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少年心思
孟永嘉的手很修长，可以看得出他家境优渥，否则不可能保养得出这样一双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好手。
十七八岁的少年，与前世的霖哥儿倒是相仿。
只是纵算是母子，也得考虑男女大防，霖哥儿自从搬去前院读书，每日向她请安都是隔着诸多姨娘丫鬟。
除了姚至柔最后缠绵病榻，霖哥儿床前侍疾，她甚至都没能如现在看别人这般，看清楚他的手长成了什么模样。
为了以身作则树好承平伯府的规矩，她前世错失的实在太多了。姚至柔想起前世有些恍惚，听见骆生咳了一声，才发现自己被拉上车后，竟然没有放开孟永嘉的手。
她如同被蜇了一般，迅速将手抽了回来，倒是孟永嘉愣了一下，才缓缓收了回去。
骆生在帘外嘀嘀咕咕，姚至柔和孟永嘉在车内对坐，都垂着头不曾作声。
孟永嘉似乎有些不自在，没话找话道：“姚姑娘出来两日，可曾想家？”
姚至柔唇角微勾，只要白妈妈听从她的安排，护好了袁氏，整个姚家她谁也不想。
“替我哥哥洗刷清白才是最重要的，家中的事，自有父亲和祖母在。”
这话也挑不出错，孟永嘉又问：“在京兆尹府住着可还习惯？”
“方夫人安排得极为妥当，并无任何不适。”“那就好，那就好。”孟永嘉摸了摸鼻子，见姚至柔不愿再多说的模样，他也只好清咳一声，不敢再贸然开口。
马车行至京兆尹府，孟永嘉扶着姚至柔下了车，正遇上出门归来的采珠和小翠。
“小姐，你怎么与孟大人同车回来？”
孟永嘉似乎想再说点什么，姚至柔向他道过谢后，便与采珠说起了话，骆生也催个不停，孟永嘉回身狠狠瞪他一眼，有些气呼呼地上了马车。
姚至柔三人回了房间，小翠才谨慎向她禀报：“姑娘让我们去找朱老大打听那日公子失踪前的情形，他答得支支吾吾，我便诈了他一下，发现他说得那些，跟他们之前报来的消息很多对不上……”
姚至柔沉了脸，采珠更是直截了当，道：“小姐，我怀疑朱老大拿了钱，根本就没有替咱们办事！”姚至柔眉头紧锁，心中快速地思索。
她之所以找朱老大，就是因为他人虽蠢笨油滑有些不着调，却极是守规矩，答应的事情都会老老实实想办法做好，所以前世他在褐衣帮中，是颇有名望的。
名声都是积累而来的，同样一个人，现在会对她阳奉阴违吗？
“小翠，衣服先别换了，你再跟我出一趟门！”
姚至柔利落地重新起身，吩咐采珠：“你去吉瑞堂买一盒烫伤膏，找他们打听打听孟公子家在哪，替我给他送过去吧！”
“小姐，我又不跟着你吗？”
采珠先不管为什么要买烫伤膏，上午姚至柔跟着方大人他们，让她和小翠去办事，她还可以理解，但姚至柔和小翠单独出门，她就担心路上出什么岔子。“高门大户间打交道的事，你比小翠熟，这件事只能你去做，小翠会简单的拳脚，你就不用担心我了。”
不待采珠再说什么，姚至柔带着小翠便往外走去。
正要出侧门，却遇上方夫人送完客往回走，见她一身男装的模样，笑得十分开怀。
“姚姑娘长得真真是好，穿上男装便是个如玉翩翩少年郎，若不是知晓你是女儿身，我这一打眼，怕是要为我家怡儿打听打听是哪家公子了！”
方夫人爽朗大方，姚至柔也得体地行礼作谢：“小女离家匆忙，倒是劳方夫人准备这一应物事，不仅衣裳极为合身，连吃食床褥也是再妥帖不过的，您费心了。”
“你用着好便好，都是别人一手操办，我也不过是担个虚名而已。”姚至柔只当她是谦虚，心中更增好感，再次诚心作谢后，便要告别出门。
方夫人奇道：“我们老方才带着人回来，姚姑娘一个人这是要去哪？”
姚至柔不想透露自己找朱老大的事情，以免引来对她如何知晓褐衣帮的猜测，便只道：“到底离家太过匆忙，有惯用的东西忘记带了，因着有些特别，怕别人找不到，就想自己去看看。”
看姚至柔眉头微锁，满怀愁绪的模样，再要紧的东西，此时相必也没那个心情。
方夫人知道她不过是找了个借口，也不曾拆穿，而是和蔼道：“竟是便宜府上那些懒货了。姚姑娘快去吧，若是回的晚，在外头找个地方吃了午饭再回来也是好的，记到我们方府账上就行了。”
姚至柔谢过方夫人，出门后，竟看到方夫人临时安排的小巧马车就停在外头。她原本不愿求助方府的人，而是想出了门再雇个车，却不想方夫人在与她说话之时，就已经不动声色地做好了安排。
姚至柔不得不感慨，方嗣同能在这京兆府尹的位置上稳稳当当坐上十年，后又一路升迁至当朝左相，当与这位方夫人行事妥帖不无关系。
否则这么大的京城，与皇亲国戚沾亲带故的都不知凡几，公事上有时左右都会得罪人。
方嗣同多少任前辈就是这么丢了乌纱帽的，他们夫妇若不是会做人，早不知被啃成什么样了。
等姚至柔走后，方夫人便去了方嗣同的书房。
“人我是终于见到，果真是极美的，只是这人世间的美人环肥燕瘦，永嘉又不是那等没见识的，怎么对这位如此上心。”
“少年人的心思，哪里说得清为什么？他愿意唱这个戏就陪他唱吧，哼，左右我只负责破案！”
“说起来，以永嘉的身份，这姚家姑娘是万没有资格与他为妻的。若是为妾，以我今日所见那姑娘的气质心性，多半是不肯。”
“便是为妾，永嘉只怕也是宠妾灭妻的份！你是没看到今日他为那姚家闺女挡箭的模样，生生拿自己的手去抓带火的箭，手不仅被扎破，还被火灼伤了好大一片！”
方夫人面露震惊，仔细问了当时的情形，随即叹息道：“我真不知他家是宁愿他像从前那般纨绔，还是像今日这般把一个姑娘看得比自己重要，只盼着……别出什么岔子吧，否则他娘在九泉下，可得心疼了！”
方嗣同倒是没好气地拂了袖，“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有亲舅舅护着，闯天大的祸事也能兜下来，别的地方吃些苦头也是好事。”
方夫人虽有些惆怅，却也承认自己夫君说得对，丢了手也不再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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