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嫣然陪金氏用过晚膳便回了明嫣院,宋嫣然正偏头交代着芬儿她要用的东西,芬儿忽然望向屋内,惊诧道:“小姐您看,桌上有好多花儿啊!”
宋嫣然这才偏头望了过去,只见外间的桌上摆满了鲜花,有娇艳欲滴的玫瑰、有雍容艳丽的牡丹、有清雅幽香的兰花……
就好像送花的人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便一股脑将所有花草全都给她搬了过来,任君采撷。
宋嫣然的眸光剧烈的颤动起来,心下似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却还是问道:“这是谁摆进来的,是阿芙吗?”
“奴婢这就去询问。”
芬儿出去打听了一圈,却被告知阿芙去了大库房还未回来,小丫鬟们表示没有人进过宋嫣然的房间。
“小姐,用不用奴婢再去外面问问?”
“不必了。”宋嫣然挽裙坐下,双手撑着下颚,静默的看着桌上的繁花。
鲜艳馥郁的繁花映入眼帘,少女的眼中清波流转,眉目似水,比这些娇花更明媚惑人。
先前的烤鱼她还能自欺欺人说与宁王无关,可今日她只见过宁王与宋海,这些花是谁送的,不言而喻。
她又忽的想起一事,许久之前她的房间莫名出现了一包糖果,她不知道是何处来的,便让阿芙拿去丢了。
可想到白日里宁王与她说不开心的时候就要吃些糖,那些东西怕也是宁王所赠。
可他为何要做到这般地步……
宋嫣然正茫然失神,门口忽传来声响。
她抬头看去,竟见阿芙满身是血的跌跌撞撞跑进来。
“阿芙!”
宋嫣然与芬儿连忙跑过去将她搀扶起来,看着满身血污脸色惨白的阿芙,宋嫣然蓦地忆起了阿芙前世的死状,身体不受控的轻颤起来,眼中满是戾气。
“谁伤了你!”
阿芙似还未从惊惧中清醒过来,呆呆的看了宋嫣然半晌,才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小姐……”
“我在呢,没事了,只要有我在就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宋嫣然抱着阿芙,轻轻摸着她头,眸光却冷,像哄小孩儿一般的轻声道:“别怕,告诉我是谁伤了你。”
阿芙哽咽了一会儿,才呜呜哭道:“奴婢没受伤,这血是别人的……
小姐,奴婢给你惹祸了,奴婢打伤了宋海公子!”
听到宋海的名字,宋嫣然周身血液冷凝,又是那个畜生,两世为人他竟还不肯放过阿芙!
原是阿芙见推搡不开,悲愤之下竟想到了寻死,除了小姐她没有别的亲人了,她宁愿死也不想给小姐丢人。
可当牙齿咬到舌头,痛意让她的大脑也清醒了几分。
自己若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了,小姐一定会很伤心吧。
小姐曾与她说过,人活着才有无限可能,受了欺负便要还回去,每个人来这世上走一遭都不是为了受气的。
她渐渐冷静下来,想着宋嫣然平日处事的习惯逼迫自己动脑。
于是她假意顺从,只言自己怕被人发现想去假山更深处,宋海自是愿意,拥着阿芙朝里走去,他却不知假山深处的地上皆是碎石。
趁着宋海放松警惕时她摸到了地上的石头,朝着宋海的脑袋上就拍了过去。
“小姐,他当时就倒下了,还流了血,他会不会死掉啊?”脱险之后她又开始后怕,她若是手重打死了宋海,一定会给小姐惹麻烦的!
宋嫣然眸光深凝,轻声安抚着阿芙道:“没事,不要怕,本就不是你的错,这样的畜生活该打死,死了正好。”
转而又吩咐道:“芬儿,你去帮阿芙打些热水,给她洗洗身子。”
她正准备去花园看看宋海情况如何,有小丫鬟来禀,说是宋清君却唤她去正堂回话。
宋嫣然勾了勾唇角,冷笑道:“看来是没死了,真是可惜。”
“小姐,奴婢跟您一同去,免得他们为难您。”阿芙深知如今宋嫣然在府中四面楚歌,老爷一定会因这件事牵怪她。
宋嫣然却只柔和的笑了笑,目光温暖而坚定,“傻瓜,你家小姐是谁想为难就能为难的吗?
乖乖待着,把自己弄干净,瞧你这一身血污当心把我的波斯毯弄脏了。”
宋嫣然拍了拍她的头,叮嘱芬儿看好她,便转身走进了昏暗的夜色中。
她的背影明明纤细单薄,却仿若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让人心甘情愿追随信赖。
阿芙泪眼朦胧,低声喃喃道:“芬儿,我们真是太有福气了是不是?”
芬儿也擦了擦眼角,颔首道:“能跟着小姐是我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宋嫣然走进正堂时屋内已经坐满了人,宋清君与宋清帆坐在主位上,两人的脸色是一样的阴沉。
刘氏坐在宋清帆下首的方向垂泪,听到响动,她猛然抬起头,用一双怨毒的眼睛狠狠瞪着宋嫣然。
宋安然眉目间染着担忧之色,却在无人察觉时微微挑起了嘴角,宋嫣然风光了这么久也该杀一杀她的威风了!
“事情你都知道了吧?”宋清君开门见山,冷眼看着宋嫣然,没有半分为父的慈爱,“你打算怎么处理?”
宋嫣然略一思忖,徐徐开口道:“堂兄不慎在假山被滑石砸伤了头,自要好好医治,女儿也会尽快找人来修葺假山。”
屋内静默了一瞬,刘氏扬声呵道:“什么被滑石砸伤了头,分明是你的婢女所为,安然全都看见了!”
宋嫣然偏头望去,犀利的眸光宛若迎面飞来的匕首,让宋安然下意识躲开了眼神。
“大姐姐都看见了?你都看见什么了?”少女的声音仿若染着严冬的冷意,幽冷阴森。
宋安然低垂眉心,似有些顾虑,但还是抿唇道:“三妹妹你别怪我,我并非不帮你遮掩,实在是阿芙的行径太过恶劣,居然以下犯上,谋害堂兄,实在是……”
宋安然轻轻叹了一声,面露苦恼之色,心里却已然笑开了花。
宋清君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如此胆大包天的奴婢简直闻所未闻,这就是你调教的身边人?”
“我儿有经世之才,如今秋闱在即,若是因那贱婢误了我儿的前程,这个罪过谁担得起?”刘氏面露凶相,全无往日贪占便宜时的和颜悦色,看着宋嫣然的目光恨不得从她身上剥下一层皮来。
一直沉默未语的宋清帆开口道:“此事皆由君堂弟做主,相信君堂弟会秉公处理。”
“堂兄放心,海儿在我府上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我定会给海儿一个交代!”
宋嫣然冷眼旁观,静静看着他们兄弟情深,在这间屋子里他们都有着不可分割的血缘,除了她……
宋清君语落,看也不看宋嫣然,扬声道:“来人,将阿芙那个贱婢给我捉来,竟敢以下犯上谋害主子,今日便要将她活活杖毙,以儆效尤!”
“等等。”宋嫣然会开口在众人的预料之中。
刘氏最先不应了,“等什么等,这种小贱人不打死还留着过年不成!
要我说打死都便宜她了,就该打断了腿卖到窑子里去!”
宋嫣然冷冷扫她一眼,眼中的冷意是刘氏未曾见过的,让她的气焰顿时消散了许多。
她抚裙落座,见案上无茶,便轻抬螓首,对身侧的婢女道:“斟茶来。”
那婢女一愣,似是没想到宋嫣然此时还能有喝茶的心情,宋嫣然眉心微蹙,声音并未提高却更冷了两分,“没听到?”
“是,奴婢这便去。”婢女不敢耽误,忙去斟了茶来。
宋清君哪里看得下她在自己院中耍威风,冷叱道:“宋嫣然,你到底要干什么!”
宋嫣然却是平静从容的看向宋安然,开口问道:“大姐姐只看到阿芙打了堂兄吗?”
自然不是。
她亲眼瞧见宋海将阿芙拉进假山里,本想过上一时半刻闹出动静,让人看看宋嫣然身边的丫鬟有多恬不知耻,可她没想到那阿芙是个厉害的,竟将宋海打的头破血流。
她便将计就计,隐瞒了前半段,只将阿芙打人的事昭告天下。
“三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啊?”宋安然楚楚可怜的抬眼,茫然的看着宋嫣然。
宋嫣然懒得瞧她这副嘴脸,接过婢女递过的茶盏,慢悠悠的撇着上面的茶叶片,却也不急着喝,只不徐不疾的道:“既然你们都觉得阿芙有罪,那就报官吧,官府的判罚我决无异议。”
又来这套!
一听报官二字宋清君便只觉脑仁抽疼,若非因这个不孝女心血来潮清点嫁妆,他何至于还要厚着脸皮从柳家将东西要回来,真是让他丢尽了颜面。
“打杀个婢女而已,何须惊动官府。”府中的奴婢一旦签了死契,生死尽握在主家手里。
宋嫣然勾了勾唇角,将杯盏轻轻落下,抬首看着宋清君道:“忘了告诉父亲,阿芙已经被我移除奴籍了,如今的她便是个普通百姓,即便在宋府做事,宋府也没有打杀她的权力。”
“什么?”宋清君一愣。
宋嫣然浅笑着继续道:“不过我也很好奇堂兄为何与阿芙同在假山中,竟还被一个小丫头打伤了头。
啧,这里面的事倒值得好好审理一番,你们说呢,伯父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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