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午又是另一番折磨。经了昨天的折腾,臀腿上的肌肉愈发酸疼的难受,到了外面给风一吹,“突突”抽抖。强打精神,提起手臂紧挟腰际靠上的两侧,迈出第一步身后就一阵抽痛,霍一飞咬咬牙仰起头,顶着嗖嗖的北风前进。
痛楚就随了那一步一步的跑动不断折磨着神经,钝锯一般从肌肉一直挫到骨头深处。不过二三百米后,大腿就像打浆了似的迈不开,眼前弯弯曲曲的小路也变得异常狰狞,仍然是1000米,却比昨天跑得还更加吃力。岂止是腿疼屁股疼,浑身上下四肢百骸都酸痛难当,好像给人拆散了一般。
霍一飞跌跌撞撞跑几步,支撑不住停下来的时候,周进就用树枝抽五六下,也并没有打得多重,但始终是让他知道疼;声色也不多严厉,不过口吻永远是不容置疑。
“起来,继续。”
树枝指指前面的方向,霍一飞喘着粗气,艰难的直起僵硬的腰身。几乎听得到骨节扭动的“叭叭”声音,腰就像是随时可以折断。体质差到这个地步,自己也觉得吃惊,真要一直这样下去,怕真该退休回家“养老”去了。
这时方才感到有些害怕,不用周进逼迫,他自己也想提起精神,步履轻盈,轻轻松松跑到终点。能跑能跳才意味着一切还如常,但双腿又岂肯听他的安排,一步一步迈的更加沉重。痛的久了尖锐的感觉就不再明显,只觉得下身好像火烧,滚烫滚烫不敢用手去碰。虽然天气如此寒冷,还是逼出了一身的汗。
千难万难总算捱到那石狮子跟前,吐出一口气,更加全身瘫软,挂在狮子身上一动也不能动。只觉得两条腿瑟瑟发抖,支撑不起,胸口却像给人堵上了一样,气也喘不过来。周进又逼着他往回跑了二百来米,见他实在跑不下去这才补了十来下树枝,饶过一回。
如此天天重复,跑了几天,霍一飞体力也逐渐的在恢复。但路程日日增加,还是没有一天不跑的吃力。起先几天周进只用树枝迫着他跑,打几下也不很厉害。后来却换了一根藤条,藤条比树枝坚硬多了,即便是隔着裤子打仍然痛楚难当,何况霍一飞重伤初愈,很多伤口还没全好,一藤条抽上去,不用多狠也疼得哆嗦,不过几下冷汗就流出来。
周进却不管这许多,但凡一停下来,便扬了藤条狠抽下去,直打的霍一飞承受不住,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前挣扎。
这一天照旧出来。天色阴沉,黑压压的乌云压的天矮了半截,好像站到稍高一点的地方伸手就可触到。北风一阵阵的袭卷,吹得树苗都弯了腰。周进一手提了藤条跟在他身后,不时捂了嘴咳嗽几声。近来天气不好,气温骤降,又加上一阵流感,好多人都感冒。倒是霍一飞,虽然每天出来这么折腾,反没什么事。
霍一飞没大注意周进的咳嗽,全神贯注紧张着今天要怎样挨过这要命的几千米路程。如果说起先1000来米还不算远,只是有伤在身的霍一飞应付起来吃力些,那现在动辄四千五千的数量,即使是身体完全健康的,如果不是平时训练有素的话也够呛。霍一飞从前14,5岁刚跟了周进的时候,是常常被他迫了出来跑圈的。但那时候跑得累了,撒个娇,讨个巧,周进也不是天天像教练带徒弟那样天天逼他。
现在却没有这样的便宜。长了眼的藤条跟在后背,霍一飞只怕一个懈怠又被按在地上一顿痛打,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上再捱藤条,滋味已经让他发自内心的恐惧。
但3000米下来,腿还是抖得不能支持。站立不住,在一个拐弯的地方终于摇摇晃晃摔在地上,脚下一滑,滑进旁边的草地之中,翻出两个滚,发干发枯的草根划了脸颊好些道浅浅的伤痕。
霍一飞脸伏在地,翻天覆地的痛楚就像那天上的乌云滚滚,说不出是怎样的酸软和疼痛,宛如丝网把浑身的肌肉骨头缠了个遍。痛楚压抑在喉间,此刻就像开了闸的洪水,淹没了他就如同淹没一只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小猫。再也无力坚持。泄了一口气,人就像被剥了皮,抽了筋骨,想动一动也身不由己。
真想把心一横,拼了那藤条再怎么惩罚肆虐,再也不起来受罪。又想进哥看到自己实在不行,软了心肠,饶过这哪怕一时半刻也好。
但在心中胡思乱想,耳边藤条轻敲地面的“嗒嗒”声击破所有幻想迷梦。进哥好像完全看不见他已经多么痛苦和全力以赴,只固执的要个结果而已。
“起来。”一句话轻描淡写。
霍一飞抖了两抖,终于是没能起来,侧过头巴巴望着周进,壮着胆子颤抖了小声儿叫,“进哥……”,但得到仍是那句不变的回答。
“起来”。
霍一飞知道自己再不顺从,等着他的就是毫不留情的藤条凌风。双手强撑着身体,手臂和身体都不住的打颤。几番折腾终还是顺了周进的意,跌跌撞撞从草丛里爬出来。细碎的破草烂叶沾了满身满脸,颇是狼狈好笑。
但周进脸上没有丝毫笑意,指指前面的小路,吩咐的话也平淡而不容反抗,“站直了,腿别打颤。看着前面你自己的路,继续。”,说着手捂了嘴,转过身咳了几声。
霍一飞也跟着转过身望了他一眼,有心想问问进哥怎么了,想想还是没敢多这句嘴。深喘几口气,咬的牙关发涩,勉强能站直身子,却管不了双腿抖得厉害。跑出没有二十步又摔在地上。
“嗖嗖嗖嗖”,几声藤条追了打下,落在身上火辣的痛。周进只喝令一句话,“起来!”。反复逼了他十几遍,也不过又跑出百十来米,霍一飞软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周进几次喝了他站立不起,声音忽然冰冷。
“跑不动了是罢?那别跑了,过来,裤子脱了趴地上。”
霍一飞大吃一惊,知道终于是惹怒的进哥。打是逃不掉的,但也没想到还让他脱了裤子,虽说是远近无人,毕竟是在无遮无栏的家门外!怎么能打的这么不留一点脸面。霍一飞一颗心惊的直抖,鼓了勇气望了他哀求,“进哥,进哥!”
周进藤条敲地面,毫无回转,“废话没有,要么跑,要么打,自己选一个。”
霍一飞痛苦的咬了下唇,一次次试图在地上站起而不能够,终究是认命的趴下来。十根冰凉的手指扒着裤腰从皮肤滑过。任是万般委屈,又哪能说出一句半句。
嗖嗖的冷风中双手撑了地面,石子堆砌的小路,细碎的石子把膝盖咯的生疼。伤痕纵横的皮肤j□j裸显露出来,霍一飞有些不知所措的深低着头,埋在臂弯之中。一根冰冷的藤条抵在皮肤之上,上下滑动着,似乎在寻找下手之处。
霍一飞心想,自己伤痕累累的臀上,要找个下手的地方怕也真不容易。但若成心要打,又何必管有伤没伤,盖着伤口打就是了。感觉藤条寻了一处停下来,轻轻拍了两拍,耳听着周进永远不容置疑的命令,“腿挺直了!二十下,自己数着。”
下意识的绷紧僵硬的双腿,藤条随了话落,夹着破空声响突然抽打下来,“嗖”的着落在肌肤上,火辣辣的疼痛登时肌肉上浮起一片,向下一直钻到骨头深里。霍一飞紧紧咬牙忍了两忍,咽下这阵痛楚才报出数:“一。”
藤条毫不间歇,迅速扬起又落下,两下打在同一处地方。他也紧跟了报出“二”来,身子已然微微颤抖。但觉那藤条刮着风声起起落落,口中下意识的跟随:“三四五六七j□j十。”
整整十条竟全部抽打在同一处地方,一条条叠着那道伤痕疾速的发红变紫,紫色变黑,跟着肿胀破裂,鲜血流淌随了边缘流淌下来,打破的皮肉翻卷开。霍一飞咬了牙一个个数来,也一声声儿颤抖低微下去,数到第八下已经咬破了嘴唇,声音模糊的听不清晰。周进便在这里顿了顿。
也不说话,藤条拨弄着霍一飞发抖的腿,等着他瑟缩过这一阵,咬着苍白的嘴唇摆正身姿。一阵寒风吹过,卷了几片落地的叶子跌跌撞撞飞过身旁,长长的藤条又搁在那条伤口之上。
霍一飞惊恐的在地上四处搜寻,试图找一些能攥在手里忍痛的东西,没等抓到藤条已经夹风抽下来,不偏不倚抽在已经打烂的伤口上面,疼的霍一飞几乎要抽搐起来。一声惨叫直冲到嘴边,慌忙中只得拿了拳头堵在嘴里。
颤抖的几不可辨的声儿被周进残酷的命令着报数,“十一,十二……”整整又是十下,一口气打下来没有间隙。最后一条打过半晌,霍一飞才哆嗦着报出“二十”。脸贴着手臂上面,湿淋淋的全是冷汗。
周进也不催促,由着他蜷缩在地上发抖。过了一会儿扔了藤条,俯下身手臂横到他小腹下面将他揽了起来。周进一碰霍一飞哆嗦的更加厉害,苍白的脸庞转向了他,眼中愈发露着恐惧。实在是不知道他还要做什么,在他怀里更如同给人捉住,等待处置的小猫,惊得根根汗毛都要竖立起来。
周进也看的出霍一飞的怕,却只是冷冷的问,“现在能不能起来了?”
原来打过只是打过而已,罚的是他退缩,却代替不了要跑的路。霍一飞一咬牙把心一横,点点头,艰难的挣扎起身。这一活动臀上更如同生割活撕一般剧痛,两腿突突直抖,眼前阵阵发昏。几番挣扎终于还是站起身来,提上裤子。颤抖的双臂费劲夹在两侧,提着有如千斤重的双腿,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迈进。
一阵冷风夹着满地的落叶横扫过去,寒风中霍一飞单薄瘦削的身影,就像一片无根的落叶,被吹的左右摇摆。远近无人,寂静无声,除了海浪冲刷沙滩唰唰声响,就只剩他带着撕裂的痛苦的喘息,和着呼啸的北风。
周进不时的咳嗽,穿得单薄,也被风吹得头皮发紧,喉咙发疼,感冒愈发严重起来。但生病似乎丝毫影响不到他打人的劲头,提了那藤条亦步亦趋紧跟在身后,每每霍一飞跑几步跌在地上,都不遗余力的补上几条。
尽管如此,霍一飞又跌跌撞撞跑出四,五百米,终于还是撑不下去。退缩不能,哀求无用,反抗不得。最后五百多米都不知道是怎样在藤条的追赶下,一步一跌撑到终点。两片肺叶好像炸开了一般,浑身的皮肤都烫的似要爆裂。
浑噩的脑中空空回荡着周进冷酷绝情的回答,“站起来!别跟我说跑不动,没有跑不动这一说,跑不动,爬也得给我爬到终点。”
回家时在门口周进指了身后的路说,“霍一飞,你给我记了这句话。我可以抱着你回家,但往前的路必须自己跑过去,跑不过去,爬也得爬过去。”
霍一飞瑟缩着抬头望了他,咬着嘴唇点头,“我,知道了。”
(https://www.mangg.com/id14050/8006426.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