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成均馆男色绯闻 >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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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成均馆所属的药房内会诊室。

  医员河明修有点紧张,比自己战战兢兢地治疗两班权贵的时候还要有不适感。毕竟,在几十双目光的注视下还能镇定自若地工作的家伙不是那么常见的。至少河明修自己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医员,没办法在这么多人虎视眈眈的眼神中视若无睹地把脉诊断。

  对面的临时“病号”倒是比他镇静多了。

  “各位师兄同门太关心我的病情,所以跟过来看个究竟,大人你做自己的事,不用考虑太多,没事的。”女林拍拍惴惴不安的医员的肩膀,心情不错地安抚他,美目流转,看着诸位硬挤进药房要瞧热闹的儒生道,“是不是啊,师兄们?”

  一群面上明显看好戏的家伙们,僵硬地回应,“是啊是啊,医员大人你忙好了,不用管我们的。”

  方才上课时,女林假装不舒服,向王博士请假说近日身体小恙,此刻似乎又发作了,一边低声细语地说着一边冷汗涔涔,还真像那么回事。年事已高老眼昏花的王博士对儒生的管教本就放松,没多说什么就让女林自己出了课室。

  一听说女林要去药房看诊,许多疑心女林性别的儒生坐不住了。其中传播谣言最得力的林炳春和高峰互相对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暗地里对女林的性别怀疑最热烈态度最激烈的少论派三人帮就找了个担心东斋新进儒生病情要给予帮助的借口跟在女林后面出了门。

  就此场面有些失控了,一堆儒生纷纷找各种借口逃离课堂。当王博士发觉情况不妙一拍戒尺说谁也不准出去的时候,课堂上只剩下了几个新进的儒生。林炳春和高峰也趁着一阵混乱跑出了课堂。

  王博士年过七旬,分配到成均馆完全是吏曹出于尊老的好意,而且明年就要退官回乡了,除了上课枯燥点,脾气倒是保守胆小的,怕得罪人,不会轻易给两班儒生不通。也就是这个原因,导致许多两班儒生在他的课堂上十分放肆,也敢于放肆。这不,看着眼前剩下的寥寥无几的儒生,王博士只是叹了口气,摇摇头,继续自己的课程,也不管有没有人在听。

  对这种结果女林也是心中有数的。“看个诊也要这么多人陪同,我女林还真大面子。”女林回身乜了眼向跟在后面的一群儒生,将他们想躲没处躲只好挤作一团的模样尽收眼底,笑容如夏日,明丽华艳,叫那些个个心怀鬼胎的儒生忍不住脸颊发烫。

  桀骜不在身边,自己顺便也将这个事件解决了吧,拖了这么多天总不是办法。谁知道蠢人什么时候会做出什么蠢事来。女林想干脆当着大家的面让医员给自己诊诊脉,是男是女看医员的反应就一目了然了,省得以后再有哪个不长眼睛的来生事。

  医员唯唯诺诺得诊脉,小心翼翼地下结论,“具容夏儒生没什么大毛病,可能是没有按时用早膳导致有些体虚,需要的话我可以开些补气养元的药方……”

  “不用了,那些东西我家里有,不必浪费公幣了。”女林一口回绝了喝药的提议,苦滋滋的汤药想起来就反胃,他才不会自讨苦吃。

  众围观儒生面面相觑,眼中惊疑不定。色掌迟疑地问了下医员,“就是这样?”

  医员不明白众人到底什么意思,说是关心吧又不太像,坦诚道,“嗯,具容夏儒生的身体确实是无甚大碍。”

  “真的就只有这样?”色掌身旁的一人加重了语气又问了一遍。

  医员不明所以地点头,甚至有点生气了,“各位儒生如果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再找个医员来。”

  色掌讪讪笑着,“大人别生气,我们不是那个意思。”说着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具容夏,心中对这些日子以来产生的对具容夏的怀疑产生了动摇。

  其他儒生互相注视,交流着彼此的内心讯息。就算有些看具容夏不顺眼的人不愿意相信,在事实面前也只能准备接受。

  林炳春一边关注着眼前的情景,一边不时回头望向药房门外。出了课室后,他先一个人跟了过来,让高峰赶快去向掌议通风报信。

  夏仁秀这个时候应该在尊经阁看书自习。论语这门课程夏仁秀去年就大通了,是同期儒生中最早通过得到评价也最高的。原本他即使通过了课程也该跟其他儒生一样需要修满必须的课时,不过那些已经大通的课程他不去上课没有学官会说什么,这也算是成均馆掌议的一种特权吧。但是有特权不代表夏仁秀会利用这种特权像其他不学无术的官家子弟那样偷空去花天酒地,该学习的时候他也不会不当回事。这也是炳春和高峰对掌议很佩服的一点。

  可是尊经阁离这里也不是很远,炳春着急暗骂,高峰那小子手脚怎么这么慢。

  如果女林就此解除了大家对他的性别怀疑,那炳春和高峰前段时间煞费苦心所做的一切就都成了无用功,就算不清楚夏仁秀这么吩咐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可也绝不会是希望女林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化解了这种困境。

  

  2

  就在这时,成均馆书吏王大化匆匆走进来,对着女林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看也不看周围的儒生,大声汇报道,“女林少爷,刚去过酒仙楼了,他家大厨生病,您指定的特色菜肴,今晚恐怕不能如期送到。小的来问问您是不是要换别家的预订?”

  女林有点奇怪,这王大化虽说受了自己一点小恩小惠,经常帮自己做事,也确实早上顺便嘱咐过他去预订一桌酒菜,不过这家伙好歹还记得自己是成均馆的书吏,一般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表示出在成均馆内的“兼职”职务。

  女林玩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道,“王大化,你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人看起来,还以为你辞了成均馆的书吏职务,专心做起我的仆从来了呢?酒菜没了就没了,不用这么郑重其事跑来告诉我吧。”

  诸位儒生也窃窃私语。其实他们大多数也免不了花点小钱让成均馆的书吏帮着做些事,可好像没有谁能得到像具容夏这样如此尊贵的待遇。如果说那些书吏对众两班儒生的态度好像对待客人那样客气的话,那么对待女林就是像伺候自家的少爷那样赔着十二万分的小心了。谁让女林出手的大方程度是一般两班子弟望尘莫及的呢?仇富心理自古以来就是存在的,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况且那家伙还不是跟自己同样立场的党派。本来看上去女林不是个能惹人多讨厌的人,可当这些向学之心永远比不上自尊心高涨的两班子弟现实地体会到由于一个无门无派的女林可以自如享受到的种种特权而反衬出他们的颜面无存时,这种由利益立场所产生的厌恶才是根深蒂固,最容易介怀的。不论老论少论南人,当场的没一个人不对此露出反感的表情,因为女林不属于他们任何一派,那么心中的厌恶可以明白地表示在脸上,也不用担心会破坏派系内部的团结和睦。

  讽刺的是,成均馆内那些只能参与杂科考试仕途狭窄的中人身份的儒生对女林大多全是羡慕与赞叹之情。在两班儒生可以随意欺负喝斥低人一等的中人儒生的成均馆内,对谁都笑如春风和颜悦色的女林是一种特别的存在。而对谁都一副酷样仿佛随时能脾气爆发的疯马桀骜则是另一种特别的存在。

  王大化脸色不自然地瞄了瞄药房诊室的门,那么多儒生堵在那里,什么情况看得不是很清楚。“我,我就是来向女林少爷禀报一声,看少爷什么别的吩咐?总要对得起少爷的恩情啊。”

  女林看王大化的样子已经知道了不对劲,正待发话,门外传来了夏仁秀沉着的声音,“大家都看到了,女林具容夏的手段可不是人人都能办到的,成均馆的书吏也成了他一人的家仆了,靠的是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儒生中间让出一条道来,夏仁秀踱步而出。他身后跟随者高峰。

  医员觉得现场的气氛怪异,他只是一个医者,并不想卷入成均馆儒生的纠纷当中,当下想要回避,被夏仁秀一手拦住了。医员向左边走,高峰拦左边;向右边走,察言观色的炳春即刻跳出来拦住右边的路。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医员惊怒道。

  “失礼了,大人,我只是想先向你确认一件事,回答了我的问题之后,就不会妨碍大人任何事了。”夏仁秀毫无失礼意思地说。

  “什么问题?”

  “大人是惠民署驻成均馆的医员,对于惠民署稀缺药材的供应应该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吧?一些少见的药材基本都是从大清国通过具家的货运船只送达京城的,这是事实吗?”

  “是,是又怎么样?”医员没好气地答道。

  “没什么,你可以走了。”夏仁秀微笑道,那笑容一点都不让人舒服。

  医员气呼呼地先退班了。

  围观至此的众儒生中有些人已经明白了夏仁秀此问话的用意,发出恍然大悟的“喔”声。

  女林具容夏一向出手阔绰,他既然可以轻易地收买成均馆的书吏,对于与自家有货物往来的惠民署的医员要想收买又算什么难事?

  女林是何等的心思慧黠,即刻明白过来王大化这时候的出场是眼前这位掌议安排好的一出戏,一出破坏自己不着痕迹地向大家解释清楚关于自身性别误会的机会的戏。

  王大化偷偷向女林瞄一眼暗示自己是被逼的,接着心虚地跑出药房了。

  炳春也明白过来为什么掌议没有很快出现,原来是有了这一手。心里崇拜得不得了,掌议高明!这就是自己与掌议的差距啊。

  “喂,女林,你以为这样就能瞒过我们所有人吗?告诉你,这事不算完!成均馆儒生的尊严是绝对不容许被耍弄的!”色掌指着具容夏大声道。

  其他儒生也跟随着色掌的“清醒”而群情激奋起来。

  真麻烦,只好下次再想别的办法了。女林无聊地打了个呵欠,从坐着的医床上站了起来,“色掌,有话就直说,含沙射影有违义理啊。不陪你们玩了,我得先回去睡觉了。”

  色掌被他拿话一堵,气得脸色通红,要不是儒生打架会被扣除五个原点,他早就动手了。不过,现在也没什么理由挡住具容夏的道路。

  经过夏仁秀身边时,女林顿了顿,凑近他附耳说道,“我相信掌议绝不是那种因为我早上的拒绝就采取报复措施的心胸狭窄的小人。”

  夏仁秀面无表情看着他离开。

  因为掌议没有任何动作,其他儒生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林像摆脱一群笨蛋一样地抛下他们独自走远了。

  成为谁的人那种事,是最无趣的建议了,你不觉得吗,掌议。

  女林是这么回答夏仁秀对他作出的“成为我的人”的邀请的。

  夏仁秀注视着那抹明亮的色彩在视野中渐行渐远。我不会让你拒绝太久的,女林。

  

  3

  月色清冷,像素洁的白纱铺满了大地。

  从城外的这座山头上,可以俯瞰全城的灯火。最明亮的地方是皇宫,往下依次是官邸富户至街市百姓。漫天星光与万家灯火交相辉映,有一种安静的壮丽。

  最平凡的地方,也有最美的风景。如果人必须死的话,我想安身的地方,就是这里。在这里,我就能够长久地看着城中的百姓如何生活。

  文英信曾站在这个地方,指着眼前的都城,对年幼的弟弟文在信说道。那时在场的孩子不只有文在信,还有一个总粘着自己的具容夏。那是什么时候呢?对了,是很多年前的一天,文英信从成均馆回来,文在信给哥哥见了自己的朋友具容夏。晚上文英信兴致很高,带着两个孩子夜游爬山,来到了这里。

  这座都城,有文英信想要守护的信仰。很久以后,回想起哥哥当时看着都城的目光,桀骜才懂得了那种目光的含义。

  拿起酒囊,狠狠灌了一口酒,桀骜半躺在树干上,朝不远的一座孤坟望过去。

  夜风吹得树叶一阵萧瑟之声,一片干瘪的叶子落在桀骜身上。

  今晚有点冷吧,不用抱怨了,哥哥,我会陪着你的。

  桀骜拿起落在身上的那片枯叶,无意识地抖落。

  天地笼罩在寂静的月光里。

  这时,桀骜听到微弱的响声,沙沙的,像是衣袂擦过草叶的步行声,由远及近,逶迤而来。

  一个身形单薄的家伙提着篾篮,一步步安静地走向那座月下的孤坟。

  来人穿着如月光般素净的衣服,全身上下无一修饰。走到了坟前,默默站了好久,像是沉思,又像是冥想,然后郑重地跪下,从篮中一一取出了些酒水菜色,摆在了墓前。

  那个人是……桀骜看到他的第一眼,直觉便认定他是具容夏,可是具容夏从未穿过如此朴素的服色,纱帽上连士子出门必不可少的帽链都没有。桀骜一下坐起来,只是静静看着。

  坟头的野草被清理得很干净,石碑的表面也很光滑。看来这里经常有人来拜访,清扫故去之人的处所。

  具容夏跪于墓前,粗糙的石块土砾咯着膝盖的触感现在一点都不让人讨厌,因为可以减缓一些心中涌起的压抑和沉重。一想到这里沉睡的人是桀骜的兄长,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失去了生命,具容夏的胸口就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有很多话想说,可是此时跪在这里,已经不想打扰死者的长眠了。斟一杯清酒,撒于坟前,就这样默默地怀念,也很好。

  不知道跪了多久,直到夜风吹在身上,浑身都像浸透了水一样地凉,具容夏才察觉不少时间流过去了,夜色已很深了。慢慢站起来,许是跪了太久的关系,膝盖发麻,腿一软又跌了下去。

  “你打算一直在这里跪到死么?”一只宽厚的手伸过来,有着与那故意作出的冷冷语气不相称的温暖。

  “桀骜?”具容夏惊讶地抬头,看见桀骜站在自己面前。

  桀骜见具容夏傻愣着,一把把人拽起来,具容夏站立不稳,被桀骜稳稳揽进了怀中。

  怀里的体温凉得吓人,于是不自觉就把对方抱得更紧了些。“你就不会多穿点衣服出来,把自己冻得像冰块一样是准备在这里修第二座坟么?白痴!”

  具容夏感受着桀骜的怀抱,那么有力,温暖,快要把像冰块一样冷的自己给融化了。

  “你从哪里来的,桀骜,我还以为你……”具容夏表情有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桀骜还没发觉两人目前紧贴在一起的姿势有何不妥,他只是非常不喜欢具容夏那冷得发抖的样子,“我就在那棵树上,看见一个傻瓜一动不动快要把自己冻死了都不知道!”桀骜指了指坟边不远的一片树林,他方才就在其中一棵老树上待着。

  “我本来是想等着一个老朋友带我过来的,可是不知道那个人在想什么,什么也不告诉我。没办法,我只能自己一个人来给英信哥哥祭拜了。”具容夏躲在桀骜怀里淡淡地陈述。

  “我,……谁知道花花公子今天还能有空想起故人呢,算我小瞧他了好不好?”具容夏那种平淡的语气令桀骜觉得比对方撒娇还难应付,说出口的话有了变相的认输的意味。

  “桀骜说什么,我都会说好的。”具容夏没有为难他,转身向他眨眼,“那你在树上看什么呢?”

  “看我哥哥以前看的东西,地上的都城,天上的星星。你要去那里看吗?”桀骜遥指树上。

  “我?可我不会……”具容夏下意识地摇头。

  “我带你。”

  来到树下,桀骜搂紧了具容夏的腰说,“抱紧了。”

  具容夏的腰身出乎意料的纤细,没有抱过女人的腰不好做比较,可是实在很难想象还会有比这更加纤柔的腰部。

  具容夏闭了眼睛搂紧桀骜的脖子,只听得耳边一阵风吹过,睁开眼,全城的夜色看得更清楚了,抬头望,天上的星星仿佛也更近了一些。最重要的是,世界上似乎只剩下了他和桀骜两个人,紧紧依偎着,彼此的温度和心跳是从未有过的熟悉和陌生。

  桀骜凝视着眼前的具容夏,发现一身素色的他也是那么好看,比平常锦衣华服满脸言不由衷的笑容的他好看得多。

  两人对视着,星星在天上眨眼,远处全城的灯火明灭,仿如一个永恒的祝福。

  不可以!具容夏的内心突响警报。不可以,不可以,不知道不可以什么,但就是不可以!

  具容夏忽然笑起来,找回平时的油腔滑调,“这么看着我,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桀骜?”

  桀骜一下敛了心神,收回那异样的感觉,“又胡说八道了。我想让你看的是这些,喏,……”

  具容夏抬头仰望,侧脸的轮廓像被星光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是啊,我看到了,以前英信哥看到的东西,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我听说,人死后会化为天上的星星,你没来之前,我看着这些星星,会想,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哪一颗是他?你说呢?”

  具容夏在满天的星星中寻找着,一指,“那颗,有很温柔的光芒。”

  桀骜改换姿势,从身后拥住他,防止他跌下去,也方便两人一起眺望星空。“喂,那颗的光芒也太弱了!”

  “那么,那颗呢,星光很亮眼,够了吧?”

  “不行,那片天空中就它一颗比较亮的星,太孤单了,……”

  “……好吧,那里的一颗怎么样,身边还有一颗星星靠着它,很亲密的距离呢,光芒又柔和又闪亮,……”具容夏专心地眺望着夜空,帮桀骜寻找着那颗能够代表他兄长的星星。多孩子气的行为,可是,如果这样就可以让身后的人得到安慰,那又有什么关系?自顾自地说着,发现没有回音了。具容夏想回首看他,却感到肩膀一沉,是桀骜把头埋在了他的肩窝里。

  “我希望,哥哥身边也能有这样的朋友陪伴。”

  “什么?”

  “有像你一样的朋友这样陪在他身边,他就不会多寂寞了吧。”

  具容夏在星光下温柔微笑,“是啊,这个还用担心吗,连你这个臭脾气的家伙都有我这样的朋友,像英信哥哥那么好脾气的人身边,肯定一堆好朋友围着他转呢,绝对不会寂寞的。只是你这个弟弟,不要让他太担心了才对……”

  “具容夏,我对你说过没有?别动。”感觉到具容夏有所动作,桀骜箍住了他的腰身。现在自己的样子可不想被这家伙看到。“谢谢。”

  狡猾的疯马。谢谢这种话应该当面说嘛,朋友。具容夏低头,双手覆住腰上的那双温厚的手掌,肌肤相触,暖流在彼此心底流淌。算了,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

  在文英信死后数年的那个忌日,桀骜第一次没有了想要把自己沉迷在酒缸里活活淹死的痛苦得不能自抑的想法。

  也许是因为,终于找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愿意分享他的世界,分担他的悲伤,毫无怨言。一样是痛苦,可在那个人身边,折磨了他许多年的沸腾的怒火与创痛终于可以安静下来,让他获得多年没有过的心灵的安宁。

  对于具容夏来说,这一夜的星光,值得他铭记终生。这就够了,够了。那些隐秘得不能探明分辨的感情,就此止步,一点也不会遗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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