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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府最美的院子不是静心堂,也非红锦地。而且靠近湖边的菊园。

  阳光灿烂,支开的窗户将满院菊色送进了屋里。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屋里靠墙摆着张雕花木床,垂着重重藕合色的纱帷。纱帷里面倚床靠坐着个身段苗条的女子。

  她怀里躺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公子。身上搭着床薄被,双手被铐在床柱上。那女子轻抚着他的脸,柔声说着什么。

  那声音既绵且软,似有似无的顺着风传到隔壁的厢房中。

  厢房门窗紧闭,不弃贴着墙听着,嘴里啧啧有声:“寿总管,房里j□j无边,你说床上那厮是不是该叫兽兽才够贴切?”

  她满脸期待的回过头,一双眼眸闪动着好奇和兴奋。

  三总管朱寿坐在桌子旁,手撑着脸摆出一副牙疼的模样,有气无力的说:“孙小姐,我可被你害惨了。”

  不弃瞪了他一眼道:“你是说我这法子不管用?要不要先在你身上试试?”

  朱寿对这个半是徒弟半是主子的丫头彻底整晕了。他讨好的说道:“小姐不愧在市井之中长大,所思所想大家闺秀实难相及!这法子好,好的不得了......只要是男人就受不了!”

  不弃满意的点点头。退回桌边坐着,端起一杯茶悠闲的喝着,抓了把瓜子悠闲的啃着,越想越高兴,一时间眉飞色舞,自顾自的笑得花枝乱颤。

  朱寿的脸色更难看。孙小姐说是已过十五,其实明年春天才及笄。要是老太爷知道孙小姐逼着自己找了苏州河上最有名的红牌姑娘去挑逗东方炻,他会是什么下场?

  朱八太爷给东方炻请最好的医生看伤势,一天五餐好吃好喝供着。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把东方家得罪惨了。不弃没有反对,却趁东方炻昏迷时叫朱寿用铁链锁了他。今天趁朱八太爷不在府中,去苏州河上重金请来了最有名的花船上最有名的红牌姑娘来侍候东方炻。不弃回想东方炻那天掳了自己的拽样就气不打一出来。今天终于可以报仇,她怎能不兴奋不期待不高兴?

  无声笑过一阵后,不弃偏过头看见朱寿愁眉深锁,脸比苦瓜还苦,这才恍然大悟道:“对不起啊寿总管,我忘了你也是男人了。你受不了就先出去吧,在院门外等着就行了。”

  朱寿一愣,脸苦得快要拧出苦汁来:“孙小姐,我不是!”

  不弃惊跳起来:“你原来不是男人?!”

  朱寿欲哭无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老太爷知道了,真不让我作男人了!”

  不弃哈哈大笑。也许她的笑声太大,让隔壁厢房里的东方炻听见了。他的骂声马隔了墙壁传进来:“臭丫头!你居然这么记仇!”

  听到东方炻开骂,不弃笑得更开心。

  她推开房门站在院子里故作奇怪地大声说道:“我是在记仇吗?我明明是在报恩!试想谁家会对一个半夜翻墙的贼子这么好?给你治伤,让你住这么美的院子,还找了苏州河上最美的姑娘侍候你,你该感谢我才对!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哦,我明白了,难道你是觉得依依姑娘的脱衣舞跳得不够好看是吧?”

  纱帐轻轻拂开,走出来一个穿着粉红纱衣的妩媚女子。瓜子脸,春水眼,红唇如樱。扭着腰挥着绢帕媚声说道:“奴家见过孙小姐。叫孙小姐失望了,依依还未作舞。方才只是陪着公子聊了几句家常。”

  不弃忍住笑道:“话说多了会口渴,倒杯茶替公子润润喉。”她挤眉弄眼地冲身后的朱寿招了招手。

  朱寿长叹,从怀里拿出一包j□j哆嗦着倒进茶里。

  做了初一就不怕十五。上了孙小姐的贼船就甭想下了。他满脸不忍的将茶递给不弃,小心的说道:“这个......花了十两银子!”

  言下之意是好药!

  又扯了扯不弃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道:“孙小姐,还是避一避吧。传出去,老太爷怕真要阉了我!”

  “你不说我不说,小虾在外守着,四周无人,老太爷怎么会知道?万一声音太大被人听到,就说他伤势未好痛的!”不弃贼笑着亲自端了茶走了进去。

  依依垂下头挽起纱账。东方炻四肢被锁在床上,身上盖了床丝被,狠狠的瞪着她。

  “啧啧,瞪我干嘛?没对你用鞭子不满意?可惜姑娘我不变态!来,喝口水,润润喉慢慢骂!”不弃示意依依捏开东方炻的嘴。

  东方炻显然明白茶水有问题,咬紧了牙。

  “寿总管,你来——”不弃拖长了声音,把朱寿拉了进来。

  朱寿对东方炻一揖到底:“对不住了,孙小姐也是好心。”

  一杯茶灌进去后,不弃眼瞅着东方炻眼神焕散脸色发红额间冒汗呼吸变得急促,手轻轻巧巧的捏着张银票塞进了依依的手里:“好好跳场舞给公子看。我在院外听你的好消息。”

  带着朱寿带没走远,就听到依依柔媚的歌声响起,紧接着听到铁链碰得咔嚓作响,东方炻的怒骂声如苏州河水滔滔不绝。

  朱寿小心地瞥了眼不弃,她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无辜。他不由得想,九少爷究竟教了她一些什么东西?

  小虾安静地守在院子外,面容没有一丝波动。朱寿靠近她低声问道:“你不觉得孙小姐手法太......那个?”

  小虾淡淡的回道:“本来我说让我去,孙小姐不干。其实看也看不掉一块肉。何必花银子去花船上找红姑娘?事后还要给银子封嘴,孙小姐这事考虑得不够周全。”

  朱寿被自己的口水成功的呛翻了。自己妹妹不比孙小姐差啊!这主仆二人在一起,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他回望了眼院子,不禁同情起东方炻来。

  隔了一个时辰,东方炻的声音变得嘶哑。不弃坐在湖边晒太阳也晒够了,便带着小虾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依依也不避她俩,慢慢拾起衣裳穿好。不弃又一张银票递过去,示意小虾送她出去。

  屋里没人,东方炻双目赤红,开口时声音破得像老牛拉的破车:“臭丫头,小小年纪不要脸,不知羞耻!”

  “是啊,我是不知羞耻。可是有人不要脸的要入赘来娶我,相比之下,我脸皮薄多了。”不弃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笑咪咪的念道,“吾见色起心,偷入朱府,企图冒犯朱府三总管朱寿,被当场擒下。自知罪大恶极罪无可恕罪有应得,无脸再娶朱府孙小姐,两家婚约就此作罢。东方炻字!”

  她拿起印盒狞笑着走近东方炻,抓起他的手要按手印。东方炻攥紧了拳头,任不弃怎么掰也掰不开。她累得直喘气,一巴掌拍在他脸上说道:“你不画押,明天我就找个小倌来侍候你!”

  东方炻愣了愣,大笑起来。他的笑声难听得像老鸹叫:“好,朱丫头,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他松开了拳头,不弃哼了声,上前抓起他的手指清楚的按下指印。她得意洋洋的说道:“你这个好男风的淫贼还想娶我?有字据为凭。你敢乱来,我就叫书斋刻印了遍天下的散发!”

  东方炻咬着牙看着她,眼里闪动着奇怪的光:“你为何不把朱府的欠银一并销了账?”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家当年还出手帮了朱府渡过难关。我绝不拖欠你家一两银子!”不弃理直气壮的说道。她将字据小心纳入怀中,偏过头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今天只是对你伤了小虾的回报!别以为本小姐有心情对付你,要知道依依姑娘的出堂费很高,一百两!说起来你还赚了。寿总管说,平时要看依依姑娘跳舞,一百两还瞧不见。送她缠头的恩客海了去了!惜福吧!”

  她眉梢眼底闪动着一种光,整个人变得极为生动。

  看着不弃转身就走,东方炻喊道:“你总不能一直锁着我吧?我府上的人看到你锁着我,我担心他们发作起来朱府会遭殃。”

  不弃回过头想了想道:“这倒是件麻烦事。”

  东方炻笑了:“字据已经到手了,你还不放开我?”

  不弃撇撇嘴道:“我还没想好,你府上的人也没来朱府,着什么急呀!老实呆着吧!没准儿我家老太爷放心不下你,回来就会放了你。”

  “朱八太爷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呢。也许看上哪家姑娘想取个三十一姨奶奶回来也说不准哦!你这么着急想干嘛?”

  东方炻终于破功:“我他妈的要出恭!”

  不弃惊叹:“真的?嘘——”

  东方炻一愣,气得脸涨得通红,竟不知道该哭该笑还是该骂。她竟然发出哄小孩子撒尿的声音。

  不弃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她像翘着尾巴的骄傲孔雀沐着满身阳光走出了房门,东方炻痴痴的望着她,嘴角渐渐泛起了笑容。

  他的手腕用力一挣,箍着手腕的铁圈就扭开了。仔细看才会发现,手上的镣铐断口崭新,显然是才被锯断的。

  东方炻忍着身上的伤痛坐起身,从枕边摸出一根钢丝几下捅开了脚上的镣铐。他喃喃说道:“丫头,你脸皮还不够厚。若是你守着依依,她就没时间锯了。你怎么就这么乖,偏偏就找到了苏州河上最大的花船呢?”

  东方炻活动了下手脚。伤口被包扎得极好,胸口还有些闷痛,也亏得他发现及时一掠而起,否则没准儿真被小虾炸死在柳林中了。

  他撑着下巴坐在床上想了半天,又用镣铐锁上自己,阖上双眼静静的运功。

  

  更声敲响:“天干物燥,防火防盗——”

  菊园外守夜的小厮耷拉着脑袋睡意蒙胧。东方炻拧着眉想,朱八太爷替他治伤,不敢得罪他,却又放任那丫头锁着他,这又是什么意思?他脑中转了转就气得挣脱镣铐坐起身来。低声咒骂道:“老狐狸,你表面做功夫,暗中却巴不得朱丫头整残我是吧?”

  他气了半晌再也等不及看明天不弃如何收拾他。悄悄下了床,活动了下筋骨决定不陪她玩了。

  东方炻轻而易举的避过打瞌睡的小厮,悄无声息的潜到了湖边。月亮悬在半空,飞虹桥架在一湖碧波之上恍若架在天上,美丽静谧。

  他凝神看着那座桥,又看了看身上的浅色袍子,暗骂了声,施展轻功如壁虎般贴着桥栏小心的过去。

  远远望去,像是一片轻云自桥上滑过。东方炻的轻功令人咋舌。

  过了桥,他并没有自屋檐而上,而是绕到后墙处一跃而起。东方弃舒展了眉,他不信静心堂里住的全是高手。

  撬开窗户,他勾着屋檐翻进了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半丝儿声响都没有弄出来。他不禁得意的想,他颇有偷香窃玉的能耐。

  望着秋香色纱账里那个熟睡中的人儿,东方炻开始心痒痒。朱丫头,白天用j□j美人整我,今晚上少爷要全部找回来!

  依依美人倒是脱了衣裳卖力的挫镣铐,但他毕竟被不弃和朱寿强灌下价值十两银子的上好j□j。依依雪白的胸颈身上的脂粉香叫他忍得血脉贲张,叫得声嘶力竭,没渗半点水分。

  东方炻越想越恨,脚步轻移,手拂开纱帐,一个纵身覆压下去。他的身体压着锦被,手捂上床上姑娘的小嘴,扳过了她的脸。

  淡淡的夜色照进双薄薄的单眼皮,东方炻一愣,床上怎么会睡着小虾?

  锦被嘶啦一声被小虾藏在被中的匕首划开,刀光自下而上掠起。东方炻双手一撑翻开,小虾大喊一声:“淫贼,还想跑?!”

  她提了内力,声音传得极远。

  窗外一声锣响,传来丫头的尖叫声:“抓采花贼!有采花贼进了小虾姐姐的房间!”

  东方炻站在一旁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怎么在她房里?!”

  小虾淡淡的说道:“小姐觉得东方公子一夜未归,府中竟没有人来找,太奇怪了。她还说,公子被锁在床上,依依姑娘的眼神太平静,寻常人的好奇心她半点也没有。实在奇怪。这么多奇怪加在一起,今晚菊园没动静,小姐住的静心堂也会有动静。我舍不得让小姐涉险,只好在她房里等着了。”

  东方炻呵呵笑了起来:“我倒是小瞧了那丫头。不过,你拦得住我?”

  小虾退后一步,站在屋角道:“虽然你的伤还没好,但我的伤也没好。我武功不如你,拦你作甚!公子请便!”

  东方炻眼里又露出奇怪的神色,反而在屋子里坐了下来:“外面肯定有危险,我不出去。”

  小虾平静的说:“你不出去,我就出去了。”

  “你也不准走!”

  小虾听话的也坐了下来。顺手点亮了灯。

  这时,屋外一片嘈杂声。不弃在院子里高声叫道:“小虾,你没事吧?!”

  小虾大声说道:“小姐,东方公子不准我离开房间!”

  东方炻也大声说道:“外面你布置了弩弓对着我,找了高手来对付我,我才没这么笨!”

  不弃转过身对苏州府衙门的捕头大人福了福道:“大人,你亲耳听到了。东记的东家东方炻不好好正经做生意。来了苏州府以低价打压苏州本地的商家们,又请得吴老虎使卑鄙手段威胁。商人们敢怒不敢言。我朱府生意做的大了点,他竟然闯进我的闺楼企图不轨。大人明察!一定要替小女子作主。”

  她的声音不大也不小,隔了窗户东方炻仍听得清清楚楚。他苦笑着想,这丫头竟把衙门的捕头请了来作证。

  此时小虾的手猛然挥动,窗户被悉数推开,东方炻迅速的回头,撕下一片衣襟蒙住脸,自房间里一掠而出大声喝道:“我东方炻定报此仇!”

  事先得了不弃的令,没有人追他,任他离开。

  衙门的捕头早被不弃用银子喂饱了,狠狠一跺脚道:“这等奸商淫贼定不能轻饶,朱小姐放心,在下一定捉拿他归案。”

  不弃斯文的说道:“如此有劳大人了。海伯,送李捕头。”

  衙门里的人走后,底楼厢房中走出朱八太爷及大总管朱福和三总管朱寿来。

  朱八太爷眉飞色舞的说道:“丫头,干得好!我正愁请神容易送神难,留着他养伤总觉得留了只老虎在府中。又不敢对他怎么样。东方家的人这回不可能理直气壮地来朱府要人了。”

  朱福也呵呵笑道:“惊动了衙门,只等李捕头索他归案。这事一旦传扬开去,东记的生意就没那么好做了。”

  朱寿也笑道:“苏州府的商贾们早不满东记压价销售货物。听到这事,定能团结起来抵制东记。孙小姐这一招连敲带打,东记不关门,也没办法抵着咱们的朱记做生意。”

  不弃被他们夸得满脸堆笑,自怀里拿出那张字据塞给朱八太爷道:“如何,他娶不成我了吧?”

  朱八太爷看着字据嘴角抽搐了下,无语的递给了朱寿。

  朱寿哀号一声:“孙小姐,这这这......小的还未娶妻,正相中张秀才家的小姐,这字据,这字据可不能传出去了!”

  不弃脸一黑:“你先成亲,反正两年后才用得着它!”

  朱福轻咳了声道:“孙小姐,没有第三人在场作保,这字据不作数的!”

  啊?不弃急道:“这可是他按了手指印的!”

  “你在何时让东方公子按的手指印?他不认怎么办?”

  不弃疑道:“难道老鸨买姑娘时都要请个中人?”

  “正是!有牙人作保。”

  “那咱们家的字据呢?!”

  朱八太爷叹了口气道:“祖父用了私印的。再说了,咱们家欠东方家的,哪怕没有字据,也要君子一诺。”

  不弃气得将字据撕成碎片,气鼓鼓的想,费了这么大力气,叫小虾写了字据,居然不作数?难怪那厮痛快地按了手指印。

  

  折腾一晚之后,变故又生。

  衙门里的人跑来朱

  府说,东方炻怒斥李捕头胡言乱语。苏州河上最大的花舫老鸨小厮和红牌姑娘依依都出面作证说,东方炻昨晚在花舫喝了一晚上花酒今晨才离开。现在东方炻告朱府孙小姐攀诬于他,一纸诉状告上了苏州衙门。请朱府孙小姐前去应诉。

  “不要脸!”不弃泼口大骂。最终的结果大不了是有人冒充了东方炻,但不去应诉却是不行。她拉过小虾一阵耳语后,带着静心堂最擅长吵架的丫头玲儿坐着轿子,在大总管朱福的陪同下赶去了苏州府衙。

  朱府的孙小姐与城里新来的商家东记的东家打官司。苏州府的闲人们纷涌而至,将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苏州知府升了堂,惊堂木一拍,杀威声一喝,四周清风雅静。

  东方炻向知府大人举手一拱,却是不跪。

  不弃照足规矩向知府大人行了礼。见知府大人面色不善,心里暗笑。士农工商,商行地位最低,你居然不向知府大人行礼,还不几板子打掉你的威风?

  被银子喂得心情大好的知府大人自然不会为难朱府的孙小姐,请她起身后脸色一沉喝道:“大胆东方炻,见了本官竟然不行礼!来人呀,给我拖出去先打......”

  “学生是崇德二十一年的秀才,请大人恕学生无需行礼!”东方炻一开口吓了不弃一跳。他,居然还是个秀才?

  知府大人也愣了愣,摆了摆手举起惊堂木一拍道:“东方炻,本官问你,昨晚你自称在苏州河花舫上饮了一夜花酒,为何李捕头亲眼所见你出现在朱府?”

  东方炻笑道:“既然花舫里有那么多人都替在下作证,李捕头也许看花了眼。大人,在下是原告,告朱府孙小姐攀诬在下,有损在下声名。”

  李捕头歉疚的看着戴着面纱的不弃,见她摇了摇头,心里落下一块石头。他站出来说道:“昨晚小的亲耳听到朱府的人口口声声斥那淫贼为东方公子。房里冲出来的蒙面人也自称是东方炻。但是花舫里那太多人替东方炻作证。也不排除有人假冒于他。”

  不弃身边的丫头铃儿站出来说道:“李捕头说得很清楚,东方公子同意他的话吗?”

  东方炻微笑道:“李捕头说的在理,的确是有人假冒。不过,”他话锋一转,拱手对知府大人说道,“在下告的就是朱府孙小姐,为了诬陷在下,竟指使人假冒在下,以达到毁损在下清誉的目的!请大人替学生作主!”

  知府大人哦了声道:“你有何证据?既然是假冒于你,朱小姐定也和李捕头一样认错了。”

  铃儿接口道:“大人英明,请大人明查此案,早日将那淫贼捉拿归案!”

  东方炻振振有词:“不知昨晚李捕头如何知道有人会潜入朱小姐闺房,竟早早的守侯在朱府?除了朱府自己安排贼子,又如何能清楚的知道有贼会来。况且,朱府的护院众多,难道竟然拦不住潜进府中的贼人?很明显,朱小姐安排了假冒在下的贼子,又请来李捕头作证,就是为了诬陷在下!请大人作主!”

  铃儿道:“前晚朱府柳林中突然有贼闯入,暗中机关而逃。大总管请李捕头前来府中查案,晚上守株待兔,这才守来了夜入的贼子。东方公子口口声声道我家小姐故意设人诬陷于他,实在好无道理。”

  知府大人望向李捕头。李捕头赶紧答道确有此事。知府大人惊堂木一拍道:“全系误会所至,此案了结。退堂!”

  “大人请慢,我家小姐有状纸在此,告东方炻不正当竞争!”铃儿递过状纸。

  东方炻听到李捕头之言愣了愣,再听得她备好状纸反告他,看向蒙着面纱的不弃眼神更为热切。

  此时堂前起了阵阵议论声,有人道:“东方公子与朱小姐究竟是什么关系?”

  “听说东方公子打算上门求娶!”

  “哦,原来是因私情起的官司。其实东方公子也一表人才,朱小姐为何不肯?”

  “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朱小姐前些日子被莲衣客掳了去,恐怕......”声音停住,不怀好意的往不弃看去一眼。

  东方炻悉数听在耳中,笑咪了眉眼。这官司一打,恐怕官司本身不重要,朱府的孙小姐就与自己有着斩不断的关系。一个大家小姐毁了名誉,不嫁自己嫁谁呢?

  小虾不知何故没有陪在不弃身边,只有朱福和铃儿站在她身侧。

  知府大人正在研读状纸,心里想着后堂里摆着一箱朱府的银子,袖子里塞着张东方炻的银票,该如何和稀泥把两边的银子平安吃进肚子里。

  东方炻一不作二不休,身影一晃轻飘飘的绕过不弃的丫头铃儿,挡过了朱福的阻挡,一把扯下了不弃的面纱大声说道:“纵然你被那莲衣客掳去,我对小姐的心可鉴日月!东方炻定不负小姐!”

  堂前堂下一片哗然。

  先被莲衣客掳去,再被东方公子揭了面纱,朱府小姐若不能自尽以示清白,除了这二人,谁敢再去求亲?

  人群里突起了一阵骚动,一条绯色身影旋风般出现在堂前,一掌击向东方炻,大喝道:“你敢动她,你活得不耐烦了?!”

  来人长身玉立,相貌英俊不凡。立时吸引了堂下看客们的目光。

  不弃呆若木鸡,差点站立不稳。她心乱如麻的想,云琅怎么会在苏州?

  东方炻闪避开,眼睛亮了。这不是在醉一台找莲衣客麻烦的醉酒小子?有意思,这个少年又是什么来历?

  云琅站在不弃面前,眼神炽热而温柔,心里一阵心酸又一阵甜蜜。大半年没见,她像是从前的不弃,又像是另外一个人。他喃喃开口道:“你,还好吗?”

  知府大人一拍惊堂木道:“何人敢挠乱公堂?!给我叉出去打二十大板!”

  他手里的签板尚未扔下,云琅蓦然转身,拱手行礼道:“大人打不得!在下是朱府请的诉师!有事耽搁来迟了一步。此人行为孟浪轻浮,在下一时紧急为了保护小姐这才出手。请大人见谅!”

  铃儿最先反应过来,替不弃拉上面纱,怒斥道:“大人,东方公子好不要脸,敢冒犯我家小姐。见他行事,便知他平素有多么嚣张!朱府添为苏州府商界之首,受众位商家所托,告东记欺行霸市,以低价不正当竞争。状纸上有苏州商家们的签名支持,望大人为咱们苏州的商家们讨个公道,莫要被外来的人肆意欺凌!”

  她说完,堂下的看客们本地保护主义顿时抬头,纷纷支持朱府。

  此时人群一分,小虾领着元崇和白渐飞走进来。

  不弃刻意避开看向云琅。她对东方炻眨了眨眼,转过身把头埋在了铃儿肩上。摆出一副弱女子的可怜模样。

  元崇向知府大人一拱手,白渐飞更是自称是进士,自然也不用下跪行礼。

  元崇看到云琅,心里一惊,拱手道:“大人,在下望京人士,来苏州府想做点买卖,结果东方家硬是威逼在下,不准行销北方货物。望大人替在下作主!”

  东方炻又好气又好笑的想,这丫头也不笨,知道找人作伪证。找的人还是自己没办法威胁改口的人。他眼珠一转大声说道:“大人,既然朱府和苏州府各商家们都觉得东记是以低价抢生意。既如此,在下关了东记不就得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东方炻突然不应战了,而且是直接关门。做生意岂同儿戏,他难道就不怕亏吗?

  不弃也愣住,如此一来,她让小虾去说服元崇告东方炻威逼他岂不是没有作用?

  目光移动间,她突然和云琅的眼神触到了一起。不弃飞快的移开目光,却依然能感觉到云琅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暗暗叫苦,该如何向云琅解释发生的一切?她望向堂外,人群之中站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白裙飘逸,身影熟悉。不弃和林丹沙自小认识,她惊诧地想,为什么林丹沙和云琅在一起?

  “啪!”知府大人听到东方炻这么一说,惊堂木狠狠拍下:“东方公子已做出承诺,此案已了,退堂!”再不给朱府或东方炻及新进衙门的人机会,拂袖而去。

  云琅朝不弃走得一步,东方炻也上前一步。小虾下意识挡在不弃身前。

  白渐飞低声道:“呀,醉一台的小子!”

  元崇心想,难不成今天他还要和自己打一架?

  各人心思均写在脸上,不弃扭了铃儿一把,眼睛一闭头一歪,白试不爽的晕遁又使了出来。干干脆脆的懒得理会。

  铃儿心里清楚,尖叫道:“不好了,小姐晕倒了!”

  云琅想也没想伸手便想去抱她。小虾冷冷挡在他身前道:“这位公子请自重!”

  她俯身抱起不弃,在大总管朱福和铃儿的随护下将不弃送进了轿。

  元崇扯了把白渐飞,两人快步跟上了朱府的车轿。只想着离云琅越远越好。

  公堂之下看客们带着今天的小道消息心满意足的离去,不知道明天坊间又有什么传闻。

  东方炻笑着对云琅道:“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云琅望着远去的朱府车轿,回过头冷冷说道:“你哪只手揭她的面纱?”

  东方炻晃了晃右手笑嘻嘻的说道:“你想砍了我这只手?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和她有婚约的人是我!看看我未婚妻子的脸,有何不可?”东方炻哈哈大笑,扔下目瞪口呆的云琅飘然离开。

  入秋之后稀落的凄凉雨终于淋淋漓漓的来了。

  青石板街道湿漉漉的散发着暗苔的幽香。白墙黑檐的苏州城在光与影的交错中朦胧而柔美。

  谁家院子里飘出一株丹桂,谁家檐角轻垂一挂j□j,衬得小巷一径深幽。

  风夹着雨扑打在半卷的竹帘上。竹帘微微晃动着,露出檐下串串雨丝。像没串好的白珠子,劈里啪啦的自瓦当上落下。临窗的桦木桌扑上了一层碎粉屑似的雨雾,两杯冒着热气的茶静寂飘香。云琅与林丹沙默然对坐。远远望去,两人的眉宇间都似染上了层氤氲的愁绪。

  “云大哥。她既然活着,想来那死讯也无关紧要。丹沙一路跟随,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婚约作罢,就此别过!”她艰难开口,越说越顺畅。一气说完时眼里水汽渐凝,人已站了起来。

  她背转身时长睫之上还凝着滴晶莹的泪,颤巍巍不肯落下。心里盼着他能拉她一把,盼他能留她一声。身后终闻一声叹息:“对不起。”

  林丹沙狠狠咬了下唇,惊痛得心抽搐了下,勉强说道:“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我不是她,却妄想是她。你早认得了她,我晚遇见了你。你没有对不起我。云大哥,你保重。”

  初初镇定着的脚步,在一脚踏下楼梯里终于乱了,急促的狂奔而去。

  云琅听到楼梯上脚步声如擂鼓,心里腾起一丝不忍。抓起身边的油纸伞自窗户一跃而下,拦在了林丹沙面前。看着她骤然明亮的双眸,他把油纸伞往她手里一塞,垂下头道:“先回客栈,回头我雇车送你回药灵庄。”

  他扭头走进了雨里。窄窄的弄堂将一弄湿雨扑打在他脸上身上,云琅吸了口清新的空气默默地骂着自己无情。明明是她借不弃假死威胁于他,明明是她自己愿意解除婚约,明明从此天高海阔,为什么不能开怀大笑?

  是因为那个眼里噙里让人看不懂神色的东方炻?还是因为不弃躲闪的眼神装晕不肯理会的心?终于找到她见到她,为何要失望?

  云琅只觉得嘴里苦涩,心郁闷得像这天地间的绵绵秋雨,挥不散。

  弄堂很窄,悠长静寂。前方隐约能看到一方天空。天因着这雨并不明媚,又因着弄堂的狭窄生生像在灰暗的墙上开了道亮堂的窗。

  林丹沙呆呆地看着他的身影远去,突然觉得浑身发凉,她扔了伞对他大吼道:“你给我伞做什么?我不要你好心!我自己会雇车回去!我不要你同情我!”

  云琅没有回首,仰起脸让冷雨悉数浇下,脚步更急,终于消失在弄堂尽头。

  长长的弄堂发出幽幽地叹息,林丹沙蹲下身体哀哀的哭了起来。

  大半年,她厚着脸皮跟着他走遍了中州府走遍了江南六州府。他对她不冷不热,不赶不留。路经公堂见到花不弃后,她就知道,这些跟在云琅身边的日子全来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痴想。

  曾经被捧在手心的养尊处优,压抑在心底深处的骄傲通通化作哭声发泄了出来。

  雨静静的下着,云琅走到朱府大门外,犹豫了良久走进了那家苏州小吃店。慢吞吞的吃完一抽小笼,终于备了拜帖递进去。

  

  朱府静心堂里,不弃安静的看着桌子上的拜帖。云琅二字洒脱不羁,让她撑着下巴叹了口气。

  被赐封为信王爷的七王爷已经过世了。东方家的人也出现了。唯一现在不知道她身份的只有莫府,看样子也瞒不了多久了。云琅的到来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大总管朱福冷静的说道:“东方炻决定关闭东记,肯定又会有别的招术。莫府如果知道你没死,也会对朱府不利。莫夫人绝不会容忍你在朱府坐拥势力,将来找她报仇。先下手为强,这是莫夫人的习惯作法。莫府公子据说是个极孝顺的人。他也不会容忍朱府强大之后对莫府下手。这次内库朱府抢了官银流通权,莫府已识朱府为敌。咱们要先一步防范为好。”

  海伯说道:“飞云堡和莫府是姻亲。飞云堡云堡主和莫夫人是同胞兄妹。飞云堡肯定不会坐视咱们对付莫府。云公子虽然对小姐好,但谁也保不准在家族利益面前他还会不会对小姐好。”他停顿了下,吸了口旱烟一针见血的说道:“小姐对云公子似乎没有那种感情。当心因爱成仇!”

  不弃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跳下椅下道:“他是云琅,不是别人。他是能为了我把终身都赔进去的人,不是莫若菲!你们都别再劝我了,我要是对他不起,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她走到门口大声喊道:“甜儿,请云公子到水榭。请他稍等,说我给他做吃的去了!杏儿,赶紧去大厨房弄两尾鲜鱼,我要亲自下厨蒸鱼!”

  话说完不弃的脸上绽开了笑容,眼睛亮得让朱福和海伯都低下了头。

  江云漠漠湿桂花,水榭旁的桂花在绵雨中绽开米粒大的金黄花簇。团团朵朵缀在深绿树叶中,深嗅一口气,馥郁的芳香便盈满胸襟。

  甜儿好奇的偷眼打量着云琅。英俊的外表,眉宇间跳脱着的潇洒气度。她想到小姐要亲自下厨,偷偷的抿了嘴笑了。

  水榭里突然涌来好几个水灵的丫头。有人轻抚琴弦,有人曼声轻唱,有人轻轻扇着炉子,优雅地煮水泡茶。他时不时就能感觉到这些丫头在偷眼看他。云琅略有些局促的坐着。心里暗暗猜想着不弃为何会成了朱府的孙小姐。

  等了很久,听到外面一阵喧哗,不弃高声喊着:“云大哥我来了!快点别凉了!”

  垂下的珠帘被她一头撞碎,四下散乱,不弃笑意盈盈出现在他面前。云琅呆了呆,下意识的站起身用略带惊诧的目光看着她。

  她穿着件绣百蝶的锦衣,乌黑的头发松松挽个了髻了,插着枝镶红宝石的钗儿。肤色比在望京时又白皙不少,一双清亮的眸子嵌在脸上,整间屋都亮了起来。

  云琅喃喃道:“不弃,你变漂亮了!”

  “哈哈!是不是像珍珠一样漂亮?老头儿叫我朱珠。其实是我觉得朱不弃难听!”不弃笑着坐下来。

  跟在她身后的杏儿打开食盒,端出一盘蒸鱼,拿出一壶酒微笑道:“小姐头一回下厨呢。”

  云琅心里一热,所有的局促隔阂和陌生感消失殆尽。他看着这盘鱼笑道:“闻着香,不知道吃起来如何。”

  不弃嘿嘿笑道:“以前我和九叔捉了鱼只有两种做法,要么扔陶钵里煮鱼汤,要么叉树枝上烤了。这是本地做法。清蒸,淋了上好的酱汁,切了姜丝拌了醋。松鼠桂鱼我没那手艺,蒸鱼简单。尝尝!”

  她举起筷子在鱼肚子一划,挟起一片鱼送到了云琅碟子里。然后吩咐道:“再去做些菜来,今天胃口好,只吃鱼可不行!”

  云琅正想说不用了,眼尖的看到鱼肚里隐隐有红丝未去,知道不弃心急,还未蒸透就端了来,不由得哈哈大笑:“什么胃口好啊,明明没蒸熟!”

  不弃嘴硬:“没熟的地方味道还是好的。”

  云琅放柔了声音道:“你做的,怎么都是好的。”

  目光便专注的看着她,舍不得再移开了。

  不弃摆了摆手,一众丫头福了福,悄悄的退出了水榭,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云琅略偏过头,看到水榭檐下的还站着个装男装白袍的淡漠女子。她静静的看着庭中桂花树,守在水榭外,并不对他们投来多余的目光。

  “她是小虾,我的保镖!”不弃笑着解释。

  她知道云琅肚子里肯定有无数的疑问。有些问题她能回答,有一些,她不方便告诉他。

  大总管和海伯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薛家庄灭门,莫夫人对她下毒,莫老爷有负朱九华所托占了她母亲。朱家抢了莫家的官银流通权。两家之间有太多的仇恨。消息迟早会泄露出去。莫夫人一旦知道她花不弃成了朱府的孙小姐,她会不惜余地的对付朱家。云琅和莫若菲是表兄弟,感情不错。他飞云堡现在当家作主的人是他父亲。下令让飞云堡助莫府一臂之力时云琅会怎么办?

  东方炻言明要让朱府亏本,莫府再加进来无疑是雪上加霜。

  不弃心里纠结,斟酌了会道:“云大哥,多谢当日你替我遮掩。我是朱府九少爷的私生女儿,朱八太爷唯一的血脉。以前发生了很多事情,但这是朱府的家事,我不方便告诉你。”

  云琅笑道:“你现在总算有自己的家了!看得出来,这些丫头,包括小虾都对你极好。不弃,我替你高兴。你过得好就行了,不用告诉我从前的恩怨曲折。”

  不弃不由得感动。她迟疑了下道:“我知道你一定很想问,为什么解了毒却没给你递个信。我本想忘记望京的一切,重新开始。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意外的在苏州见到我。天下这么大,能遇上的机会并不多。”

  云琅心里微微酸涩。他找了她大半年,她却想忘了他。

  “公堂上大总管认出你来。他告诉我,其实一直遣人盯着你。知道了药灵庄向飞云堡提亲的原因。他们......心里很感激,我又留在了朱府,这才把人撤了回来。对不起,原本信了你,就不该再暗中监视你。四小姐她,她跟着你大半年。你对她......如果是为了我,我找她说去!”

  不弃吞吞吐吐把话说完,心里的歉疚越来越重。

  云琅勉强笑了笑,轻声道:“她今天已经回药灵庄去了。她娇纵了点,也不是胡挠蛮缠之人。”

  “可是药灵庄提亲之事......”

  云琅见她焦急,心情又变得好了。他微微一笑道:“婚约作罢,你别放在心上。当时也是从权,我也不是迂腐之人。她当时以此相胁,我也只是从权。男儿一诺千金,也要看是什么情况。不弃,你不用太过内疚。对了,那个东方炻是怎么回事?朱八太爷替你定的亲事?你喜欢他吗?”

  “呸!我才不喜欢他呢!哼,我恨不得杀了他!什么婚约,狗屁!那厮一厢情愿的不要脸,谁理他!”一提东方炻,不弃的怒气便腾了起来。

  云琅轻松的笑了起来,仿佛所有的阴雨化作了太阳雨。他伸手握住不弃的手,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出来大半年,我也要回飞云堡了。不弃,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东方炻抢走你的。”

  不弃哆嗦了下抽回了手,不太明白云琅的意思。她记得自己清楚告诉过他,喜欢的人是莲衣客。

  云琅看了眼小虾,轻声说道:“听说莲衣客在苏州府出现过,你悬赏一万两银子要他的命。本来我还不能肯定是他对你下毒,现在我知道了。不弃,你现在能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就好。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你没什么心情,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

  不弃目瞪口呆。她被云琅丰富的想象力打败了。瞪着他半晌后苦笑道:“云大哥,你怎么会猜他对我下毒?他怎么可能对我下毒?”

  云琅犹如当头挨了一闷棍,声音不觉提高了:“你说什么?”

  不弃心一横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他,下毒的人不是他!”

  云琅倒吸口气凉气猛然站起,瞪着不弃道:“如果不是他对你下毒在先,又掳走你,你怎么悬赏一万两银子要他的性命?不弃,你怎么还执迷不悟?”

  不弃突然觉得头痛。她不想向云琅解释她和陈煜之间的事情。她也站起身来说道:“云大哥,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原本,我可以装着不认识你,只当这世上有长得相似的人罢了。顾念着你对我的好,我见了你。今天是我最后一次以花不弃的身份见你,以后,我不会是花不弃。你就当我是个陌生人吧!”

  她转过头想离开,云琅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嘴皮嗡动,轻吐出一句:“不弃,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无情?”

  不弃对正欲冲过来的小虾摇了摇头。她勇敢的看着云琅的眼睛,终于把她想忍住不说的话一气说出了口来:“因为莫夫人是你的姑姑。因为对我下毒的人是她。因为她灭了薛家庄满门。你满意这个答案吗?我不想说,我还想和你做朋友。莫府和朱府有仇,你飞云堡能置身事外吗?你夹在中间,你是帮着莫夫人对付我,还是帮着我对付你的亲姑姑?”

  云琅的脸霎时变得雪白:“不会是这样的。不弃,姑姑怎么会对你下毒?”

  “好,我全都告诉你。因为莫老爷爱上了我母亲。莫夫人是个可怜而疯狂的女人。她看着我的眼睛就会想起我母亲。想起我母亲,她就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不弃轻轻拂开他的手,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云琅呆立在水榭中,一激灵清醒过来。他正欲追出去时,小虾拦住了他,淡淡地说道:“小姐说过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原来的身份见你。云公子,你请吧!请你不要再来打挠小姐。她好不容易回到朱府,她也不打算找莫府报仇。她只是不想再和与莫府有关的人沾上丁点关系。”

  云琅闷声不响,一掌击向小虾。

  小虾蹙眉暗忖,这人怎么一味的胡纠蛮缠?也不客气的出了手。

  云琅犟起来拳风劲爆,逼退小虾的瞬间身形拔地而起,往不弃追去。他轻轻落在不弃身前,凝望着她低吼道:“我是是非不分之人吗?因为她是我姑姑,你就不能接受我?我会查清楚这件事。如果真是姑姑做的。我绝不会让她再伤害你!”

  不弃回转身喝住追来的小虾,平静的看着云琅道:“云大哥,世间的女子有太多,你总会找到一个对你好的。”

  “她们不是你。”

  “你,也不是莲衣客。”

  云琅喃喃重复着不弃的话,胸口腾起股愤懑与不甘来。他嘴里发出一阵惨笑:“我要瞧瞧他究竟是什么模样,叫你这般念念不忘!”

  他不再纠缠,头也不回大踏步的离开了朱府。

  不弃眼里噙着一丝伤感,低声对小虾说道:“让人通知在望京的二总管,做好防范。莫府恐怕马上就会知道我的消息了。”

  她转过身,挺直了背款款离开。

  小虾眨了眨眼睛,好奇的想,小姐真的喜欢那个莲衣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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