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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很阴霾，能见度低，空管发来指令，航班延迟。候机楼里，挤满了延误航班的乘客。展颜和几位同事在休息室里侯命，早上天不亮就赶到机场，等待了两个小时了，只待一会太阳出来天空会亮一些。飞机可以起飞，大家都很着急。
听得见外头吵吵闹闹的乘客要求合理解释，要求经济赔偿的叫喊声，经年不变。对乘客的着急他们都表示理解，可是不能理解过激的行为。
地面保障部门的同事急匆匆的进来跟乘务主任说了几句话，又风风火火的往外头走，一副上前线的样子。
九点，终于拨开云雾见太阳。大家都很开心。
今天她飞国内，一个起落，北京到广州。
她一边往行李架上放行李，一边想：罗大经理您最英明！求你，千万不要再让我飞国际！让我，让我飞的越少越好！飞一天休三十天都没有关系！
展颜从10月回来，已经整整飞了一个月的国内线，每天起早贪黑平均3个起落。当初公司招她作空中翻译，后来也把她们当一般乘务员用，原来说好的只飞大机型，只飞国际线，现在也当没说过了。有几个同期的同事干不了多久，赔偿了毁约金走了人。展颜是少数几个坚持了革命的好同志之一。
干一行，爱一行。展颜是这样想的。
低头看看座位上色迷迷的男乘客，回以一个十万伏电力的笑容。小样儿，就怕电不死你！
展颜内心里很鄙夷中国男人，很多男乘客登机了，只会趾高气昂的命令她们把他们的巨大的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看着她们气喘吁吁的样子，也许他们有一种虐待的满足感。而在国际航班上，外国男人却很有风度很有礼貌，从不会让一个弱女子去抗行李。常年飞欧洲，她喜欢飞荷兰，也喜欢荷兰的男人，热情直率实际。
这样想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接过她的行李，利落的塞进了行李架里。袖口的扣子上公司的标志闪着金光，肩章是四条金带，这种扣子只会钉在机长的制服上。
转头，看见韩瑞民晒得黑黑的脸，没有穿外套，白色的衬衣熨的很平整。展颜没有看机组名单，并不知道今天的机长是韩瑞民。
韩瑞民也看着她，定定的看。
“韩机长，谢谢！”展颜朝他礼貌的道谢，然后继续忙着下一箱。韩瑞民又接手了，他似乎打算要帮她把行李都放好了再去开他的飞机。
展颜于是撒手不管，乐得轻松。
韩瑞民，其父为S航老总韩建国，澳洲受训半年归来，年轻的机长。
她正在想罗曼丽怎么会做了那么粗心排班。
于情于理，机长都不应该出现在客舱里搬行李。
韩瑞民，你不知道你现在减轻的事情很快有人会加倍的还给我么？
“落地后在餐厅等我。”韩瑞民放好了最后一件行李，额头上已经冒出细汗。说话有些喘气，语气是命令也是请求。
今天上飞机有两个旅行团，她们最拍碰见旅行团，乘客的素质参差不起。只消每人一个要求，她们航程里就不要想着歇一歇脚。有说水太热了，有要可乐不要橙汁，又说米饭硬的不能吃，有中年妇女扯了嗓门叫服务员……国内航空业竞争越来越大，公司出台低价政策，拔高了上座率，领导政绩上增添了辉煌一笔。效益却不见增长，倒累垮了空勤人员。这华丽的表面下，是不为人知的辛酸。
下了飞机，展颜随便登上了一辆回市区的机组车，已然夜间一点，他们是闭港前的最后一个航班。宝蓝色的中巴在高速上飞驰，城市的灯光如白昼，不夜城，越夜越美丽。
多年前她曾是这个黑夜里的一个幽灵。她喜欢这黑夜的昏暗不明。
机场到市区二十分钟车程，在公司楼下下了车。远远看见韩瑞民站在路灯下，影子拉的长长的。他是个很帅的男人，良好的出身，才华横溢，女人为他倾了心也是正常的。
不过优越的男人总是有个毛病，就是不能接受别人的不在乎。她不是不明白韩太子爷的意思，但是公子哥儿从来不合她的口味。
“韩机长！”轻快的叫了一声。
“为什么走的那么快？”
“哦，韩机长，我忙晕了，忘了……”脸是无辜的。
不是她要爽约，而是她根本没有答应要赴约。
“叫我韩瑞民！”左一声机长右一声机长让韩瑞民很浮躁。
“瑞民，你找我怎么了？”
“我回来了……”
……
我看见了啊！
“呵呵，是啊，半年这么快就过去了，恭喜你荣升机长！”
“我在澳洲的e－ail你从来不回。”
“是吗？你发到哪个邮箱了？163那个吗？哎呀，我忘记了密码，好久没用了！”
“你只给了我那个。”
“呵呵，你不是回来了吗？”
韩瑞民也笑了，来日方长。
然后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挂饰，是个带着翅膀的小天使，“我飞法国买的。”
拉起展颜的手，放到她冰冷的手心里，“早点回去休息，变的这么丑了。”然后拖着行李箱消失在夜幕里。
展颜的英文名字叫Angel。
展颜看了眼手上的天使，扶了扶发痛的额头。今天真的好累。想韩瑞民刚才那句话和那语气，心想：干卿底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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