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霖趁着皇上身体不适,策反了御医和禁军。
他和南康长公主不和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这个流言说得有鼻子有眼,一传出来,文武百官再也坐不住了。
大家全都跪在宫门口,口称:若见不到皇上就不会回去。
寒冬腊月,天气恶劣。
没一会儿,就有几位老大人开始摇摇欲坠。
皇上身边的内侍前来,传了皇上口谕:请诸位大人回府。只是他来来回回好几趟,也没能将任何一个人劝回去。
最后,还是钦点了几位重臣进宫。
好一会儿,他们才出来,守在宫门口不曾离去的朝臣便将他们围住。
“大人,陛下身体如何?我等实在担心啊?”
“是啊,镇国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丞相宋志远看了一眼在场的人,斟酌半天才言简意赅地说道:“陛下身体不适,并没有说太多的话,总之大家各安其职,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好。”
丞相德高望重,他都这样说了,大家只能打道回府。
可跟在丞相后头,刚刚一同去面见皇上的其他人却没有那么轻松。
皇上确实身体不适,可哪里是没有说太多的话,那是根本就没有说话。
皇上高热不止,面色通红,嘴里还在喃喃不绝地说着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胡话,情况看上去很是不妙。
只是卫霖说的也有道理。
“如今叶鸿义仍然潜逃在外,若是让他知道消息,后果不堪设想。”
太尉厉声问道:“如今卫国公把持宫禁是什么意思?皇上何时昏迷,卫国公手中的诏书当真是皇上所下?”
卫霖沉声道:“确实是皇上昏迷前所写,皇后娘娘亲眼所见。”
端坐在上,但是面色铁青的皇后一直沉默不语,这会儿在众位大臣的注视下,神色恍惚地点了点头。
尚书令王雍是当日举报卫霖犯案的人,他对于卫霖的突然起复,那是忧心不已,问道:“既然陛下给卫国公留下了诏书,不知道可有提及太子一事?”
皇上与皇后大婚之后,九年之间,皇上后宫之中只有皇后一人,可皇后只为皇上生了两个女儿,至今没有皇子诞下。
之前是因为皇上强势不肯纳妃,而且正值壮年,众位大臣也不好说什么。
可是现在,皇上情势不妙,若有万一……
那将来皇位要给谁?
卫霖很是冰冷地看了一眼王雍:“陛下对所有的事情都有安排,已经留下诏书交由太后保管。王大人不必心急至此,眼下的情况确实不大好,但是有神医在,未必没有转机。”
众人闻言,知道诏书是在太后手中,而不是在卫霖手中,稍微轻松了一些。
既然皇上有了安排,太子一事,他们也不好问得太过,以免显得好像在盼着皇上出事一样。
丞相宋志远对众位大人所说的话,虽然此前并没有和他们商量过,但是宋志远一开口,大家也没有任何反驳。
正如卫霖所说,京中已经草木皆兵,若是再有不好的消息传出去,到时候乱起来,只会让藏在暗处的叶鸿义渔翁得利。
事情看似就这样平静下来,朝中政务也在按部就班地处置着。可是肃杀的气氛却一点都没有减少,反而与日俱增。
官复原职的卫霖每日去尚书省处理公务,然后去宫中探视皇上。
只是他比从前更加严苛狠辣,短短几日工夫,就将尚书令王雍彻底架空,整个尚书省眼看着就要变成卫霖的一言堂。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
据家里有在禁军当差的人传出消息,宣室殿始终被人重重围着,如今除了卫霖之外,太后和皇后竟然也不允许入内了。
有关皇上病重,卫霖大权独揽想要意图不轨的消息不胫而走。
至此,朝中人心愈发不稳。
几日之后的一个深夜,关了数日的京城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然后上万人杀了进来。
因为宵禁,城中没有一个路人。
除了杀进来的暴徒之外,就只有迎敌的禁军,倒是免了伤及无辜。
只是对方来势汹汹,禁军一时应对不及,只能且战且退。
还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对方逼到了皇宫门口。
城门已经没有守住,宫门绝不容失!
禁军将士们只能拼死杀敌,很快这里就变成了修罗场,血流漂杵,惨不忍睹。
收到消息的各位武将,带着家中护卫和仆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支援。
之前暴徒一面倒的局势慢慢有所缓解。
渐渐地,倒下去的暴徒越来越多。
眼看胜利在望,情况却突然急转直下。
刚刚入城的上万京郊大营士兵反水了!
一开始,众人都以为京郊大营的士兵是听到动静赶来支援的,可是不曾料到,他们竟然是暴徒的帮凶。
而策马跟在京郊大营守备军将领身边的人,赫然就是藏匿了多年的叶鸿义。
一直站在皇宫城墙上静静观望的皇上和卫霖,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之前还在担心,若是到了这个时候,叶鸿义仍然龟缩在后,不肯露面,那该怎么办?现在终于看到人了,那就好。
叶鸿义惜命得很,这些年将自己藏得很深。
前些日子,京城方圆百里,撒出去的官兵无数,可是层层排查,却始终没有叶鸿义的下落。
所以皇上和卫霖一计不成,只能另生一计。
叶鸿义最在乎的便是皇位,若是能将这个摆在他面前,他一定会动心。
现在或许不是最好的时机,但却是叶鸿义不得不动手的时候。
果然,他的野心,让他选择今日的孤注一掷。
朝中的那些蝇营狗苟之辈,也一同现了形。
谁在给叶鸿义通风报信?
谁在助纣为虐?
谁在左右摇摆?
如今一切全都有了答案。
卫霖挥了挥手,城墙上的火把很快就被全部点燃。
下面的人顺着光亮看来,惊呼道:“陛下?是陛下!”
四面八方埋伏着的人看到信号后,也从各处涌来,将暴徒们团团围住。
禁军首领在城墙上大声喊话:“陛下有令,京郊大营众位将士,除了首犯之外,其余人等立刻投降,诛杀暴徒,可以不予追究。若一意孤行,则立斩不怠。”
京郊大营的士兵原本是打着“勤王保驾”的名义来清君侧,他们的对手是卫霖和听卫霖指挥的禁军。所以当皇上一露面的时候,他们就知道铸成大错,军心立刻散了。
这会儿听到皇上居然肯给宽恕的机会,他们马上不遗余力地去杀暴徒。
于是情势瞬间逆转,之前还占据优势的暴徒们,很快就一批又一批地倒地不起。
叶鸿义看到皇上出现的时候,就知道,他还是中计了。
他恨恨地看了眼上面的两人。
当年,若不是卫霖他爹拼死阻拦,他早就是皇上了。
后来被卫霖追赶,他只能狼狈地四处逃窜,像丧家之犬一样。
这些年来,他付出了多少,好不容易在京中经营出了一番势力,却被卫霖轻而易举地拔出。
他对临川郡王妃杨京墨寄予厚望,当时听到皇上遇刺的消息时,他也犹豫了很久。
可是紧接着传出来卫霖可能要反的消息,让他彻底坐不住了。
如果不是卫霖,随便哪一个人在此时意图不轨,叶鸿义都不会担心,反而会欣喜有人将水搅浑,让他能有名正言顺的起事的机会。
可那人偏偏是卫霖!
卫霖的能力有多强,单看他架空尚书令王雍的本事就可知一二。
若这个时候不动手,让卫霖成功篡位。将来再想从他的手中拿到皇位,那并不会比从当今皇上手中直接夺走容易多少。
卫霖有多恨他,端看这些年来,镇国公府那些人始终对他穷追不舍就可知一二了。
若是让卫霖上位,自己的处境一定会更加危险。
还不如趁着如今朝中人心不稳的时候全力以赴地试一次。
虽然他的援兵还有一部分在路上,可叶鸿义仍然决定在这个并不是最好时机的时候动手,没想到……
叶鸿义目眦欲裂地看着那两人,心里恨得发狂。最后却只能在身边人的掩护下,准备突围,然后……继续逃命?
叶鸿义看着城墙上淡然处之的二人,露出一丝决绝的笑容:他不会再逃了,这些年,他逃够了!
叶鸿义身边确实有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尽管众位军士拼命拦截,但到底技不如人,最后仍然让叶鸿义给逃了出去。
禁军在后面奋力追击。
叶鸿义没有出城,反而目标明确地向叶蓁的公主府奔去。
这些年,他在京城安插了不少人,从传来的消息看,叶蓁无论是对皇上还是对卫霖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人,她是最好的人质。
只是叶鸿义带人一路杀进公主府,却始终找不到叶蓁。反而被困在府中,连最后逃出京城的机会都没有了。
叶鸿义气得吐血。
“在我的公主府里捉到的?”
外面打了一个晚上,直到天亮才回府的卫霖一进门就看到坐在灯下打盹的叶蓁。
看着叶蓁一脸错愕的样子,卫霖解释:“我猜,他应该是收到消息,知道你回公主府住了,所以想在最后关头抓你做人质。”
叶蓁无声而笑,眸光中显出几分嘲讽。
卫霖的心情有些复杂,自己大张旗鼓地将叶蓁送出去,她却因为担心自己偷偷跑了回来。
之后,他顾虑到母亲,就将叶蓁已经回府的事情瞒了下来。
再后来和皇上用这个引蛇出洞的计划,更是将叶蓁的消息藏得严严实实。
叶鸿义机关算尽终成空。
不过,此前卫霖是真的没有想过,叶鸿义能够杀到公主府去。
一想到这,卫霖心跳骤然快了起来,庆幸地喃喃道:“幸亏你回来住了。”
叶蓁看着卫霖眉眼间遮不住的疲惫和忧虑,实在有些心疼,这个人才刚刚好一些啊。
“累了一夜了,早些歇着吧。”叶蓁温声道。
“好。”
无论是潜逃多年的叶鸿义落网,还是被传病危的皇上安然无恙地上朝,都让众位大人在数九寒天惊出一身冷汗。
而那些受了叶鸿义蛊惑的人,在牢中悔青了肠子。
他们真傻,当年叶鸿义都没能打败皇上,他们怎么会鬼迷心窍地觉得,在暗中藏了几年以后,叶鸿义就有能力了呢?
皇上以身为饵,将叶鸿义在朝中的人全部揪了出来。
至此,因为叶鸿义而起的动荡,历时八年,终于可以宣告结束。
睡了一觉醒来的卫霖,接到皇上给的诏令,要去天牢中审问叶鸿义。
叶蓁不放心,想要同去。
卫霖想想,没有什么她不能听得,遂没有反对。
倒是皇上看见叶蓁的时候怔了一下,他责备地看了一眼卫霖,皱着眉头对叶蓁说道:“这么冷的天,牢里头肯定更加阴寒,怎么连个手炉都不拿?”
说着将自己手中的那个塞给了叶蓁。
叶蓁笑着接过皇上递过来的手炉,抱在手中,无奈地挥了挥毛茸茸的袖子:“手藏在这里就好,手炉好麻烦的。你不要凶他,他都准备了,是我不想要的。”
皇上略带嫌弃地转过眼去:“女生外向!没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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