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晋王一家三口在中堂的花厅用过晚膳后,李莲娘就先告辞回红莲阁,经过明月轩的时候被李月落给喊了进去。李月落沮丧的把自己双手举起来给她瞧,说道:“你看我的手,呜呜呜为什么嫁个人还要这么麻烦的呀,居然要自己绣嫁衣,我可太难了吧你说是不是?”
“郡主,这女子出嫁自己绣嫁衣乃是祖宗规矩,寓意是让月老保佑婚姻长长久久,郡主可不要再这般的说会不吉利的。”巴奴在一旁听着了李月落的话之后,又把她给教育了一番。
李月落啊啊啊的叫着拿起绣花针来,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李莲娘在一旁看着这个绣架上绷着的一张绢布。上面绣了东倒西歪的一片花花绿绿,怎么瞧也没瞧出到底李月落这是在上面绣了个什么,她从李月落手上把绣花针拿过来,在旁边的空白处很快绣了一朵小花。
“子蕖你你你连绣花的手艺都这么好?哭了……”李月落看到李莲娘绣出来的花,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朵可看上去又工整又漂亮,比起自己那一团乱七八糟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巴奴也仔细观察了一下李莲娘的绣品,随后夸赞道:“木庄主的女红确实不错,看这花蕊层次分明,花瓣内外颜色深浅不一交叠的方式也是错落有致。这针法,倒真是灵巧。”
“姑姑见笑了。郡主也不要气馁嘛,俗话说‘骐骥千里非一日之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是么,只要你耐心一些慢慢来,有巴奴姑姑在一旁指点你,总能绣成的。”李莲娘说。
李月落仔细想了想倒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她就是坐不住呀,她娘还不许在她没有把嫁衣绣完之前出门半步。李月落哀求着把脑袋搁在了李莲娘肩膀上,哀哀戚戚地说着:“子蕖呀你说连我这堂堂郡主都要亲自绣嫁衣,长安那位公主殿下,是不是也要自己绣啊?”
“这……我想是的吧,不过公主的婚期还早,倒是郡主你的婚期已经快到了。”李莲娘道。
李月落嗯了一声然后重新拿起绣花针,不知道为什么巴奴和李莲娘都觉得,李月落这回是把这绣花针和绢布当成了恶贼似的。李莲娘在一旁看她绣了一阵子,便起身告辞了,李月落让阿蛮送她出来并悄悄地告诉了李莲娘一件事,原来李月落拜托她代为去赴一个约会。
有晋王妃的明令禁止,明月轩的下人是不敢再随意松懈把李月落放出门了,李月落自己也知道她父王母妃在明月轩周围加强了守卫。说是保护她的安全,实际上就是明摆着的监视。
李月落的这个约会是跟谁的,阿蛮也不知道只是依着李月落的话,告知了李莲娘赴约的时间和地点,以及所谓的“接头暗号”?!李莲娘微笑着点了头应下了这个委托,阿蛮代为谢过之后便又折身回去了,李莲娘和绿蕊从明月轩出来,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明月轩外的守卫。
绿蕊说:“郡主这一次是真的出不来了,真可怜啊,那么多守卫在外头看着她。”
“王妃也是为了郡主的安全着想,郡主虽然有些本事可她那身手遇到一般宵小倒也罢,若运气不好碰上一些身手利索的,危险的就是郡主了。好了我们也快回去吧,今儿个出去这么一天又喝了那么多酒,我要好好的泡个热水澡,美美的睡上一觉。”李莲娘抻了个腰。
绿蕊欸了声然后加快了脚步跟上去,主仆二人回到红莲阁来的时候,院子里有晋王妃派来伺候的侍女回话说,卧室里早已将李莲娘沐浴用的热水都准备好了。
李莲娘满意的点了点头,便进了房间去沐浴泡澡,绿蕊将李莲娘的寝衣找过来时,李莲娘刚从水里出来,侍女们拿了一大块的毛巾将她的身体裹了起来。擦干身上的水渍后又在身上涂抹香膏,最后才让绿蕊伺候自己穿衣,浅粉色的寝衣穿好李莲娘便钻进了被窝。
绿蕊给她将被角掖好,又放下了床帐这才吹熄了蜡烛,确认房间里已经再没有被人以后,倒悬在房梁上的夜刀才倾身落下来。闭上眼的李莲娘也睁开眼,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然后她就这么静静地望着跪在床前的夜刀不发一语,夜刀在床帐外说:“阁主,这是密报。”
他的手拨开床帐递进来一份纸卷,卷成了小小一张的纸条上,简洁明了的写着了晋王妃是何年何月遭遇掳劫,被掳劫之后在贼窝当中又都经历了什么。看完之后把纸条收了起来,吩咐道:“找到当年晋王妃接生的稳婆,还有当年晋王府撵出府的下人,都要找到。”
“是!”
李莲娘又说:“如果明月郡主当真不是晋王的血脉,那晋王妃如此作为便是欺君,混淆皇室血脉罪当夷灭三族。所以你们在调查此事的时候,务必要仔细慎重,勿要有半分差错!”
“阁主放心,夜刀明白,相信副阁主其他三王也明白!”夜刀说完,因着没有其他事情了就告辞离开,李莲娘在他离开之后又静静地想了半晌。李月落的外貌看上去其实和晋王也不是没有不相似的地方,可更多的还是像晋王妃,不过到底晋王妃曾经和别人同床共枕过。
千机阁的消息绝无虚假,李莲娘信任自己的千机阁,有范哲这样的工于谋算情报的老师在,司徒隽手下的星宿收集而来的情报,不会有分毫作假。若有作假,身为副阁主的徐长思也不会把这消息传给夜刀了,可是知道晋王妃当真与别人有染,李莲娘又不想查下去了。
倘若李月落真的不是皇室血脉,那么晋王妃还能继续活下去么?晋王这么深爱她,一定是早就知道了晋王妃的事,他隐而不报还把知道当年那些事的人都撵出了王府,只留下一个陈福,是因为陈福是他的心腹是绝对可以信任的。还有,荔香园的容先生到底是什么身份?!
李莲娘满脑子都是在想这个晋王府内的秘辛,想来想去她的睡意是一点也没有了,便干脆盘腿而坐开始静心参悟。一夜的时间过去外面晨光熹微透窗洒进来,绿蕊进来伺候李莲娘晨起洗漱,李莲娘正好拨开了床帐准备下床,绿蕊过去从衣橱了找了一套衣裳拿了过来。
李莲娘换上衣裳,绿蕊又给她梳好了头发,最后才伺候李莲娘洗脸漱口。末了,有王府的下人送来了给李莲娘的早膳,一盅清淡的青菜粥和一些蒸饺和锅贴,以及油条还有春卷。
用了一碗青菜粥和一些蒸饺跟春卷后,李莲娘就让绿蕊把这些端下去吃,她进里屋去拿了一件披风穿着了,出了门往明月轩去了。明月轩外的守卫看到李莲娘过来,倒是没有阻拦,毕竟晋王妃也只是下令说不允许李月落出来,没说不让被人进去找她的。
看到李莲娘过来,李月落显得很高兴,她匆匆忙忙的吃完了碗里的粥,起身来跑到李莲娘身边坐下:“唉还是子蕖你最爱我了,我娘今天早上就说是要去烧香拜佛,祈求我能早一日嫁出去。我娘她难道就这么担心我会嫁不出去吗,可我不是已经和郑西源定亲了。”
“王妃那是希望你能静下心,安安心心的等着当你的新娘子。”李莲娘拿起昨儿个李月落绣的绢布来看了看,除了自己绣的那一朵小花之外,其他的花样依然还是一塌糊涂的。李莲娘抬头看了眼一旁的巴奴,看向绣架放着一卷深绿的缎子,这是要量身裁做嫁衣的料子。
李月落无奈地撑着下颌歪着头看着那一卷绿布,慢悠悠地开了口:“巴奴姑姑说今天就要给我量尺寸,好让绣娘替我先把嫁衣缝制好。我这几日就在这院子里好好练习绣工,说实话吧那个郑西源长什么样,我都不记得了,一想到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嫁给他,真是……”
“郡主花容月貌想来未来的郡马爷,也必定是配得上郡主的,否则晋王和王妃又怎么会把你许配给他呢。”李莲娘说着伸手拿了一个篓子过来,里头放着绣线和一些尚未绣花样的手帕样子,她拿起一块递给了李月落,说道:“今日我不出门了,在这里陪你一起慢慢学。”
“昂~子蕖你对我真好,有你这么讲义气的朋友我怎么没有早点遇到啊,哭唧唧。”
李莲娘忙推开了她:“你可别这么说,我是担心等你嫁衣都缝制好了,你还不会绣,到时候你就要穿着一身简简单单的嫁衣出阁,会让晋王和王妃成全城的笑话的。”
“我才不怕呢,这不是还有巴奴姑姑跟你教我嘛。来来来阿蛮,把绷子拿过来给我。”李月落这会儿看上去倒像是干劲十足的样子,阿蛮看到她终于不再愁眉苦脸了,连忙找了两个绷子过来一个给她,一个给了李莲娘,又说:“郡主一早愁眉苦脸的,还好有木庄主在。”
李莲娘淡淡的笑了笑,然后把丝绢放在了绷子上又将绷子给扣紧,李月落看着李莲娘的动作依样画葫芦,折腾了好几下才让丝绢给拉直拉抻。晋王妃带了一个绣娘过来,是专门过来给李月落量身尺寸的,见李莲娘也在,晋王妃便在一旁和李莲娘聊了一会儿。
绣娘停下了动作,收好了软尺朝晋王妃行了一礼:“王妃,郡主的尺寸都量好了。”
“知道了,下去吧。”晋王妃颔首,巴奴又过去把那一卷上好的深绿缎子给抱了起来,跟着拿绣娘一道出门去了。晋王妃把李月落喊到自己身边,检查了一遍她手上拿着的绷子,然后抿着唇说:“月娘的手艺果然还是需要勤加苦练,你看看木庄子的女红,多好。”
“娘啊我知道了,女儿一定会好好努力的!”李月落说道。
晋王妃:“你知道就好,听你父王说郑西源已经加封正五品宁远将军衔,再过小半个月左右就要回太原城了。到时候你父王还要举办一个为他接风洗尘的晚宴,到时候你可不许给我闹出什么幺蛾子,要不然你看我和你父王不打断你的腿。”李月落听到这里,只是哦。
李莲娘在一旁听着她们母女闲聊,手上的动作却一刻没听,绿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站在李莲娘身后看着她绣花。看了半晌之后,绿蕊开了口:“庄主这是绣的山芙蓉?”
“这山芙蓉花瓣略宽又大最常见的就是五瓣花,箬叶宛若鸭掌,要绣好山芙蓉还要讲究它花瓣腹部的纹路。木庄主用的针法,倒是让我看着觉得眼熟,看这针脚齐整紧密柔和,且花瓣相叠之间光与影的两面都表现得很是逼真。可是蜀绣针法?”晋王妃询问道。
李莲娘稍稍一愣,然后点了头:“正是如此,子蕖手艺粗浅让王妃见笑了。”
“怎么会呢,你看这晕针的手法将芙蓉花的整体的质感表现得淋漓尽致,花虽绣的小但却像真花贴上去的一样。若没有五年以上的勤修苦练,怕是达不到这样的境界。”晋王妃笑着。
李莲娘又笑了笑,不再言语,一旁的李月落诧异地看向李莲娘手上的绷子,丝绢上却是已经开放了一朵小小的芙蓉花。李莲娘的手速很快,不仅是快而且还很是仔细,转眼就又在旁边绣上了另一朵背着面的芙蓉花,因为紧挨着先前这一朵,所以接触的位置上线片很深。
李月落默默地拿起了针线,起针之后也不知道自己要绣个什么,就听晋王妃指点她跟着李莲娘多学学。李莲娘冲她笑了笑,说:“郡主放宽心,刺绣最重要的明白自己要绣什么,只要你静下心来慢慢想,然后一针一线的照着你心里的想法来。慢慢来,有我陪着你呢。”
“嗯。”李月落点点头。
晋王妃说:“有劳木庄主了,你们慢慢绣,我就先走了。”
“王妃慢走。”
“娘慢走。”
晋王妃一走,阿蛮和绿蕊就各自给李月落和李莲娘端来了一杯茶,李莲娘小啜了一口,又继续拿起了针。
李月落颇是头疼的趴在桌子上,半晌才坐直了身体,咬牙道:“我就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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