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晨靖一身便装,早早的到了梅府。
梅景一身御医身穿的正儿八经的袍子,将头发也是正正经经的束了。头上是葡萄纹雕花镂空的玉冠。端的如天神一般的人物。
晨靖一时之间都是愣住了,道:“我好像没来没有见过你束发穿官服的样子。” 梅景行了礼,道:“臣下是御医,景王殿下要是见着了我穿官服的样子,怕是不是什么好事吧!”
宫中之人,要是见到穿官府的御医,想来也只有一点,是病了,要请脉了。
“殿下换衣服吧!”说完便有两个小厮进来,手中托着托盘,托盘中是一套药童的衣服。 晨靖一脸不情愿的让人给换了衣服,又将锦带覆在眼部。戴上面巾。
还真的是看不出这个衣着普通的小哥是地位崇高的五皇子,但是那通身的气质确是难掩的,不过,梅景却是不担心,只要见到了陛下,什么都好说。
“殿下,我们走吧。”说着出了正厅。
晨靖拿起放在案几上的药箱,跟着出了门,上了马车。
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已经到了太极殿前。
却有小太监将两人拦下了。
梅景呵斥道:“臣虽居末位,但也是陛下亲封的御医,这次也是奉旨请脉,竟然还有不能进去的道理?”
那小太监道:“梅大人您自然是可以进的,可是这药童。”
说着便消了音,不在说了,意思很明显,这药童不能进。
“你大可去翻一翻这大周的礼法去,按规矩,我自然是能带的。”
“那也要细细的查过了!”那人还是不死心的道。
“就是因着我这药童伤了眼睛,才带了来,若是平日里,哪里见我带过,今天是要给陛下针灸的日子,若是延误了,你可担的起?”梅景说话愈发的狠厉。
那小太监一听这话,气势却是矮了许多。
高公公在里面便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忙出来看,见梅景正和一小太监吵嚷。
上前对那小太监道:“陛下正休息,若是因着你吵醒了陛下,怕是有十条命也不能抵的。” 那小太监听了这话,顿时不敢做声。
高公公看了一眼在后面跟着的药童,对梅景道:“梅大人不要和这无知的下人一般见识,您进去就行。”
梅景便带着晨靖进了大殿,那小太监见两人进去了,也远远的跑来了。
高公公却是远远的给瞧见了的,在梅景和晨靖身后小声的道:“想来是去太子那里去了。” 晨靖一愣,刚刚那小太监,怕是太子的人。但是这个高公公却是更有意思的人。
高公公带着两人进了大殿,却见皇帝躺在床榻上。
见梅景来了,笑道:“今儿来的比前儿早。”
梅景行了礼,道:“难为陛下还记得这等琐事。”
“现在不看折子,不理朝政,自然也就有时间记着这些琐事了。”皇帝笑道。
又道:“今儿是该着针灸的时候了吧?”
梅景却是没有回答皇帝关于针灸的问题,而是笑道:“若是今儿陛下见了一个人,怕是抵得上十次针灸了。”
陛下笑道:“天下谁人不知梅景你医术天下无双,还有比得过你的?”
梅景笑笑不说话,晨靖从后面走上前来,拿下面巾和系在眼前的锦带。行礼道:“见过父皇。”
皇帝听到这声音,倒是愣了一愣,很快道:“靖儿啊!在南疆可是吃苦了?”
这脉脉温情,语气也是关怀的紧。
晨靖道:儿臣很好,没有吃苦。父皇要保重龙体才是。”自己绝没有想到父皇竟然病的这般厉害,现在竟然是卧榻不起,最后的保重龙体,调子竟然也是带了几分颤意的。
皇帝也是听到了晨靖话语中的颤音,也是有些老泪纵横了。
道:“朕估摸着你早就应该是到了,怎么没有上了请安的折子上来,而是让梅景带你来的。”还是穿了药童的衣服来的,怕是有什么变故?
“儿臣早已经上了折子了,但是却没有。”说完就没有在说了。
皇帝听到了这里,倒是挣扎着坐了起来,问一旁的高公公道:“是不是太子做了什么?”
高公公倒是不卑不亢,回道:“太子殿下现在监国,倒是下了一些命令。”什么命令便不说了。
“什么命令?”
“任何递上来的折子,都是要先经过太子的手。”只是这一句,倒是已经很是严重了,皇帝向来不喜欢有人越权做事,太子是犯了他的大忌了。
晨靖想了片刻之后,又道:“父皇可是知道,南方已经是哀鸿遍野,饥荒成灾了。”这事,想来父皇怕是也是不知道。
皇帝却是第一次听到这消息的,大周朝开朝三百年,从没有听说过饥荒,到了自己手中,竟然是出现了这事!说不气,那是不可能的。
皇帝气的锤床,骂道:“这个不孝子!”又道:“这是怎么回事?”说完便已经是气的气喘郁郁了。
梅景看着皇帝脸色不对,忙上前给陛下看了脉,又道:“陛下不可动怒。”皇帝的病,最为忌讳的便是心情浮动,若是动了怒,毒便会在身体中游走的越来越快。不可收拾。
又给皇帝吃了两粒平心静气的药丸,皇帝这才平复了下来。问梅景道:“朕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你要给朕说清楚才好!”语气很是明显的底气不足了。
梅景听了这话,立马跪下了,没有说话,倒是向高公公和晨靖那边看了看,皇帝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不用避讳他们。”
梅景这才幽幽的开口,道:“陛下的服用了长期的毒药所导致的阳气亏损,底子很是薄弱。”说完深深的伏地不起。
晨靖和高公公也是没有想到,梅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见梅景跪地不起,两人也是立马伏地不起。不敢在看皇帝的面容。
良久,皇帝才慢慢的道:“这药有多久了?可知道是什么样的毒吗?”
梅景在下面道:“怕是有十年之久了,但是臣医术不精,想来诊错了也未可知。至于是什么样的毒,这毒臣未曾见过,也没查出。”
“朕一直以为是朕身体老了,却不曾想,在十年前便有人想要毒害朕,十年之久了。”这事说来,还真的是个笑话!
自己妄称是这个帝国的最有权利的人了。
“你们不用跪着了,起来吧!”皇帝也是知道的,自己身上的毒和他们三个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十年前,晨靖还没有入宫,高公公式从小服侍他的人,自然不会害他。梅景十年前也不过是梅家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少爷,这三个人都没有机会,也没有理由给自己下毒,那下毒之人怕是另有其人了。
三人这才起来。
皇帝对梅景道:“朕是信你的,你尽力的去找寻解药。朕这身体还能撑多久?”刚刚自己说话都已经是在发虚了。
“这个臣不敢断言。”他还是留了一手的,毕竟妄断一位帝王的生死。这不是他们臣子应该做的事情。
皇帝也是看的出来,梅景不想说,不想说那便不说。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说了。
歇息了片刻,又道:“你们说下,这饥荒是怎么回事?”自己竟然是一点都不知道。
晨靖上前,道:“太子打着要为南方军营征粮的名义,大肆收刮南方民间粮草,就是连他们的种粮都是给收去了的。所以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南方却是出现了饥荒。”
“那些粮草呢?可是有到了你的军中?”皇帝问道。
晨靖苦笑,道:“若是真的到了我南方军营中还是好的,偏偏太子又说这粮草是要先运会京中以勘察数目。就是现在,儿臣也是不知道这粮草在什么地方。”
皇帝将拳头握紧了又放下,晨靖是不知道太子打的什么算盘,可是他可是知道的。
“现在南方饥荒如何了?”
“哀鸿遍野,已经有了人吃人的现象。”晨靖道。
皇帝一听这话,也是吃惊的很,他也是没有想到,竟然是会严重到了这般的地步。
这事怕是要从长计议了。
“太子现在应该是知道你回京了吧!”皇帝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晨靖不明白父皇要说什么,只好回道:“应该是知道了。”
“你将你的亲军,从南方调过来吧!好好的护着你的景王府。”皇帝道。他好像是知道自己的毒是谁下的了。
晨靖只好称是。
“高公公,你去吩咐下去,明个,朕要开朝。”自己这一病,也是有几个月没有上朝了,还真的是不知道发生了这般大的事情,要是自己还是不上朝,这大周朝被自己的亲儿子给玩完了也未可知。
高公公立马称是。皇帝又道:“告诉那些百官,明天一早,就好好的说说这南方饥荒的事情。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一个都不要下朝。”自己也是要看看,这太子到底是在朝中积攒了多少的势力。
说完又咳嗽了起来。梅景又上去诊脉,忙了好一会。
几人都不说话的空档,却一个声音突然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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