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近傍晚,东宫里灯火通明。东宫里的摆设,样样都精致的紧,还有种下的琅轩树,绿中带着淡淡的粉,瞧着分外美妙。
很显然,这是主人特意布置的,太子事务繁忙,自是没有闲工夫弄这些,应是太子妃的巧妙心思吧。
这一瞬间,谢砚之有些羡慕太子,原来身侧有佳人,是这种感觉。
李常一甩拂尘,说道,“陛下驾到。”
东宫里的主子自是赶紧出来迎接。
太子还在外未归,东宫里除太子之外,身份最高的便是太子妃了。
是以听到天子驾到,即便卢知意再不愿见,也不得不穿戴整齐,出去迎接。
心心念念数日,谢砚之终是再一次见到了卢知意。
卢知意一身淡紫色广绣流仙裙,头上梳着飞仙髻,别着的珠钗十分简单,只是几根素钗,瞧着应是没有别他送过来的那些。
只见卢知意跪在地上给谢砚之行礼,“儿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砚之就这么盯着跪在他身侧的太子妃,只觉得心头的那口气喘不上来,闭了闭眼,抬手道,“起来吧。”
卢知意听到谢砚之温润儒雅的嗓音,低低沉沉地,带着男子特有的喑哑,她的心微微一动。
站起身来,卢知意猛不丁与天子对视。
这一次,两人都沉默了。
一个是君王,一个是储君之妃。
谢砚之的眼神幽深墨黑,如古井般深不见底,带着不容他人忽视的强势。
卢知意微微低头,不愿再与面前的男子对视。
谢砚之走进正厅,卢知意亦跟在身后。
李常十分善解人意,将正厅内的太监丫鬟都打发出去了,随后自己也退出殿外。
正厅里,只余天子与储君之妃。
谢砚之淡淡开口,“朕那夜不知你是太子妃,你...可有什么想要朕补偿你的?”
卢知意在那一瞬间已经明白,天子必然已经知道了,她就是那日的女子。
卢知意猛然跪地,“陛下,那夜是臣女无状,臣女没什么所求。惟愿陛下嘉门福喜,增累盛炽,日月相望,所愿必得。”
谢砚之看着眼前的女子匍匐在他脚下,告诉他,
她没什么所求。
惟愿陛下嘉门福喜,增累盛炽,日月相望,所愿必得。
她终是自称臣女,不再称“儿臣”。
谢砚之叹了口气,弯腰将伏在地上的女子扶起来,“地上凉,起来说话。”
卢知意到底起了身,又听到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似是带着绵绵情意,“你祝朕所愿必得,若是朕说,朕所愿,唯你而已呢?”
卢知意听到这话,顿了顿,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苦笑道,“陛下,儿臣是太子妃。”
谢砚之揉了揉头穴,只觉得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你若是想好了有何所求,便派人给朕传话,只要是朕能做到的,朕都满足你。”
谢砚之如是说。
说完这话,谢砚之便转身离去。
好巧不巧,太子谢承泽正好带着人回来了。
谢承泽下值后,便在酒楼里与几个世家公子喝酒聊天,却听到下人说,天子驾临东宫,急地不行,连忙往回赶。
急匆匆地回来,见父皇还未离去,欣喜若狂,忙跪在地上行礼,“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是这会子谢砚之心绪不佳,看见太子,觉得分外碍眼。
卢知意,便是宁愿做太子的女人,不愿做朕的女人。
谢砚之只微微点头,“起来吧,太子。”
谢承泽笑着问道,“父皇今日怎得想起来东宫了?不知府中太子妃可有怠慢您?太子妃年纪轻,诸事处理不当,您莫要见怪。”
谢砚之听到这话,刺耳得紧,得罪了,卢知意这个太子妃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朕。
然说出来的话却是,“无妨,太子妃行事稳重,不曾出错。”
太子说着,又唤来太子妃,“知意,你去吩咐宫女摆膳,今日父皇肯赏脸来东宫,自是要好好招待。”
卢知意平日里私下与谢承泽吵来吵去,也知道这会子在天子面前,不得不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温柔小意地应是。
可这副场景在天子看来,心里酸涩得不行。好似他谢砚之,不过是个局外人。
谢砚之听着太子唤她“知意”,看着眼前一对璧人站在一起,商讨着诸事,太子甚至还碰到了卢知意的芊芊玉手。
那手细白修长,还抹着丹蔻。
谢砚之觉得自己嫉妒的发狂。
可是人家才是夫妻,碰手不是正常得很吗?
但他就是不能忍受!
这时,一旁的李常见天子兴致不高,太子的话和动作,又不断在天子的雷点上横跳,只得出来打圆场,“太子殿下,陛下来东宫,本是想考校一番您的学业,如今天色已晚,陛下已有些乏了,考校学业不若就之后再说。”
谢砚之也摆了摆手,“朕回太和殿用膳。”
谢承泽自是连连应是,“儿臣恭送父皇。”
回太和殿的路上,谢砚之沉默不语,李常也跟着提心吊胆。
熟悉天子的人都知道,这会子天子已经不快到极点。
只这时,静谧的小路上,传来谢砚之的声音,“李常,你说心爱之物已经有主人,可朕也对这件东西欢喜的紧,可要抢过来?”
李常不知该如何回答,迟疑了片刻,装作不知天子意指何物的样子,模棱两可地回道,“陛下,您是天子,天子哪里会有得不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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