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五月,长安的石榴花盛开的越来越多。
在灞桥的码头边上,水泥船成了长安做工人的新宠。
苦了半辈子的人终于开窍了。
学会了怎么挣钱。
水泥船虽然吃水比较深,船身也比较笨重。
但再怎么笨重,拉的货物也比用肩膀扛的多。
走一趟抵得上原来的三趟。
长安八水就是最便捷的航道。
夏收马上就开始了,洛阳粮库粮食疯狂的往长安运。
把去年的旧粮换今年的新粮。
旧出,新进。
所以,每年的这时候就是长安水运最忙碌的时候。
自然也是文老六最忙碌的时候。
大家忙着运粮讨生活。
文老六忙着清理河道。
河运税收这块文老六不敢动,这个钱动了就掉脑袋。
他唯一能动的就是卖沙子的钱。
这个钱七成用于治理河道。
清理河道的时间是每年的八月汛期过后。
那时候百姓不忙,好招人。
也好把事情快速的做好。
剩下的三成用于都水监官员的俸禄和年底分红。
这个钱不少,每年分下来比官员的俸禄还要多。
因此,都水监成了一个油水颇厚让人眼红的部门。
文老六认字不怎么会写,为此,颜白说了好几遍。
他说他是一个笨蛋。
这辈子握刀可以,握笔杆子肯定不行。
随着一晃而过的三年。
文老六不但读朝廷的公文没有任何问题。
他还能写一手不丑的字。
不说多好看,最起码能拿的出手。
这都是他自学的,散衙之后临摹碑文练出来的。
不练字没办法,同僚都会写字。
他这个上官不会写总觉得当官当的不自在。
于是,硬生生的把文老六逼出来了。
六月有大朝会,各部官员已经在为上半年的工作进行总结。
文老六负责水运粮道,他有资格直接面圣。
李承乾需要把这样的人握在手里。
“今年水运税收几何?”
“回陛下,二十万六千八百零九贯!”
李承乾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折子,抬起头望着文老六道:
“比去年多一些,增长比例符合书院学子预算的结果,你算勤勉!”
这一句话说的文老六直冒虚汗。
他以为头上只有御史和文史。
没有想到陛下这边还有一个大团体在走数据的预估和核算。
这就很吓人,是谁他都不知道。
“河沙几何?”
“六万四千余贯!”
李承乾闻言喃喃道:
“水部有令一人、丞一人、府三人、史六人。
河堤谒者六人、典事三人、掌固四人外。
此外还有长上鱼师十人、短番鱼师一百二十人、明资鱼师一百二十人。
三七分,算下来能分不少!”
见文老六没有欺瞒,李承乾笑了笑:
“有什么需要朕帮忙的么?”
文老六想了想,咬了咬牙道:
“有!”
“说!”
“赵国公府邸的管家不止一次的找过下臣。
他希望下臣能开个口子。
对有关长孙家的货物多些关照!”
李承乾闻言脸色不变,笑道:“同意了?”
“没!”
“那是朕的舅父!”
文老六闻言膝盖发软,汗如泉涌。
他不明白皇帝这一句到底是何意。
是自己做的对,还是自己做错了。
“赵国公是朕的舅父,对我大唐开国有大功,关照一些无妨。
你驳了他的面子,朕不知道还好,如今知道了,不能不表示一下!”
文老六闻言赶忙道:
“臣错了,臣离开后去赔罪道歉!”
“不用去了,自己去礼部,罚俸一年吧!”
“遵旨!”
“去忙吧!”
“喏!”
文老六退出大殿。
外面骄阳似火,文老六却浑身发抖。
帝王之威深不可测。
直到今日文老六才知道是怎么深不可测。
太吓人了!
文老六深吸了几口气平定心绪之后准备出宫。
在走下太极殿的台阶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内侍的呼唤。
“文水官走的好快!”
文老六躬腰笑道:“曹总管有何吩咐!”
小曹连忙摆手道:
“吩咐不敢,陛下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陛下说你做的好,继续做,谁的面子都不用给!”
“接着!”
文老六望着手里的笔,不可置信道:
“这是陛下的?”
小曹笑道:“这是陛下赏赐你的。
拿好了,这可比一年的俸禄要贵重百倍。
好好表现,陛下对你满意着呢!”
“啊!”
心里有万般不解文老六赶紧道:“总管,还请教教我!”
“陛下是生气了,生气你府兵出身,当过县尉。
怎么一当官就变得文绉绉的呢?
别忘了你是朝廷命官!”
小曹叹了口气,低声道:“懂了么?”
“懂…懂了!”
“懂了就好,罚你一年俸禄已经算是开了天恩。
记住了,你是陛下的臣子,不是某家呼来喝去的奴仆!”
文老六终于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小曹看着呆头鹅一样的文老六笑着跑开了。
他还要忙,他要去派人把长孙驸马请来。
陛下怕是有些话要说。
不止水监,好多部门都在反映赵国公家的奴仆有些蛮横。
周兴去查土地。
一个朝廷命官,被打的现在还下不了床。
一句没认出来,这件事就糊弄过去了。
本就是一件恶事,朝中却说打的好。
虽说,周兴查土地是得罪了不少人。
可也不能直接让奴仆殴打啊。
唉,这哪里是打周兴,这明明是打陛下的脸!
长孙冲很快就来到太极殿。
李承乾站在殿门口亲自迎接,态度摆的很低。
可长孙冲却惶恐无比。
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
但他现在根本就把握不准李承乾的脾气。
相比太上皇的霸道,自己的这个表弟心思过于阴沉!
父与子,性子却是那么的极端。
李承乾不喜欢长孙冲也并不讨厌他。
非要下个定义的话,李承乾觉得自己是恨长孙冲的。
恨他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妹妹。
所以,这些年,李承乾并未主动去亲近自己的这个表兄。
“陛下这次唤臣来可是有事要问?”
“表兄啊,这次请你来就是想跟你说一下。
家里奴仆打着舅父的名头对朝廷命官指手画脚。
官员告状到了我这儿……”
李承乾眯着眼笑道:“回去查一下!
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假冒!
舅父这么好的一个人,可不能被人污了名声!”
长孙冲闻言只觉得寒毛根根竖起,赶紧道:
“陛下请放心,臣回去就查,查清始末之后即刻请家法。
这一次不管是家臣也好,还是奴仆也罢,定斩不饶!”
李承乾闻言赶紧道:
“表兄言重了,你我一家人。
父皇和舅父同甘共苦,你我又一起长大。
家大了,难免有疏忽,训诫就行了,训诫就行了!”
知道这件事后长孙冲坐不住了。
李承乾怎么留都留不住。
杯子的热茶还没凉下来,长孙冲就已经离去。
望着长孙冲慌忙离开的背影,李承乾轻轻的笑了笑。
长孙家的权力太大了。
已经大到奴仆都敢打朝廷命官了。
“舅父,你是要谋反,还是自掘坟墓?”
喃喃自语完毕的李承乾忽然招了招手。
角落里一眼白多眼黑少的内侍快步走来。
立在李承乾身后轻声道:“陛下,奴来了!”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过兰州直达青海。
传朕口谕,让席君买和王玄策秘密回京。
然后你就待在凉州!”
说罢李承乾压低嗓门道:“等颜……”
“喏!”
安排完这些,李承乾满意的伸了个懒腰,背着手朝着东宫走去。
李承乾想去看看王勃还在不在。
他觉得这个小屁孩非常有意思。
很聪明,兜里时时刻刻都有长生果。
李承乾喜欢吃长生果。
他吃完后什么事都没有。
四月初,内苑也种了一亩地,李承乾无比的期待着。
才到东宫,李承乾就看到故意挺着肚子的苏氏迎了过来。
李承乾见状没好气道:“才四个月,没那么夸张,孩子还在呢,也不怕他们笑话!”
苏氏笑了笑,抚着李承乾的手低声道:“陛下,妾身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讲!”
“等肚子里面的这个小人出来,您去跟颜郡公说说,让他来教导这孩子吧!”
“万一是个公主呢?”
苏氏闻言不开心了,嘟着嘴低声道:
“一定是男孩,陛下我给你说啊,妾身前些日子做个梦,梦到我在地里摘寒瓜呢。”
“寒瓜多子,又同呱呱的哭声,一定是男孩子。”
李承乾闻言笑道:“你就胡乱说吧,御史听到了,你看他们说不说你!”
“妾身不告诉别人!”
见李承乾心情好,苏氏赶紧道:“陛下,你还没说好不好呢?”
“我劝不动墨色!”
“那我去找十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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