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图对死者是谁毫不关心,在他看来不论谁死掉都是好事。
国歌声像潮水般飞快褪去,残存在空气中的图像如烟雾般缓缓分离飘散,变为闪闪烁烁的银色光点融进深沉的夜色中。天色也仿佛是被有心人刻意按了快进键,不出一分钟就由透着灰气的蓝化为无法调解晕染的乌黑浓墨。
加图说得对,不论死者是谁都对他们有好处。六区的公主也罢汉娜也罢,少掉一个是一个。至于利用他们的历史通,管他救走的是谁。
想象一下艾伯特自以为抱走的是汉娜,等钻进丛林中却被伪装成汉娜的六区公主反砍一刀,想想就解气。
叶芙回过头,加图已经靠在草叶上昏昏沉沉,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皮带被随意丢开,棕色的休闲运动裤松松垮垮垂在腰腹上,露出线条优美的健壮腹肌,顺着精壮结实的腰线一路往上,麦色的肌肤消失在宽阔肩膀上缚绑的绛红色T恤里。
绛红色的临时绷带看不出血迹。
现在距加图受伤起码有六七个小时,却迟迟不见艾瑞克的赞助品。
艾瑞克为什么不给他们补给品,上次那五粒高效补给品一点用处都没有,现在的加图迫切需要伤药和干净的绷带。
她走上前摊开自己深蓝色的睡袋,像扯山鸡一样粗鲁的扯住加图的臂膀。
他懒洋洋的睁开眼,长长的睫毛眨了眨,露出底下灰蓝色的柔光:“这么用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和我有仇。”
这个时候他还有心开玩笑,叶芙想笑却笑不出来。
“你得好好休息。”她轻声说。
花了十分钟叶芙好不容易才拉上睡袋的拉链,加图的手臂在撩开睡袋袋口的时候一直在发抖,他们费了好长的功夫才让受伤的肩膀挪到一个舒服的位置。
叶芙喂他喝了点水,然后自己补充了点。
入夜,没有燃起柴火,失去主要战斗力的两人不愿意冒险招惹来贡品。寒气像浴室里的雾气又似无处不在的苍蝇,一点一点钻进袖子里衣领里吞噬着皮肤上的温度。洞穴外呜呜的风声好似鬼哭,漆黑一片的森林竖着尖尖的枝桠直指上空黄莹莹的月亮。凉气像毒蛇“嘶遛遛”顺着脚底板往上爬,叶芙环紧手臂,没有保暖衣物也没有火堆取暖,她感到彻骨的寒冷。
她拿着弯刀靠在山洞口守夜,睡袋当做被子裹在身上,可惜也不保暖。盯着远处一望无际的黑,叶芙的脑子又拐到了艾瑞克和艾伯特身上。
“你需要我做什么,艾瑞克?”她问。
回答她的只有呼啸而过的寒冷北风。难道他希望他们表现得更加亲密,一个吻或者一个拥抱。“别想白拿好处。”艾瑞克眯着眼吸着黑烟斗,“给我一个赞助你们的理由。”
叶芙裹紧了身上的睡袋,这个动作能让她潜意识感觉好些。
“加图?”她问,“你睡了么?”
身后的人艰难的动了动,一阵悉悉索索仿佛是昆虫爬过的声音。叶芙看到一个隐隐约约漆黑的轮廓,加图的头抬了起来。潮湿的洞穴还是让人不舒服,万幸的是月白的光芒驱散了些阴暗。
“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叶芙想要给观众们来一段罗曼蒂克以骗取更多的赞助,但她不好向加图明说。
叶芙是披着格拉芙模样,利用加图爱情企图存活下去的骗子。艾瑞克和观众们越是想让他们恩爱,她心中的负罪感就越重。
加图爱的不是叶芙,是格拉芙。
“还记得我们刚遇到的那天么?”叶芙故作轻松的问,胸腔中的心脏却仿佛被千斤坠直拖入深渊。
她不喜欢欺骗别人。看到加图脸上燃起希夷的光芒,叶芙就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可她也是迫于无奈,每次她懊恼郁闷的时候,心底有个念头就像春日里萌芽的绿草般探出头:嘿叶芙,你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叶芙了。另外那个世界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不管你先前是谁,你现在只能是格拉芙,你就是格拉芙。
每到此时叶芙就会大声反驳:可我不喜欢加图!
那个念头就轻轻安慰她:那就装作喜欢他,你不喜欢他怎么演好明星夫妻?不演好明星夫妻怎么活着出去。
“你是说你对我一见钟情那次?”加图略带调侃的回应,间或夹杂着几声低低的咳嗽。
叶芙摸索过去把水壶给他,他没接受。
“就是那次。”她翻找格拉芙的记忆,很快找到了五年前的一段模糊记忆。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坪,荷枪实弹的治安警,软绵绵快枯萎的百合花,乱成黑影呼啸而来的拳头。
加图的手探过来,抓了几次都没抓到,好不容易终于摸到她冰冷的胳膊。
“手怎么这么冷,要不要进来躺躺?”
叶芙想到了自己假冒伪劣产品的身份,想把手缩回去,但一想到遥遥无期的赞助,又把负罪感强压了下去反握住他的手。
“我……”她舔了舔被强风吹得干裂的嘴唇,“我要留在这里替你守夜。”
加图安静了一会,接着轻轻拍拍她的手背,微微笑了,“好吧乖女孩,那么,一个晚安吻?”
叶芙突然觉得他很可怜,但如果是格拉芙,她一定不会吝啬一个晚安吻吧?“我一般不给人晚安吻。”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眶,弯下腰在加图的脸上飞快的亲了一下。
雾状的月光像轻纱一般覆盖在他们身上,洞外摇曳的黑色枝桠离他们仿佛有千万丈之远。
“虽然敷衍了点,但是这次就放过你。”他说道,缓缓松开了握住她的手,叶芙伸手过去摸,摸到了他闭上的眼皮。
“晚安。”她放低声音。
飞鸟扑朔朔从枝头掠过的声响与呼呼的风声串成一首暗含杀机的午夜曲。叶芙抱着弯刀坐直身体,默默等待着艾瑞克的赞助品,在等待的档口,她突然想到艾伯特的利用和背叛。
她自嘲道,“何苦为了一个药粉迁就他”想了想,叶芙提高了些音量:“真应该一刀砍下他的脑袋,对不对加图?”
身后没有人应答,只有他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叶芙感到不对劲摸过去,从他的手臂摸到他的额头,触手便是烫人的温度。
“噢——”叶芙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把洗干净的袜子浸上凉水盖在他额头上,期盼他好一些。
这会让他在梦中感觉舒服点。
叶芙拍着他的手臂。如果他在这里死了怎么办?这个在花车上吻过她,在训练场的玻璃外与她微笑,在凯特尼斯一箭射来时勇敢扑来的男孩……最后死了?
打着节拍的手一顿。
“退烧药和绷带。”叶芙向空中做着口形,凯匹特的人民一定能看见,艾瑞克也是!为什么,为什么不给他们送补给品,难道他还是不满意?
一个吻还换不来一卷绷带吗?
叶芙又等了一会,晚风吹拂山洞撞击藤蔓的声音越来越大,一卷乌云默默移到黄白的月亮旁,慢慢把最后一丝光线遮挡住,徒留一洞的漆黑。
还是什么都没有,身后加图在睡梦中发出隐忍的j□j。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烧会让人痛苦的死去。
她站起身,打算重新让袜子浸浸凉水。但就是站起来的一刹那,叶芙听到了一声微不可查细响。她警觉的回头挥出刀。
却对上了点点绿幽幽的光芒。叶芙愣住了,心“咯噔”一跳。
起初只是两个小小的亮点,但没出一会茂密的黑树林间钻出了一对又一对绿茵茵的光芒。在黯淡的星光下,诡异的绿色仿佛地狱里的鬼魅,又像是荒芜坟地上燃烧的鬼火。
叶芙一动不动,那些绿幽幽的光芒也未移动分毫,径自互相对视着。
挡住月光的乌云缓缓挪开,白惨惨的光芒投射下来,那些绿幽幽的东西也一点一点从黑暗阴影下显露出来。先是微微弓起的背脊,接着是强壮有力的粗壮双腿,白森森淌着口水的牙齿,接着是一对对闪着绿光的眼睛。
是一群饥饿已久的狼!
这就是艾瑞克你想要我做的?叶芙低声问。
艾瑞克不需要罗曼蒂克也不需要法式热吻,他要他们做的在第一天就大大方方的宣告了:“二区不需要废物!”
靠着罗曼蒂克获胜的贡品仍旧是废物。叶芙背上的冷汗暗暗滑下,终于明白赞助品迟迟不到的原因。
艾瑞克不想要她懦弱的躲在加图身后被保护。真正的强者必须同时具备智慧和格斗体能。她需要向观众们展示自己的实力。
身后的加图像是猛然惊醒了似的,“怎么了格拉芙?”
叶芙缓缓握紧手中的刀,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夜色中阴森的绿光幽幽的盯着她。现在只能靠她自己了,靠自己赢得这群畜生。
“没什么,就是一群小动物。”她轻声说,汗浸湿了刀柄。“根本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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