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马超帐中,刚到丑时。
帐内一盏松油灯未息,置于中间,光亮延伸到边上两侧时则失了不少力度,隐有几分暗色罩下,看着甚有些朦胧晨昏之感。
对面床上的马超呼吸绵长,似是已睡熟。陆轩又等了会,从离马超十步外的榻上起身,他睡下时衣袍未解,正是为了走时方便。
他缓步走到马超床边,于左右寻自己游龙。
马超那杆虎头湛金枪正立在床头,陆轩找了半天,不见游龙下落。他瘪眉又走近几步,微俯身伸左手去马超床里侧摸索,果真在这。
拿到自个兵器,当下陆轩再不多待,起步行到帐口,正欲挑帘。
“何处去?”
后方传来一冷峻声音,马超不知何时起身,只着一身单衣正屈着一腿搭着胳膊坐在床上。灯光笼了他半边脸,似真似幻的看不真切。
陆轩也不转身,晓得马超定是已看出他意图,索性直接道:“走。”
马超两指捏了下眉心,随后淡笑一声,音色提高了些:“外面正下着雨,大半夜的,你要此时走,还得麻烦本将军冒雨抓你回来,何苦来的。”
陆轩不听他多说,一掀帘布。
霎时吹来一阵凉风,外面当真是细雨连绵,雨丝拍在陆轩脸上,顺进衣领里,触感冰凉,他顿了一下,直接走出了帐。
然还未等他迈出五步,就被五六十个精甲长刀的兵给围了,看他们这速度,显是专门等着堵他的。
不用说,肯定是马超早就交代好的。
陆轩往前走一步,众人就多围近一分,他要想顺顺利利出这营地,想来是绝对不可能了,他左手横戟,正要再往前。
马超抱着双臂倚在帐口,道:“就算你用一只手能赢了我的部下,但你绝对赢不了我,要想出我马超大营,还是等你右臂的伤好之后再来挑战本将军。”他笑着提醒道:“别忘了军医说的,养伤期间动武,手臂可是会废掉的。”
陆轩敛容。
两个兵士要往回带他,无法之下,陆轩只得自己走了回去。帐帘打着,陆轩站在帐口望着外面无尽夜色,偶尔有雨滴飘进来落到他的发上,结成串珠。
他心里窝火,站在原地半天未动。
马超走到他旁边,看了外面两眼,道:“降了。”
陆轩也不转头,冷道:“搞错了,我就是个普通百姓。”
马超道:“被擒下的败将只有归降和被处死两条路可走,你要是不降就是在逼本将军把你处死。”这马超说的话与白日里两相矛盾,先前他知道陆轩不是长安敌将之后态度已经转变了不少,怎的这会又变回原来的口气了。
陆轩退两步坐下,默默擦拭兵器。
马超见此,同样退后两步坐在陆轩身边,又开始调笑:“怎么,你就如此舍不得那温侯吕布?”
陆轩只当没听见。
马超又道:“据我所知,吕布脾性多有暴戾,待人多由着自己心情,你在他帐下为将,想是见的多了自知我说的真假。”
吕布杀董卓,为天下除一大害,本该是为人钦佩之举,可由于他先前作为,众人心中多少还是对他有些不忿,皆都念念不忘着他之前干的那点事。
要说这人,做了好事没人记得,要做了坏事,肯定会被人记恨个没完。
马超非要认为陆轩是吕布帐下,谁也没招。
陆轩把游龙横起来,擦戟杆。
“非要把你锁起来你才能安分?”马超笑道:“如此天气,只适合在帐内成眠,一床被辱换个好觉,所以至少今天晚上你别再想着跑。”
他出口吩咐一句,片刻后便有将士端酒过来。
坛中酒倾到于碗中,若山间流水般声响,马超倒了两大碗酒,将其中一碗推到对面,示意陆轩来喝。
陆轩看着,没甚心情。
马超先仰脖喝了一碗,见陆轩未动,看着他道:“不敢喝?酒乃好物,喝醉解愁,千杯散尽烦忧事,昨夕今夕不相记。”
陆轩摸到酒碗:“我喝了你便放我?”
马超给自己倒酒:“军规里没这条。”
陆轩面无表情,端碗喝了一口。
马超将身上单衣两只袖子皆挽到手肘处,凉风进账,他似不觉的冷,挑起英朗眉目,问道:“酒入肚腹,可解了心中思绪?”
陆轩漠道:“愁更愁。”
“你一再要出我营地,可是为了去寻人?”
马超说到此处,陆轩突然停了动作,微皱了眉,眼中隐约划过一抹担忧之色,手中酒碗偏颇,洒了桌案。
赵云不知去了何处,亦不知是否安全,如今乱军遍地,古代信息传播又是极其不便,要找个人简直是难如登天。纵使陆轩知道他有长坂坡上只身独创曹操万军的本事,也免不了忧虑。
马超盯他:“心上人?”
他想直接问是否是吕布,可微一转念,又没说。
马超胡扯,陆轩自是不答,马超身体前倾,自顾道:“女子,男子?小姐闺秀,世家公子?名媛碧玉,文官武将?”他列举出一大堆,男男女女混成一团。
陆轩驳道:“私事范畴,不便相告。”
谁知马超朗笑一声,闲话一般道出一句:“你们做过了?”
陆轩一时未能领会其中意思,还回了句:“什么?”
马超喝净碗中酒,单手将案上酒水拂到地上,屈起拇指食指冲着不远处灯芯轻弹了一下,滋啦一声,火光瞬时小了下去,飘飘忽忽似是要灭。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道。
“……你不是说不喜欢男子吗?”
马超转了转手腕,“是不喜欢,可不喜欢不代表不可以做,他们本就不是一个意思,如今天气渐凉,正好做了取暖。”他轻笑一声,眸光清明话语清晰,思维顺畅,根本没醉。“练练?”
他二人谈话内容在不知不觉间莫名扭曲到了如此地步,所谓饮酒叙话,这酒喝了之后人还没醉呢,就这般了。
这练是何意,此刻已不用言透了。
陆轩想通前后,冷道:“你要不怕血溅三尺,你就来。”
马超听后瞧了他伤处一眼,不以为意道:“别说你现在伤了,就是你未伤分毫,本将军要想,你拦不住。”
这话说的,真是……
一时间帐中气氛僵硬,似有霜雪正在滋生。
马超自斟自饮又喝了数杯,他酒量挺好,还是半点未醉。半响,大概是喝够了,他走回自己床边,似白天那般双手交叠在脑后仰躺于床上,低笑道:“本将军开玩笑的,陆伯寒,你不必当真。”
此类玩笑陆轩当真是不想再听。
马超呼了口气,“帐中憋闷,不说点有趣的怎么解烦。”
陆轩火了,冷道:“我要说我要上你,你如何?”
马超听后默了会,然后又嗤笑道:“那你就过来试试,看你上的了还是上不了。”他横过被子盖在身上,“不管如何,结果都会是本将军赢。”
陆轩差点一脚将桌案踹飞。
他躺在榻上看帐顶,松油灯火苗跳了两下,光亮越发暗淡,终是灭了。帐中陷入漆黑,与外面乌墨达成一致,同成一色。
陆轩轻叹了口气,刚闭上眼,对面床上马超又来话了。
“叹气也没用,今夜最后的考虑时间,本将军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明天你降或不降,两条路,生死自选。”
马超下通牒,陆轩耳中听了,闭眼睡觉。
同一时间,赵云与吕布处。
此时正值后半夜,小雨下的断断续续,百来人歇了一阵之后,吕布用雨丝拭净方天画戟上血红,微整战甲,摸上赤兔马缰,骑上马背。
赤兔甩了甩长尾巴,打了个响鼻。
他还要去叫城。
高顺道:“主公……”你后方大营不顾了?
吕布无视掉高顺,驾马行到赵云近前,沉声唤道:“赵子龙。”他叫了一声,接下来再未说何话,只停马在原地半天未动。
赵云坐在树下未睁眼,也不知睡没睡,坐下来未曾歇息多少时候,之前一天两夜未合眼,此刻短暂安宁不及他衣上鲜红来的多。
吕布见此,拧眉打马要走。
忽的,林后马蹄声起,伴着小雨稀疏越来越近,吕布部下百余人于顷刻间全部起身,绷紧神经,列好阵型。
当先一骑穿过林中空隙,还未到跟前马上人便翻下地来,只见其紧跑数步冲吕布跪倒,急道:“主公,大营沦陷,敌军越营了!”
张辽一身血,身上多处伤口,显是刚经历过一场死战。
吕布一惊,喝道:“怎会如此?”
张辽道:“敌军五万人突袭大营,李傕、郭汜领头冲阵,敌军人数众多,我军数寡,主公又未在营中。属下带人力战,未曾守住,损失众多将士,此刻敌军已打马奔去长安城与前两路汇合了!”就算吕布在,他一人英勇,其他大都是小兵,也依然抵不过敌方人多。
“请主公……责罚!”张辽低低垂首,自发请罪。
后面人赶上来,于几米外站成一片,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加上原来剩下的一百余人,此刻吕布所剩不及五百骑。
现今长安城不下十万于众,想要仅凭所剩几百人夺回城来,当是空谈。
吕布满腔怒火不得发泄。
貂蝉单骑一马立于人后,如此多事之秋,她一女子更无挽回大局之能,她抬手轻顺马鬃,静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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