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稻香还想劝她,刘芷菱朝她摆摆手,压低了嗓门小声地说道:“今年以来,她太过安静,我昨日去给她请安,偶然听得几句,只是昨儿刚巧又是轮到我学舞,并不曾见到你,又暗想莫是我听岔了,便叫了我的小丫头悄悄地打听了一些。”
“什么?”刘稻香追问,总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子诡异。
刘芷菱想起那位的手段,眼里闪过一丝惧意,刘稻香反握住她的小手,说道:“八姑姑,你莫要怕!”
半晌后,方才听刘芷菱开口道:“你有许久没跟你弟弟他们一起玩了吧!”
“是有许久,说来这段时日琐事缠身,我一直抽不出空闲来考较两人学问。”
刘三贵在刘正信的安排下,已经早一步搬去白泉书院去住了。
“说起来,回头我得去考考两人的学问。”
刘芷菱笑得越发开心,跟聪明人说话,真是太省心。
随即又听刘稻香道:“真是可惜啊,眼看着端午节了,我还想邀了你去看赛龙舟的。”
她总觉得刘芷菱崴伤脚非常的巧合。
刘芷菱眼里流过一丝羡慕:“无事,只是可惜了父亲的好意,我暂时只能在家躺着了,你们若去外头玩耍,若舍不得我,便多带些好吃的,好玩的给我。”
刘稻香自然是应下不提。
只是心中越发堵得利害。
“对了,这是我娘打发我给你送来的。”
刘稻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示意青梅、青丝上前,指着青梅手里的东西说道:“旁的好听话我就不说了,这是我听说你崴了脚,叫人捡来的补身子的药材,青丝手上的,是我娘分给你的两匹上好绸缎,我们姐妹俩也是有的,我娘说你与我俩年纪相差不远,便也算到了一块儿,我们每人都得了两匹,正好拿来裁了衣裙端午节穿。”
张桂花为刘芷菱准备的两匹绸缎分别是胭脂、浅杏色。
刘芷菱微微诧异,后又忙推却:“这两匹料子瞧着就要不少银子,你快些拿回去,太贵重了。”同时她心里很感动,相比刘老夫人,张桂花这个嫂子才是真性情。
刘稻香摇摇头,笑道:“谁叫我们相处得来呢,八姑姑你可莫要推却了,虽然你辈份高,可在我娘眼里,你就似她的闺女一般。”
谁叫刘芷菱今年也不过才十岁呢。
两人正说着话,春娇寻上门来,见了刘稻香忙道:“姑娘,夫人正在找你呢,快些随了奴婢回去吧!”
刘稻香又低声劝慰了刘芷菱几句,眼见青梅、青丝已经把带来的东西交给了刘芷菱的小丫头,这才起身告辞,带了自己的丫头匆匆去了静水院。
她去的时候,张桂花正坐在前院的正厅里与人说着话。
刘稻香这才发现,原来是进诚来了。
“咦,进诚,你怎么来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张桂花闻言笑骂她。
进诚起身行礼后,忙答:“是侧妃娘娘打发奴才来送节礼的。”
“节礼?哦,说来端午节快到了,侧妃娘娘身子骨可还好,你家主子呢?”刘稻香见了他,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
进诚不慌不忙地笑答:“侧妃娘娘身子骨大安,今儿早上还进了小半碗粥,又吃了一筷子面条,以及两只水饺,主子很好,只是自去岁末又另捡了些差事,越发忙得利害了。”
刘稻香听了,便知不是自己可询问的,便与进诚又说了些话,进诚便叫跟来的小厮们把东西抬了上来。
京城人过端午节有食咸鸭蛋的习惯,因此,钱侧妃特意叫人准备了一篓黄泥咸鸭蛋,另有一篓红豆甜味的、腊肉香的棕子,还有一些旁的,给刘稻香两姐妹一人两串蜜蜡手珠,两柄精美的宫扇,刘稻香又得莲花罗两匹,刘春香得芙蓉绢两匹,只是刘稻香比刘春香多了一张凤尾簟,而刘智浩两兄弟得的是宝墨两匣,上等宣纸两刀。
刘稻香对那两匹莲花罗欢喜得紧,正好拿来做罗裙,配新做的夏衫。
进诚见她喜欢,暗中松了口气,回去不但不会被责罚,反而会得大赏,又对张桂花说道:“我家娘娘早闻我家公子与刘举人是忘年之交,特意交待奴才与夫人说一声,十五那日约了夫人一家子去白泉寺进香后,再去我家娘娘在附近的庄子上玩耍几日。”
张桂花心中一喜,莫说自家闺女们早闷坏了, 便是她自己哪里曾这么久拘在家中不得出门透气,说起来,她还是喜欢在青州时的快活日子,哪里像在京城,这也不许,那也不能,说话、吃东西,连穿个衣裳都规矩多多,真心不方便。
“娘娘抬举咱家,哪有不应之礼,你回去后替我多多谢谢娘娘,十五那日,我们一家子早早去白泉寺等娘娘一起进香。”
得了张桂花的首肯,进诚这才放下心来,又对刘稻香笑道:“姑娘,娘娘听说你们姐妹三个的骑术不错,允了你们把自个儿的马驹子带上,好叫它们到时也能在牧场上撒撒野。”
刘稻香觉得很奇怪,她记得京城东郊大半是上等良田,剩下的也是些山之类的,哪里有什么牧场。
她这般想也这般问进诚。
进诚笑答:“咱娘娘的陪嫁庄子靠近从城南一直到城北都是呢,城北过去大约一日的路程便有一个牧场,咱娘娘想着好久不曾远游,一时兴起,便约了姑娘一家子一起前去,当然,也不止姑娘一家子,还有旁的几家。”
刘稻香闻言这才稍稍安了心,她就说嘛!
枪可是打出头鸟!
下午的时候,刘稻香意外地收到了张裕德的来信。
“咦,我小舅舅怎地这时候来信?离上次的家书相差不过十日。”
青梅把取来的信递给她,答道:“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还有刘四夫人也写了封给姑娘。”
刘稻香想起自家亲亲外婆婆的年纪,心中不免担忧,急忙叫春暖取来剪子把信封拆开。
又答道:“莫不是这两人约好的,莲姐姐也有许久不曾给我写信了。”上回的回信还是胡馨莲回复她,关于刘旺贵为何会娶黄梓芸的事。
春暖此时已把信拆开取出来,又递给了刘稻香。
她一目三行的看过去。
原来,是关于府城黄二夫人那一家子的事已经有了结果。
张裕德在信中提到,自得了刘稻香的提示后,他便暗中派人联络赵婆子媳妇。
先是一点进展都不曾有,张裕德正打算从别的方面入手,很巧,他远在江南的一位旧友来访,那人姓季,名承君。
季承君是张裕德年少时,偶然救下的一位少年。
当时,季承君的家乡遭了洪灾,在慌乱中,一家子自此失散,季承君一人到处流浪,希望能找到自己的家人,又因饥寒交迫,晕倒在路边,幸而遇到张裕德出手相救。
而张裕德当时所行的方向正是季承君要寻亲的方向,便让他搭载了一段时日的马车,两人交谈中听闻季承君家中原是富户,又念得些书,本来当年只待秋收后参加秋闱,哪里会想到在当年六月底时,家乡遭了大洪水。
张裕德听说他本是要参加童生试的,可是一次大洪水就浇了个透心凉,最让他承受不住的是与家人的失散。
而张裕德因自身的原因,压根儿就没机会参加童生试,心里一直觉得是些憾事,如今遇到了年纪相仿的季承君,他便生出要伸手拉一把的想法。
又加之洪水退去后,百废待兴,而那个县的县令做了一个很了不得的举动,凡去参加童生试的学子,一律包吃住。
张裕德帮他安顿好,又留了些银钱给他后,便离开了那个县,此后,季承君也断断续续地给张裕德写过些信,奈何,张裕德的命运总会大起大落,到后来,两人便失去了联系。
当季承君出现在张裕德面前时,他是非常惊讶的。
“承君老弟!”
“裕德兄!”季承君万万没想到,会在青州偶遇当年的恩公,心中那个激动无以用言语来表述,没有张裕德当年伸手拉他一把,就没有今日风风光光的季承君,不!应该说是青州新上任的正四品知府——季承君。
张裕德顿时喜笑颜开,伸手揽住季承君的肩膀,笑道:“走,走,走,可是刚到青州?来,随我回家去!”
季承君没想到,与自己的恩公分别经年,自家恩公还是如此热情好客。
“裕德兄,我已有落脚的地方,不如我们先寻个地方说说话,待我安顿好后,携了家人一同去拜访裕德兄。”
张裕德见他很坚持,无奈之下,只得带了他去了自己新开的一家酒楼里小坐,又另叫人把酒楼里的招牌菜上了个遍儿。
季承君看着满满的一桌子菜,眼皮子不由自住的跳了又跳,两人便是敞开肚皮吃,也是吃不完的。
“裕德兄,咱俩吃不下这么多。”
张裕德笑骂道:“吃不完便吃不完呗,我只是欢喜多年后能在青州遇到你,便想让你偿偿我这酒楼里的所有好吃的。”
季承君笑着答道:“是我想太过了,裕德兄都这般说了,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吃饭间,张裕德才知道,当年,季承君考了秀才后,便一边往府城一带寻访自家爹娘,一边靠着坐馆做先生攒取学费,三年后便中了举子,那时,他已寻到了自家爹娘,唯一遗憾的是,自家妹妹不知所踪,而最小的弟弟也在洪水后得病死去。
“你妹妹如今还不曾寻到?”张裕德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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