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重阳
“母亲慎言！”
就算承平伯官职再低，那也是堂堂伯爵府，岂是他们能编排的？
齐氏也知道自己轻狂了，忙闭上了嘴。
“如今只要奉承好了靖国公世子，那承平伯府虽然光鲜，到底无实权，面上不得罪就行了，也无需过多小心。”
姚谨鄯也是这么想，只是想想还是有些遗憾。
到底还是伯爵府，若能与之交好，面上也极是有光的。
只是奈何前有黑羽，后有赵峥，谢家失了面子，是万万再没交好的可能了。只求承平伯看在他送过去的厚礼的份上，不要与姚府过不去才是。
姚谨鄯走后没多久，刘婆子便带了个小丫头从前院回来了。
姚至柔得了两个消息。
一个便是姚谨鄯偷偷去承平伯府送礼赔罪的事，另一个却跟自己有关。
主院的丫鬟婆子在私下偷偷的传，说是礼部尚书府上有意聘娶大小姐，遣了闵大夫人来试探口风，直接被老夫人拒了。
丫鬟们为姚至柔打抱不平，说魏家家大业大，他的夫人将来就是当家主母，有享不尽的福。
说那魏威多得宠，不过是体弱了些，为了给他调理身体，竟还在城外置了处温泉庄子，每月都要去住上几日，大小姐若是嫁过去，这些都是能跟着沾光的。
说魏家不图女方身份地位，只求性情温和，能体贴人……
老夫人放着这么好的亲事不要，定是认准了靖国公府，想拿大小姐的终身大事给姚府老少爷们换前程。
只是可怜了大小姐一介女流，婚嫁大事半点不由自己做主。
姚至柔边听，边用手拨弄着自己新置办的首饰。
宝石的光芒在烛光的映照下，射得刘婆子有些眼花。
她莫名就觉得，大小姐定然有自己的想法。
拾翠不知魏家底细，便直接问道：“能做尚书府堂堂正正的孙媳，难道不比入公爵府为妾强？老夫人为何要拒绝？”
姚至柔忍不住冷笑。
“她们倒是把魏威吹到天上去了，却不提，那魏威根本就没两三年可活？”虽然他前世未曾活过十八，并非因病，而是死于他杀。
拾翠吓了一跳。
“那……那小姐嫁过去岂不是要……”
守寡二字太晦气，拾翠便没有说出口。
她有些庆幸齐氏没有答应，否则以她看来，这样的亲事可实在让人心动。
姚至柔不禁有些感慨。
若自己当真是前世那个十四岁的小丫头，说不得真会哀怨遗憾。
但她既然重活一世，却已能够分析背后的弯弯绕绕。
礼部尚书魏贤年事已高，资历深厚，门生故旧大把。
魏家三代单传，到魏威这一辈本就金贵得紧，他又生来体弱，家中更是宠溺迁就，恨不得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正因如此，魏家一直是将娶媳的眼光放在世家之中的。
就像她的父亲，哪怕承平伯庸碌无为，无需畏惧，可顶着伯爵府的名头，依旧是恨不得巴结上去。
爵位和家世，代表的不仅仅是权势地位，更是一种阶层。
魏威虽然体弱，却还没到短命的程度。
正常情况下，姚家的姑娘还不够让魏家看上。
所以，闵大夫人替魏家来试探齐氏的口风，这件事颇令人存疑。
其次，这门亲事看着虽然好，可只要稍往深了思量，那魏威除了有个做尚书的祖父，别的并无倚仗。
按魏尚书的年纪，不说没几年可活，儿子又不济事，到了孙子这一辈，还能风光几时？
加上如今黄妈妈的嚣张，人人都觉得靖国公世子对姚至柔颇有几分非同寻常，闵家此时以魏家的亲事试探，怎么可能会得到认可？
有赵峥这个挡箭牌在，不管姚家是盯着靖国公府，还是单纯看不上魏威，齐氏都不太可能答应。
既然两相无意，以齐氏治家的严厉，这些消息却这么快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姚至柔相信，一定是有人故意透露给她知道的。
能做这件事的，非闵姨娘莫属。
只是不知，她抛出这件事的用意何在？
不过不管闵姨娘想做什么，姚至柔都会积极配合的。
否则，怎么能让她帮到自己呢？见自家小姐不急，采珠与拾翠也放了心。
九月初八，重阳前一日。
登山的一应物事皆准备好，却突然听闻宫里元康帝也要出宫登高，地点选在了云山。
云山便是广福寺所在。
广福寺虽无明旨，但一直被默认为皇家寺庙，历来接待皇亲国戚不知凡几。
此次宫里皇帝和嫔妃重阳登高选在此处，自也并不让人意外。
闵家所选的春山离云山不远，山也不如云山高。
原是考虑齐氏不喜人多，又年高体弱，行不得远路，吹不了山风。
如此一来，那些为皇帝出行避让的人家，多半就会从云山改换成春山。
齐氏便又不太愿去了。“皇帝出行，自是好一番仪仗，冲撞了就得让行，没得堵在路上，好好的一日也给荒废了。”
齐氏若不去，岂有小辈们擅自行动的道理？
闵姨娘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先是多方打听好了皇帝出行的时间，好早早安排自家人出门，以免走晚了碰着仪仗只得让行。
又是备好一应吃食器具，连姚至婉与姚至慧看了，都好不容易姐妹亲热地一同表示着期待。
见众人兴致都高，齐氏也不好再反悔。
到了初九这日，除了姚奉恩与同窗去祭奠李敬，姚奉知去了书院，只剩丽姨娘在家养胎。
姚至柔一开始借口照顾袁氏要留在家中，也被众人拉着一道出了门。
两家人卯时末便出了门汇合，赶着金甲卫清道前出了城。一路上人当真不少，走路的，骑马的，赶车的，熙熙攘攘好一番热闹景象。
姚闵两府众人到春山脚下的时候，日头刚升上半空。
大家坐久了马车，正想活动活动筋骨，稍作休息便往山上爬。
齐氏少有出门活动，体力自是不支。
她拄着拐杖，由花妈妈搀扶着走在并不算陡峭的石阶上，仍旧爬得有些吃力。
孩子们早就耐不住性子爬到了前头，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闵姨娘陪同在齐氏身侧，指着前头开心的姚至婉姐妹道：“难得孩子们出来放放风，高兴一番，兴许很快就忘了那日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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