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施粥
锦棠到崇园的时候，文氏正听着吴妈妈读信。
见锦棠来，吴妈妈刚好读到最后，文氏听罢，欣慰的点点头，“你直接帮我写回信吧，就说这件事他做的很对，文家能走到今天这步，也多是因着乡亲们的宽容帮衬，现在年景不好，文家自然要多出力。”
吴妈妈谨慎的点了头便退了出去。
文氏将锦棠招到身边，指着自己的对面让她坐：“锦娘来了？外头可冷，怎么没穿大氅就出来了？”
锦棠行礼问了安才只搭着炕沿坐下，笑着道：“原本离得就不远，又不是出门，哪就用得着穿大氅了，您也把我想的太娇弱了些！”
说了两句，锦棠便将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原本这铺子就是我想在城里施粥要回来的，现在将米拿出来放到城外救济灾民也算是物尽其用，而且这件事也算是和母亲打过招呼了。”
“好孩子，这是好事！铺子是你的，想做什么，自然你做的了主。你来问我这老婆子，也是因着孝顺，我又岂会拦着你不让你去做？先天下之忧而忧，咱们陆家的姑娘，就该是如此，你尽管放心去做，这是给咱们陆府长脸面的事！就是你老祖宗那边知道了，也只会觉得欣慰。”
锦棠得了文氏这句话，便放下心来笑着走了。
周妈妈却抿着嘴角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面带忧色：“您这样一说，萧氏那边恐怕要记恨上您了……”周妈妈不说，文氏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想了想，道：“映雪，你说，论头脑，是萧氏聪明还是沈氏聪明？”
周妈妈一愣，这才蹙着眉思索了一下，谨慎的道：“若是不看别的，当然是沈氏更胜一筹。”
就是说，沈氏比萧氏聪明，只是手段不如萧氏。
文氏点点头，“沈氏生的女儿，毕竟流着窦氏的血，又怎么会输给一个眼睛里只有钱的人。”
周妈妈却大吃一惊，“您是说，五小姐的柔弱都是假装的，是为了骗过萧氏？”
“是不是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萧氏什么样，总不会改变，不管她的心在不在陆家，也改变不了她是陆家人的事实，只不过，有的人能成事，有的人能坏事，与其留着这个坏事的人在这里等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出来闹事，不如放手一搏，左右最坏又能坏到哪里去？既然如此，我便赌它一赌又何妨！”
锦棠从崇园出来心中大定，回了海棠苑便着手吩咐施粥的事。
江妈妈看着锦棠有条不紊的将事情吩咐下去，心中五味杂陈，既觉得欣慰，又觉得心酸。
“董妈妈去了？”
说的是去米铺的事。
江妈妈点点头，“过了晌我换董妈妈回来。”
米铺虽然刚接过来，可是有江妈妈和董妈妈看着，她倒也放心许多。
“这件事，既然要做，那便要做好。”
江妈妈也是这样想的。
绿袖开口道：“小姐，奴婢瞧着，京城里的各大世家也纷纷出来摆了粥铺了，就是咱们陆家，似乎夫人那边也正在准备在正阳街摆下粥铺，咱们要同他们一起吗？”
官家因为流民的事在上朝的时候大发雷霆，这件事是大家都知道的。天子发怒，下头的世家自然要做出样子来，更何况，不过是比往年多施一次的粥，这点子银子，不会有人舍不出来。
锦棠想了想，方道：“既然夫人那边在准备，那咱们便等几日，年前施粥的时候，咱们家摆了三日，这一次，大约会有三五日，等夫人将陆府的牌子撤下去，咱们再到城外施粥。”
余光中睨到绿云欲言又止，锦棠放下手中的茶盅看过去，“怎么了？”
“小姐又何苦到城外招那些点眼，小姐像做善事，若是不愿意跟夫人一并，那咱们单独挂一个牌子便是了，左右陆家这么大，也不会有人特别注意……”
世家们施粥，多是在城里，城中治安总是安定的。锦棠却叹了口气，若不是重活了一会，她也不知道，能进城的流民其实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是都是些有奔头或者是身上有几个银子的，真正糟了大灾身无分文的大部分人，想要进城，不知道要排队等到何时。
她并不是悲天悯人心系天下的人，但是想着血流成河的场面，她便总想做些什么，哪怕不能改变什么，至少心里也不会那么不安。
“城外的流民多，无赖又多，我又何尝不知道。”锦棠轻轻摸了摸那条早已不存在的食指上的疤，“不然我也不会去崇园找曾老太太了——曾老太太既然开了口，那便不会只是说说，想必过一会，便会有管家来找我商议这件事，到时候，陆府也会抽出人手来帮着咱们运粮。”
“那夫人那边……”绿云担心萧氏会插手。
锦棠却一挑眉毛笑了：“母亲不是早在给我铺子的时候就知道我要施粥？”眸子里却是闪过一抹狡黠。绿云这下放心下来，笑着道：“趁着还有时间，奴婢去重新做一个陆府的牌子去！”
锦棠却出言阻止：“咱们这一次，不挂牌子，只施粥。”
不挂牌子？绿云和绿袖皆是一愣。江妈妈却是转瞬就明白了锦棠的意思。
各家施粥挂牌子，一是因为要为家族挣名声，还有一个原因，是怕有宵小打粥铺的主意，也起到震慑的作用。
这在城外施粥本就不是挣名声的好地方，城外又乱……
绿袖站在一旁抬眼看了看锦棠，最终垂下头没有说话。
等到商议好细节，绿云出了屋子，绿袖才迫不及待的开了口，“流民虽然都是难民，可是人心隔肚皮，咱们又不知道谁好坏，在城外施粥，小姐可是想让初三他们暗中保护？可是三老爷那边……奴婢担心被谁发现……”
锦棠的身边有护院这件事，也只有绿袖绿竹江妈妈知道，绿云虽然已经是她们的人，可是也没有特意告诉她，所以说起初三的时候，大多是背着旁人的。
江妈妈欣慰的点点头，“你能想到这些，说明你心里头不只是玩，终于开始自己想事情了，不错。”
被江妈妈一夸奖，绿袖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却没有扭捏，只是侧了侧身子，焦虑的看着锦棠。
如果说，穆先生是锦棠手里的一张王牌，那么初三他们，便是她手中的底牌，轻易是不会拿出来给人知道的。
锦棠笑了笑，“这个你放心，九叔身边的朋友多是三教九流，我去找他要两个人，盯着粥铺没问题。”原来是这样，绿袖松了一口气，终于露出小脸来。
不过锦棠的心中却是有旁的思量——
父亲刚升任刑部尚书，还是在吏部考核没结束的时候被官家钦点的，此时的陆家正处在风口浪尖，背地里只怕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呢，陆家此时若是不低调些，反而大张旗鼓的出风头得了好名声，只怕官家的心里不会那么好受。
更何况，陆家的旁边还有一个没错都要找上三分的贺家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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