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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医院身体恢复的反而快起来,这十几天,霍一飞已经可以扶着墙慢慢的下床。有时趴到窗子边上去晒会儿暖暖的太阳,大多数时间他还是满屋上下的折腾。躺久了浑身的骨头都好像生了锈,尽管伤口还时时疼痛,他还是忍不住要爬起来活动活动。
不过手脚就是还不大利落,常常跌一跤,摔一下,带掉了许多摆设,物件之类,害得菲佣Sllopi要跟在屁股后面收拾。麻烦是麻烦了些,Sllopi也不介意,霍一飞嘴巴甜,把她哄得开心。
闲暇时候Sllopi会时常问起霍一飞身上的伤口的来历。霍一飞就随口骗她,说是不小心吃错了别人的东西,那人不愿意了,找了好些人抡着棍棒打了他一顿。
Sllopi听了愤怒不已,连连拍着桌子,“太过分了,这世上还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又不是有意的,有什么大不了。”
霍一飞顺着她愁眉苦脸,“是啊,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肚中暗暗偷笑,偷摸的把进哥编排了一顿,让他吃了亏,想来甚是得意。
Sllopi是不知道,知道了怕是更加哭笑不得,这点小把戏亏他还玩的这么高兴。吃了这么大亏,在嘴巴上讨点便宜,还好像多美似的,真真是个孩子。
刚住到这边的时候,willon也回国了,走前安排了自己的助手和护士每天来帮霍一飞换药和打一阵消炎的针剂。后来霍一飞也觉得麻烦,不愿整天折腾那个小护士,让她把药留下,自己尽量够着,也可以勉强更换。第一次对着镜子拆解纱布,深深浅浅,沟壑纵横的伤口把自己也吓了一跳,从背上到臀腿一片狰狞。不觉有些懊丧,原本光滑结实的皮肤给这些大大小小的伤疤覆盖,变得丑陋吓人。虽说是在身上,衣服遮掩着看不见,还是有点郁闷。
但想想这也不错了,能讨回一条命来,就是老天开恩,还有设么说的?谁让自己犯在那儿了呢。有时想起就觉得后怕,那时要是熬不过,说不定真就死了在刑堂里。
霍一飞从小到大几乎是被周进藤条棍棒打出来的,虽然也害怕,但相比起外面的刀光剑影,毕竟没有那么惊惧。直到这一次才真的知道怕了,知道那些棍棒刑具是可以要了他的命去的。
人是这样的,生死关头前都忘了害怕,回头想起却是越想越惧。这段时间常常会作噩梦,梦到被拎回刑堂,眼前堆满了又粗又长的实木棍子。进哥一根根换着打,棍棒和着他的血肉漫天飞舞。疼得狠了才咬了被角猛地醒来。知道是场梦,虚脱般的泄口气。
嘴上不说,心里其实还是怕着。霍一飞知道,自己这事就算是翻过了,受得罪也远没能完。应七反复嘱咐他多加小心,虽然是玩笑说的,但霍一飞明白那不是玩笑话。
过了圣诞节世面上才渐渐安静下来,年终岁尾,好像什么争持,仇恨都被新年的喜色淹没过去。春节总是中国人的大事,家家户户忙着过年,江湖中人也不例外。周进终于也腾出手来顾及霍一飞,头一件便逼了他出门跑步。
周进说,“别整天偎在屋里,看你虚的像什么样子,谁抽了你的筋骨了?年轻轻的没点朝气,”
这话可谓蛮不讲理,霍一飞的伤还不是他打出来的?但他不敢分辨。周进向来喜欢人活泼朝气,想他怕是看到自己虚弱瘦削的样子,心里就不舒爽。谁让有吸毒那事在那搁着呢。照照镜子看看,果然是萎靡不振的气息。头发干涩,脸色苍白,好像中毒的烟鬼。
霍一飞咬咬牙套上周进扔给他的运动装,跟着他出去“活动筋骨”。十二月天气,即使在H市这样滨海温暖的城市,风吹起来也颇感刺骨。别墅山脚下是碎石子压着花纹铺砌的小路,石子颗颗晶莹剔透,宛如白玉,侧面不到100米就是沙滩。霍一飞虽然住在这里尽半个月,因为伤病,也是头回出来走动。
周进顺手在旁边柳树上折一条软枝,三两下剥掉叶子,弯成一个圈。霍一飞看他摆弄树枝,心脏不由得一哆嗦,软了声叫,“进哥。”
周进用那柳条指指前路,“别废话,你乖乖的听话,什么也抽不到身上。小半圈也就1000米,不刁难你吧?”
霍一飞没法,只得咬了牙挪动脚步。臀上腿上的伤口随着一抻扯,立刻发痛起来。周进也不强迫,由着他比走快不了多少的速度前进。跑出几米他就跟一跟。这么跑了四,五百来米,臀腿上的伤处好像有一把钝锯不紧不慢的割。伤后几乎一直躺在床上,一个多月了,真像进哥说的那样,人虚弱的像个老头儿。不过跑了这片刻就受不住,浑身都发起热来,刚才飕飕刺骨的寒意也不觉了。不知是热的,还是疼出的汗水浸湿额头,顺了鬓边滑落。
霍一飞开始习惯性的咬紧下唇,深深浅浅的又勉强跑出二百来米,眼看着目标就在前方,但腿痛的不住发抖,再也挪不动脚步,弯下腰双手撑腿,重重的喘粗气。
喘气的档儿周进一步一步踱到跟前,柳条打个旋,带着“嗖嗖”声,落在身上不轻不重,隔着衣裤倒也没有多痛。但柳条尖细,毕竟有点火辣辣的。霍一飞咬一咬牙,没有吭声。周进连抽了五下,停下来仍指着前方,口气不容质疑。
“跑!”
霍一飞摇晃着站起来,艰难挪着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向着前方迈进。
这若在从前,只怕早就开始抓了周进撒娇,说什么不肯再跑。左右仗着伤是他打的,因为挨了打才弄的这样狼狈,进哥怎么能不心疼心疼?但不知道怎么,这次挨打以后,也许是因为真的打的狠了,也许是周进到现在都没真正给个笑脸,霍一飞好像真给打怕了,在他跟前总有点怯怯,也没了以往撒娇耍赖的劲儿,连说句话,心里好像都发虚。
一个拐弯的地方立着个玉石雕塑的狮子,是做装饰风景的。霍一飞跑到那,周进柳条指了指,“行了。”
霍一飞如获大赦,双腿一软,就势靠在那石狮子上面,“嘶嘶”的小声吸气。偷着转过手拂一把身后,裤子上全是汗水,紧紧贴在皮肉上面,好像撒了盐粒儿似的生疼。
周进倒是说话算数,果然就只跑了这么1000米。回到家霍一飞忙不迭脱了那身湿乎乎的衣服,冲一个半冷不热的澡。趴到床上,伤口愈发疼得厉害,臀峰大腿的肌肉火热发烫,一突一突直跳。也不敢出声j□j,用棉被赌了嘴,躲在被下偷偷瑟缩。
周进也不来管他,过一会儿Sllopi把饭烧好,要他一起吃饭。霍一飞哪有一点胃口,躺着趴着也还嫌难受。但Sllopi过来叫,说是周进让他过去,霍一飞只得强撑了爬起来。脚一落地,腿直发抖,步子都迈不了。扶着墙一步一咬牙,起先几步路捱了好半天,才慢慢好了一点。
吃饭就得坐。好在是软皮的椅子,臀瓣捱下去还是疼得一哆嗦。周进抬头看了一眼,手指敲敲碗边儿,指指他那碗稀饭,“把你的饭都吃了,别剩。”
霍一飞默默低下头去,五根修长苍白的手指捏起饭碗。Sllopi中餐烧得还真颇为地道,但他自从吸毒的事情发生后,两个多月里也没正经吃过几顿饭。后来受伤在床,每天更只勉强咽几口流食,有时还吐出来。有胃病的人是这样的,越饿的久了,胃里越容不下食物,别说吃,闻着气味就就觉得恶心。
霍一飞咬牙捏着两根筷子,飞快扒拉饭粒,不歇气的把一碗稀饭往嘴里猛塞,生怕换口气就忍不住呕吐出来。好不容易吃到见底,终于还是忍耐不住,扔下饭碗跌跌撞撞冲进盥洗室,没挨到便盆跟前已经按耐不住,“哇”的一声张口,稀里哗啦的白饭粒全吐出来。硬塞进胃里一点没消化,还像是一碗没喝过的粥洒在地上。
Sllopi跟着跑进来,扶住发抖的霍一飞喘息了一阵。Sllopi慌张的问他要不要紧,霍一飞摆摆手,试探着挣开她的搀扶,喘着气说,“没事,没事。”
回到饭桌前坐下,周进把他面前那只碗又盛满,仍是那淡淡的眼光看着他,“这么大的人,一碗稀饭还吃不下,你靠喝空气活着?都吃了,不许剩。”
霍一飞胃里翻江倒海,酸味刺鼻的胃液一股一股的往上反,发抖的手指捏着碗,勉强捱到嘴边往里咽。这碗饭说什么也得吃下去,霍一飞知道,他要不自己吃,周进转头就得捏了他鼻子硬灌下去。
这饭碗算是勉强咽下了,过了一会儿,霍一飞又背着周进偷偷吐了大半。胃里疼得像刀绞一样,好容易捱到晚上,神困体乏,倒在床上没多久就沉沉入梦。这一晚睡的倒好,没有失眠,没有噩梦。睁开眼已经大亮,出事儿以后,都很少会这样一觉睡到天明。
早上小宁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霍一飞随口敷衍说圣诞节。其实什么时候回去,他也不知道。
“哥要好好养伤啊!要不要我过去陪着你?”
霍一飞笑笑说,“不用了,你照顾好自己,别让哥操心就行了。”
小宁腼腆起来,想起上次哥哥不在家时,自己闯出的大祸小祸,自然也想到因此挨的板子,翻一翻白眼撒娇,“知道啦知道啦!”告诉霍一飞,学校快要放假了,阿斌哥哥说放了假带他去北城滑雪。
霍一飞想廖宏斌这也是带他照顾小宁,领他出去玩玩,省得他总惦着“报仇”那事。自从他骗了弟弟是被人围追堵截打伤之后,小宁这孩子竟然背地里偷偷纠结了几个所谓“哥们儿”,到处打听这个打了哥哥仇家。幸亏被廖宏斌撞到拦住,不然一准又惹出祸来。
学校放假了,出去玩玩是好事,霍一飞叮嘱,“哥不舒服不陪你了,跟着阿斌哥要听话。”
滑雪是小宁早就惦记在心上的,因为哥哥出了事儿才给抛到脑后。因为哥哥的事弄的什么都没了心情,提起这件事,才来了精神。
霍一飞一面跟小宁聊天,胃里愈发难受起来。不得不打断了正说的兴致勃勃的小宁撂了电话,爬起来冲进盥洗室,干着嗓子直呕。然而头儿天胃里就没剩下多少东西,到了现在早消化的干干净净。空空如也,哪能吐出什么东西。干呕了半天,也不过吐了几口清清的酸水而已。
再也吐不出什么,霍一飞手捂了胃部,弯着腰转身,一抬头看见周进正在门口,着实下了一跳。连忙把那捂胃的手拿下去,咬着嘴唇直起腰来。
周进目光越过他肩头看了看身后,又看看他,“又吐了?”
霍一飞连忙说没有。
周进神色淡淡,对他是吐还是没吐似乎也并不在意,拍拍门边告诉他,“慢慢吐,吐完了再去吃。”
就是这般强硬的手段。霍一飞在他逼迫下喝了一小碗粥,吃了两片面包,终究还是被新鲜的面包气味刺激的胃里抽搐起来。咽下的几口饭仿佛都堆在喉咙,激烈的向上涌。实在忍耐不住,终于又吐了出来。
再从盥洗室回来走路都有点摇摇晃晃。周进也不管他,只让Sllopi把粥填满,把面包再拿上来,不管他吐了多少,原样照吃下去。最后终于还是吃不下去,周进沉了脸问,“能不能吃?”
“进哥……”霍一飞出声哀求,凭了他任何处置,都不想再吃一口。忽然脖领一紧,头皮一阵生疼。“咣”的一声翻倒在餐桌上,不容分说掰开嘴,几片面包一齐塞了进来。霍一飞噎得喉咙生疼,只是本能的往外呕,无奈给周进手掌紧紧勒着,气也喘不过来,翻了几翻,终于还是把这几口面包痛苦的咽了下去。
周进这才放手,也不见有怒色,俨然没事的一般。双手抱了胸,后靠椅背,仍然淡淡的神色看他吃饭。半晌霍一飞才痛苦坐直起来,颤抖的手指拿了饭碗。再怎么样,吃的总比硬塞的好,这一碗粥,几片面包,竟是在周进近乎用刑一般的逼迫下吃了下去。
不过说来也怪,这一次吃完却没有再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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