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群的人,不代表他不强大。”
——大陆简史·批注版。
事情有少年陈述的那么夸张、那么可怕吗?
束芯不敢确定,但更不敢否定。
因为她觉得陈九的这番揣测,尽管听上去饱含恶意,但有其必然逻辑在。
冥冥之中,似乎有只大手,也在操控我们的命运?
陈九目视前方微笑道:“不要想太多。我提供梯子,让你扒出井沿看一眼,仅此而已,很难解决什么实质性问题。嗯……至少现在不能。”
束芯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小声嘁了句,白眼道:“你才是井底之蛙呢。”
陈九透过前挡风玻璃望了眼天上繁星,轻声道:“这么说倒也没错,宇宙星空那么大,谁知道还藏有多少未知的神秘存在啊?”
要不然,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复生。
“不过人世间的种种,我看得还是比较透彻的。”
“你既然有心要帮我做点事情,那将来总有一天,会跟申屠极这些老狐狸做正面交锋,甚至是二叔。”
“他们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阴险狡诈、狠辣无情,我可不忍心你独自一人去面对攻讦、围殴。”
“所以现在啊,我得提前替你撕开一条裂缝,让你透过井口看清世界的本质。至于能领悟多少,或者说什么时候开窍,看你自己咯。”
束芯哼哼两声,满脸不服气道:“瞧你那老气横秋的样子!陈九啊陈九,你总喜欢把我当小女孩看待,以为我年少无知、涉世未深。开什么玩笑!我在外面可是鼎鼎有名的束总好么?”
老娘什么阵仗没见过?
瞧着她这副娇憨神态,陈九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微笑道:“没呢,只是希望你能站在多个不同的角度来观察、并理解这个世界,同时认清自己。因此你要学会的,是一种新的思维方式。”
这种亲昵动作让束芯本能的感觉到些许不适,但心里很快又升起一阵莫名其名的欣喜,甚至有丝丝甜蜜掺杂其中。
情绪转折如此大,束芯不敢去深思其中原因,只是悄悄低下头,藏住布满红晕的脸颊。
陈九假装没察觉到异样,接着道:“打比方说刚才吧,我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车的事情,进而衍生出那么阴暗的想法。”
“其实很简单。”
说着,他忽然拍了拍方向盘。
束芯注意力转移开来,疑惑道:“什么意思,不懂。”
陈九耐心解释道:“眼下这辆车,没搭载任何武器防备系统,就是一辆普普通通、但用料可能比较结实的车。”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屁股底下有没有藏着炸弹,瞒不过我的。”
“但你之前说过,这辆车很像二叔的同款,哪怕不一样,可它总归是陈家内部出行用的特殊定制版本吧?”
“那为什么,没装载武器呢?”
“呵呵,因为乘坐的人是我,所以红楼不敢。一方面怕我多想,另一方面则是怕出意外。”
“意外?”束芯反问道:“比如?”
陈九漫不经心道:“刺杀呗。想让我死的人,可多了。头段时间我去落阳镇,就差点被炸死。”
“红楼内部如果有分不清派系的死士存在,直接找机会从后台引爆车内导弹,我哪怕不死也得脱层皮,事后又是一场大大风波。”
“因此,红楼办公厅的那些人也怕呀。”
束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针见血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凡事都要以最大恶意来揣度他人,对吧?”
陈九打了个响指,面露满意之色道:“聪明。而最大恶意这四个字,又是重点中的重点,能理解吧?”
“凡人、凡事,都必须得在原有的逻辑基础上,往最坏了设想。”
“当然,某些特殊情况下也可以用发散性思维,来进行看似毫无意义、毫无关系的联想。”
束芯老老实实道:“最后那句话,似懂非懂。”
陈九拍了拍她的头,安慰道:“这是象牙塔孩子的通病,不过没事儿,将来多经历些风雨,自然就能理解其中真意。”
这下束芯不乐意了,直接甩开他的手,蹙眉道:“你看你,老是这样,把我当成小孩子,然后站在一个长辈的角度上对我说教。”
“虽然我知道你讲得很有道理,可能也都是你的亲身经历,但你这副指点江山的样子,真的让人很烦!明明你才是那个小破孩!”
陈九对此无可奈何,像哄小朋友似的柔声解释道:“好好好,是我不对,下次我尽量注意态度。你不是个小孩,我也不是你的长辈,我们是朋友嘛,要平等、尊重,对吧?”
……
这话听起来更别扭了,尤其是再搭配上陈九那满脸慈祥的表情,束芯怎么看怎么不对味,却又反驳不了什么。
她摆摆手,没好气道:“行了,说正事。”
陈九嗯了声说道:“从之前那个话题延伸过来的第二个重点,知己知他知世界。”
“还拿车举例子。”
“原来我跟赵传久聊过,问他现在市面上流行的、大众版本的车都怎么样。”
“他当时满脸不屑的回了句,都不怎么样。”
“我就很好奇,问了句:其中大部分都是你赵传久亲自设计、并制造出来的吧?但你现在这个评价算怎么回事儿?坦坦荡荡骂自己?”
“他当时还挺严肃的,满脸认真的回我说:衡量一辆车子好坏,最重要的因素有哪几点?安全、经济、耐用。”
“想要同时满足这些要求,就得先做好复杂的底盘、电路系统,车身结构的设计同样要合理,用料更得好,不能马虎。”
“可如果真做的这么牛逼,一车传十年不带坏的,那还怎么刺激消费呢?所以明白了不?我赵传久不是没本事造好车,而是上面不允许呀。”
“当然了,黎明大陆有十九城,造车的企业不止咱们一家,其中不乏有那些浑水摸鱼的存在。”
“叼毛技术积累都没有,全靠从外面采购各个零部件,凑吧凑吧也能算辆车。”
“我儿子手工组装的玩具赛车,都比他们有技术含量。”
“嗨,不过不得不说,还是有蛮多人认可这群偷奸耍滑的王八蛋的,因为他们够奸诈。”
“先控制舆论,给老百姓洗波脑。”
“然后在肉眼看得见的地方下功夫,比如说内饰啊、空调冰箱啊、座椅天窗啊,都给你整得贼牛逼,贼华丽。”
“哦对了,还有个智能语音、驾驶系统。但这玩意是被政府、军方垄断的,严保信息安全,跟咱们关系不大。”
“可但凡说点真格的,涉及到底盘、电机这些东西,他们立马变傻逼。原因很简单,他们没这个技术储备啊,也舍不得加大投入去研发。”
“至于燃油车,更是碰都不敢碰,一个变速箱够他们研究一百年的。”
说到这里,陈九顿了顿,望向束芯问道:“所以明白了么?这就是你们这些冷血资本家的真实嘴脸,一切利益至上,满脑子琢磨的都是怎么割韭菜。”
束芯开口反驳道:“说话别带们,带们伤自尊啊,至少我就不是你口中的冷血资本家。”
“于商人而言,利益当然重要,但该有的社会责任感,我也一点儿都不少。随便举个例子吧,束家历年来的捐款金额在仁安城,可是名列前茅。”
陈九笑着道:“资本的原始积累,向来充满血腥,或者说牺牲。你的富有,是多少韭菜叠加起来的?”
“当然,赚钱嘛,不寒颤。市场经济下,无论赚到多少钱、到最后还能保证自己不被杀猪,这都是你们的本事,无可指摘。”
“但千万不要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喔,尤其是拿捐款说事儿。”
“既能抵税,又能塑造出一个良好的企业形象,关键还能拉近政商关系,甚至以此为手段干贿赂之举,来替将来更大的收割做铺垫,何乐而不为呢?”
……
“你!!!”
束芯好似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般的瞪向陈九,可半晌也没能说出下文。
到最后又默默移开视线,讷讷不语。
她心里清楚,陈九说得每一句话都是真相,所以无可辩驳。
刚好束家每一条都占了,只是做得没那么明目张胆而已,相对来说比较有分寸。
但正因为如此她才格外生气,士商工农这四个字已经流行很多年了,我们这些商人,还不是在仁安城主府的领导下、进行着生产经营工作嘛?
你陈九清高自傲,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来指责我们这些人是冷血资本家,但有没有想过,问题的根源偏偏出在你的姓氏上?
姓陈的不开口,我们敢举镰刀?
再者说你别光提仁安城啊,放眼整个黎明大陆,凡是生意做得比较大的公司,哪家没有权贵高官的暗股?
陈九不用心声倾听,也知道她这会儿在想什么,微笑道:“我可没有针对你束家的意思,只是在抨击一种现象罢了。”
束芯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在这种事上纠缠不清,天生立场不同。
我要叫陈芯,说不定比你还不食人间烟火呢。
思绪流转不止,她蹙眉问道:“这些事情,跟咱们先前聊到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陈九瞥了女子一眼说道:“答案就在其中。猎人猎物,身份转换仅在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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