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头面
宋煜的话音一落，锦棠不由吸了一口气，让她吃惊的不是别的，而是宋煜的眼睛竟然伸的这样长，都看到沈府内宅里头来了！可是杜氏只是区区一个瘦马，大舅舅的一个外室，有什么事值得他注意的吗？还是——他其实也知道了杜氏的身份，知道她原是受南山案牵连的杜大人之女？
不过……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杜氏不简单，是怎么个不简单？他为什么让自己多加小心？
锦棠心中似有潮水涌来，经历过一世，她是知道杜氏这个人有不对劲的地方的，不然，上一世，大舅舅也不会被她诬陷，还让她藏了贪墨的证据在家里，大舅舅被迫致仕，也让外祖父在朝中被人抓了好大一个辫子。她说不好沈家的抄斩和这件事有没有关联，可是这件事的发生，对有沈家绝对的不利！
不过宋煜是怎么发现杜氏有问题的？杜氏有什么问题？
锦棠蓦地想到那日，杜氏看着大表哥沈希笎的眼神，心中忽然发寒，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她忙喊住车夫停车，可是马车早就错开走了很远了，胡同口哪里还有别的马车的影子？
锦棠心事重重的去了珍宝斋，看了几样新做出来的头面，便匆匆回了沈府。
回到了绛雪轩，她越想越觉得不安。
从前杜氏气死了大舅母，还诬陷了大舅舅贪墨，这一回呢？是不是也是如此？
杜氏走路轻飘飘的，绿饶说，这个杜氏有鬼，却又说她没有功夫。
平南侯带着一个人在沈家门口等着偶遇杜氏，他也说这个杜氏有问题……一个人？！
锦棠忽然一愣，嚯的起身，吓了绿袖一跳。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从珍宝斋回来你就不对劲，怎么了？”
锦棠猛地转身，看着绿袖急切的道：“绿袖，快准备笔纸！快！”
绿袖心中疑惑，却也不敢耽误，忙喊了绿竹来一齐准备东西。
刚研好墨，锦棠便疾步走过来，蹙着眉在纸上写写画画。
绿袖和绿竹面面相觑。
绿竹用眼神询问绿袖：小姐这是怎么了？
绿袖：我也不知道，我们从珍宝斋回来就这样了……
绿竹无奈的瞪了绿袖一眼：你一直跟着小姐，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发生了什么？绿袖眼神一个飘忽，想到一件事。
平西候和小姐可说话来着！说了那么久的话……这可不合规矩！
绿竹的目光忽然锐利，发生了什么？
绿袖睁大了眼，盯着锦棠画案上的宣纸，忍不住喊出声音：“天！小姐画的这个头面真是美！”
绿袖和绿饶纷纷去看，只见纸上一个玲珑嵌宝逐风蝶镂空宝花在纸上蹁跹，一旁还画着两只卷草凤尾掩鬓和一只金满池娇纹满冠。
“样子可真好看，画的也好！”绿袖兴奋的盯着纸瞧。
“小姐是要打新的头面吗？”
锦棠将笔扔进笔洗里，拿着墨迹还未干的宣纸就要往外走。
“小姐要去哪里？”锦棠眨了眨眼，“大舅母生辰，我送她一套头面也总得要大舅舅先掌掌眼吧？”
“这是……这副头面是不是有些太年轻了？”
“年轻了好！贴花黄、懒梳妆，满池娇里看鸳鸯，这些小意趣，总显得人比花娇，是不是？”锦棠对着绿饶眨了眨眼。
留下满面疑惑的绿竹和绿袖，带着绿饶去了沈大老爷的书房。
“快下钥了，咱们走快些。”
“小姐这头面不是画给大夫人的？”绿饶跟着锦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聪明！”锦棠赞赏了一句，“平南侯不是安排了人在转角的胡同里等么？我这边想办法将杜氏引过去，既然咱们猜不透杜氏要做什么，那便借一借这平南侯的东风！”
“可是杜氏会上钩吗？沈大老爷……”锦棠笑了笑，“哪有女人不爱珠宝头面？”
到了书房，果然又是杜氏来开门，绿饶故意装着没拿稳，将捧着的宣纸掉在了地上。
杜氏顺着看过去，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惊艳。
沈大老爷还未开口询问来意，杜氏便揉着帕子开口道：“表姑娘这头面可真好看，是最近金陵流行的花样吗？”
沈大老爷一听，心中一沉，难道秦氏没有为杜氏添头面吗？
沈大老爷对秦氏的不满积的更多，皱着眉暗自埋怨秦氏不懂事。
他也不想一想，哪个主母有替妾氏通房添头面的义务的？且不说是不是给自己添堵，就是这头面的钱，得从自己的嫁妆里拿这一条，也没有主母会这么干。
更何况，杜氏连个通房都不是！这样养在沈家，连身份都没有！
锦棠摇了摇头，绿饶道：“这是我们小姐画的！是给大夫人的生辰礼物！”
秦氏的生辰要到了？他倒忘了。
他赞许的笑着朝锦棠点了点头，“从小你就最有孝心，难为你这么多年还一直记得。”
锦棠扫了扫桌角上那又是井水镇过的西瓜和甜瓜，露出一抹甜笑来，“大舅舅说的是客气话，都说外甥女是半个女，娘亲的生辰，我怎么能不记得？我今儿个去了趟珍宝斋，那边新做了好几套新头面，可是那些样子都有些年轻，我就想着，不如我画一幅，左右大舅母的生辰还有些十日，我去叫工匠们赶一赶，应当是能做得出来的，只是大舅舅觉得这样子如何？”
“珍宝斋是你的，你说赶一赶，谁敢不尽心？”沈大老爷笑着打趣了一句。
杜氏却在听见这一句的时候眼睛一亮，兴奋的看着沈大老爷，沈大老爷看过来，她的眸子马上渐渐黯淡起来，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的样子。
沈大老爷的心口一揪，皱起了眉。
“好是好，只是这套头面有些年轻，并不适合秦氏，不如你将画留下，我替你改动改动，也算是我也为你大舅母的生辰礼尽了心了。”
锦棠笑着道了声是便起身告辞。
锦棠一走，杜氏忙栓上门一路小跑着闯进沈大老爷的怀里。
“伯渊，珍宝斋竟然是表姑娘的吗？”她一定得问清楚！这个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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