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惊醒。
顾昙看着帐顶许久才回过神来。
胸口闷闷的，辗转几次后，她干脆起身。
廊檐下，雨水飞溅，打在她的身上冰凉。
她知道那是梦，是假的。
可梦里黑皴皴一片，前面那道俊拔的身影越走越快，她怎么都赶不上。
无论她怎么大声地叫，那人都不回头。
若是真的找不到人，萧暄会怎么样？
顾昙眨了眨眼睛，又抬手抹了抹脸颊上被溅的雨水。
“姑娘……”她的身后传来碧草的声音。
顾昙眼前一片模糊，等到眼神聚焦，才回头去看身后的碧草。
“外头雨水多，晚间天又冷，姑娘，咱们回屋去吧。”碧草拿着油灯，夹着雨丝的风吹得明明灭灭。
顾昙眼睛酸涩得厉害，揉了揉眼角，听了碧草的话回到屋子里。
她靠在罗汉榻上，身旁碧草将油灯放好后，又拿了帕子帮她被雨水打湿的额发给擦干。
“姑娘。若是殿下当真……阿弥陀佛，奴婢是无心的。可若是真的回不来，到时候咱们怎么办？”
“咱们公子会不会受牵连。”
说起来，当年顾家出事，按理顾景辰也是要跟着收押等待判决的。
可那个时候顾景辰正好在外头游学，不在京都。
等到后来皇帝的怒气下来，而她又嫁入靖安侯府，搜寻顾景辰的判令也就一直都没公布下去。
真要说起来，顾景辰如今算是个在逃的嫌犯。
顾昙靠在软枕上，望着闪烁的灯火出神，许久才轻声地说道：“不会的。”
她相信萧暄那个大祸害不会随便就让自己死的。
先太子的事都还没查清楚呢，他怎么会轻易放弃。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顾昙想着干脆去绣坊看看，也好转移一下焦灼的心。
不想还没出门，就有人上门来了。
来人是周月娘。
她拎着食盒，见到顾昙后，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大通。
“……这会整个扬州府都传遍了。说是太子微服却出事了。整个扬州府的衙差全都出城去寻人了。”
“可如今雨势这样大，想要找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顾昙接过周月娘手中的食盒，她没想到这个时候周月娘会上门来探望她。
想必是一收到消息，就来了。
她看着周月娘的眼神很温暖很亲近：“他不会有事的。命可长着呢。”
北疆流放那么多年，都没让他区服，他也不会在这里出事的。
周月娘握住顾昙的手背，面色欲言又止，隔了一会儿放才轻声道：“你可要做好打算啊。”
顾昙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顾昙并没多少谈性，熬油一样的熬一晚上，这会人不是很有力气。
周月娘自是看到顾昙精神气不够，最后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若是可以，你这几日不要出门去。”
“还有绣坊，我也想先暂时关几日，反正咱们如今手头的单子就够忙活一阵了。”
顾昙不明所以。
周月娘最后还是说到：“就是长公主府上的，那位……”
“也不知怎么回事，昨日派了好些个混子到咱们绣坊来，挑挑拣拣的，说咱们这东西不好，那不好的。”
“到了门前的女眷都被吓跑了，有那胆子大的，想进门，都被劈头盖脸的挑了一顿不是。”
顾昙面色一沉。
这个赵如儿。
竟是没有受到教训一般，如今竟是不知收敛。
有本事来找她，竟是只敢去绣坊找那些掌柜的不痛快。
欺软怕硬，有本事一辈子豪横到底。
她顾昙还敬她是个英雄。
去寻那些人的麻烦，算什么东西。
顾昙反手握住周月娘的手：“若是她还敢让人上门来，你只管叫来那些厉害的力工，将人扔出去。”
“若是闹到官府，就叫人来同我说。别的不说，公主府的把柄这满扬州城可没几个高门不知道的。”
“她若是想让更多人知道，就尽管来找麻烦。”
看着刚才还有些怏怏的顾昙这会变得很精神，周月娘忽然笑了起来。
“就知道你会这样。不过咱们也犯不着。关门也不是示弱。反正也要给绣娘们放假，刚好趁这段时日修养一番。”
“告诉你，是叫你知道一下，你可是半个老板。绣坊的事，你不用管。”
又说了一会儿，周月娘看着雨势小了，也就告了辞。
顾昙烦躁地翻了个身，她并不信鬼神，可事到如今，若是鬼神能够帮忙，她愿意好好地求一求。
想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走。
当天刚过晌午，顾昙看着外头的雨势，准备出门，想要去看看外头的情形到底如何。
她换了简便的衣裳，若是可以，她想要去萧暄失踪的地方看看。
还没等她上马车，就看到门前停了一辆马车，下来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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