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宫对高美人的得势似乎视而不见,皇后对着镜子,“高美人只要没踩到她面前去,她是不会理的。”
“那要奴婢去提点一下高美人吗?”崔嬷嬷弯腰小声问。
“姚嫔什么时候生?”皇后却问起其他。
“太医的意思是二月末到三月初这段时间里。”崔嬷嬷说。
“高美人的东西还一直戴着的吧?”皇后问。
“戴着呢。”崔嬷嬷说,“高美人住在姚嫔的玉露宫里,早上会去给主位请安,姚嫔每每都邀请她一起用了早膳后再一同来地泰宫请安,白日里无事的时候,高美人也会去陪姚嫔聊天解闷。”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随时都有可能生了。”皇后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怀孕,丰腴了不少,脸上蒙着一层莹莹的光。
她低头抚摸着肚子,我的太子,母后会帮你把路都铺的平平的,你生下来就是锦绣大道。
“二月里有秦氏的生日。”皇后说,“让她过个热闹的生日。”
秦云颐对高美人并不在意,反正每天见面就是地泰宫请安那段时间,些许酸话,听过就算了,妙安则有些生气,“这个高美人,穿着首饰都照着咱们娘娘打扮,烦不烦呐,东施效颦。”
“你以后别去地泰宫请安了。”妙平说,“娘娘都不当回事,你气什么。”
“娘娘是大人大量,我是小人小量,就看不惯她。”妙安说,“娘娘,你真的不打算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我给她什么颜色?”秦云颐本是任她们斗嘴,此时笑说,“那不是以大欺小了嘛。”
“那她还以下犯上呢。”妙安皱鼻子说,“她才伺候陛下几日,就那副神色,娘娘伺候陛下最多时日,哪里有她那么嚣张。”
“她只是个贵人。”秦云颐说,“我对付她,倒是给她长脸了。”
“再说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天天在贵妃面前耀武扬威的,不是故意也是有意,只怕是有人想让我生气。”
“我偏不生气。”
“你呀,也沉着些吧。”妙平说,“满宫里都看着咱们娘娘,娘娘要是不沉着,那可怎么办?到时候是个阿猫阿狗都来撩娘娘,惹的娘娘罚了这个罚那个,旁人还道娘娘不好呢。”
“是这样吗?”妙安疑惑。
秦云颐只笑不说话。
如嫔在玉寿宫里,扶着太后在小花园慢慢踱步,“皇后娘娘像是想要对姚嫔下手。”
“真的?”太后问。
“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如嫔说,“皇后总是拱着高美人去刺激贵妃,这有点反常,倒像是想要隐瞒其他的行迹。”
“只是现在不管宫务,和皇后见面也少了,没找到机会去试探。”
“她要是自己动手那就最好不过了。”吴太后沉思后说,“皇后无论如何也不能跟陛下同一条心。”她原本想着皇后要真大度做个贤后,她就会出手,然后推给皇后。
“只是不知道皇后会如何动手?”如嫔说,“恐怕皇后会推个一干二净。”
“但凡做过就会有痕迹。”吴太后说,“你机灵着点,发现蛛丝马迹就报给哀家,哀家让人去查。”
“皇后娘娘最近也少来玉寿宫。”如嫔说,“是不是她已经对姑母起疑了?”
“她如今进宫也有两年了,许是觉得翅膀硬了,用不上哀家了。”吴太后说,“等她发现哀家还有用处时,会再回来的。”
“皇后娘娘此番若生下皇子来。”如嫔小心的试探道。
吴太后轻轻一笑,“她若对别人的孩子下手,别人自然也会对她的孩子下手。”
“本朝来还未有元配太子继位的先例,就看咱们的江皇后,祖坟上是不是开出了花,能有这么大的运道。”
时隔三个月后,英妃终于在落英宫等到了陛下,接驾时不由泪流满面,“陛下。”她想到昨日母亲托人带话进来,说她父亲昨日已经启程去北境,陛下这几日肯定会来看你,让她好好接驾。
一时,她既盼着陛下来,又盼着陛下别来,她进宫来和陛下也有过言笑晏晏,浓情蜜意的时候,她如何相信,在陛下心里,她不是沈碧茜,不是一个心爱的女人,而只是沈将军的女儿,一个要对臣下表示信赖倚重的工具。
陛下来了。
所有复杂的心情在此刻化成眼泪,不合时宜的从眼眶里冒出,她知道她娘特意让人传话的意思,让她不要再天真的对陛下抱有男女之爱,可是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空。
齐枞汶扶起她,“瘦了。”
英妃泪中带笑的说,“臣妾御前失仪,还请陛下轻责。”
“胆子小了。”齐枞汶说,“看来经过次次,你是得了教训。”
英妃点头,“臣妾再不敢揽事了。”
“此事是你御下不严,朕信你不是故意。”齐枞汶叹息说,“如果你能得教训,日后做事圆滑,对你倒也不算是坏事。”
“臣妾大胆鲁莽,自进宫来,屡屡冒犯其他姐妹而不自知,这次闭宫自省,臣妾想了许多,日后定会好好恪守妃嫔本分,好好伺候陛下,好好和宫中姐妹相处。”英妃说。
“瞧瞧这个小可怜模样。”齐枞汶笑说,他拍拍英妃说,“倒不至于如此。”
“朕很是喜欢你爽直浪漫的性子。”
“那臣妾日后只在陛下面前爽直。”英妃说。
话是如此说,真要相处起来,还是不免有些束手束脚,齐枞汶看破也不说破,在落英宫安置了。
英妃咬着被子不肯出声,眼泪汹涌,陛下就睡在她身侧,亲密的一伸手就能碰到,但其实陛下离她很远,很远。
陛下待她一样的温柔,就像从前,仿佛没有中间三个月的不见,可越是如此,她心里越是难过。
陛下,如果茜儿不是将军之女,你还愿意来落英宫看茜儿吗?
齐枞汶在落英宫连宿了三日。
英妃在地泰宫请安是神色平常,丝毫没有之前的张狂,皇后看她,“英妃真是长进了不少。”
“臣妾当初不懂事,让娘娘及诸位姐妹多有忍让。”英妃说,“在此处给各位陪个不是了。”
“是不是再过几个月,也能听到高美人如此说了?”如嫔笑着问,“伺候陛下是好事,任是谁能接连伺候陛下,必定都忍不住心中喜意的,英妃娘娘也用不着道歉。”
“如嫔这话说的错了。”高美人以美人之位陪坐末座,却是唯一一个有座位的美人,“这宫里接连伺候陛下的人,非贵妃娘娘莫属,如嫔什么时候见贵妃得意猖狂过?”
秦云颐端着茶盏,又来了,不管什么话题,高美人最后都要扯到她身上,刻意之情扑面而来。
“贵妃肚量,自然非我等能比的。”英妃却说。“满水的壶不响,半桶水叮当许就是这样的道理吧。”
“那也是。”高美人说,“后宫人人都倾羡的宠爱,贵妃触手可得,自然不会像我们一样,欣喜的失态。”
“高美人没见过本宫猖狂,倒像是很失望啊?”秦云颐淡淡的说,她望向皇后,“既如此,本宫成全你。只不过这是娘娘的地泰宫,本宫不好展现越俎代庖,不如皇后娘娘替我罚她吧。”
“她只说了些许笑话,怎么就要罚她?”皇后笑问。
“自然是因为她以下犯上。”秦云颐轻笑说,“高美人接连几日,张口必提本宫,本宫一个贵妃,倒成了高美人的嘴谈之物。”
“臣妾不敢。”高美人起身跪下,“贵妃娘娘误会臣妾了。”
“皇后若要护着她。”秦云颐说,“那本宫也没法子,只能等出了地泰宫后再说。”她看着皇后的眼神带着些讥宵,这不就是你的目的?那不如再做明显点。
皇后被她看的心火直冒,她假意斥责高美人,“贵妃尊贵,非你个小小美人能招惹,你可知错?”
“臣妾只是倾慕贵妃,所以言谈间才忍不住带出贵妃来,要是娘娘忌讳,臣妾以后不敢了。”高美人连连磕头说。
皇后不喊停,贵妃也不喊停,满室寂静,只听到咚咚的头磕地板声,贵妃一直任高美人挑衅,这一朝发难,其余人大气都不敢出。
姚嫔眼看着她都要磕出血来,心里不忍,起身弯腰对皇后说,“臣妾斗胆给高美人求个情,还请娘娘看在臣妾面上,饶过她这回吧。”
“姚嫔娘娘。”高美人高声喊,“臣妾惹贵妃不喜,是臣妾的错,臣妾愿意磕到贵妃原谅臣妾的时候。”
“咦?”秦云颐疑惑,“不是本宫叫你磕头的呀?怎么还赖在本宫头上了。”
“皇后娘娘。”姚嫔看着皇后。
“既然贵妃没让你磕头,就不要磕了。”皇后说,“姚嫔你肚子大了,不要起身来,快坐下。”
“高美人,还不快谢谢姚嫔。”秦云颐说,“姚嫔这么一说,本宫想出了地泰宫找你的麻烦都不行,毕竟皇后娘娘都给的面子,本宫也是要给的。”
“高美人住在玉露宫侧殿,每日和臣妾作伴,臣妾一时不忍。”姚嫔对秦云颐解释说,“她只是年少轻狂,并不是什么有坏心眼的人,贵妃娘娘便饶了她吧。”
“姚嫔真是个好心眼的人。”秦云颐说,“只盼她对的起你这份善心。”
高美人膝行到姚嫔面前要谢她,姚嫔正要扶她起来,闻到高美人身上熟悉的香味,腹中突然一阵坠痛,她反而弯腰跪下,捂住肚子。
“姚嫔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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