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嘉木叫瞿吹水过来肯定不止是调侃他两句,临到谈话末的时候才交代正事。
见瞿吹水心不在焉,她还顺带踢了他一脚才说:“爸让你去枕霞山还愿,还要带寺院里的线香,他前段时间回来忘带了。”
瞿吹水连蹙眉都微不可察,但没出声询问。
—
等到重回上课轨迹的时候,遗朱坐在书房里百无聊赖,看见最近几天跟在书房扎根似的瞿吹水,他没忍住问道。
“那天是你姐姐?她不在C国吗?”
下一刻瞿吹水说的话,让遗朱良心地震。
他说的漫不经心:“嗯,母亲去世后她就回国了,我前段时间才回来。”
遗朱马上噤声,弥补了一句:“……抱歉。”
坐在桌子旁的瞿吹水抬眸掠了他一眼,第一回没由着遗朱了结对话,继续往下说:“现在老师上课还点你吗?”
这话说的。
老师马上都要养成提问遗朱的好习惯了,尤其是英语老师,知道他六级没过后对他格外照顾,每次上课都得提个两三回。
但方才遗朱多少有点心虚,索性转了更缓和的事情说:“给我取个洋文名吧,老师马上要习惯叫我Julian了,我不喜欢。”
不知道瞿吹水想到了什么,唇边翘起了个弧度,捎带着笑了一声。
遗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撕了张草稿纸攥了个纸团往他身上丢:“想好了没小瞿?”
“Peppa。”瞿吹水应了他的要求,还附带了句解释,“粉红朱小妹。”
遗朱直勾勾地盯着瞿吹水,试图唤醒他的一点良知。
瞿吹水微微掀起眼帘,视线绕过他,一副思索很久的样子:“吹风朱也行,瞿吹风。”
被骂成英国吹风猪还随他姓的遗朱,又扔过去一个纸团。
见聊天气氛渐入佳境,遗朱表面上用的是试探语气,实际是图穷匕见:“明天我要旷课一天去爬山。”
瞿吹水眼波微动:“你去哪座山?”
遗朱不假思索:“枕霞山。”
下一秒,遗朱就后悔自己当人太实诚了。
瞿吹水:“我也去枕霞山。”
距离滨州最近的山是枕霞山,据说最灵的寺庙是栖霞寺,现在又在暑假,自然人迹络绎不绝。
秉着不让老板的话掉地上的原则,遗朱出声:“哦。”
他本意就是这么终结话题,还装模作样地外放了线上课里老师讲课的声音,结果瞿吹水明摆着要忽略。
瞿吹水抓着不放:“没了?”
遗朱有点心虚:“我又不和你一起。”
瞿吹水的话听不出情绪:“你自己去吗?还是和林冽。”
忖度了半晌,遗朱还是决定说实话,毕竟到时候撞脸上也不好:“你别问了,你买了竹马股,对你有点不太好。”
他话音甫落,瞿吹水哪还有听不明白的道理。
陆朝野要回来了。
连脸上那点探寻的意味都卸得干净,瞿吹水立时明白了陆朝野的不同之处。
林冽完成邀请,跟过关斩将似的,他还要走到遗朱跟前来、把话挑破才会得到遗朱的应允,而陆朝野不必。
陆朝野不露面,就能被遗朱主动提起。
——“还有只更烦人的狗在后头。”
瞿吹水心里戾气横生,连笑的劲儿都没有了,但张不开嘴来拘着遗朱不让他去。
毕竟他也想亲眼看看这只狗有多烦人。
第二天的遗朱出门很早,六点多拎着件防晒衣就出门了。
瞿吹水昨天晚上睡觉门都没关,还是遗朱蹑手蹑脚地帮他合上了门,随后出了浮境岛和陆朝野汇合。
等他溜出门还没两分钟,瞿吹水站在直梯跟前目睹着电子屏上不断下降的楼层,拨了通电话叫上了陈稳。
—
去栖霞寺这件事还是陆朝野提的,他说家里有长辈最近身体不舒服,顺带着去烧根香绑个许愿带。
寺院里焚香缭绕,旁边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遗朱坐在庙院旁的藤廊底下不动,手里还玩着从底下小摊那儿买来的猪八戒钉耙玩具,催着陆朝野自力更生。
陆朝野把位置让给了旁边的人,他知道遗朱二十岁生日快到了,心里算盘打的很好,去之前专程蹲下来问他:“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遗朱悄声和他说:“我的事儿不归这里的神管。”
面前的青年语调很轻松,端的是在此处别无所求的架势,陆朝野站起身来,没有拿遮阳伞的意思,下一秒就被遗朱拽住。
坐在藤廊底下的遗朱,一张脸孔上映着晌午时分的光,瞳孔剔透又澄净。
“你拿着伞去,我坐在这又不会晒死。”
陆朝野回过身来垂下头,还弓腰顺手捧了一把遗朱的脸,说道:“等我一会儿,回来给你买水。”
等陆朝野打着遮阳伞离开,遗朱对着旁边的指示牌心想,有钱有势的人完成了紧要任务,闲着没事果然会再去求个姻缘。
这一幕被藏在中心佛殿门槛后的瞿吹水敛入眼帘,等陆朝野离开的时候,他还顺带让陈稳跟了上去。
寺院里太嘈杂,没过几分钟,陈稳发来的信息上写着。
【老板,他挂了姻缘牌还有姻缘带,写了俩名字。】
瞿吹水冷笑着想,看他那个狗阵仗,也知道他拜佛安的是什么脏心思。
他毫不犹豫地回复了陈稳。
瞿吹水:【找把剪子都给他绞了。】
但冲撞神佛确实不妥,瞿吹水思量后改变了主意,重新下了定夺。
瞿吹水:【别动,把他名字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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