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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长安夺不回来,吕布没了立脚之地,现今部下只剩几百,余将以往气势全无,大事皆不可图。吕布怒火中烧,恨不得将李傕、郭汜抽筋挫骨,然若他此时真去挑城,必会被敌军杀成孤家寡人,再无翻盘之日。
戟杆被他捏的咯吱作响,长安城此役,他算是败了。
吕布仰头,平地暴出一声厉啸,火气与不甘充斥其中,于苍茫大地扩散开去,穿透黑夜,震人心魂。远处有出外觅食的野兽,闻得这般动静,晓得前方危险,炸毛退后,掉头惊慌跑走,掠折一线草痕。
吕布将方天画戟当空刺出,正对前方一棵大树,戟刃扎进干中,吕布转手一搅,登时树干于中间被破开。他大喝一声,手起戟落,大树载着繁茂枝叶倒在了无人处。
激起树下未被小雨浇透的细密尘土。
吕布顿手,长戟触地。
纵使这般,他只觉还不解气,涨红的双眼,昭显他此时心情。
高顺与众人皆不敢言,他们追随吕布多日,对他脾性早已熟知,此时再说何话,那纯属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张辽跪地垂首,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未动,吕布只顾自已生气,没空管他。张辽跪在湿地上未曾起身,只等吕布降罚。
秋雨不停,几百人直立在林中鸦雀无声,主公有火,将士请罚,残兵败将不能覆手翻云。风雨交错,扑人面颊,伤处浸血,兵器裂痕,有些悲凉,有些凄凄。
今后应当何去何从?
吕布被天下人视为下山猛虎,皆都对他避之不及,谁人敢收?
大难来时,竟无一人可依。
人言:一文钱难死英雄汉。天地日月黄沙,八方山河尘土,如今何处有他吕布立锥之地?天威战甲横扫千军,奋武将军御授温侯,天子亲封在身,亦抵不过此刻光景。
夜空中乌云不散,随风缓行。
张辽一跪便跪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天亮风停雨未歇。
白马歇回精神,正抽着鼻子啃秋草,毛上红色间隔,不曾被小雨冲掉,蹄子踏过的地方,现出一行印记。
赵云睁开眼,眸中血丝消了些,静待片刻,他起身牵马,渐渐行出了林子,头上晨起苍鹰飞过,衬出那白衣淡影。
不多时,吕布一人骑赤兔追来。
“赵云!”吕布大声叫道,飞马过来。“哪去?”吕布前话不多说,张口便问,横马截了他身前路。
赵云道:“我不是你部下。”
吕布沉声道:“我要有你这样的部下那到好了。”接着吕布也不再绕弯子,直接道:“可是要去寻他?”他自是指的陆轩。
赵云未答话,吕布自接道:“我当伯寒为……知己,莫逆之交。”他这知己二字当是说的口不对心,莫逆之交更是与心中所想背道而驰。“赵子龙,你若找到他,与我吕布给他捎句话。”他现今狼狈,自是不能在此地多留。
赵云默了一会,问道:“何话?”
“等我吕布日后起势,再来寻他!”简单一句,包含了众多意思。一日不见,如三秋兮,风凉雨寒,酒亦不能暖。
吕布未等赵云再说,双腿一夹马肚,驾赤兔折回林中。他此去自是领所剩部将出关,思虑小半夜,决定去投靠袁术。
前路如何,未可知。
……小雨下的雾糟糟的,落到水面上,不曾激起什么水花。白马在溪边喝水,溪水清澈照出它倒影,它甩了甩头。
岸上有碎石嶙峋,赵云解了衣袍,赤上身蹲在溪边,撩溪水冲胸前与背后伤口。溪水冷凉,伴着伤处刺痛,激的他吸了口气。被冲开的淤血顺着背肌滚下,蜿蜒了数道血线交错,待冲洗的干净了些,他拿起自己半湿的衣服擦了身上几下,便就这般又将衣服重新穿了。
边上有几颗树做遮挡,再加上伴着些雾气,若不细看,横着隔二十米之外看不到此处有人。赵云正欲走,那边说话声却自发传来,内容竟是与陆轩有关。
马超营地正扎在这附近隐秘处,也难怪赵云找了许多次都未曾寻见。此时晨起,几个将士来溪边取水。
一人将木桶置于水中一舀,舀了大半桶水,边往地上提边说话:“哎,我说哥几个,你们说咱们将军会杀那个姓陆的吗?”
旁边另一个刚洗完脸,听了这话贼笑了声,嘿嘿道:“我看不会。”
“咋说?将军可是说了的,今天还不降就一刀砍死,我看那个叫陆伯寒的小子八成是躲不过这劫了!”说完还犹自惋惜,“这年头当个兵真不容易,说不定啥时候就死了,我还没娶媳妇呢!”
乱世为兵,若没真武艺傍身,那就是送死。
可不当还不行,不当就没出路,整个一鲜血堆起的太平盛世。
第三人道:“你唏嘘个啥,我赌一碗菜汤,赌他不死!”
满水的桶置到地上,空桶又被扔下水,“我不信,敌将被抓到不降的,哥几个见过还有活命的,军规严着呢!”
“咱们将军说是说了,可又没当着全营的人下军令,况且……”此人咳了声,“总之就是死不了,我把中午的菜汤也赌上。”这人说完,自拎着一桶水先走了。
打满第二桶水,伴着一声低咒,“妈的,都打哑谜呢!”
剩下的那个拍了拍他肩膀,“你笨呗!”
“到底是咋回事?”
“回营自己问去!”第二个人依然卖关子,也提桶走了,剩下最后一个洗了两把脸,一手提一桶,骂骂咧咧的跟上去。
听到砍死二字,赵云神色冷了些,他牵马跟在几人身后。
马超帐中。
陆轩眉角动了下,于沉睡中醒来。昨晚睡下后,竟是一觉到此时,他很久没睡的这般沉了,想是因为先前太过疲惫所致。他动了动右臂,胳膊很酸。
正此时,有小兵进账来报:“启禀将军,属下有军情!”
只听马超道:“讲。”
“将军……是长安军情……”小兵直瞧后方榻上陆轩,在间接给马超传达意见,有不降的敌将在,这军情可以随便说?
马超不以为意,复道:“讲。”
“……先前混入长安城中的兄弟传来了信报,左中郎将刘范、侍中马宇、谏议大夫种邵已答应为我军做内应,并向天子请了密诏,只等大军到来,便可除贼!”小兵半跪于地,双手呈上两卷布帛。
这布帛不是普通物件,正是那请下来的密诏!
两卷密诏分指马腾和韩遂,各封为征西将军与镇西将军,刘协这献帝当的凄苦,死了董卓又来李、郭,清平日子不知何时能盼到。
马超收了诏书,打发兵士下去,道:“醒了?”
陆轩也不装,翻身下了塌,马超正坐在案前吃早饭,见他走过来便指了下边上架子,“干净的。”
陆轩撩了架子上盆中清水洗脸,顺手拿白布巾擦干。
马超道:“想好了,降不?”
陆轩静默,马超见此冲帐外道:“锁了。”
呼啦一下子进来两三个人,将陆轩当下按了个结实,然陆轩体力恢复不少,已不怕他来这个,身子往后伸脚就踹。左手出拳,几个起落间就把几个兵打趴下了。
马超淡笑一声,就地取材,将身前桌案踢出去直奔陆轩后腰,案上碗盘哗啦碎了一地。陆轩转身,反势又给那倒霉桌子加了一脚,然后便听哐啷几声,桌案侧翻出去把架子撞倒,盆中水撒了一地。
马超飞身而起,虎头湛金枪当空锐利,陆轩急忙往后跃身去避。
但他体力虽已恢复不少,却终是未与状态好时持平,右臂又不方便,敌那些兵士尚可,对上马超就落了下风。躲闪片刻,便被马超逼到了角落。
马超横持虎头湛金枪将陆轩压到帐壁上,后无退路,前不可破,登时受制。
马超笑道:“本将军昨晚就说了,让你乖乖的。”
遂换属下将陆轩压住,自己亲手接了递来的链条,那链条竟是比之前那根粗了一倍。马超拽起陆轩左手,扣一边锁环在他腕上,然后又拉了他右手扣上另一边。
两脚上亦是。
马超笑着问道:“怎么样,舒服吗?”
陆轩道:“舒不舒服,你自己试试。”
……赵云跟到了马超大营外,看了半响后径直走到营门口,他自是被守卫兵士拦住,厉喝道:“哪来的?”几人盯着他衣上血渍,皆是警惕不已,此处隐秘,多日来不曾出现过外人,要入长安除贼,当堤防敌军细作。
赵云道:“请见你家将军。”
一人道:“我家将军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赵云漠道:“请见!”
赵云一身劲气铺开,几人霎时被吓了一跳,他们对看一眼,其中一个跑回去通报,其余的于左右将赵云围了。
马超正坐于帐中看竹简,那守大门的兵士进来便道:“营外有一人要见将军,状似敌将同党。”
马超微一沉吟:“可带兵了?”
“不曾,只有一人,
“报!”正说话间,又有一人来报:“营外那人指名让将军交出陆伯寒,看他那气势,怕若是不交,就要打进大营了!”
陆轩微愣,然后醒神之后立刻转身,盯着那后进来的兵问道:“对方是谁?”
马超瞧他一眼,竟是赞道:“温侯还真本事,竟能找到这地方来。”随后忍不住调笑了句:“他对你念念不忘,派人来救了。”马超命一兵士拿上游龙,“将此物交给那人,就说陆伯寒已经降了。”
兵士领命而去,陆轩瘪眉道:“马孟起!”
马超回看过来,峻声道:“看那人本事。”
营外赵云接过游龙,确认正是陆轩兵器,由此证明陆轩当真在这大营里,忽的对面传来一句:“那陆伯寒已经归降了,已效力于我家将军帐下,此物送上自是与你方再无干系,别再赖在这了,还不快走!”
不管对方说何,赵云绝不相信陆轩会降。
他跨上马左行十几步,后退几米,随后清喝一声,突然打马疾奔向前。白马立刻腾空跃起,于眨眼间越过大营围栏。
马蹄落地,衣袂还在小雨中轻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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