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光系异能者的死亡，这就是末世
顾鸢和陆煜都没有想到，刚回来就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脑袋“嗡”得一声，顾鸢直接冲上前去，给了控制郑陈生的人一人一脚，没有半点收力。
顾鸢现在五阶的身体素质，再加上喜欢找弱点攻击的习惯，直接将那三个人踢得飞出去十多米……在半空中疯狂吐血。
三人摔落在地，发出重重的撞击声，不断地吐血，很快就不省人事。
陆煜接住郑陈生，顾鸢拿出止血绷带，三下五除二就替他把手腕包扎起来……手腕处的血却还是在往外流，浸透了纱布，可见他们开的伤口有多深。
顾鸢这边的躁动立刻引起了大部队的注意。
不少人跑了过来，看那衣服，竟然不是异能者，是祝丰部队的人。
他们中间不乏认识顾鸢的，见状，直白问道：“顾小姐、陆先生，为什么要对自己人出手？”
顾鸢放眼看过去，昏迷的异能者们被整齐排列地躺在地上，他们是因为水母触手的病毒而昏迷，同样也感染了黑水病毒……如果要救治，需要光系异能者的能量。
因此，清醒着的光系异能者，有的自愿放血，更多的，则像刚才的郑陈生一样，被控制住行动，被迫放血。
“是我要问你们，在做什么。”顾鸢眼里充满戾气，往日里冷淡的表情完全消失了。
她是真的生气。并且很想发疯。
“顾小姐还不知道，光系异能者的血也同样有净化能力，我们在救人！”那人接话道。
“林如雪说的？……祝丰呢？叶倾城呢？”顾鸢把责任人的名字一个一个点出来。
“是林小姐说的，要不是林小姐，我们就要眼睁睁地看人变成丧尸了，多亏她发现了。”那人紧张地替林如雪说着好话。
祝丰队伍里的人都是知道顾鸢有多厉害的。
却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冷淡、平静、不爱说话的顾鸢，会露出这样暴戾的神情。
“她人呢！”顾鸢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该把林如雪打得半身不遂，让她吃够教训，嘴里再也吐不出这些话来。
“祝队长带一半人送叶博士和林小姐回A市基地了……”那人继续解释道。
他突然想起来林如雪在让身边的赵国伟放血证明了光系异能者的血液作用后，就忙不迭地，像逃跑一样让祝丰送她走……或许是早就想到顾鸢见到这一幕，会有这样的状态。
林如雪把能够主事的都带走了。
顾鸢心头的火无处发泄，决绝地说：“都停下。”
她这话一出，讲话那人的脸色立刻变了，反驳道：“我是这支队伍的副队长刘阳，顾小姐，我们很感谢你当初在中医院的救命之恩，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对我们部队指手画脚！”
“这些光系异能者是自愿献血吗？”顾鸢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地问道。
“那边都是自愿的，当然也有不愿意的，但是为了大局着想……”刘阳徐徐道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去你的大局！”顾鸢忍不住说了脏话，一把抓住刘阳的领子，把刘阳拽得抬了起来，“末世里不谈人权是吧？强迫放血是吧？”
“人权！人权有人命重要吗！”刘阳满脸通红，至今不觉得自己有错。
顾鸢冷笑一声，道：“你们踏马的和那些吃人的有什么区别！啊，不是自己吃，给别人吃人肉，就是高尚的了，是吧？哈，别笑死人了，不就是想把光系异能者踩在脚底下，等你们感染的时候，也有个正当光明的理由能抓光系异能者放血是吧！”
周围的部队的人，听到顾鸢的话，一个个脸涨红了。
说实话在林如雪证实了光系异能者的血液有用的时候，他们确实召集人主动放血，但是无人响应。
“等等呗，等我们休息好了再救人也一样的，最多有三天缓冲呢。”光系异能者们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高傲模样。可是光系异能者也有一半感染的，他们部队赶去支援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呼吸了黑水雾气，三天，三天根本来不及把所有人救下来！
或者说，这些高高在上的光系异能者，根本就没打算帮他们部队的普通人净化病毒！
正是他们的态度，激起了部队的邪念。
现在清醒的攻击性异能者只有左崎和武琛，都被部队的人控制了起来，而剩下的光系异能者并没有攻击的能力，他们完完全全可以控场……让光系异能者把所有人都救下来。
不过就是放点血，能怎么样，放点血就能把所有人都救下来！
“光系异能者救人有什么不对！光系异能者的能力就是用来救人的！”刘阳昂声道，用声音压制住心里的不安。
他的话激起了部队里所有人的共鸣，大家都高声附和，有仇视的眼神看着顾鸢。
清醒的光系异能者们，眼里刚燃起的希望，就在这一声声“理所当然”的讨伐下，瞳孔慢慢灰暗了下来。
甚至在想，这是不是就是自己的职责、自己的义务？
血液汩汩流出，很多人接近休克，脑子已经不清醒了，胀得迷迷糊糊的。
“光系异能者救人没有任何不对，但这不代表你们可以强迫他们，在自身受害的情况下，无偿为你们做贡献！”顾鸢觉得他们都疯掉了，站在自己自私的立场拼命输出，这就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虽然身上穿着部队的衣服，可是他们现在和山上饿极了的土匪，下山烧杀劫掠，有什么区别？
土匪吃饱了就能活下来，山下百姓失去点牛羊猪鱼，就能救人了……这想法和现在部队里这些人的想法有什么不同？
不过是弱肉强食，谁拳头大听谁的罢了！
顾鸢上辈子不就是这么死的吗？不就是因为自己拳头不够大，成了别人存活的牺牲品了吗？
“血都放了，现在都成定局了，这就是我们部队的决定！你要和我们部队作对吗？”刘阳梗着脖子，仍然没有认错的想法。
再有一次，他也会这么做，比起这些不认识的光系异能者，他更希望自己的兄弟们活下来。
立场不同。
光系异能者之所以在前世，甚至今生，都成为人类的牺牲品，就是因为在立场不同的情况下，他们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
本来净化力量需要他们主动用出，所有人都捧着他们、求着他们，但现在，在得知放血就能有净化能量，与光系异能者的意志没有任何关系……手无缚鸡之力的光系异能者，瞬间失去了所有反抗的手段，落到和“家畜”一样的地位。
成为了一个个大血包。
往后，哪怕光系异能者有战斗力，他们还是会理所当然地成为“有反抗之力的猎物”，被一一“猎杀”。
顾鸢知道捕猎者无法和猎物共情，资本家无法和打工人共情……她也不打算和这些人说下去了。
她把刘阳甩在地上，从腰间拔刀，道：“在这件事上，我永远不可能和你们一致。”
“为什么？！你一个水系异能者，为什么和光系异能者站在一边！”刘阳不理解，现在光系异能者的血有用，除了光系异能者以外的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既得利益者。
既得利益者，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顾鸢微微捏了捏拳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地面上的人，道：“因为我……也是光系。”
顾鸢现在五阶了，拥有了压制性的实力，她已经不害怕暴露自己，甚至是，想要通过自己，改变光系异能者本来的命运。
从顾鸢身上，绽放出无数米黄色的光元素粒子。
这些温暖、柔和的光元素粒子将顾鸢整个包裹了起来，在顾鸢周身形成了一圈圣洁的光晕，她染上了愤怒的冷漠眼神本该是骇人的，此刻给人一种天罚要降临的感觉。
和林如雪演出来的悲天悯人不一样，顾鸢现在的样子，让所有人都动容。
“光系异能者并非没有战斗能力，不是任人宰割的奴隶，我们能够净化病毒，但是要不要净化是光系异能者的权力……血液不是你们胡作非为、把光系异能者踩在脚底下的理由。”顾鸢一字一句地说道。她身上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不仅是因为说的话，更因为她一个光系异能者，拥有绝大多数攻击性异能者也没有的实力，在整个基地都是顶尖的。
末世里，什么都是空话，只有实力是唯一的通行证。
“怎么、怎么可能？你明明是水系异能者！难道、难道还有双系？”刘阳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鸢。
他在中医院清醒的早，亲眼见证了顾鸢水淹门诊大厅。
顾鸢此刻却没有搭理他的话，反而道：“要么停手，要么我把你们都杀了。”
她的话语里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甚至大多数人，连质疑的勇气都没有。
部队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昔日的救命恩人，只一把刀，就想手刃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我反正已经感染了，你不让光系异能者救我，我就得变丧尸，去死吧！”有个人拿出了枪，对着顾鸢的方向就射击。
在米黄色光圈之下，顾鸢脚底出现了微不可查的白色光电，速度极快地躲开了子弹的攻击，像鬼影一样消失又出现，掐住那人的脖子。
她的速度已经快到了这样的程度。
“住手！”刘阳见状，立刻大声喊道，“我们停手！你别杀人！”
肉体躲子弹，顾鸢还不是风系异能者，这种人，说把他们所有人都杀了，绝对不是嘴。
顾鸢手指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已经要拧断那人的脖子，见状，直接把人摔落在地，居高临下道：“你死不死是你的事情，末世前你得了绝症会去抢银行抢医院吗？为什么光系异能者要无偿为了你的命付出？因为他们打不过你还拥有净化能力？行，那我这个光系异能者教你做人。”
那人在地上不断扭动。
他完全没准备好迎来死亡，此刻疯狂地咳嗽，感觉脖子已经凹陷下去了，都是手印。
清醒的光系异能者们听到顾鸢说的话，每个都泪流满面。
无论是自愿的，还是被自愿的，他们其实已经放了很多血了。
部队的人下手没有轻重，这里也没有专业的输血仪器，更没有止血的工具，很多人都已经虚弱到觉得自己要死了。
可那些部队的人说，一个人献血一千毫升是死不掉的，每个人都要接两矿泉水瓶。
没有人听他们说话，哪怕有些血液滴落在外，他们也一定要接满一千毫升。
而且这里只有医疗绷带，根本没有止血绷带，放了两矿泉水瓶鲜血的光系异能者们早就休克昏迷，可是用医疗绷带随便包扎的伤口还在往外溢血，他们的状态也越来越差。
唯一清醒的木系异能者左崎，因为不接受部队的做法被控制起来了，无法帮忙治愈伤口。
其实最想光系异能者落入泥潭的是普通人，而不是本来就有地位的异能者。
因此部队的人，哪怕心里不这么想，在让光系异能者放血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些报复心理，有一种咸鱼翻身的错觉，感觉到非常爽快。
刘阳等部队的人被顾鸢赶到了一边，顾鸢找到了被控制起来的左崎和武琛，让两人帮忙救人。
左崎用木系异能一个一个看过去，他早就预料到了现在的惨状，但是没想到这么惨。
“我先救休克的，其他人等着。”左崎说着，就在人群里穿行，可是脸色越来越差。
半晌。顾鸢从包里拿出了一包红糖，直接掰碎，分给武琛和陆煜，道：“让他们含着。”
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时间去煮什么红糖茶，部队的人不把一千毫升当回事，可他们粗糙的手法，每个光系异能者放出的血液完全不止一千毫升。
顾鸢也在人群里穿行。
所有人都迷迷糊糊的，只有几个身体本来就好的还能够说话。
“谢谢。”有一个人对顾鸢说，整张脸上都是眼泪。
顾鸢记得他，是自己最开始从水母里救下的人，说要去搬救兵来着。
部队的人待在一边看着，看到顾鸢他们救人，脸上出现了不满、愤恨、恼怒，小声吐槽：“一千毫升根本死不了人，不就献个血，光系异能者就是高高在上啊，不把我们普通人放在眼里。”
突然，左崎把一个人放平了身体，绿色的光芒在他周身萦绕。
他开始给那人急救，双手都是治愈的木系能量，不断地做心肺复苏，可是地面上的那人没有半点反应。
“失血过多，死亡。”左崎站起身，狠狠地捏了捏拳头。
部队的人瞬间闭上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向那边。
说实话，他们没想过要人命，他们一直以为用光系异能者的血液救人，以小换大，是再合适不过的买卖。
刘阳从人群里跑了出来，走到那人身边，看到那人已经包扎的手腕处，白色的医疗纱布此刻被血红浸染，还在不断往外滴着血。
他想起来这个人了。这个人说他从小就有很严重的低血糖，底下队员看他脸色红润的样子，还有其他光系异能者也转动眼珠子想要逃脱献血命运的样子……直接让这人不要说谎、不要找借口。
“怎么会这样……”刘阳不敢相信。
“他既然已经死了，就把血全部放出来，也能多救几个人。”部队里，有个人偷偷地说。
刘阳回头，自己的队员怎么会说这种冷漠、自私的话？
因为他们的原因，已经死了一个无辜的光系异能者了！现在是死人了！
顾鸢冷笑一声。
上一世也是这样的，一开始有光系异能者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大家都忏悔、都难过，但是还不断劝慰自己“只是个意外、自己没有杀人”……
但是那个光系异能者的尸体，不见了。很多人都准备好开个简单的追悼会了，可是那个光系异能者的尸体直接消失了。
对此，基地高层没有任何表示。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越来越多地光系异能者死亡，基地里慢慢流传开了，不仅是血，连光系异能者的肉也能救人。
后来，很多人盼望着光系异能者救人的时候死亡，因为这样，基地里就会在短时间出现很多能够净化黑水病毒的血肉。
人的底线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被放宽的。
大家都吃，人都死了，为了活下去，有什么不对？
演变到后来的生吃人肉，顾鸢被那么多人硬生生吞噬的，真的，回想起来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一切都有迹可循。
顾鸢看着部队的人，而左崎把这么多光系异能者治疗过去，最后的结果，三个光系异能者死亡，还有十个精神混乱，处于严重的失血性休克状态。
“你们，和中医院那个吃人的张猛有什么区别？”顾鸢又一次问道。
部队的人神色微变。
他们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们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当然也有不服气的，可是面对顾鸢强大的实力，还有已经动摇的队友们，他们不敢说话，只在心里默默诅咒顾鸢。
夕阳渐渐消失，夜幕降临。
现在所有人还在镜湖边，太危险了。
夜晚，没有水汽，丧尸鸟很容易就能越过镜湖，循着味道来觅食。
但也在这时，很多昏迷的异能者们慢慢转醒，他们可能体内的黑水病毒还没有被清理干净，但是导致他们晕眩的水母毒素的效果已经过去了。
殷禄、李捷龙都醒了过来。
感受到周围紧张的氛围，两人连忙找到清醒的自家光系异能者，了解情况。
李捷龙是认识刘阳的，看到自己奄奄一息的队员，直接质问刘阳，道：“这是你下的命令，对吗？祝丰同意了吗？”
他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与往日截然不同。
“我，只是，想救我的队员。”刘阳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么苍白。
“基地里每天有成百上千人感染丧尸病毒，变成丧尸，为什么，只有你的队员是特别的？”李捷龙追问道。
刘阳也正是知道，自己带着感染的队员回基地，没有光系异能者会为普通人出手。
所以才一定要在这里，让光系异能者放血救人。至于李捷龙等异能者，光系异能者的数量是绝对够在三天内，替他们净化体内病毒的。
刘阳跪坐在地上，用力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欲哭无泪：“我已经有很多队员死掉了，我真的，我真的受不了了……李队长，我们一起训练，每天在一起，我们就和亲兄弟一样。我在末世前没上过战场，没杀过人，没有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的经历……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留住他们！”
刘阳的肩膀整个都弯曲了，呈现一副颓唐的样子。
他一直在顾鸢勉强强撑着，甚至洗脑自己才是正确的，连自己都相信了。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命令是有问题的，是违反人道主义精神的？但是在拥有了足以控场的实力的情况下，只是林如雪偷偷地挑拨了两句，并且表示会亲自把老古板祝丰带走后，刘阳的心动了。放点血就能救人！
两瓶矿泉水的血量，就可以净化一个队员的病毒，让那个队员百分百不用变成丧尸！
为什么不做？
部队的人也都开始抹眼泪，他们一直在任务的第一线，却每天都会有亲密无间的队友死亡……为什么？凭什么？
李捷龙的眼神里却没有半点心软，冷冷地说：“这就是末世。如果接受不了，可以现在自杀，没人拦你们。”
现阶段，全世界的死亡人数远远超过生存人数。
如果到现在，还抱有想要所有人都活着的圣母情结，还是会为身边不断消失的队友、朋友心痛，那不如自己死了。
因为这之后，都是必须要习惯的常态。
顾鸢看着这一幕。又看到那么多生死未卜的光系异能者，脸色苍白地靠在一起，因为失血过多体温急剧下降。
李捷龙说的没错。
这就是末世，只有冷血心肠才能活下来，只有拥有谁都赶不上的实力，才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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