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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更何况是看到了这么血脉喷张的情景,绮罗当晚回去后果然做了一个梦,只是是噩梦还是美梦连她也分不清。
那日因心里担忧的事多,躺在床上,一直折腾到四更天才合眼。恍恍惚惚的似是被人掀了盖头,挑起盖头那人的脸却叫绮罗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
很是清醒的细想一下,才想出掀她盖头的不就是杨致之嘛,如此想着那人果然变成了杨致之。心里厌恶的又想,若是诸葛子钰就好了,那人的脸一下子果真变成了诸葛子钰。两人浓情蜜意的彼此对视着,只听诸葛子钰羞羞怯怯地说了句“该安置了”,她便轻轻点头。
两人躺下后,诸葛子钰就不动了,扭头一看,他竟然是睡过去了。
于是心里一边害羞,一边急躁,想要诸葛子钰醒过来,却不知该如何唤他。只觉身上越来越热,脸上烫烫的,刚要伸手推他,便听新房的门砰一声被人踹开。
绮罗吓了一跳,人立刻坐了起来,整个人清醒过来。
“小姐,没事,是青青睡觉不老实掉下来了。”初一见她坐起来,忙开口道。
外间果然传来青青的呼痛声。
“让她……”本想说叫青青不必守夜了,回去睡,就觉腹部一痛,又有东西流了出来,忙问:“何妈妈在吗?叫她给我收拾一下。”
初一看着她的脸色,一时晕头晕脑的没明白,随后见着绮罗在被子里蠕动了一下,隐约想到什么事,忙去叫何妈妈过来。
何妈妈闻言,果然立刻便过来了,将不能碰冷水等事又交代了一通,又叫十五去小厨房里炖汤端过来。
闹腾了两个时辰,绮罗歪在床上才又模模糊糊的睡去。
第二日,苏老夫人也知道了,只叫绮罗在自己院子里待着,好了再出来。
此事原本是应该的,只是过两日苏家便收到了何府的帖子。
拿了帖子的苏老夫人,一面欣慰,心想楼何两家有事还是能想到她们家的,一面又有些遗憾,绮罗的月事若是能迟上那么几日再来,也就不会错过这次出门的机会了。
正犹豫着,那边苏清远兴冲冲地过来了,见着红袖孙妈妈等人,也是笑脸相迎。
苏老夫人见着他兴致极佳,便也笑眯眯地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娘亲英明,一猜就中。”苏清远既是恭维,又是卖弄的说道,只不将遇到了什么好事说出来。
锦绣趴在苏老夫人身上去玩那帖子,苏老夫人见此,便将帖子给了她,另叫人将她抱出去。
见锦绣走了,苏清远才略微收敛起脸上的笑,说道:“娘亲可知道谁到了襄城?”
“我素日不出门的,怎会知道谁来了?”苏老夫人撇嘴道,随后又半躺在榻上,只道:“莫不是何家来的那几位贵客?”
“娘亲果然是足不出户也知天下事。那公子可不是旁人,正是魏王殿下。钮太监说殿下求了陛下,亲自来襄城看王府了。”苏清远含笑道。
“陛下果然宠爱殿下。”苏老夫人叹道。
“正是,只是如今殿下是微服过来的,不好当面跪拜,钮太监是熟人,才得以面见……”苏清远遗憾地说道,说完只盯着苏老夫人看,等着她出主意。
苏老夫人沉吟一番,想到那帖子,忙道:“红袖,将那帖子拿回来,别叫锦绣给啃了。”
“是。”红袖应了一声,见苏老夫人面上着急,忙匆匆转去里间拿帖子。
“娘亲,是什么帖子?”苏清远疑惑道。
捻着手中的佛珠,苏老夫人说道:“是何家给的帖子,叫绮罗去游船的。”
“那便叫她去好了,柜上正进来许多新鲜的首饰,都是旁人家未必见过的,叫她挑了好的再过去吧。”苏清远说道,脸上有些窃喜。魏王殿下等人都在何家,若是游船,怎能不请魏王过去。
“绮罗不方便。”苏老夫人说道,见着苏清远闻言,面色有些阴郁,也不再说旁的,只拿了那帖子又看一眼,见上面粘着些口水,便自己拿了帕子擦了,随后递给苏清远,说道:“叫绫罗去吧,总归她们姐妹谁去都是一样的。”
苏清远接过帖子看了眼,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也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叫人送了首饰布匹过来,叫绫罗自己挑一挑。另外绮罗、绢罗也顺便添些首饰吧,免得叫人说厚此薄彼。”
“也是,你只管吩咐人送东西过来吧。”苏老夫人笑道,又叫人跟绫罗说了此事。
苏清远见着苏老夫人吩咐下去,却仍旧不走,半响说道:“娘亲,此时是与魏王殿下亲近的好时机,只是柜上府库里搜摸了一遍,虽也有好东西,但只怕与何家、楼家的东西比起来,不出彩……”
知子莫若母,这样隐晦的一句,苏老夫人一听便明白了,笑道:“你缺了什么?”
“儿子细想了一下,魏王殿下此次微服出巡,还是不要与他太亲近,惹他不悦。且钮太监说了魏王过两日要亲自到府中去巡视。因此儿子想,倘若娘亲这有十分出彩的屏风琉璃障且借了儿子,叫儿子摆在魏王府中。”苏清远说道,因要问苏老夫人要东西,面上便有些忐忑。
苏老夫人笑道:“你为满府筹谋,老婆子我还能舍不得那点东西,你随了孙妈妈过去,见到了什么,只管拿去就好。”
“是,叫娘亲拿出东西,实在是儿子不孝。”苏清远惭愧道。
苏老夫人笑道:“等着日后你见到更好的,再孝敬给我就是。”
苏清远又谢了苏老夫人几次,便跟着孙妈妈去了苏老夫人的私库。
那边红襟也忙将去游船并做衣裳首饰的事一并告诉了绫罗。
绫罗闻言,轻声谢了红襟,便坐在一边依旧看书。
明月见此,拉住红襟,一脸娇憨道:“红襟姐姐,不知那衣裳是只有我们小姐有,还是大小姐她们都有?”
红襟闻言便知她话里的意思,只说:“都有的,这次不光是为了二小姐出门才做的衣裳,是大老爷有意给小姐们都添上的。”
明月笑道:“可了不得了,前两日才做过,如今又要做了。”
“小姐们大了,再说最近大老爷心情好,便是今日做了,明日再做也是有的。”红襟见着绫罗似乎对她们说话不闻不问的模样,又对明月道:“你要随着二小姐出门的,不知你的衣裳可还有?要是没有,我问问孙妈妈,看你们能不能也做一身。”
明月闻言,忍不住欢喜道:“那就多谢红襟姐姐了,我年后新做了两身,却不知能不能穿出去。”
“你等下拿来我看,不行的话,就另做吧。”红襟说道,说完,又对绫罗欠了欠身,随后才退了出去。
等着红襟出去,绫罗将书丢下,闭着眼却不知在想什么。
“二小姐,大小姐她们又不出门,凭什么要给她们也做了新衣裳?”明月为绫罗鸣不平道。
“怕叫人说厚此薄彼。”绫罗勾着嘴角说道。
“若说厚此薄彼,整个苏家就老夫人与大小姐有小厨房,老爷那都没有的,这还不算厚此薄彼?这两日一大早便能闻到她们院子里的香味。”明月撇嘴道,见绫罗不吭声,又道:“难怪二夫人说她是长辈,每日还要吃冷饭冷菜,大小姐一个晚辈,整日却是热汤热饭的吃着。”
“住嘴。”绫罗斥道,心知这是小杨氏见缝插针的又寻了明月说话,“出去吧。”
“是。”明月应道,见着绫罗耷拉着眼睛,也看不出脸色,便退了出去。
门外,清风站在廊下,见她出来瞄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
明月传达小杨氏的话,本意是要向绫罗表明她是与她一条战线的,不想绫罗不领情,因此面上就有些讪讪的,在清风身边站了一会,低声道:“你瞧,那边又冒烟了。”
清风瞟了眼春晖园,说道:“那是老夫人那边的灶台坏了,红袖拿到大小姐那边炖的汤。”
明月闻言,悻悻的皱下鼻子,又去寻了其他的小丫头对着春晖院指指点点。
苏清远传了话叫人弄了衣裳首饰过来,当天下午,便有人过来给绮罗等人量体裁衣,首饰头面等也一一送到各人房中。
绮罗收到了东西,只叫人去谢了苏老夫人与苏清远,另坐在屋子里不出去。
何妈妈念叨着:“若说去游船,大小姐也是能去的,怎偏老夫人问的时候说不能去?”
“我身子不舒服。”绮罗又捂着肚子叫唤,虽然不是很痛,但一想到游船的时候指不定又要见到何家那三个难缠的少爷,便巴不得远远地避开。
何妈妈当了真,坐到她背后又被她揉起了肚子,一边揉一边道:“白便宜了二小姐,听青青说,那边还说是咱们沾了二小姐的光,不然一件衣裳也没的。”
“随她们爱怎么说吧,若是妈妈生气,我就替你都撵了她们出去好了。”绮罗笑道,伸手将一颗玛瑙珠子串到打了一半的络子上。
“得饶人处且饶人,哪能出手这样狠。”何妈妈唯恐绮罗是说真的,又岔开话题,捡着她家的趣事说了两件。
春风一来,不过两日,树叶花芽便都冒了出来。
那风吹在脸上暖暖的,绫罗只戴了一个花冠,并未插上花钿等物,清清爽爽的便出了门。
带着绫罗出门的大杨氏,因先前得了苏清远的提点,又立意要借此事,重新得了苏清远的信任,便将绫罗前后看了遍,下了狠心拿了自己珍藏许久的珍珠项圈给她戴上。
到了春分湖边,只见渡头那边停着三四艘游船,渡头边,车马云集,下了马车,便能闻到一股香风弥漫,另有不时少女莺啼一般欢笑不已。
见此,大杨氏的精明又上来了,并不叫绫罗混在旁人中,只叫人将帖子送给楼夫人,另叫绫罗留在马车中。
“夫人,您这是要?”玉叶问道。
大杨氏低头抚平膝上的皱褶,说道:“绮罗不是楼家关系很好,且还在楼家住过些时日么?何家的事楼家定是也在的,就看看她是不是真与他们两家那么好。”
正说着,那边何家人的一个婆子连同楼家的冯妈妈一同过来了,到了车前,只说道:“是苏家大夫人,大小姐吗?”
大杨氏得意地觑了眼玉叶,待玉叶掀了帘子后便出来了,见着两人,又亲切的说:“是冯妈妈,桂妈妈啊?怎么你们两位出来了?我们到了这里看着这么多人,一时也不知该按着什么章程办事,因此便将帖子先送进去了。”
桂妈妈笑道:“乱糟糟的,是我们招待不周。大夫人去前边那船吧,至于大小姐,见过了几位夫人,便请大夫人叫她跟年轻人一起去玩吧。”
大杨氏脸色慌乱一下,只叫道:“这可怎么好,绮罗身子不舒服,怕失了礼,我就叫我们家老二过来了。只怕何夫人她们见了,会不喜。”
冯妈妈一愣,忙道:“贵府的小姐都是知书达理,百里挑一的。夫人哪会不喜,还请大夫人,二小姐跟了奴婢们上船吧。”
“那有劳了。”大杨氏笑道,先下了马车,随后又叫人请了绫罗下来。
之后由桂妈妈冯妈妈开路,大杨氏带着绫罗从人群中走过,先一步上了船,至于明月等人,便留在了岸上。
绫罗面上虽不动,但见着旁人隐约的羡慕模样,心中也有两分飘飘然。
虽来的不是正主,但楼夫人等人也不好说什么,略说了两句,便叫人领着绫罗去了另一艘船。
绫罗刚上了船,额头上便一疼,刚要伸手去捂,便觉手中接住了一枚小小的银锞子,抬头去看,便见船上二楼,一人掂着手中的银锞子眯着眼看她。
因不知那人是谁,绫罗不敢乱叫,随后见着楼燕然从船那边拐出,要叫住他,又觉有旁人在,且不知额头上有没有伤。
楼燕然见着绫罗,只向她一笑,却不走近。
“楼燕然。”绫罗叫道,春风吹在脸上,绒绒的短发拂过眼前,又向前走了两步,正要开口,却听何觅之惊喜道:“绫罗,是你,我还当是苏绮罗呢。”
绫罗一顿,笑道:“是我。”
何觅之见着绫罗额头上的淤血,心疼道:“你怎地了?怎么这样不小心?”
绫罗闻言,将手中的银锞子给何觅之看,方要说是被一个陌生人砸的,便听一声放肆的笑声,原来是方才那人下了楼,手中依旧掂着银锞子。
“殿下!”见着一样的梅花样银锞子,何觅之自然猜到是怎么回事。
李思齐云淡风轻的摆摆手,说道:“砸错人了,我当是另一个呢。”说完,指指自己头上的伤,那伤过了这么几日,已然成了土青色。
绫罗望了眼李思齐,心中并未去愤慨那句“砸错了”,只是“殿下”两个字在心中翻滚,虽然大杨氏暗示了几句,但因她心中对大杨氏抵触,并未去细听,此时听到这两字,只觉震撼,旁的一应没有想到。
“既然砸错了,我请你吃烤鱼如何?我做的烤鱼比起烤鸡更要美上几分。”李思齐眯着眼笑道。若不是听了身边的人提醒,他差点忘了当年与这对双生子的过往。
绫罗的胃一下子痛了起来,空气中也仿佛弥漫起呕吐的味道,更有那胃液从喉咙里流过的火辣辣的感觉。
“绫罗,我去钓鱼给你。”何觅之讨好地说道。
“不用了。”绫罗冷声道。
因她的疾言厉色,何觅之脸上的笑一僵,随后又小心翼翼地道:“你不想吃鱼?”
“不,不是……”因走神对何觅之凶了起来,绫罗暗恨自己的大意,又向何觅之抚慰一笑。
“觅之,哥哥叫你。”何羡之靠在栏杆上说道。
何觅之犹豫了一下,只看着绫罗不动。
“哥哥说他寻到了。”何羡之又道。
何觅之听了这话,笑着对绫罗道:“你等着,我拿了东西就回来。”一边说着,一边去寻何寻之要回他的画。
何觅之刚下船,李思齐便叫道:“开船吧。”
“郡主还有公主两位殿下还未上船。”何羡之回道。
“不等了。”李思齐不耐烦到,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鱼竿,却径直将那鱼竿顶端的细细的部分折去。
见着何丽人上了船,何羡之轻轻拍了她的头,叫人拿了鱼竿给她玩,又对李思齐道:“另外若是要击鼓传花等,还是要等着人多一些才好。”
李思齐站在船头,看了眼下马的莺莺燕燕,皱了下鼻子,说道:“那些庸脂俗粉,叫她们上来做什么?另有一只船,叫她们自己玩去吧。”
何羡之垂眸一笑,便叫人开船。
船慢慢向湖中游去,本该有几十人的游船,只载着他们几个就走了。
远远的见着浦阳踩到马车顶上向她挥手,何羡之没有看到一般,转过身去,走到何丽人身边教她钓鱼。
一直不敢言语的绫罗见着船上的侍从,将炭火刀叉等拿了上来,红红的火苗不时从炭火里窜了出来,绫罗咬着牙瞪了眼李思齐。
见李思齐回头,忙又将愤恨的目光收回,只低眉敛目的立在那里。
“你等着,一会就好。”李思齐笑道。
楼燕然看着几人的举动,抬头望了眼远处,招手对绫罗道:“坐下吧,我烹茶给你喝。”说完,当真叫人拿了炉子过来,用蒲扇轻轻扇着火,仿佛不是在船上,而是在青山绿水之中。
绫罗顺从的坐下,偷眼看向楼燕然,见他嘴角一抹笑,神情悠然。正琢磨着该与他说些什么话题,却听楼燕然问道:“苏绮罗可还好?”
“还好。”绫罗嗓子干涩的说道。
“那她为何没来?”楼燕然又问。
绫罗湿润了下嘴唇,嘴上的胭脂尝在口中苦苦的,半响道:“她不乐意出门。”
“这样啊。”楼燕然应了一声。
忽然一样红红的东西,带着血水蹦到她面前,绫罗吓了一跳,花容失色地从矮凳上倒下,见那是一条足有一尺长的大红鲤鱼。
“殿下果然好运气,好身手,能将这鲤鱼弄上来。”何羡之笑道。
何丽人凑过来,见那鱼还张着嘴,忙道:“叫人拿了水养着,肯定还能活的。”说完,见着那鱼一翻身,一个血洞出现在背脊上,立时哑了嗓子。原来那鱼是被李思齐用鱼竿叉上来的。
“早说了很快的。来,我烤鱼给你吃。”李思齐笑道,另叫人去将那鱼收拾了。
绫罗依旧坐在楼燕然的茶炉前不动,李思齐不满道:“还要我去请你不成?”
“殿下请你吃,你便去吃吧。”何羡之说道,随后见何丽人盯着那鲤鱼不动,又道:“丽人妹妹再去钓两只上来吧。”
“好。”何丽人应道,依旧坐到一边去钓鱼。
绫罗隐忍的坐到那炭火边,不一时那鱼收拾好了,
李思齐细致的在鱼身上涂上佐料,忽然笑道:“也算是缘分,上一次人家替你挨打,如今你算是还回来了。”
“殿下的意思是,您额头上的伤是绮罗砸的。”绫罗小心翼翼地问,心想绮罗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没看到,但问了旁人,应当是她没错。”李思齐说道,将鱼叉好了,放在炭火上烤。
那火烤的绫罗有些热,她面上平静,心里却害怕起来,生怕李思齐再像上次那般逼着她吃东西。
见着那鱼慢慢的熟了,散发出香味,绫罗的心更提了起来。
李思齐又涂了一层佐料,随后将鱼放在玉盘上,指着那鱼对绫罗说:“宫廷御宴也不过如此,今日算你走运,本王亲自做给你吃。”说完,将盘子放在绫罗面前,“你吃着,不够,我再烤。”
说完,李思齐当真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鱼,又烤了起来。
鱼虽美味,但想到上次的经历,绫罗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吃了一口,竟是要吐出来。心中更是委屈。
若是上次也还罢了,总归是她不对,这次是代绮罗受过,怎还要罚她?
如此想着,眼中便含了泪,抬头见楼燕然一脸怜悯看她,心中一动,又想楼燕然不是不救她,只是不能罢了。如此想着,便咬牙慢慢撕了那鱼肉吃。
“好香,哥哥我也要吃。”何丽人拉着何羡之低声说道。
“别急,等下你钓上来了,我烤给你吃。”何羡之说道,回头瞟了眼一个专注烤,一个专注吃的两人,与楼燕然对视一眼,又与何丽人一同钓鱼。
见绫罗一脸隐忍的在吃,李思齐摇头道:“你不愿意吃,只管说就是了,何必哭丧着脸。”
“殿下,我没有不愿意吃。”绫罗回道,向他一笑,又低头细细的吃了起来。吃的多了,自然也寻到路子,此时绫罗不急着将那鱼吃完,接过楼燕然的茶,又慢吞吞地细嚼慢咽。
硕大的船上,只有这几个人在,且几人各做各的互不相扰。
正在此时,不远处换来欢歌笑语之声,绫罗拿了帕子擦嘴,就见十几步外,一只画舫驶了过来,将湖面的安静打碎。
比起一心要烤鱼的李思齐,何寻之更像一个会享乐的龙子皇孙。
将那大塌放在船上,左拥右抱,另有几个裹着轻纱的女子跪在一边挑弄丝竹,船上的柳色轻纱,随风四处招摇,更衬出何寻之的逍遥模样。
一身褐色男装的清池郡主也不怕掉下去,坐在船舷上一动不动,只有头上的发丝随着春风摆动。
“问何大朗浦阳在哪里?”李思齐说道。
何羡之闻言,正要开口,便听到浦阳公主“三郎三郎”地叫着,却是在几十步外的另一艘游船上。
李思齐闻言,依旧烤他的鱼,不再问浦阳公主的事。
何寻之的画舫不再停留,又向远处驶去。
绫罗见着那鱼吃了大半,正要松口气,又见李思齐将另外一只鱼放在她盘子上。
“殿下。”绫罗坐直了身子叫道。
“唔?”李思齐疑惑地看着绫罗。
“我……,多谢殿下赏赐。”绫罗浅笑道,依旧将头地下。方才鼓足了勇气要拒绝,只是一见李思齐看她,她就不敢再说了。
“还是等下再吃吧,先喝了汤吧。”楼燕然说道,叫下人上了一碗山楂汤给绫罗。
绫罗感激地一笑,拿着勺子慢慢喝起来,一心要喝到游船结束为止。
“丽人妹妹也喝点吧,小心不消化。”楼燕然又道,随后与何羡之两人到了船舷边说话。
那边浦阳公主的船也到了,大着胆子,在两船还有两步远的时候,浦阳公主便站在栏杆上跳了过来,万幸被何羡之出手接住。
站在船上,浦阳公主娇嗔道:“你看,我给你摘的挑花都焉了,都怪你,若是你听到我的声音叫人停船就好了。”
何羡之温文有礼道:“殿下客气了,桃花过几日便处处都能看到,何必跑这么远去看那早桃花。”
浦阳公主拿着桃花枝道:“那是不一样的,到时候,我跟着五哥走了,又见不到今年的桃花。”说完,见着李思齐身边坐着上次见过的女子,柳眉竖了一下,叫道:“是那个砸了五哥的人?”说完,又要走上前去,因想到那人如今正与李思齐坐在一起,与何羡之还有好远距离,便又站在何羡之身边,说她今日去摘桃花见到的稀奇事。
“殿下要喝茶吗?”何羡之问道。
浦阳公主闻言,疑心何羡之渴了,忙应道:“要喝的。”
“那去燕然那边吧。”说着,引浦阳公主到楼燕然那边坐下。
到了那边,何羡之却只与楼燕然说话,浦阳公主插了两次嘴,见每次她一插嘴,何羡之楼燕然的神色便与先前感觉不同,看着是神情未变,只是那感觉却似很不赞同一般,如此浦阳公主自发的拿了楼燕然的扇子轻轻扇着炉火,却不再插嘴。
送浦阳公主过来的船上,满满地载着其他人家的小姐少爷。因大家都隐约知晓魏王来了,因此各家的千金闺秀,一个个天不亮便起来拾掇,一个个花枝招展,艳丽非凡。
只是,没想到连上船的资格都没有,于是粉脸上依旧是笑如春风,一个个心中却扎起了小人。
楼燕然几人,她们都是认识的,因此那陌生人便是魏王无疑。
只是那魏王身边那人,第一眼,分不出是谁。等着熟悉苏家的人告诉众人那是绫罗后,各淑女心中便炸了起来。她们起早摸黑的过来,能与魏王同游的便只有绫罗一人。
且魏王亲自为她烩鱼,如此情景落在各人眼中,一个个都将眼刀甩向绫罗。
那边绫罗似有所觉,抬头看了眼对面。
李思齐也抬头,向对面的游船一笑。
这一笑之后,只听那船上的淑女笑的更娇,说话的声音更柔更细,一个个只盼着李思齐邀请她们过去。
只是这一日,终究是只有绫罗一人有资格伴架。
因为这资格,绫罗一下船,大杨氏不管绫罗想吐的表情,亲热的挽着她就向马车走去,一路上念叨着:“若不是你晚了一些时辰,如今有母女缘分的便是咱们了。”说完,暗恨绮罗没运气,今日不能过来。
绫罗嘴巴呡的死紧,嘴角跳了跳,算是对大杨氏一笑,只是不敢张嘴,另用手掩住鼓起的肚子。
大杨氏眼神暗了一下,心想绫罗这是与她生分,暗恨自己没有早生个女儿出来。因此对绫罗依旧热情,只是那热情更是浮与表面。
半路上,绫罗强忍着不吐出来,直直的坐了一路,又去见苏老夫人。
见着绫罗的神色,苏老夫人疑心绫罗是晕船了,问了下她头上的伤,知道是魏王错砸的,便没有旁的话,忙叫她回去歇着,只留大杨氏说话。
绫罗出了苏老夫人院子,却不回朝霞院,一路快走进了春晖院,见绮罗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低叫道:“绮罗。”
绮罗一愣,见着绫罗的神色不对,忙问:“怎么了?”
绫罗左右看了下,绮罗会意,忙叫人关了院子,又问:“怎么了?”
“我撑到了,别叫人知道。”绫罗急促地说道,说完拿开手叫绮罗看她的肚子。
绮罗见此,忙叫何妈妈出来,又叫初一等约束了小丫头进屋子里坐着。
一番昏天黑地的呕吐后,绫罗一边喝着养胃汤,一边恨声道:“都怪你,平白无故的又要我替你担不是。”
“是是。”绮罗敷衍的说道,心里却想那魏王果然是心胸狭窄的,先前年纪小就算了,如今就要成家了还这样斤斤计较。
新仇旧恨,谁知今日魏王是算哪门子账,绫罗也不敢与苏老夫人说,只想着如今绮罗又欠了她了,少不得以后要对她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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