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刘博士来到明伦堂准备上课,走进课堂一看,冷静远超出常人的他也不禁张了嘴巴,手中的教案啪地一下落了地。
往常此时本该众儒生济济一堂的教室里,空无一人。
手执教鞭走出课堂,正要发威,大司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副大事不妙的模样。原来今天掌议和众斋任突然发布了召开斋会的公告,这时儒生都聚集到成均馆内的公告牌那里了。大司成觉得不安,来找刘博士商量办法呢。
“刘博士,这可怎么办啊,他们怎么突然要开斋会?是关于什么的,不会是要闹事吧,能不能想办法阻止他们?”成天惦记着自己的仕途的大司成最担心的就是成均馆儒生出了什么事会连累到自己的晋升。
“成均馆儒生的斋会可是连主上都无权插手的。”刘博士甩开大司成紧抓住自己的手,看见那胖乎乎的脸上的胡子还往下滴着水,胸前的衣服也湿了一片,很容易就猜到是大司成喝茶时听到了这个消息才成了这副鬼样子。“公告没说斋会是关于什么事吗?”
“我只听到说有斋会,还没去看过。”大司成无辜地眨着小眼睛,言下之意是压根不知道即将召开的斋会是关于什么事。
刘博士忍下抚额的冲动,强装淡定,“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公告上怎么写的吧。”
“针对近日来儒生中出现的谣言,……”“……为维护成均馆名誉,平息儒生怀疑,恢复成均馆儒生向学之心,……”“……成均馆掌议,我夏仁秀,以及各位斋任决定,……”“……对引起成均馆儒生众怒的儒生具容夏提请斋会审查,彻查真相,明辨是非,……”
公告牌位于成均馆内主干道旁最醒目的位置上,一般用来昭告成均馆大小事项、朝廷公告以及张贴最新的朝报,往来儒生都很容易看到。此刻公告牌前人头攒动,目光都集中于木牌上张贴的写满了字的纸上。挤在前面的儒生大声念出上面的文字,方便后面看不到的人能够尽快知晓内容。
“这是成均馆有史以来内容最模糊不清的斋会公告了吧,除了知道要对具容夏儒生召开斋会,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刘博士站在外围听着儒生念的公告内容说道。
一旁伺候的书吏王大化插嘴道,“还能有什么事,我看哪,这帮儒生是闲得没事干在瞎折腾呢,怀疑具容夏儒生是女人,要开斋会对其进行检验。”
大司成眨巴眨巴小眼睛,“咦?具容夏是女人?”
“他们这么说的。”书吏回应,面露猥琐之色,“其实,小的也想知道他是不是,有时觉得不是,有时候听那些谣言,又不由得不怀疑。”
大司成扇了他一下,不过肉乎乎的手掌也没用多少劲,“少在那瞎说八道,具容夏怎么会是女人?”
“嗯,以具容夏的学识来说,不像是女子会有的……”刘博士沉吟。
“这个嘛,刘博士你就没我清楚了。”大司成为自己终于比刘博士清楚一件事而突然得意起来。
“大人难道你知道?”王大化看大司成那表情肯定知道些什么,八卦本性不改地问道。
“我当然知道。具容夏是男的啊,他这里……”大司成指了指自己的胸部,“是平的。女人那里怎么都不是平的。”
“如果女子勒紧自己那里的话,也会比较平的,……”刘博士比较学术地指出其中的漏洞。
大司成大手一挥,以气势来加强自己说话的权威性,“我可不是目测的,是自己亲手摸的……”注意到刘博士与王大化惊奇的眼神,大司成猛然意识到自己用错了词,“不对,是抱的时候,……”越解释越糟糕。
“你跟具容夏拥抱?”刘博士的眼睛也眨巴起来,有些不能消化这个消息。
“我,……我是为了感谢他帮了我一个大忙,一时情不自禁就抱了他。我这个人嘛,你也知道的啦,有时就是太热情了,刘博士,……”大司成急忙解释,欲搂上刘博士。刘博士自然赶快躲开。
“喔,大人又与儒生私下收受贿赂进行交易了么?”熟知大司成个性的王大化一针见血。
“去你的。一天到晚转悠什么,快去打扫明伦堂的院子,有一片树叶就为你是问!”大司成气呼呼地转身走了,走到不远又想起来什么对刘博士说,“刘博士,既然他们要开斋会,你上课也没什么效果,不如放他们一回假,让他们也有空讨论讨论,充分了解自己的意志,明白该怎么做才能将这种意志贯彻到儒生所应当追求的真理和自由的道路上去。这也是成均馆斋会的传统。”
刘博士点点头。这个大司成,有时靠谱,更多的时候还是不靠谱。打个比方的话,十成里只有三成靠谱吧。
2
静默的中二房,房门轻掩。
一杯清酒一杯茶,半桌茶果半桌菜。
酒可让人沉醉,茶可令人清醒。
女林看看酒杯又看看清茶,对着一桌精致的茶点菜肴毫无胃口。
举棋不定不是他的风格。在今日斋会之前什么事也不想做,随便点了些吃的想要打发时间,一时想不到有什么特别要吃的,所以同时订了酒菜和茶点,为了到吃的时候能有更多选择。结果等东西都端上来,更多选择反而变成了无从选择。
他自己知道是什么原因。
昨天放开了桀骜的手后,桀骜对着自己笑了笑,没说什么就离开了成均馆,不知又去城中哪处游荡了,到现在也没见到人影。那笑容却像刀子一样镌刻在女林的心里,每次想起都有莫名的痛楚蔓延。
女林认为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或者说,他在心里拼命要这样说服自己。如果自己当时真的就那样跟着桀骜走了,事情不但没有任何改变,反而会使桀骜遭受到本不该遭受的侮辱和严重的后果。而且这些还是因为自己而起。这样的事情有一次就太够了,女林绝不允许再来一次。
可是,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有个声音在不断地提醒着他,也许……自己做错了,无论如何,无论怎样,自己都不该放弃跟随他。
沉浸在如此矛盾的心情中,忍不住想大醉一场,然后就可以不去烦恼任何事情了。
下了决心似的从酒壶里倒满一杯酒,正待举起,房门被打开了。
夏仁秀推开中二房的门,看到女林举起酒杯想要痛饮的样子,还有,那种望向门口一脸期待尚未褪去的神情。
“怎么,看到进来的人不是你想见的,很失落?”夏仁秀慢慢走到女林面前,一点也不生疏地盘腿坐下。
“是什么风把掌议吹到这里来了?斋会在即,掌议不是应该忙着筹备,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步骤没完成吗?”女林反倒不急于喝酒了,摇晃着酒杯,目光与其说是在看着杯中物,不如说是在躲避着夏仁秀那犀利的视线。
“说得没错,我想来想去,最重要的步骤就是在你身上,所以来看看。”夏仁秀扫视了一下女林面前的酒杯和茶杯,“怎么,连喝酒还是品茗这样的选择都难以做出来吗?接下来的场面可得需要一个更清醒的头脑。不过,要是想自暴自弃,不需要酗酒来表达,收拾衣物,直接离开成均馆就可以。”
女林看了眼夏仁秀没有表情的脸,虽然没有表情,但是那个人的得意他能感觉到。放下酒杯,女林忽然笑起来,天真烂漫得半点心机也无的笑容在夏仁秀的视线里蓦然绽放,“哈哈哈,我真要那么做的话,最失望的就是掌议你了吧。”纤纤食指蘸了酒水,姿势优雅地在桌上一笔一划地写出三个字,金珉泰。
夏仁秀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女林写的三个字上,眼神跟随着那纤细洁白的手指游动,奇怪一个男人的手怎么能如此好看,不若女人柔若无骨的感觉,修长的线条中蕴含着柔韧的力度,指节分明,光洁的肤色似乎散发着温润的光芒,圆润的指腹在桌面上描绘出的笔画处处浸透着大家之风,粉色的指甲氤氲着玉石般的光泽,教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直到女林再度开口,夏仁秀才收回了自己不知何时迷失的心神。
“你的成均馆掌议之位并不是无可撼动的,金珉泰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想必掌议早就想找个机会,让这个时时不忘出风头、随时准备与掌议争高下的家伙权威扫地,从此在成均馆再无任何威信可言。而对我性别的疑问,就是掌议你想抓住的机会。”女林闻了闻手指沾染的酒香,端起茶杯,在酒香四溢中让茶香浸润了自己的口腔与头脑,“你找人不失时机地夸大我的性别问题,不惜造谣,使得成均馆内关于我的谣言甚嚣尘上。如此一来,个性浮躁而盲目的金珉泰果然按捺不住,以为又是一个展示自己权威的好时机。在别人看来,是他逼迫你召开了斋会,你这个掌议成了名义上的虚位。可是,你自己很清楚,我的性别是不可更改的。当真相浮出水面,金珉泰在成均馆中将信誉扫地,再也无法与你匹敌,当然,你也会竭尽所能地利用这个错误叫他在成均馆永远无法翻身吧。”
夏仁秀终于也笑了。客观地说,以夏仁秀俊朗帅气的外貌,他的笑容理当是很容易让女子心动的那种。只是他的眼神太过森冷凌厉,而又刻意不加收敛,无论是否有笑容,凝视他的人绝对感受不到半点笑意。稍微胆小的人只会感觉到像是冰块敷贴着后背的阴冷。
“聪明的头脑,不愧是我想要的人。可是到这时才看出我的部分意图,比我预想的晚了点儿。”
“棋局还没开始,输赢未定,这时候也不算晚。”
“棋局?棋子都随我的心意站好了位置,它还有反抗的余地吗?”
女林直视夏仁秀,微笑如常,“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理直气壮地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的家伙,夏仁秀。你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真以为,除了你,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么?”
“是你心甘情愿选择的,不是吗?不然,昨天你就该跟着你的那匹疯马走出成均馆。”夏仁秀看着女林的神色在自己提及桀骜时不由自主地黯了黯。
“把任何人都当做棋子,用这种方式才能维护掌议的权威,才能确认自己存在的意义。你就这么孤独吗,夏仁秀?”
此话一出,夏仁秀脸色骤变,带着危险的气息一字一顿地反问,“你说什么?”
龙的逆鳞是最危险最不可碰触的地方。试探到此结束。
女林抬头,“我说,我会让你看看,棋子是如何反抗的。”
一场无声的翻江倒海就此平息,而另一场更急切更现实的风波迫在眼前,即将开始。
夏仁秀冷笑,“那么我就期待着,具容夏。”
世事如棋,变幻莫测,谁能窥透其中的奥秘?
3
热闹的集市上,坐在露天酒肆的一张简陋的桌炕上,又一壶米酒已见底。
浑身酒气的桀骜呼唤着酒母添酒,却等来怒气冲冲的母夜叉嘴脸。
“喂,你这小子,已经赊账赊了三瓶酒了,竟然还想喝酒!不给钱就给我滚蛋!要不是看在你长得还……行的份上,我早就把你打出门了!”酒母拿着扫帚冲桀骜挥舞。
看桀骜一身落拓的装扮,怎么也没人会把他与大司宪家的公子联系起来,只当他是个游手好闲的酒鬼或者乞丐。
桀骜摸了摸腰间,像以往一样习惯性地把空空如也的钱袋往桌上一扔。“这酒里还不知道掺了多少水,不喝就不喝,走了。”摇摇晃晃地下炕要走。
酒母气坏了。“这家伙欠揍是不是?白吃白喝的东西还敢这么放屁!”说话间那把大扫帚就劈头盖脸地扫向桀骜。
扫帚上掉漏的灰尘呛得人咳嗽连连,除此之外,打到人身上倒没有多少痛感,而且也绝对碰不到他背后的棍伤。桀骜一边消极阻挡着酒母的怒骂一边往外走。他从没想过要把自己的一身武功用来对付这些市井百姓。
“喂,老婆,别打了,你看这钱包!”酒母的丈夫喊着自己的婆娘,抓了桀骜丢下的钱包露出兴奋的表情。
一些好奇的客人也凑过去看热闹。“哟,这个钱包可真漂亮,这绸缎,这手艺,啧啧,怕是清国的苏杭刺绣吧。”酒肆中不乏见多识广的客商,有人认出了钱包的价值。
酒母丢了扫帚跑向丈夫,眼睛里立刻放出贪财的光芒,“那就是说,可以换不少钱?”
桀骜回头看去,才想起那个花纹精致绣工精湛的崭新的绸缎钱袋是前阵子女林送给自己的。这家伙自己用的东西讲究不算,看不惯桀骜整天弄个破麻布钱袋随用随丢就给了他这个小东西。据女林说反正也是他用不着的小玩意,让桀骜拿去用。也是,那家伙身边这样的东西一大堆,用都用不完。哪天高兴就会换一个更好看更新鲜的。
可不管怎么说,那是女林送给自己的。桀骜还记得女林问自己这个钱袋好不好看,而得到自己敷衍的好看的回答后,女林那开心满怀的笑容。那种笑容,让任何人都无法拒绝。
酒母刚从丈夫手中接过钱袋,一只大手出乎意料地拽了过去。
“不好意思了,这玩意儿不能给你。”桀骜不知何时回头抢过了钱袋,对酒母一本正经地说。
不等酒母的大扫帚又开始挥舞,桀骜拔足狂奔,逃离了现场。他心下庆幸,幸亏受伤的只是肩部,不是腿部。
4
低矮的房屋,狭窄的陋巷,日光到了这里也昏暗下来。因此也就成了流氓地痞的天堂。
金允锡跪在地上,刚换上不久的干净衣服立刻就被尘土弄脏了。
弟弟金允植的病情忽然沉重,金允锡好说歹说才向枼册房掌柜赊了些工钱,要去买药材。由于太过心急,想抄近路,才到了这偏僻小巷,冷不防被几个流氓抢走了抓在手里的银钱。那是弟弟等着救命的钱。他喊叫了一声,发觉没有任何用处后,就赶紧追过去。
那几个流氓转到又一个巷子里以为甩掉了事主,不再急于奔跑,凑在一起看成果,发现只有区区十几两时齐齐皱了眉头,说了粗话来抱怨,不过不管如何,聊胜于无。
就在这时,金允锡追了上来,面对他们走过来。
这些流氓个个五大三粗,显然是成帮结派的组织,仗着人多,看到金允锡追上来了也不慌张,冷笑着握紧了拳头悠闲地等着他过来。
金允锡知道自己身单力薄,想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弟弟,自尊心再强也只能强自忍耐。他扑通跪下,由于太过巨大的屈辱感使得眼里充满了止不住的泪水。
“请把钱还给我,我的亲人等着这钱治病,求求你们!”咽下耻辱,咽下愤怒,金允锡的声音中只有极力的哀求。
流氓们哄笑起来,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天真的人,以为用请求就可以让强盗把到手的财物归还回去的。
“还你?小子,你给我一百两,我马上就把这点小钱给你,哼!”为首的貌似头目的汉子不客气地踹了金允锡一脚,力道不算很重,但足够把一介书生踢翻在地。
“求求你,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金允锡趁这个机会抱住了头目的一只腿,带着哭腔苦苦哀求。
“你这小子……”头目伸了拳头就想痛揍这个不识相的家伙,拳头还没打到人,一个物体砰地砸到了他脸上,疼得他大呼一声。众人看那物体,就是普通的一个土块,打到头目的脸上就碎成小块和粉尘了。头目脸被砸得肿起来,还吃了一嘴的灰尘。
“吵死了,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睡觉都不行,都给我滚!”一座茅屋下的稻草堆里,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个头发乱蓬蓬的衣衫凌乱的家伙,一脸凶相甚是慑人。
金允锡呆呆地看着他,眼里的泪水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5
桀骜的心情很不好。
自从昨天女林放开他的手,自己离开成均馆后,心情就没好过。
遇见了不顺心的事,心情就更不好了。比如,没钱喝酒还被酒母举着大扫帚追杀,又比如,想随便找个清静地方安安稳稳睡一觉还被别人哭哭啼啼的声音打扰。
埋在稻草堆里没听几句就知道了大概,肯定是地痞之流抢了人家的钱。事主找上门来还这么嚣张,这世道真是太差了。那人还哭着请求流氓还钱,笨得要死,哭声听在桀骜耳里令他愈发烦躁。干脆,还是消除了这些噪音吧,然后他才能睡个好觉。
在流氓们面前跪着的那个家伙看起来又是弱不禁风的那种。桀骜下意识地用了又是这个词。看情形就是这几个汉子抢了一个书生等着救治亲人的钱财。那个书生一抬头,非常年轻秀气的脸,满脸的泪痕被桀骜看得清清楚楚。
桀骜疑惑地摸摸脑袋,总觉得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似曾相识。
当然那些被惹到的流氓是不会让他有空仔细回想的,丢下了那个书生就围着桀骜走来,个个都面露不善。
桀骜松动了下拳头,嘴角一撇,正好练练手,当散心了。
几招之内,高下立现。能够与优秀武官媲美的高强武艺,对付这几个小地痞自然是不在话下。一拳撂倒最后一个强撑的流氓,桀骜站在倒地的诸人中间,一脚踏住那个半爬着想逃离现场的头目。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头目吓得屁滚尿流,此时他的两只眼睛都被打肿了,睁开都很困难。
桀骜也不说话,拿过他手里的钱袋,径直走到还跪在地上发愣的那个书生眼前,丢给了他。
“不要随便低头,也不要随便给人下跪,那会养成习惯,只要一次以后都会很辛苦。”
“谢谢,我可以问你的名字吗?”书生接过钱袋,看着转身欲走的桀骜,急忙问道。
“不用了,反正以后不会再见。”桀骜目光向流氓一扫,他们已经爬起来如丧家之犬一溜烟跑远了。
书生看着他的背影走远,低下头。其实心里很想要对他大声喊出自己的名字,可是,那个已经连儒生的资格都没有了的名字,说出来也是徒惹笑话。“我是金允锡,如果有一天还能再见到你,我会报答你的。”金允锡默念道。
桀骜一边走一边心里想的却是,记起来了,那个家伙泪眼汪汪的模样,怎么跟小时候的具容夏那么像。
这么一想,那些过往如流水一般汩汩地流过桀骜的心头,把所有对具容夏的不忿与怆痛都温柔地熨抚了。
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就因为他不是过去的具容夏了么,不再是以前那个一心依赖着自己毫无异议的爱哭鬼了么?小气的家伙,是我吧。
我会用这条因为你留下来的性命一直陪着你的,别的地方也好,成均馆也好,有你在地方我是不会离开的。别人做任何事都不会影响到我。
桀骜又想起具容夏刚入成均馆时对自己说的话。
那个爱哭的小孩,是真的长成了有担当的男子汉了。竟然还想反过来保护自己么?不自量力的家伙。我可不愿意这家伙为了我,做任何他不愿意的事情。
就连你自己也不能勉强自己去做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具容夏,因为我不允许,你的九年知己不允许你这么做。
桀骜豁然开朗,迈开大步,向着成均馆奔去。
(完)
(https://www.mangg.com/id15187/8194824.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