤求败跪在里头,夜明珠的脑袋里猛然晃过一行字——廉颇,负荆请罪。
不用猜,一定是赖药儿调教出来的。
没想到这么傲慢的独孤求败竟然肯走这路线,太不容易了。
夜明珠收回目光看向阴晴不定的东方无敌问道:“找我来有什么事?”
未等东方无敌说话,跪在地上的独孤求败连忙说道:“公主,昨日之事,我已向陛下澄清,只是我一心想娶你为妃,所以才诋毁了你的清誉。”
夜明珠满意地在心里“嗯”了声——还是学长调教有方。
“明珠,”东方无敌轻喊了声,睨向她质问,“你说,你们到底有没有做过苟且之事?”
夜明珠邈邈嘴反问:“他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我是冤枉的。”
东方无敌闷哼了一声冷沉责问:“既是冤枉,你昨日为何承认?”
“因为你们都冤枉我!”夜明珠不爽反驳,“你们先入为主,打心眼不相信我是清白的,我还辩驳个什么,倒不如直接认了,免得被你们严刑拷打。”
独孤求败扯扯了嘴角,总算见识到这丫头的厉害了,竟然对着自己的皇帝也跟如此嚣张。
东方无敌眸光复杂地看了她一阵子,良久,才沉声道:“你先回去。”
夜明珠才回到水帘洞天不到一炷香的事情,东方无敌就派太监送了大批赏赐过来。
金菊走进屋子微笑说:“公主,陛下派人送东西过来,说你受了委屈,特意补偿给你的。”
夜明珠把毛笔轻摁在唇边欢喜笑问:“金银珠宝吗?价值多少?”
金菊微微笑说:“你到外面听赏就知道了。”
“我不要,让他们直接端进来吧。”夜明珠邈邈嘴无趣说。
“是。”金菊应了声转身走去。
“哎……”夜明珠连忙喊住她。
金菊转过身来问:“公主还有其他吩咐?”
夜明珠抿唇笑问:“那个……独孤二皇子怎样呢?”
金菊微笑说:“奴婢已经打探过了,为了表示认错的诚意,独孤二皇子答应国师的要求,把龙轩国进入西充国的军队暂时全权交给我们炎煌国指挥。”
夜明珠浅浅低笑,垂下眼眸看了看本子上的字眼微笑说:“嗯,他很厉害,由始自终是局外人,却赢得最多,难怪东方无敌这么重用他。”
“公主,”金菊谨慎提醒,“不能直呼陛下的名讳,这是大忌。”
夜明珠站起来,露出一个狡黠的目光微笑说:“把通天沅找来吧,我带他看看皇上赏赐的珠宝。”
“是。”金菊点点头快步走去。
入夜,独孤求败应约来到了皇宫偏僻的丛林里边,他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他眸色冷沉不语道:“谢名佑,你这阴险小人,还有什么话。”
背后的人没有说话。
独孤求败冷哼一声转过身去,看见跟前的人,他愕然吃了一惊低喊:“你怎么会在这……”
话音未落,只见闪光一道银光,独孤求败保持愕然的表情,脖子上出现一道红色的细线,鲜血缓慢溢出。
男子收起沾血的刀片,萧冷拂袖转身走去。
“……”独孤求败缓慢抬起手来,提不上一个字,便倒下去了。
翌日
“啊……”夜明珠骤然惊醒过来。
守在一旁的金菊吓了一跳,忙站起来走过去问:“公主怎么呢?做恶梦呢?”
夜明珠徒手抹了抹淋漓的大汗点点头说:“嗯,竟然梦到独孤求败满脸鲜血,吓死我了。”
金菊听到这话,沉默下来,然后拧干毛巾递给她说:“公主擦擦脸吧。”
夜明珠见她神色有异,连忙问道:“怎么呢?出了什么事情吗?”
金菊沉沉吸了一口气说:“独孤二皇子在御花园出事了。”
“……”夜明珠愕然怔了怔眼眸,良久,才试探问道,“他……怎么呢?”
金菊迟疑了一会儿说:“独孤二皇子昨夜在御花园离世,陛下下令,任何人不得议论此事。”
“昨晚……”夜明珠低念了声,稍稍握紧身上的被单,昨日还跟他见面说话,没想到转个眼他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惜了一个人才。
好一会儿,她才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金菊蹙了蹙眉心说:“已经是酉时。”
“我睡了一整天?”夜明珠不可思议睁大眼眸。
金菊轻作点头没有说话。
夜明珠稍稍沉下眸色警惕问道:“除了独孤二皇子出事了,还有其他事情吗?”
金菊停顿了一会儿说:“听说,独孤二皇子的死跟谢丞相有关系。”
夜明珠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金菊紧接着说:“昨夜是谢丞相值班,明妃说看见谢丞相往御花园去了,然后神色匆匆走了。”
“谢丞相现在怎样呢?”夜明珠急切问道。
金菊摇摇头说:“奴婢还不清楚,陛下还没有正式追究谢丞相,谢丞相暂时留在丞相府里。至于独孤二皇子的死,陛下对外宣称是西充国宏王世子党的人派人潜进皇宫来报复独孤二皇子的。”
“喔。”夜明珠若有所思低念,“这样,东方无敌又可以名正言顺干涉龙轩国和西充国的内政了。”
她吐了一口闷气说道:“又是明妃,她为什么老走夜路呀?因为母后重掌后宫的事情,她本来就记恨谢大人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她定当咬着不放,甚至诬蔑是母后指使谢大人去干这事的,一石二鸟。”
“公主很聪明。”金菊轻作点头回答,“但是,这次不仅是明妃,还有其他妃嫔一同看见的。”
“谁知道她们是不是合谋的……”夜明珠低念着,她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猛然打了一个激灵。
夜明珠神色匆匆赶到东华阁,闯进屋子,就看见淳于傅和赖药儿在对峙,淳于傅高居临下睨视赖药儿,似乎身负重伤的赖药儿还坐在案几前,静谧的屋子里萦绕嗜血的味道。
她猜到,独孤求败倒了,淳于傅必定会下手对付赖药儿,所以迫不及待赶过来了。
“出去。”淳于傅冷冷说道。
夜明珠动了动唇,着急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动,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本劝淳于傅些什么,但是,这赖药儿是来自同一个时空的人,尽管不知道他是好是坏,她不希望他就这样死了。
“明珠,出去吧。”赖药儿稍带虚弱的声线说,“这是男人的事情,你一个女人别瞎管。”
夜明珠拧紧眉头说:“我不想管的,可是……”
她顿了顿,只好扭头出去。
她曾在自己心里承诺过,不去管他们的争斗。
夜明珠抬头看着渐渐昏暗的天空,月亮出来了,映照在大地上显得惨白一片,良久,她再扭头看向身后的屋子,里边一时安静得出奇,一时传来剧烈的打斗声音,她不知道到最后剩下的会是谁,她也不愿意去揣测。
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来开门的声音,夜明珠迫切转过身去,看了几眼从里边走出来的淳于傅,她又迫不及待往屋子里跑进去。
“学长!”夜明珠跑进屋子里急切叫喊。
屋子里的东西很整齐,没有打斗的痕迹,但是,她找遍了整座屋子,也没有找到赖药儿的踪影。
她跑到门边看着淳于傅的背影问:“赖药儿呢?”
“逃了。”淳于傅淡淡道。
夜明珠轻轻舒了一口气,没有说话,直接与他擦肩而过向院子外走去。
淳于傅还站在原地,远去的倩影越来越模糊,突然一条鲜红的液体从他的嘴角流泻出来,他走了两步,便昏阙倒在地上了。
夜色渐冷,淳于傅扯了扯眼皮,冰冷的身体似乎被一股暖流包裹着,他缓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夜明珠沈静的脸。
他皱起眉头流转眼眸扫看了一眼,还是在倒下的地方,只是,此刻躺在她怀里,她坐在地上用弱小的身子包裹着他的肩膀。
“别动。”夜明珠垂下眼眸微笑说,“我搬不动你,所以,只好让你留在这里。”
“怎么不找何宇来?”淳于傅淡淡问道。
“你说只是内伤,何宇帮不了你。”夜明珠微笑回答。
淳于傅皱了皱眉头,什么时候说的?
夜明珠提起手来轻轻在他脸上的轮廓游走,轻弯嘴角淡笑道:“他把你伤得这么重,你一定把他伤得很重吧?”
“嗯。”淳于傅应声,只管看着她,却说不上话来。
夜明珠微微笑说:“你再歇一会吧,等到可以走动的时候,再回去。”
淳于傅微闭眼睛喃喃道:“以后,别人喊你明珠,不许应和。”
夜明珠理所当然反驳:“那可不行,母后喊我怎么办?”
“男的不行。”淳于傅冷声道。
“你呢?”夜明珠微笑问。
淳于傅睁开眼看着她灵澈的乌瞳淡声道:“除外。”
夜明珠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紧抱着他,静静地看着天边的月亮。
第二天中午,夜明珠才刚吃过午饭,金菊神色忧匆走进屋子来说:“公主,陛下派人送东西过来了。”
“嗯?”夜明珠纳闷问道,“怎么突然又送东西过来?”
金菊轻皱眉头说:“奴婢看到很多吉庆和好意头的东西,鸳鸯枕、百子被……”
“喔。”夜明珠轻扯嘴角苦涩笑笑。
金菊沉默了一阵子说:“奴婢昨日就听说了,陛下为表歉意,把公主你赐婚给独孤太子。”
“嗯。”夜明珠站起来淡然笑说,“我先到外边看看我的嫁妆。”
夜明珠才刚走到屋子外边,就看见几个公主带着东西过来了,她眸色微沉淡笑问:“几位皇姐怎么过来呢?”
六公主挑起冷眸扫看了一眼太监们手里琳琅的东西,再转向夜明珠阴险笑说:“听说皇妹你马上就要嫁到龙轩国去了,我们这些作为皇姐的,特意来给你送些嫁妆,以表贺意,还望小皇妹他日到了远国他乡,别忘了姐妹情分。”
夜明珠听到这话就知道她们存心来奚落和嘲笑自己的,她扫看了一眼她们手上的锦盒,继而冷俏嘴角笑道:“你们手上的东西有多贵重?我此行可是要当太子妃,如果你们手上的所谓合理抵不过一座城,那就收回去吧,免得到时候我把你们不值钱的东西带过去,他们取笑我的皇姐抠门的要死。”
她们不约而同冷冷盯了一眼夜明珠,六公主看了一眼手上的东西轻弯嘴角冷笑说:“小皇妹放心,能送给你的,一定价值连城。”
“我还真的压根一点都不放心。”夜明珠眯眼笑笑说,她再摆出一副嚣张的样子轻笑喊了声,“金菊姑姑。”
“奴婢在。”金菊应声连忙上前一步。
夜明珠扬起傲慢的灵眸笑眯眯说道:“你代本公主跟皇上说一声,请他下令,在本公主出嫁之日,各位王公重臣如果不是把家里最贵重的东西送与本公主当贺礼,那就免了。如果贺礼不足十车,我不嫁了。我可是堂堂炎煌国皇后的嫡亲长公主,炎煌国皇上的掌上明珠,若嫁得寒酸,我宁愿不嫁,免得丢炎煌国的脸。”
几位公主各自暗地轻蔑冷哼一声。
“是。”金菊微笑应声。
“还有,”夜明珠越发兴起,扬起指头昂扬笑道,“我出嫁的轿子要八八九十一个人来抬,以示长长久久之意,随行的仆人至少得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各类书籍不下九百九十九本。每一串珍珠项链都必须是九十九颗,一颗不能多,一颗不能少。记住了吗?”
金菊点点头应声:“嗯,奴婢都记住了。”
“还有我出嫁时的鞋子。”夜明珠低下头去指着自己的脚沉厉说道,“必须是要用蜀锦做的,而且还要用金丝银线作刺绣,玉佩宝石当配饰。”
金菊连忙问道:“公主,何为蜀锦?”
“呃……”夜明珠扯了扯嘴角,扭头看向她微笑说,“你这没有蜀锦,那就用全国上下,不,全天下最名贵的布料制造。最好把等同一座城的价值都踩在脚底下了。”
“嗬。”八公主轻蔑冷哼一声别过脸去道,“你只是嫁给一个沙子大的国家的窝囊废,你以为自己是从沙子大的国家嫁到我们炎煌国来吗?”
“没文化真可怕。”夜明珠邈邈嘴不以为然说,“我这叫作炫富!我有个老爸叫东方无敌,为什么不炫耀一下?这叫另类的宣扬国威!文成公主入藏与郑和下西洋要的都是这个效果。否则如何不费一兵一卒就有四方来夷?”
把公主皱起眉头纳闷问道:“谁是文成公主?下什么洋的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没文化,真可怕。”夜明珠撅起眉头无奈地吐了一口闷气,白了白八公主说,“文成公主没听说过?昭君出塞肯定也没有吧?孤陋寡闻,我是不会给你们补历史课的。反正,我就是炎煌国第一个和番的公主,要多风光就必须多风光!”
说着,她伶俐捏着裙边,舀着裙摆微笑说:“我的嫁衣也要用金丝银线做的,要质不要量,量是重要的量,衣服不能太重,否则累死我,几克就好了。我要彩虹系列的九重嫁衣,能御寒、能保暖,能挡风沙,还能纳凉的。最重要是,奢华而不失高贵。”
“……”在场的人光听着就冒了一袭冷汗,至于听懂了多少,他们自己也不清楚。
“嗬!”六公主轻蔑冷哼一声讥诮,“你以为父皇会答应你这些狂妄的要求?不自量力。”
“一切以明珠的意思去办。”
后方突然传来东方无敌的声音。
“……”众人心脏无力地颤抖了一下,忙扭头看去。
东方无敌和香允荷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一群宫人站在了庭门处。
众人愣了一下连忙跪下去伏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夜明珠愣愣看向他们轻扯嘴角笑问:“你们怎么过来呢?”
“平身吧。”东方无敌双手覆在身后,昂首阔步向夜明珠走去微笑说,“朕和皇后特意来看看,你还缺了些什么或者其他特别想要的东西。”
夜明珠轻眨眼眸耸耸肩试探问答:“刚才我的话……你都听见了?”
东方无敌深沉点头没有说话。
夜明珠微笑说道:“我能想到的暂时只得这么多,至于其他的,日后再补吧。”
她脸上笑着,心里却有几分不爽。她猜想自己前些日子跟他作对,企图借助自毁声誉拒绝和亲,他现在突然过来,一定是下马威或者警告些什么。
香允荷跟上来瞪了她一眼说:“明珠,还不懂得行礼吗?”
“罢了罢了。”东方无敌摆摆手淡笑说,“这点规矩,她是学不懂的了。”
几位公主满心嫉妒地瞪了一眼夜明珠,昔日的永宁尚且没有她这么嚣张,竟然对皇帝用“你呀我的”,而且,似乎没听到她喊一声“父皇”。
“父皇,”十公主走到东方无敌身旁微笑说,“长园山庄的菊花开了,十二皇妹又要出嫁了,我们姐妹几个想在长园山庄给十二皇妹设宴庆贺,父皇意下如何?”
东方无敌低想了一会儿应道:“嗯,这个主意不错。”
夜明珠迷惑地看了一眼十公主,总感觉她似乎不一样了。
从前的十公主是满脸的嚣张和傲慢兼带几分矫揉造作,今日的她似乎变了个人似的,看上去沈静淡若,像突然多了几分气质,而这气质的背后似乎藏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闲聊过后,香允荷独自留下来,东方无敌被一群公主簇拥而去了。
香允荷拿过玉梳轻柔给夜明珠梳理乌黑的发丝,她看了看镜中的女儿轻声提醒:“明珠,母后知道你不喜欢守规矩,但是,他毕竟是君皇,对有损他威严的人,他的容忍量比天下任何一个男子都少。”
夜明珠扬起乌亮的眼眸,看着她没有说话。
香允荷稍稍俯下身来,轻抚着她的脑袋低喃:“现在他对我们还有些愧疚,所以才纵容着你,厚待我们东宫,一旦这些愧疚没有了,那我们就什么都不是。”
“嗯。我知道。”夜明珠轻作点头应声。
正好挽起珠帘的东方无敌听见这母女的对话,霎时止住了脚步。他虽然走远了,但还是特意转回来,希望借刚才没听懂的典故跟夜明珠好好说说话。
而且,他知道香允荷还在这里,所以才迫不及待折回来的。却没想到,听到这番话。
“母后,”夜明珠犹豫了一会儿问,“你还爱父皇吗?”
香允荷冷嘲一声低笑说:“傻瓜,皇宫是一个不允许有爱的地方,君皇更加不允许。母后曾经天真过,换来的却是血淋淋的教训。在皇宫,你只能不断争取属于你的东西,因为,迟早有一天,你会失去争取的资格。”
“我不喜欢留在皇宫。”夜明珠低头喃喃了声,再扬起眼眸稍带担忧说道:“母后,我听说后宫的妃嫔都在找你的麻烦,她们总是鸡蛋里挑骨头,质疑你的能力……”
香允荷微微笑说:“是的,若不是谢丞相让陛下亲自教导我,恐怕,母后这一路会走得更崎岖。”
夜明珠轻蹙眉心说:“听说,独孤二皇子的死跟谢丞相扯上关系了,还是明妃揭露的,她分明就是存心对付我们。”
香允荷沉了沉眸色,谨慎提醒:“答应母后,不管任何条件下,都必须保住谢丞相,懂吗?你记着,若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值得我们母女信任和依靠,那便是谢铭佑。”
“嗯。”夜明珠凝重点点头,她不知道香允荷为什么如此信任谢名佑。但是,就她自己而言,谢名佑给她的感觉很温暖,虽然他有他的计谋,尽管她不再相信任何一个人,但是,她还是打心底喜欢跟他交朋友。
香允荷转到她跟前,将她紧拥入怀说:“听母后的话,母后现在没有能力反抗他,假以时日,母后一定能把你从龙轩国带回来,母后一定会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重。母后,还有名佑,尽管不在身边,都会默默守护着你。”
“嗯。”夜明珠眼角微微酸涩,这眼前妇人的味道就是母亲的味道,在她的怀里,她嗅到了浓浓的亲情。
站在珠帘后的东方无敌脸色暗沉,复杂的寒光萦绕幽深的眼底,他叮嘱了所有人不得将他返回来的事情告诉她们母女,然后就异常阴沉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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