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两人诧异地对视了一眼，还未来得及说话，便瞧见听雨急匆匆冲进来，急赤白脸道：“小姐，不好了！芮风出事了！”
“什么？！”
两人惊得同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云芷一把拎起窗台前的药箱子，边往外走边道：“边走边说！”
“是！”
听雨应声，紧跟着云芷往外走。
裴煜见状，也快步跟了上去！
-
云芷是在将军府门前，瞧见正被人抬进来的芮风的。
彼时，她风风火火，拎着药箱子正要往外冲，瞧见这一幕时，猛然顿住了脚步！
领着将士们送人回来的是宋天冬，他抬眸瞧见云芷后，忙道：“阿芷姐姐，你快给副将瞧瞧，他好端端地，忽然就倒了，我们怎么喊，都喊不醒。”
这话，方才听雨在路上已然说起过，是以，云芷略点了头，忙伸手去探芮风的脉搏，见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死，忙道：“快，送他回房间！”
宋天冬应声，忙招呼将士们抬着人往府内去。
很快，芮风被送到房内，云芷在路上同听雨吩咐了几句，也快步跟了进来。
彼时，裴煜已然将芮风摆好，又解开了他胸口的衣裳，见云芷进来，刚站起身来，便听云芷道：“把他衣裳解开，让他的胸膛、手腕、脚腕，全都露出来，快！”
“好。”
裴煜应声，速度极快地去解芮风的衣裳。
宋天冬在一旁担忧地道：“阿芷姐姐，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
“不用，你先回去忙你的事就行。”
“哦，那我就先走了。”
“好。”
见云芷忙的没空搭理自己，宋天冬不好站在这儿碍事，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等到听雨拎着食盒近来时，云芷最后一根银针，已然落下。
听雨将食盒放到桌上，打开后一边从里面往外拿东西，一边道：“小姐，汤药和药包，都已经带来了。”
“好，先把汤药端回来。”
“是。”
听雨应声，端起冒着热气的汤药便走了过来。
一旁的裴煜见状，问道：“可需要我帮忙？”
“不用。”
云芷说着，拿过一块白色纱布，折叠好后，蘸了碗里的汤药后，去擦芮风身上扎针的地方。
裴煜诧异，“这是？”
云芷道：“他这是积劳成疾，一招松散下来，身子里的毛病全都出来了，一时半会儿只怕不会醒来，而且，他筋脉受损，气血堵塞，这汤药怕是极难喝下去，且，即便费劲给他灌下去，也要吐出来不少，届如此，事倍功半，很是不值得。”
裴煜点了点头。
云芷拿着蘸了汤药的纱布，在扎针的位置来回擦了三遍后，这才拔了银针，而后叫听雨拿来药包和毛巾，将毛巾蘸了汤药后，包住药包，再放到扎针的位置。
如此，等到最后一包药包放下，那碗汤药，也便见了底。
云芷这才松了口气，拿出先前特意做出来的护垫盖住药包后，方才同裴煜道：“给他盖上被子吧。”
“好。”
裴煜应声，小心翼翼地给芮风盖上了被子。
云芷看着芮风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从未见他受什么大的伤，也从未见他生过什么病，便以为他是因着武功高强，身子也比常人要康健，却忘了，他也是人。”
是了，他是个人。
也只是一个人。
人吃五谷杂粮，怎会不生病？
更何况，芮风跟在裴煜身边那么久，无论是从前保护裴煜，防备杀手，还是在平城上阵杀敌，保卫百姓，他都是真刀真枪，一下一下打出来的。
既是打斗，又如何不受伤？
既是受伤，又如何不疼呢？
可芮风鲜少说自己受伤，也鲜少能让人看出来受伤，大多时候，他都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巍然不动的模样，以至于，让云芷……哦，不，很多人都忘了，他也会受伤，也会疼，甚至，也会死。
“这不是你的错。”
看出云芷的自责，裴煜走过来，伸手握住云芷的肩膀轻轻捏了捏，温声道：“是我的错，是我忘了关心他。”
“不是。”
云芷轻轻摇头。
因为她知道，在平城的这几年，裴煜太忙了，很多时候，他忙的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莫说关心旁人了，他自己受伤了，都没空折腾。
毕竟，军医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但凡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没人愿意麻烦他们。
而战场无情，每每一场战役下来，断腿、断胳膊的，数不胜数。
再这样的情况下，只挨两刀，流些血出来，又或者，被人踹几下，疼几天，似乎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而芮风，明显是这种情况。
是，只挨两刀，没碰到骨头的情况下，自己处理处理，可能没问题。
只被踹几下，打几圈，疼上一疼，似乎也就过去了。
可，若这样的时候多了呢？
外伤是伤，内伤，难道就不是伤了吗？
甚至，很多时候，看不见的内伤，比看得见的、血淋淋的外伤，还要棘手！
“那，芮风眼下如何？”
听裴煜这么问，云芷叹了口气，道：“他受了太多内伤，又积劳成疾，再加上拖了太久，很难一下子治好。”
见云芷如是说，裴煜松了口气。
“那就慢慢来，左右眼下，战事已平，芮风的伤，可以慢慢养。”
“也只能如此了。”
-
“阿芷？”
桑疆正靠在床头看书时，察觉到有人进来，抬眸便瞧见拎着个食盒，笑意温柔的云芷。
他目露惊喜，下意识地起身，但想到自己骨折还没好，只能不好意思地坐了回去，道：“没法子起身迎你，实在是对不住，来，快坐。”
“嗯。”
云芷没客气，行至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将食盒放在了一旁的小茶几上。
桑疆眼睛亮闪闪的看他，“听说议和的事情，还没谈妥，你想来应该还忙着，怎么突然过来了？“
闻言，云芷心下越发不是滋味儿，鼻尖也跟着酸了酸。
“近来不忙了，就想着来看看你。”
桑疆听见这话甚至开心，眼睛笑成了月牙状。
“我其实挺好的，大家将我照顾的极好，你不用担心我的。”
云芷越发觉得愧疚，毕竟，无论是桑疆，还是桑奶奶，对她都极好，可她在桑疆受伤之后，却是极少来看他。
是她太忙了吗？
好像也没有。
可，她为何就想不起来看看桑疆，又或者去看看胡奶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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