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很黑,车窗外站着几个人好像在一边聊天一边刨地,困惑的陈素茫然瞧着。
车门被拉开了,陈素和拉着门的人互视。久久的对视中,受不了车里浓郁汽油味的陈素懵懂地下车透透气,哎呀,好冷!
从充满暖气的车里出来,深夜的外头冷得让陈素打了个激灵,对了,这是什么地方?他怎么在这?除了车灯强光照的地方外,别的地方黑得看不到一丝亮光,被夜风吹了清醒过来的陈素终于想起自己昏倒前的车灯的强光和刺耳的刹车声了。
陈素有点呆,看着车灯照耀中下的土坑,再瞧瞧那些边聊天边刨坑的人,突然,被强烈车灯照耀的他们在陈素眼中显得阴森恐怖起来。瞬间,陈素脑海中闪出一个成语——杀人灭口!
此念一闪,陈素吓得转身就逃,仅跑了两步就被人抓住胳膊凌空扔了回来,狠狠地摔在他们中间的地上,落地瞬间,陈素清清楚楚地听到骨挫的声音,在冬夜里很刺耳。
“搞什么搞,你是怎么看的,不是说这小子没气了么?”很不在乎地责问。
“我怎么晓得他又活过来了,这坑就白挖了?我手都冻麻了!”另一人望望坑又望望地上半爬起的陈素。
陈素真的很恐惧,听着这些话,他的心里更清楚了,他们确实是要毁尸灭迹。
“不要!”陈素吓死了,右臂的痛和生命存亡相比之下就不足一提了。陈素惊惶地连连摆动双手,脸色煞白喊起来,“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别杀我!”
“嗤!”很不屑的耻笑,“谁怕你说去呀,你这种小老百姓到哪说去,谁会理你?乡巴佬。”态度讥讽且嚣张。
摆着手的陈素心都冰结了,这真的是在中国的土地上吗?读书时教材书上不是说我国是社会主义国家人人平等的吗?
“算了,没死就算了,我们走吧!”扔掉手中的全新的铁锨,拉开车门上车,那人哈着气,“还是车上暖和。”
一晃眼,除了脸色苍白,腿脚冻得发抖的陈素,他们都上了车。
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上车的他们取着暖。没一会儿,引擎开始哧哧地响,被当成空白的陈素呆望这辆似乎就要开走的小黑车,茫然失措地望着毫无人烟的四周,惊骇地发现自己就要被扔这儿了。
“你,上车!”开车的招呼他。
“干什么带他,够倒霉的了!”反对的人不耐烦了。
“算他命大,还不算晦气。”开车的那人平和地伸手开了后座的车门,再次示意陈素上车。
如果有选择,陈素是不想上这辆幽灵般的小车的,但冬夜真的很冷,四周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只有风在山沟吹过的呼呼啦响的声音。这到底这是哪儿,陈素全没概念,他并不是特别胆大的人,转念间,生怕这些人中再有人反对,赶紧上车挤了进来。
车上连陈素一共四个人。开车的人还算和气,开车的旁边坐着的那人说话最是难听,三句不离国骂,坐后排的那个人一直没有说话也没看他,陈素尽可能缩小身形贴着窗口,被抓的手腕痛得很,刚才就是他顺手一扔就把身高一米七、体重五十五公斤的陈素凌空砸在地上。
车里放着吵闹的摇滚音乐,车子在不平的路上摇摇晃晃地行驶着,一向晕车的陈素这次没晕,是因为真的害怕了!
车内空间比外表目测得要大,能坐三人的后排,这人一人就占了两个位置,气魄压人,人也冷森,就算陈素再没见过世面,也还是有本能的,单是和他坐一起已是如坐针毡了,哪里还敢去侵犯他的领地?
车子上下颠簸了好久,终于看见了远处有点点亮光,盯着那亮光,一直提起紧张的心神陈素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明明亮光就在眼前,车子还是开了很久才上了大路,旁坐的那人连说了几句国骂,嘟囔着:“怎么绕到省道上来了,这下子可要兜圈子了。”
看来是绕路了,看到大路上亮亮的路灯和闪着车灯的车流,陈素安心了不少,总算见到亮光了。陈素下意识摸摸裤兜里的那五块钱,他怎么也不敢就在这里下车逃难去,不过总算能放心一点了。
天际渐渐地泛了白,车窗外的景象渐显。瞪着眼睛盯着窗外的陈素忐忑不安的心真的放了下来,可怕的黑夜过去了。揉揉酸涩的眼睛,陈素这才发现自己那八百度的眼镜不见了,想到昨夜看到的清晰的大坑,陈素切身体会到人果然是有着生命的潜力的。劫后余生中的酸涩中,车子继续摇晃着往高速路的入口驶去,离北京市还远着呢。一夜恐惧和紧张的渐渐消失让陈素松懈下来,再也敌不过困倦,在晨曦来临之时沉睡过去。
陈素从来就不是伶俐敏感的人,但是如此不伶俐的陈素却在一种异常感触中被惊醒了。
车子已经停下,人还都在车子里。陈素被这异常触觉惊醒,张眼就瞧着了前排趴在椅背上盯着他看的两个人,
“别动!”在第一时间,开车那人伸手压住受惊要爬起的陈素,嘘了一声,“别动,让他再睡会儿。”轻轻指了一下他身边那个还在沉睡的人。陈素这才清楚自己的状况,他居然是歪在别人身上睡的。不!准确地说,他是横在别人怀里睡大觉的,所靠着的那人就是他惧怕了一整夜的那位。
环着陈素的那人睡得很熟,低垂的头挨靠着他的颈,细微的呼吸挠得他脖子痒痒的。这种距离,和他紧挨在一起陈素若是爬起来就必然会惊醒这人,显然他的两个同伴不希望陈素打搅了他的睡眠。
想逃离这些危险份子的心情虽然万分急切,但陈素没敢动,他可不会开这个车门。好在,维持这种姿势并不累,也还暖和。离得如此的近,陈素可以看到这人大半的面,这人像是刀削的冷,连在沉睡中眉峰都皱着。近距离看着这随意间就把自己扔飞出去的人,陈素打心眼里惧怕,一想到昨夜那事,落地的右肩膀的痛又强烈起来。
这种相依偎的情况并没有延续多久,就陈素醒来没一会儿,他也醒了。
在他眉峰跳动时,那前面的两人一起转正身。陈素也识相地立即爬起来,牵动肩膀的伤,咽下痛吟,没敢发出声来。
他醒得很快,端坐着的他眼睛透着冷静的光,清醒得似乎根本就不曾睡着似的。
那射进车窗的阳光显示出差不多快是中午了,往车窗边缩了又缩,陈素尴尬地扒着车门边的扶手,不会开车门的他想跑也跑不了。
前排副驾的人塞给陈素几张钞票后拉开了车门:“拿去看胳膊,前晚儿的事全忘掉懂不懂!”言语不是威胁也不是商量,只是简单地吩咐。
那辆车消失在车海中,捏着钱,陈素茫然不知身在何处。他是想把这些钞票扔了的,但没敢,也没舍得。挣钱有多辛苦,看每天到晚十二点后才关店门的父母亲就知道了,何况,不知身在何处的他口袋里也只有五块钱而已。
高度近视的陈素眯着眼睛兢兢战战挑了个起步价最低的白色面的,像是在北京城绕了一圈的远,花了三十二元的打的费,才回到学校东门口。一下车陈素立即到校门边上的眼镜店配了副新的眼镜,用去了四十五元。
戴上新的眼镜再看这个世界,天地清晰得有点诡异,要不是肩膀还弥漫着痛觉和手里捏着的余下的七百多块钱,陈素真想自欺昨夜发生的就是一场梦。
在校医那看了一下,肩膀是脱臼,接骨时痛得半死,接上后就好多了。骨头没断就是好事,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校医说没什么大事,肿痛的肩擦些药酒就可以,过几天就会好了。
那剩余的几百块被陈素压在大红箱底。睡了几天的陈素不敢想那天的事,更不敢去报警了。那天陈素都没看清那辆小车车牌号码是什么号,还是下车时才看出是辆黑色的小车,现在想起来,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坐小轿车。不过,陈素却宁可一辈子没坐过。
正常开学的日子到了,宿舍的舍友也都归校了。在宿舍养伤到开学,陈素坚决在晚上不乱跑了,等到开学时,肩上肿痛终于停止了,总算能不再用味道刺鼻的擦治踢打的药酒,陈素也安心了很多。
开学的这阵子天气好,回暖的也快的很,几天前还穿冬装,一连出几天的阳光就让很多女生换上了鲜嫩的春装,俳徊在轻松自在的初春校园里,放松下来的陈素将那夜之事划进黄粱一梦的区域。
又是春来到,新学期开始了新生活。在这所专科学校,九成九是外地学子,紧靠后校门好几栋七十年代桶子楼就是学院的学生宿舍了。男生宿舍的门卫是用来摆设的,拿着工资并不多事。和男生宿舍相比,女生宿舍管理就絮叨了些。在男女宿舍楼分隔线前严严隔了一道围墙,男生从北墙门洞走,女生则逆时针向南开的小门进,虽然没有严格管理制度,学校的管理运作上保持了男女交往的界限,只是,毕竟是大专,每天打饭时间堵在男生宿舍门口等男朋友的女生都不少,只是今天男生宿舍门口出现了几个特让人注目的校外学生。
校内多是外地人,不比陈素洋派到哪去,这几个目无旁人横着的家伙,光看就知道绝不是本校生,他们中还有个染了满头黄发的呢。端着饭盒上食堂的陈素也不由多看了几眼,洋派谈不上,陈素就是觉得那个顶着似稻草似的枯黄头发也敢出门的同学很不同凡响。
“你,等一下。”很熟悉的声音,陈素脚步一顿,心里一紧,脸也刷白了,这声音不就是那夜副驾的那个坏人的声音吗?
眼镜被摘了下来,眼前顿时迷离了一片,陈素要跑的心情还没启动,饭盒就被那人拽过去塞给了身边同行的舍友了,那两个人把陈素脚不沾地的架出了住宿区的圆门。力量大得让陈素喊救命都来不及。
离开了宿舍区,他们才放开手。“果然是你,怎么戴这种难看得要死的眼镜?难怪找不到你,原来你是近视呀。”黄头发抛着手中的塑料眼镜笑。
“我什么都没说,你们别找我,我什么都没说。”陈素真的很怕他们,被摘了眼镜,脑袋发晕了的他扶住身旁的小树。
“知道你没说,不过呢,你说了也没什么关系”,那染着黄头发的人笑得痞痞的,样子比电视上演的坏人还要坏得多,“我们找你是跟你说件事,你不要紧张,现在呢,是我把你打晕拖出去还是你自己走出去?”
陈素考虑的那会儿功夫,黄头发就把陈素从树干上拖了下来往校外走。
陈素的个子在同校同学中不算矮的了,但比他们来要矮了一头,且在力量上也显而易见绝对够不成对抗级别,看不清脚下的陈素来不及抗拒就被带出了后校门。
后校门对面的马路上停着两辆黑色的轿车。
看到黑颜色的轿车,陈素的脸再次白了。来不及表示抗议,陈素就被推上了车的。一上车车子就开了,陈素来不及表示紧抓着车门脸发青,一半是怕另一半是晕车。前次那夜受了那样的刺激,本来还不算严重的晕车如今更加严重了。
“你别紧张,找你只是有件事确认一下。”后座上坐的人微笑看着他。这位正是那夜开车的态度温和的那人,看着这人,陈素略微安心了些。再确定了那夜和他坐在后座的那人不在车上,这更让陈素有着莫名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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