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大骇,仅靠着一条腿,稳稳站住,大声喝问后面发生了什么。
只见后面的队伍已经乱了,梁子正跪在桥面上。他腰间的那条橙色的安全带笔直地垂落悬崖。在安全带的另一端,我隐约听到了蛤蟆惊恐地叫声。
因为下坠得很突然,力道又大。梁子原本跪在桥面的姿势,此时已经慢慢要趴下去了。
如果是跪着的话,还可以靠一只脚来抓地,我们脚上的登山靴足以应付这种冰面。但他一旦趴下去,抓地力将不复存在,很快连他也会摔下去。
可二人前面是吴显彰,年纪又大,身体又弱,根本帮不上忙。二号想要上前,又被吴显彰挡住了。
梁子要是摔下去的话,吴显彰也会跟着掉下去,到时候就只能靠二号往上拉他们。
桥上所有的人都惊慌失措,乱成了一团。谁在说什么,根本听不清,只能听到一阵吵嚷。
我不顾严寒,摘下了捂住嘴巴的围巾,双手拢在嘴边:“都不要乱,每个人守好自己的位置!”
梁子的肋骨断了,这段日子虽然有所恢复,但也没有完全好彻底,他一使劲儿,疼得直冒冷汗。
我们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小杜这样的人更是想着慌忙逃命:“蛤蟆这下死定了,苏烈,你他妈别挡道儿呀,快走!”他胆小怕死,这时候性命攸关,对我说话也没那么客气了。
他这么一乱,后面的人也都按捺不住了,纷纷要往前挤。几十只脚在桥面上慌乱地踩踏,忽然,我们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轻响,“喀喇”“喀喇”……
“都不要乱!”聂思萌也摘下了围巾,大声喊了一句,“桥要断啦!”
大家瞬间都站在了原地,不敢再动了。
尽管我们保持了原来的姿势,但是那种冰层碎裂的声音并没有停止。
崖底的寒风呼呼地吹上来,刮得我脸皮生疼。我嘴里呵出的白气很快就被寒风卷回到了我的脸上,不一会儿,我的胡子茬儿上结满了冰霜。
走在最前头的堪布大声喊了一句话,聂思萌赶紧说道:“快,先到对岸,快走!”
一听这话,还没等我迈步,身后的小杜就忙不迭地挤了过来:“走走走,快他妈走啊你!”
我被他连推带搡,险些也失足从桥上滑下去。
堪布已经到了对岸,接着,聂思萌也跳了上去,然后是我,小杜等人也过来。因为我们这一动,梁子和蛤蟆都被我们拽着往这边滑了过来。在桥上的梁子还好,被吊在下面的蛤蟆吓得双腿乱登,不住地喊叫。
我推开众人,站在崖边朝赶来的二号伸出手去:“快,把手给我!”
二号伸出胳膊,正要抓住我的手,却听一声巨响,仿佛是巨大的爆炸,白雾升腾到了半空,整座冰桥轰然坍塌。
我眼睁睁看着一大团冰雾好似千军万马裹挟而来,瞬间将二号、吴显彰、梁子连同蛤蟆的身影一起吞没了。
“二号!”我身子往前扑去。
聂思萌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我:“你干什么?他们死不了的,我们还有安全带!”
紧接着,这个遇事不乱的姑娘冲大家喝道:“所有人拉紧安全带,千万不能乱!”
四人的重量加上下坠的力道,扯动着前面一个叫东子的人往崖边滑去。
东子的双脚后脚跟抵住了冰面,双手紧紧地拽着安全带,上半身使劲往后仰,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快帮忙!”我跑过去,和他一起拉住了绳子。
炸起的冰雾使我们身上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这种冷,直侵骨头缝儿。就连我这个东北人都快扛不住了。
我们一群人站在了崖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狂风很快将冰雾吹散了,我这才看清楚了下面的情形。
只见安全带在风势之下摇来晃去,他们几个人身上都铺着一层厚厚的冰霜。
二号一手抓着安全带的这端,一手拉紧另一端。下面的吴显彰吓得脸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两只手只顾着抓紧安全带。
再往下,就是梁子了,我只能模糊地看到他的身影;至于蛤蟆,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拉,使劲拉!”我将全身的力气都贯注在了双臂上。
按理说,我们这么多人,拉动四个人还是可以拉上来的。可是在这种大雪山,虽然带着手套,可我们的两只手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
说来可笑,这么多人,非但没有拉上来四人,反而东子还被拽得慢慢往崖边滑去。四个人都拉不动,要是东子再掉下去,五个人吊在下面,我们更拉不动了。
崖边的积雪簌簌而下,掉落在了二号的头盔上。他也察觉到了上面的动静不对。危急时刻,二号拿出了冰镐,高抬胳膊,狠狠地敲进了悬崖的冰层之上。然后他拽着冰镐柄,使劲往上拉。
这样一来。等于我们同时在用力,省力了许多。一群人急忙往上拉。
就这样,二号每到达一定高度,就用冰镐来固定,我们就趁机拉动安全绳。
足足花了十多分钟,我才终于看到了二号的脑袋露出了崖边。
他爬上来后,和我们一起用力,将吴显彰也拽了上来,然后是梁子,最后是蛤蟆……
所有人都累得脱了力,躺在冰冷的雪地里,一个个气喘如牛。
聂思萌让大家原地休息一些,等恢复了体力继续往前进发。
看来今天无论如何是到达不了那座山洞了。其实我无法确定初一和老吴是不是被藏在那个山洞里,但及早赶到那里,做一个避风的栖息地也好。
可是现在看来是来不及了。我们就是想走,也没有力气了。
我检查了一下梁子和蛤蟆的伤势,总算他们没有添新伤。
我们休息了半个多小时,补充了一些食物和水,便继续朝山上进发。西藏的山,高得吓人,且极为陡峭。后来没有了路,全靠着我和二号利用冰镐开路,先爬到了一个六米高冰峰上,然后放下绳子,将大家拉上来。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那些能登上珠峰的人,都不是凡人,简直能称他们是神了。
足足两个小时过去了,我们的行进距离也不过才几十米而已,抬头望去,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哪是雪山哪是天空。
队伍再次休息的时候,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多钟了,我便走到聂思萌身边坐下来,对她说道:“得尽快找地方扎营,否则就来不及了。”走几十米都需要花费两个小时,找到合适扎营的地方,还不得花上一夜的时间?
聂思萌找来了堪布商议了一下,然后她指向了头顶:“堪布师父说,我们从这里上去后,会有一个合适扎营的地方,很平坦。”
我抬头看了一下,面前像是镜子一样平滑的冰面,直上直下,足有十一二米的落差。
我等不及休息完后开始行动了,就叫上了二号,准备一起先上去,放下登山绳。
我们二人将登山绳斜挎在了肩膀上,左右各持一把冰镐,先将右手的冰镐钉入冰面,然后双脚踩上去,再钉入左手的冰面。像是在冰面上垂直爬行一样,慢慢朝着上面攀爬而上。
别看只有十多米的落差,真正爬到上面,是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的。尤其是我现在也渐渐有了高反的征兆,胸闷气短,几乎快要喘不上气了。
相比之下,二号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俩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到了上面。
我趴上去后,就累得扑倒在了雪地里,谁知,戴着手套,我忽然感觉到了厚厚的积雪下,好像有一件圆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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