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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吱呀”一声开了，依兰低首走了进来。沈毓琳示意她伺候自己更衣，依兰却见她袖中藏着一块湿透的绣帕，不免“咦”了起来，可她也极为聪明，片刻之后反应了过来，压低声音道：“郡主，您，您居然没有喝下侧妃娘娘送来的补汤？”
“不错，刚才不过障眼法而已。”沈毓琳自窗前拎过一盆植物。那植物看起来有些委顿，依兰一时竟分不清楚是为何物，只见眼前的少女将绣帕中的汁水挤出来浇花。依兰只闻到一焦炭的味道，似乎有飘渺的烟气，瞬间，那原先虽委顿，却也绿意盎然的植物开始渐渐发黑，不一会儿便枯萎成泥。
依兰倒抽一口冷气，脸色顿时苍白如纸。沈毓琳却笑了，眉目中难言嘲讽：“川乌头、马钱子。既是治病的良药，长期服用却又会让人日渐虚脱，憔悴而死。”
依兰听得腿肚子发软，虽说秋侧妃的确将郡主视作个眼中钉肉中刺，可如此明目张胆，也委实让人心惊肉跳。
“我过去神志不清，府中大半财产，我名下的封地、供奉，全在侧妃的打点之下。如今她是听闻我大好了，心中不安吧？或者她早先就对我的存在耿耿于怀？”青葱的玉指捻起一片枯萎的落叶，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道：“康平郡主偶感风寒，一病不起，终于香消玉殒，不治生亡。”曾经也是有过这种先例的。
“不止如此，我院子里的几个贴身丫头，有多少是秋侧妃的亲信？当中那个叫茉莉的，甚至还是秋侧妃的远亲？乃至于当初为何会落水，怕是也不那么简单。”
“郡主……”依兰猛地跪了下来，“郡主，奴婢有罪！奴婢没能伺候好郡主。”
沈毓琳一怔，依兰已经泣不成声：“秋侧妃嘴甜心苦两面三刀，在王爷和众人面前对郡主百般疼宠，私下里欺负郡主不大明白，一直放着郡主自生自灭，偏生她惯会做戏，在明都那是贤名远扬的。奴婢只是个下人，谁又能听信奴婢的话？可即使是如此，奴婢也不曾想到她恶毒至此。当日您落水之事，奴婢心中有过怀疑，可苦无证据，却不想这一时的怯懦，竟然将您推入了另一个危局中，奴婢罪该万死，对不起故去的王妃娘娘！”
依兰哭的情真意切，沈毓琳不禁想起这依兰在三岁的时候就生的明眸皓齿，本是要被她父亲卖入青楼的，无奈她的母亲死活都不肯。这膀大腰圆的男人居然当街打起了老婆,幸而故去的山阳长公主路过，才救了母女两个。母亲便入了王府，做了厨娘，女儿伴着沈毓琳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要好。依兰念着当年王妃的恩典，伺候起来格外尽心力。如今这情势，沈毓琳的确需要如同依兰这般忠心耿耿的帮手，蹙眉半晌，轻叹了一口：“且起来吧。”
“可是郡主，我们如今该怎么办？侧妃心如蛇蝎，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毓琳垂首，洁白的手指微微曲起，敲打着桌面：“的确如此，这个女人野心勃勃，没有证据，也无法揭穿她的假面目。偏生她做的滴水不漏，府中上下都是她的亲信。”
依兰被她说的微微颤抖起来。可她瞧着眼前的郡主嘴角却勾了起来，与洁白细腻的玉颜相映衬，当真让人转不开目光。
“依兰，全府上下，我能信任的只有你和你娘两个。如今的情势，我是半步都动弹不得，所以今日这房里发生的事情，一个人都不要泄露，听明白了吗？”
郡主的眼睛闪过琉璃色的光芒，徐徐生辉，不知为什么，那水晶般的眸子就是有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依兰如同被扯线的木偶，愣愣地点了头，可终究心中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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