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师父就放弃了让江临修行的想法,转而指导他修炼体术,说是哪怕做个凡人,身强体壮,以后就是落入凡尘,也不至于遭人欺辱。
所以这些年江临练了许多拳谱,自然是烂大街的俗物,不过对提升体魄和力量还是很有帮助,毕竟江临也是炼气一层,比天生没有灵根的凡人,还是强了那么一丢丢。
也不知道师父从哪里弄来了一本淬心诀,神神秘秘地交到江临手上,让他试着修炼。
这可是一本专修神魂的功法,品级不详,但在江临翻开第一页,按照上面所写的方法运转灵力的时候,自身那一点点灵力,一瞬之间就被抽干。就像被放干血的死猪一样,浑身使不出半点力气。
不仅如此,方才灵力游走过的那几处窍穴,就像有千万根钢针在刺一般疼痛,痛得江临在地上一阵翻滚哀嚎。
这反应把师父都吓了一大跳,在检查过江临身体后,发现并无大恙,还是严厉地要求他忍受一下,继续尝试着修行。
要知道,在这修真界,很少会有人特地去花精力,专门修炼神魂,因为随着自己境界的提升,神魂也会自动地相应变强。
单修神魂,浪费时间不说,好似还有点画蛇添足的意味。最重要的是,每人的寿元是有限的,修为突破不了,寿元可不会停下来等你。
也正因如此,神魂功法并不是什么秘宝,不过看师父那神神秘秘的模样,估计也没少下血本。
看来师父对自己也并非彻底放弃,还是抱有那么一丝希望的。
江临的思绪越飘越远,想着与师父的点点滴滴,不禁悲从中来,两行清泪又沿着原来的泪痕轨迹悄然滑落。
江临又想到师父在江边,捡到还在襁褓中的自己,真的就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把自己拉扯大,除了取江临这个名字略显随意外,其他的还真的是没的说,说是情比父子也绝不为过。
半夜有几位师兄弟陆续过来要与师父守灵,都被江临一一劝回。
江临已经查看了师父的储物袋,里边除了几枚灵石就是几张符纸丹药,都是些寻常物。还有一把佩剑,和一枚拳头大小的黑印。
师父的佩剑江临倒是知道,可做代步御剑飞行,也能用来战斗,通体金黄,是把二阶中品的法器,品相还算不错。
至于那块小黑印,江临就从未见过了,拿起来仔细查看,底座上刻有一个山字,他不知道这为何物,只好先收起来。
翌日清晨,门内众人悉数来到偏殿,祭拜过师父后到旁边的大殿,或坐着,或站着,无一人说话。
今天需要把拜访四派的这件事给定下来。
果然不出所料,一旦涉及到谈判用脑子的地方,这些师兄弟们就都像木头桩子似的,一个比一个的脑袋埋的低,连平素多有诡计的钱朝福,也一语不发。
大殿内又再次陷入了落针可闻的沉默。
苍云门所处五峰山的最中间,百年前就是为了隔离流光宗和云阙阁而特别存在的。四个方向又全是四大派的势力范围,而苍云门偏偏又最为弱小。
说是一方宗门,其实这些年连个筑基都没有,按理说以苍云门的实力,在这豪强满地的五峰山,早就该毁宗灭门了,之所以宗门还能存续至今,全仰仗其余四派的相互制衡。
因为四派需要在这中间地带,有一个隔离各方势力的区域,苍云门就是四派选定的对象。
这是苍云门能存活至今的幸运,也是苍云门最大的不幸,因为谁都可以欺辱苍云门,谁都可以胁迫苍云门,而且将来爆发争斗,有很大概率,战场就在苍云山。
这些江临能看得清楚,他相信其他的师兄弟们就是再愚钝也应该看得清楚。
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一旦各派爆发战争,苍云门必定在劫难逃。
而且这些年,四派对苍云门或多或少都有些各自的诉求,这就让苍云门夹在中间,处境更加艰难了,深怕哪里得罪了他们,一怒之下,直接把宗门给灭了。
这种事,他们四派,绝对干得出来。
怎么看苍云门都是四派砧板上的鱼,什么时候动刀,全凭人家的一念之间。
这本就是个死局,根本没得解。
想到这些,江临脸上的愁云又浓了几分。
“哎,以前靠师父去挨家赔笑脸,时不时还要准备礼物去拜望,说好听点是维护关系联络感情,说难听点这就是上供。师父在世时,这些活都是他一人在苦苦支撑,现在轮到我们了,大家都说说吧,该怎么做?”
周平站在靠近大门的一个角落,顶着个小脑袋,左瞧瞧,右看看,见始终无人接话,把脖子一伸,喊道:
“江师兄,师父说了,你是我们的代掌门,应该怎么做你就发话吧,我们都听你的。”
嗯,这小师弟倒是挺捧场,只是用错了地方,我自己其实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对,对,江师兄你发话吧,我们都听你的。”
“师弟,这事你熟,你得多费心。”卢正和赵铁生也赶忙附和。
江临心中苦笑,我怎么就熟了?点头哈腰赔笑脸,这些活谁还不会啊?只是自己不要脸,也拉得下脸罢了。
卢正直了直腰,他是苍云门的二师兄,虽然平时从不管事,但辈分摆在那里,现在大师兄不在,他其实最有发言权。
卢正有些惭愧,又有些鼓励的说道:“江师弟,以前这些事也都是你在帮着师父处理,你就拿个主意吧,我们大家都相信你。”
江临只觉心累,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安排了:“那好吧,这事事关重大,那我就不矫情了。周越师兄你跟我去流光宗走一趟,赵师兄你去云阙阁,卢师兄你去仙霞门,老钱你去晋阳分社。到了各家你们这样说……”
讲到这里,江临停顿了几息,思索了一下这话该怎么说才好:
“到了各派,你们尽量表现的悲伤一些,告诉他们两月后,也就是四月二十二日师父出殡,届时请他们派人前来吊唁。如果他们要你们做什么表态,你们就说大师兄尚未回归宗门,重要的事情自己也做不了主。”
“但记住喽,一定要强调我们苍云门一向与他们交好,他们若是有什么吩咐,我们肯定都会照办的。而且姿态一定要低,不能得罪任何一方。”
江临其实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稳住四派再说,终究还是得等大师兄回来拿主意。
卢赵钱三人思索了片刻,好像这也不是什么凶险之事,而且也只能他们去跑这一趟,别的小师弟更不行,便接受了这个安排。
“其余的师弟们都辅助刘师姐把师父的葬礼办好,虽然一切从简,但也不能失了师父一派掌门的威风,四月二十二日就是咱们师父出殡的大日子,不能让其余四派看了笑话。”
江临吧嗒吧嗒的给师兄弟们一番安排,才发现自己的前额和后背,都渗出了不少细汗,手心冰凉,还微微有些麻木。
自己这个毛头小子,居然要在这杀伐倒序的五峰山,智斗群雄,勇气从何而来,江临内心又是一阵苦涩。
流光宗山门前,江临打进一张拜帖,护山大阵显出一个丈余高的缺口。江临二人被引入偏殿,上首坐着一位精神极佳,神态肃然的中年人,正是筑基强者欧阳正荣,下手坐着一位老者,正扶碗喝茶。
江临快走几步,双手抱拳一揖到底。
“欧阳前辈在上,晚辈苍云门主事江临见过前辈。”
“江临……?”欧阳正荣的眼神中露出思索状。
“就是被自己同参震碎了神识的那位。”站在一旁侍奉的年轻人,弯着腰在其耳旁小声提示。
“哦……炼气二层都没有,也能当主事,苍云门还真是卧虎藏龙啊,哈哈哈……”
就知道会被奚落,江临才隐去了代掌门的身份,没想到只说是主事,也是同样境遇。这就是小门小户,逃脱不掉的宿命啊!
江临来不及感伤,赶忙赔笑道:“前辈说笑了,师兄们平时勤于修炼,只有我的时间不值钱,门里的杂事也都交给了我来……”
“说吧,来我流光宗何事?”欧阳正荣不耐烦的摆手打断了江临的话,自己一个堂堂筑基前辈,也确实没那闲工夫听一个废物扯淡。
“此番叨扰,是因师父仙去,于四月二十二日出殡,深知家师与贵派一向交好,所以我们特地前来,请贵派到时候派人过来送师父最后一程。”
“你们新掌门是张洪吧?怎么听说他还在外边筑基,不等等他?”欧阳正荣对林大河筑基身死,表现的十分平静,好像早就知道此事一般。
“回禀前辈,师兄筑基时日难定,先师遗命,尽快入土为安。”
“新掌门是谁?”旁边的老者也是极度不耐烦的问道。
江临微微侧身,对着老者回道:“回禀前辈,待大师兄筑基成功返回宗门,自然是大师兄。”
“一定能成?要是死在了外面怎么办?”白发老人带着几分轻蔑,语气傲慢,咄咄逼人。
“前辈有所不知,大师兄此次筑基,准备的甚是完备,成功筑基绝对不在话下。”
老者更加不耐烦了,重重把茶碗往桌子上一放。“要是张洪也死了,你苍云门的掌门由谁担任?”
江临强压住心中想骂人的冲动,你这条老不死的野狗,是吃了哪座粪坑的大便?嘴臭成这个样子。
但表面依旧恭敬,不敢有半点的不快。
没办法,殿上可是坐着两位筑基,人家勾勾手,江临和周越就得身死当场,连一点反抗的多余动作都不可能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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