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锦都的城门口分外热闹,瑞成王的旧部辛轮将军赴外就职,瑞成王亲自带几位将军相送至城门口,正好碰上大皇子慕容尧钰也在这边,也就站在一起,正要告别时,忽然兵器破空之声袭来,转眼间几人已经被数十个黑衣人包围在里边。
慕容焯成一皱眉,他在锦都一般都只带着齐寿和明羽,今天只带了明凯一人,其他大人也只带了随行人员,居然有人在天子脚下敢行刺,行刺的还是当今的瑞成王和众多将军,眼见刺客步步紧逼,虽是有几位大人身边有人护着,他们自己也是武将出身,但这些刺客着实功夫上乘,明凯在他身侧,第一次护主,毕竟和平时训练不一样,有些紧张。
慕容焯成=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忽见一条黑影不知从何处进了包围圈,眼前荧光闪过,只一下,两个刺客便应声而倒,他裹了件黑色的披风,但丝毫不妨碍动作,举止潇洒,身形迅捷,脸上不复往日的温顺平静,寒气骤起,眼神凌厉如剑风。
慕容焯成看着那熟悉的黑色身影,自从缓归做了暗卫之后,虽是常年随侍在他身旁,但从未有过这样危急的时刻,这也是他第一次亲眼见缓归杀敌,今日才知这孩子的凌厉和强大。
随着缓归进入包围圈的一刹那,周围忽然又出现几个黑衣蒙面人,身影晃动如鬼魅般,迅速闯入战争之中,下一刻马蹄声响,慕容焯成看去,自己的次子慕容尧钧带着一对巡城士兵赶到,在下一刻,景之王慕容尧宽居然也赶到了。
这一下子真是热闹了,慕容焯成眯起眼睛,简直是一场好戏,看得着实出神,再回过神来时,眼前的黑衣刺客都已经倒地,刚才相救的黑衣蒙面人也迅速离去,其他几个大臣还惊魂未定,慕容尧钰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慕容尧钧正指挥人检查尸体,慕容尧宽负手站在不远处,眼神冷冽,只刚才那个凌厉的少年瞬间隐藏了光芒,俯身跪倒。
“属下见过王爷,属下来迟,让王爷受惊,请王爷责罚。”
慕容焯成凝视了那跪着的身影良久,才嗯了一声,说了个“起来”就不再说话。
慕容尧宽这时才快步过来,看到缓归,眼睛里水色一闪而过,对慕容焯成施了一礼,犹豫了一下才开口:“王叔,宽儿想和恕儿说两句话。”
周围只有明凯在,其他人都在忙活,慕容焯成点头:“去吧,宽儿,你也是他的主人,有什么话直接问就是。”
慕容尧宽听得难受,但又不知该说什么,拉了缓归到暗处,正要开口,缓归却已经低身跪下叩头:“属下见过七皇子。”
慕容尧宽的手停在半空,心里一下下地被什么揪着,慢慢蹲下,轻轻抬起缓归的脸,过了这几日,脸上已经消了肿,还是那张熟悉的漂亮脸孔,连眸子里的水色都跟初见时一样。
平静淡然,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慕容尧宽闭了下眼睛,复又睁开,刚一开口,就觉得齿间苦涩:“恕儿……”
恕儿,对不起……
缓归没有和他对视,也没有回避,只像刚刚认识的时候一样,很恭顺地低眉敛目。
和一个普通的暗卫没有任何区别,和任何一个面对主子的下人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那个在自己暖着他手时有些惶然无措的少年,那个每次听到自己孩子气说话时宠溺微笑的少年,那个在西巡途中偶尔会陪着自己玩笑的少年,那个在岂天崖上举了杯清茶温和叫着“哥哥”的少年,在他或有意或无意的默然远离中,再找寻不见。
再多的对不起,慕容尧宽也说不出来,只用指肚轻轻抚摸了下缓归的脸颊,语气中是淡淡的心疼:“恕儿,还疼吗?”
缓归轻轻摇头,慕容尧宽不忍看他,别过脸,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怅然。
“恕儿,七哥那天……”
该怎样说,该怎样解释,这个聪明灵透的孩子,他早就明白的,自己再怎么解释,做了的就是做了……
缓归轻轻抿了下唇,从慕容尧宽手间挣脱,就跪着的姿势后退了几步,叩下头去。
“皇子,那几次,是属下逾矩,属下知错,请皇子责罚。”
“恕儿”慕容尧宽上前两步,双手按在缓归的肩膀上,紧紧咬了下唇,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别这样说,你没有错,是七哥不好,七哥对不起你,七哥……”
七哥,抛弃了你……
恕儿……
慕容尧宽满眼的愧疚一点点映入眼底,缓归勾起嘴角,那样浅淡的笑容,慕容尧宽看得难受不已。
“皇子,岂天崖上,您和属下的约定,还算数吗?”
慕容尧宽还沉浸在难过中,听他这样一说,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点头:“当然算数。”
就是那一天,这孩子叫了自己第一声“哥哥”,而被他叫做哥哥的人,在回了锦都还不到一个月,就抛弃了他。
缓归脸上的笑容浅淡如水痕:“既然算数,皇子就不必愧疚,也不必自责,属下和您定下约定时,不是因为您是哥哥,不管属下以什么身份帮您,都会严守承诺,助您得偿所愿,也请皇子信守承诺,护王爷周全。”
慕容尧宽觉得心里有一根针在不停地扎着,下意识地抚着缓归的脸:“恕儿,为什么?王叔那样待你,七哥那样待你,你为何还要护着我们?”
眼前这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感情,慕容尧宽当时并未看懂,待他懂得时,却已经后悔莫及。
那熟悉的声音依旧清淡如水。
“皇子,您不相信属下吗?”
缓归静静看着慕容尧宽,十几年里,他问过很多次这句话,只是,他希望可以相信他的人,从未相信过他。
“我信你”慕容尧宽脱口就道:“恕儿,七哥信你,七哥只是,觉得,觉得……”
觉得替你委屈,恕儿,你不觉得委屈,不觉得难过吗?
缓归似是了然慕容尧宽心中所想,脸上依旧是刚才浅浅的笑意:“皇子,既然您信,还何来一问呢?”
慕容尧宽苦笑一下,放下手,颓然低下头。
他不说话,缓归就静静跪着,陪他沉默,过了一会,慕容尧宽才回过神来,伸手拉了缓归起来。
修长的手指还是和西巡时一样,冰凉如雪,他第一次握着这双手的时候,就是这样子,冷得他心里都是凉凉的。
慕容尧宽闭上眼睛,拼命缓解心中的压抑,这才带着丝疑惑开口问正事:“恕儿,刚才是你派人让我来的?”
见缓归点头,慕容尧宽又问:“是为了让我参与其中?”
缓归侧身看了看旁边忙忙活活的几人,简短地讲了一下事情经过,慕容尧宽才问:“有人设计嫁祸王叔?倒真是一石二鸟。”
缓归淡淡道:“皇子,这件事您参与不参与虽没什么区别,但您若正好赶到现场,正好解救了几位大臣,岂不是更好?”
慕容尧宽听他淡漠的语气说着这样好笑的话,觉得十分好笑,在他头上拍了一下。
“恕儿回了锦都也这样厉害。”
缓归任他和西巡时一样在自己头上拍着,却不说话,忽听慕容尧宽咦了一声,俯身捡起一件物事,缓归和他一起看过去,竟是一块羊皮卷,上边写着乱七八糟的符号,慕容尧宽讶异一下:“这定是刚刚的刺客落下的,写的什么?”
缓归脸色一变,心念一转,低声道:“皇子,可否让属下带回去看一下?”
慕容尧宽有些惊讶:“恕儿,这会是呈堂证供,不交给父皇也要交给京门卫调查的。”
缓归犹豫一下,“皇子,属下知道,但既然这些人是有目的而来,这纸张定有问题,属下想先看一看。”
若是别人,他自可想办法夺过来,但面前是慕容尧宽,他不想设计,只是他从小到大,除了年幼时不懂事挨不过打而求饶,哪里有求过人的时候,怎么都开不了口。
慕容尧宽侧头,见缓归微微低着头,抿着薄唇,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小模样,心里又酸又软,将羊皮卷往他手里一放,笑道:“多大点事儿,你既然想看,拿去看就是,研究出来了跟七哥说一声就好。”
自己还没求呢,就答应了?
缓归有些楞愣地看着慕容尧宽,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话,慕容尧宽微笑,这孩子从来没求过人吧,都不知该如何开口的,他如何没猜出那东西定然和王叔有关,但不知为何,一见缓归微抿薄唇隐忍的样子,就觉得心疼,怎么都不忍心不答应。
这孩子在自己面前,在王叔面前,一向都是沉稳平静,极少有过这样的表情,偶尔几次,几乎都是自己对他关心爱护的时候,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都会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看得他心软,心酸,心疼。
是要经历了多少非人的待遇,才会让一个如此优秀强大的少年连这样一点点微博的关怀都不相信?
慕容尧宽的微笑渐渐淡去,却见缓归又抿了下唇,第一次在他面前试探地开口:“皇子,您不怕属下隐瞒什么?”
慕容尧宽第一次见缓归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西巡时无论齐寿怎样无理惩罚他,自己怎样怀疑他,他从来都是一脸平静地领罚,连眉头不会皱一下的,甚至那日在府里,被打得几近昏迷,也未曾展示一丁点的软弱,哪里有这样的时候,心里顿时软了,上前一步,摸摸缓归的头发,温声道:“恕儿,你刚刚不是问七哥信不信你吗,七哥信你,你也该信七哥的,不是吗?”
缓归微低着头,黑发软软地垂在耳边,显得乖巧无比,慕容尧宽心里又一软,静静抚着他的头发不说话。
安静了一会,缓归才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声音太小,几不可闻,慕容尧宽没听清楚:“恕儿,你说什么?”
缓归淡淡一笑:“没什么,属下说,谢谢皇子。”
慕容尧宽实在不忍心看他的笑容,于是拍拍他的头,“恕儿,走吧,去看看王叔和尧钧哥他们查出什么来着。”
他先迈步走过去,缓归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轻轻闭了下眼睛。
哥哥,对不起,恕儿险些,就放弃了当日对你的承诺。
只要还有一丝的牵挂,就不该放弃的,不是吗?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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