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秋香惊呼:“你这么快就买回来了?”哪来的银子,不是连给刘智财他们做新衣的银子都没了么?
刘孙氏迦连摆了摆手,回道:“秋香侄女你想差了,我哪里有那银钱,是我娘老子气不过,偷偷来咱村瞧过翠柳,又去县城从那青楼里买了个还没开苞的小丫头。”
刘稻香叹道,刘孙氏真是好命,也不知是积了几辈子的德,能投胎到孙家。
孙氏家族是出了名的少生女儿,孙桃花可是被她的家族的宠坏了。
这不,刘孙氏在老宅受了委屈,又被个长得好看的妾给压在头上,刘孙氏的娘立马便给她寻了个更好的,把那小丫头的卖身契捏在手里,也不怕那小丫头翻了天去。
刘秋香不免有些头疼,这老宅二伯要纳第二个妾,她家只怕有要费些银钱。
更是怕刘仁贵带坏了自家爹爹。
“纳妾到也罢了,可不能再由着养奶胡来,这自古纳妾,可不兴大摆酒宴的,不过是摆个两三桌,请家里的下人们热闹热闹。”
这些东西是罗姑姑才教她们的,刘秋香现学现用。
如此一来,她与刘春香越发觉得罗姑姑教的那些东西很有用,心中暗想,往后可不能再随便跟罗姑姑打马虎眼了,得认真用心学才行。
刘稻香也跟着劝道:“二伯娘,以后智财哥是要继续进学的,若上头来考核智财哥的品行,听说他家老子宠妾灭妻,那成绩上说不得有些不好看,再说了,四叔不是还没有娶妻么,往后若叫女方家里知道了,还以为刘家的男人全都一个德性呢!”
刘秋香先前说的,刘孙氏并不太在意,刘稻香换了个由头再劝说,刘孙氏便紧张起来了,把心中想借机敛财的心思给小心收起来。
又闻听这事儿会影响到刘旺贵,她便琢磨着找这个由头,正好让她家老不死的不同意刘仁贵大摆酒席。
刘孙氏说道:“那老不死的可不知道你们二伯新娶的翠玉,是我买来的。”
刘稻香不由好奇地问道:“怎地,你没有带回来?”
“哪敢啊,我怕你们二伯起疑心,便偷偷地藏在娘家了,我嫂子见了那小丫头,只说模样儿比翠柳还好,又说入了咱家,得改名儿,便叫了翠玉,我嫂子从她表姐那里听多了这些事,便怂恿我娘给弄到镇上一个表亲家假装当小丫头,又安排了那小丫头故意与你们二伯偶遇,是他自个儿上了心,同我说要娶回来当二姨娘。”
刘稻香默了,这刘仁贵怎么就看不出来是个好色之徒?
“二伯自己提出来的?”
刘孙氏笑得很难看,估计她的心被伤得利害了。
“可不么,侄女们啊,你们可要记住了,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刘家三姐妹再次沉默了,连小小年纪的刘春香也牢牢记在心中。
刘稻香觉得,古代的人对男子特别宽容,对待女子却十分的苛刻。
“二伯娘是真的打算帮二伯纳妾了?”
“哼,他自己愿意的,又不是我强逼着他非纳不可。”刘孙氏的话里,不难听出她的难受,估计连那新买来的翠玉都恨上了。
可偏偏刘孙氏又不得不把她纳进来,让她去与翠柳对抗。
“你们养奶本来是不同意的,也不知你二伯怎么跟她说的,后来她到是松了口,只说,这纳妾摆酒的钱,让你二伯自己掏呢。”
刘稻香端起茶杯吃了几口茶,这才小声说道:“二伯娘往后便可高枕无忧了,只需瞧着她们两个便可。”
刘孙氏也觉得翠玉的卖身契捏在自己手中,那翠玉不敢不听自己的。
她又笑道:“稻香侄女只管放心,我会盯着那老不死的,不让她来这边,叫你娘跟你外婆闹心。”
刘稻香点头笑了笑,又低头拿帕子轻轻的拭了拭自己的小手指,说道:“二伯娘整日在家闲得无聊,得了空闲不妨找村里的婆子们学着打鬼胡子,也能多些乐趣。”
刘孙氏没听懂刘稻香的用意,但她知道刘稻香必是为了她好,只是把这事记在了心里。
她与刘家三姐妹又说了一会儿话,春娇便捧着收拾好了的缎子及新棉花拿布包着进了门。
刘稻香悄悄的点了点头,青梅与春娇越发会来事儿了,这每每办事,总能掐在点儿上。
“姑娘,夫人听说二夫人来了,又问奴婢这拿的是什么,奴婢便告诉了夫人,夫人让她身边的卢姑姑送来了四双新棉鞋,说是原本就做好了准备给智财少爷与智宝小少爷,正巧二夫人来了,便让二夫人先带回去,也省得晚上冷得利害,两位少爷还要拎着这两双鞋。”
张桂花虽说面子上过得去了,但依然不待见刘孙氏,她不明白自家二闺女为什么要见她,所以,她只是叫卢姑姑把东西拿来了,自己却不愿前来。
刘稻香示意春娇和卢姑姑把东西递给刘孙氏。
刘孙氏笑着接过来,知道刘稻香这是让她回家的意思。
便谢了刘稻香,又让卢姑姑把她的谢意转告张桂花,这才带了东西回家。
刘春香早就快憋不住了,摇着刘稻香的胳膊问道:“二姐姐,你怎么猜到二伯娘家的翠柳怀孩子了?”
刘稻香心中很惊讶,这孩子才五岁不到,心思如此细腻,她并不想把刘春香养成小白莲,笑道:“我早几日去老宅请爷来家中吃饭,听到二伯娘听起过翠柳的一些症状,又把罗姑姑教咱们的这些东西,一一对了一遍,心中大约有了点底。”
刘春香懊恼地伸出小手轻敲脑瓜子,说道:“唉,我现在后悔了,当初罗姑姑说这些时,我一点都不用心,二姐姐,我知道了错了,下午罗姑姑再给我们上课,我一定不开小差。”
知道错了便好,刘稻香伸手摸摸她的头。
刘秋香也跟着笑道:“二妹妹,亏得你叫咱们来,现在才知道罗姑姑教的东西实在太有用了,往后啊,我可得比三妹妹更用心才行,你们还能在家中多待些年,我可不行了,顶多再过三、四年便要出嫁了。”
说起这事儿,刘稻香与刘春香便问起她绣嫁妆的事,三姐妹接过自家丫头送上来的纸伞。
浸了油的油纸伞上,或绘着一束兰花,又或是一枝红梅,再不就是粉海棠,各有不同,却又千娇百媚,正如伞下娇俏的小姑娘们,或端庄,或俏皮,又或娇憨可爱。
雪白的鹅毛瓣随着寒风飞舞,如玉如银,又似轻烟,一点一点的落在油纸伞上。
小姑娘的笑声脆如银铃,十分动听!
咯吱咯吱的声音伴着爽朗笑声传出了屋外。
正把厚包袱抱在胸前的刘孙氏回过头来,透过厚厚的青石院墙,她似乎看到了在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在雪地里欢快地打闹着。
羡慕她们不知愁滋味的年纪,又想起自家待字闺中的珠儿,整日忧愁满面,心中不免又添上一片愁海怨渊!
她伸手抚去头上的雪花,又把怀里的包袱抱得紧紧的,生怕雪花化成水浸湿了里头的棉花。
刘孙氏惦记着家中的孩子,不由加快了脚步,有了这些东西,她便只需当掉少许头饰,便可给自家珠儿扯一身新袄子。
而她自己......想想手里头的钱,她最终摇了摇头,为了孩子,她可以低下头,为了孩子,她可以做任何事,哪怕落在别人眼里,只剩嘲讽。
刘孙氏有万般不是,但不得不说,她是一个极好的母亲。
当她回到家里后,她的两个儿子还没有下学,刘珠儿正在家里做着女红。
自从刘仁贵不大管她和娘亲及两个弟弟后,她不是没有跟刘仁贵闹过,但有翠柳在后头挑拔,刘珠儿被刘仁贵骂过几回,最后一次,若不是她娘护着的话,差点儿还被刘仁贵打了,刘珠儿差不多恨死翠柳了。
“娘,这大冷天的,您去哪儿了?”刘珠儿放下手中的女红,起身给刘孙氏去倒了一杯热茶,又埋怨道:“娘,翠柳都有使唤的小丫头了,咱们是不是也要买两个回来?”
以前在镇上时,刘孙氏也顾了人,只不过那是顾的,不是掏钱买的。
刘孙氏接过热茶喝了两口,连着打了两个冷颤,说道:“我儿,叫你受累了,娘以后都不乱花钱了,你爹眼看着靠不住,我也要跟着你多绣些东西,好拿去镇上卖了换钱,到时攒起来给你当嫁妆用。”
刘珠儿十四了,她的亲事还没有着落:“娘,听说巧儿都订亲了呢!”
刘孙氏答道:“我原本指望你爹跟你说户好人家,可看看他,压根儿没放在心上,好在你还有个有出息的弟弟,他已经悄悄跟人打听了,听说,他还托了你三叔帮忙。”
刘珠儿以前是又懒又好吃,现在,刘仁贵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她只得咬紧牙自己靠绣花赚钱花。
“娘,即便能说户人家,又能好到哪儿去?”刘珠儿对于嫁个好男人,一点都不抱希望了。
她只求能找个家里底子好点的,嫁过去后不用吃太多苦的。
刘孙氏是个妇人,她认识的人也就三十里村的和娘家那个村里的人,哪能帮刘珠儿说个好亲:“闺女,你放心,你弟弟可不是你爹那蠢货,定会给你相个好的。”
她哪今只指望刘智财和刘三贵这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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