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宇殿烟雾弥漫的侧间内,从澡池表面蒸腾而出的水汽教龙飞扬出了一身汗。
纵使再过一天便是中秋,对于龙飞扬而言,这个湿热度仍然难受。可是浸浴就是为了让梦荷出一身汗,将病气逼出体外,他又怎么可以嫌热?何况,真正教他难受的并非弥漫澡间内的雾气,而是怀中人赤溜溜的身体以及她口中含糊不清的呼唤——
「奇……奇……」
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夹杂着长长短短的呻吟,无情地揪住龙飞扬因梦荷而柔软的心脏。
龙飞扬背靠池壁,右臂托住梦荷后颈,左臂勾住她的膝弯,目光放在她脸上以保她只有头部露出水面,却因而无法避免目睹她双唇如何张张合合、吐出撩拨人心的呻吟之余、又情意浓浓地呼唤另一个男子。
龙飞扬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何滋味——病重之时,她心心念念的人原来并非当初为其受我威胁而入宫、后来与她每周一会的飞云,亦非我这个用尽百般方法讨她欢心、在她病重之时悉心照料她的人,甚至不是我这个害她溺水险毙的罪魁祸首!
奇!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有甚么好处,竟教她念念不忘?有甚么特别,竟教她视为内心对我的最后一逳防线、比飞云更有坚固?难道你比飞云或者我更优秀?还是你比飞云或者我更宠她爱她?
如果奇在她心目中是堪比一生梦想的人,那么自己到底有没有可能超越他的位置?
「我心甘情愿放弃自由、风骨、奇及一生的梦想。」
当日立下赌约时,梦荷犹豫再三后说出这句话时那神情与语气,龙飞扬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梦荷颤着声,闪着泪,彷佛再说一次已足以要了她的命。
也许,就是那个神情教我对她如此执着,终至如今万劫不复的境地……
龙飞扬回想着从只闻荷夫人之名到飞云生辰那天终得见其一面,连他自己都没能完全明白自己怎么会明知她是飞云钟爱的女子、却仍提出要她。
他只知道,一个正常男子与心仪的女子裸裎相对的话,体内那股欲望绝非可以轻易压制,尤其是当这位女子还浓眉紧蹙、鼻音连连、一副欲求不满的诱人模样之时——
起初见梦荷皱眉,龙飞扬只以为她是痛苦,还凑到她耳边让她忍耐一下、哄她安慰她、为自己的算计道歉、诉说自己对她的爱恋如何深刻入骨。他一双大手虽然不安份地在娇躯上游移享受,但主要还是为了减轻她的痛苦。可是当他听清她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奇」时,他的喘息忽然便粗重起来,全身血液跟二人浸泡的池水也随之沸腾、加温着他下身叫嚣的欲望。
他俯首覆上她苍白的唇瓣,企图堵住那些恼人的声音,然而当她的香舌彷佛本能似地与他的舌头纠缠时,他的理智立刻便被蒸发殆尽。
龙飞扬没注意自己与意识迷糊却又惊人地热情的梦荷缱绻缠绵了多久、换过了多少个花式,只记得他紧紧拥住她、将最后一股热流送进她体内的时候乃是在池边矮榻之上。
伏在梦荷柔软火热的娇躯上喘息着享受那种互相紧密契合的满足时,龙飞扬忽尔便头脑一清,记起梦荷正在病中,绝不可再叫她受凉。他赶紧抽身,从地上捡拾起碧萝原本好好地分成两迭放在矮榻上的衣物,只是这些衣物如今却散落榻边,三三两两地混在了一起。不过,这两套衣物毕竟分属皇帝与宫女、一男与一女,要再分成两份对智力不差的龙飞扬而言自然没有难度。
分好两堆衣服后,龙飞扬先拎起朴素的白棉肚兜给梦荷系绳,可是慌乱中那几根绳子竟被他扯断了。龙飞扬一惊一顿,这才稍稍镇定,发现梦荷身上还是湿漉漉的,索性拿肚兜当棉巾给她擦干全身,再直接用兴龙宫宫女统一款式的白纱内袍跟红纱外袍细心将她裹住。
末了,龙飞扬还觉得不保险,将正打算穿上身的孔雀蓝龙纹便袍在梦荷身上又裹了一重,自己则只着一件明黄内袍蔽体,便又一次抱起梦荷,急步回到正间将她安置在龙床上。
感到被窝干燥而温暖,龙飞扬明白是机伶的碧萝自发换了一床被单、并用手炉暖过,当下投给她赞赏的一瞥。
碧萝微笑福身,并不居功,只提醒道,「姑姑已按太医所嘱浸浴半个时辰了,皇上是否要传太医再诊断一下,看看她的状况有否好转,才决定是否还用这药?」
坐在床边,细看沉香木枕上梦荷红晕未褪的脸蛋,龙飞扬唇上浮起愉悦的弧度,「不用了,才刚浸浴,想来不会马上见效,明天早上再说吧。」又将下巴指向床畔小几上一碗热腾腾的啡色汤汁,「太医亲自端来的?我待会儿会喂她。」
「那皇上不如上床就寝?都已经亥正了,折腾了半宿,皇上累了吧?明天是朝会的日子,皇上精神疲惫的话,如何应付政务?」
「不用了,她因为朕而弄成现下这个模样,朕就算躺下了,也难以入睡。万一她醒来,若是误会朕对她无礼,动气影响病情,朕就更加对不起她了。朕还不如坐在床边守着她,也方便照料喂药。倒是你,大概也累了,回屋休息吧。不是有个宫女专责照应菟蕬的日常起居饮食吗?叫她来替换你,在外面随时等候吩咐。」龙飞扬挥挥手,示意碧萝住口,不必再劝说。
由侧间木门打开那刻起计算,龙飞扬的目光在碧萝身上停留的时间合起来也不超过一秒。纵然碧萝暗暗为心上人的身体担心,可是作为一个称职的宫女,她对主子的命令没有丝毫犹豫。她退到殿门边,蹑手蹑脚地拉开那扇两人高的木门,不意外对上门外小惠子忧愁的脸容和严信紧紧抿住的嘴。
碧萝侧身踏出浩宇殿,反身将殿门掩得严丝密缝,隔绝了听到开门声而凑过来、意欲窥看里面情况的辰小狼和子小虎的视线。她不理会两人抱怨的目光,朝小惠子、严信打了过手势,示意一边去说话。
「菟蕬她情况如何?皇上可有休息?」耳房中,小惠子勉强等候严信在自己身边坐下,才开口询问垂手恭立的碧萝,只是急迫的语气终究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情。
「惠公公稍安,姑姑她浸过浴,脸色红润多了,想来吉人定有天相。皇上也浸了一会热水浴,照太医所言,体内寒气应该也驱除得七七八八了。」说到这里,碧萝悄悄抬眼打量座上二人的反应,竟不约而同都松了口气。她心下一动,攞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善于察言观色的小惠子果然有所警觉,右眉一挑,「殿中还发生过甚么事?严将军跟我都是皇上身边亲信,一切都会为皇上着想的。你但说无妨。」
碧萝艳红的小嘴开开合合好几次,才终于吐出了声音,「皇上跟菟蕬姑姑在侧间浸浴,命碧萝在外面守候。碧萝好像不时听见男子的喘息、咆哮,还有女子……女子微弱的呻吟。约半个时辰后,皇上抱着姑姑出来时,只有皇上可以穿着的龙纹便袍竟然裹在了姑姑身上。」
小惠子和严信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二人对望了一眼,开口的还是小惠子,「菟蕬她没拒绝吗?」
碧萝抬眼察看小惠子的表情,却看不出他所问的「拒绝」是针对哪一点,略一思索,也答得含糊,「姑姑进侧间时没醒,出来时也是闭着眼的。」
小惠子和严信闻言皆沉默无语,片刻,小惠子才肃然道,「辛苦了。皇上没有吩咐的话,你就先休息吧,我会叫碧波接替你。殿内今夜的所有事都只字不可再提,就算是太后问讯也不可『胡言乱语』!」重重一顿后,小惠子的眼神意味深长,「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碧萝对于内廷总管不明确表态一点不觉意外,郑重允诺封口后,乖乖道谢离开。
盯着关上的门,严信才终于开口,「你看,那位会不会知道?」
「菟蕬落水一事他可能已经收到风声;皇上强令太医为她诊断那一段插曲大概也瞒不了他,人太多了;至于澡池里面——」
「谁?」严信一声断喝,同时飞身扑往门口,小惠子立刻把将要出口的话吞下。
严信打开门冲出,小惠子随后赶至,左右张望,不但不见有可疑人物,连严信也不知哪去了。
小惠子只好折返耳房内等候。片刻,严信只身而回,摇了摇头。小惠子大骇,「澡池的事岂不是瞒不下来?太早了,皇上还斗不过他!」
「不晓得是谁,不过……」严信低头思索了阵,「应是碧萝离开以后才到的,可能只是想进来耳房拿点甚么。碧萝离开以后,咱们说的应该并无大碍。」
小惠子重重吁一口气,「咱们心神都乱了,竟忘了这里是宫人经常出入之处。那事就先别谈了──都已经发生了。碧萝是老人,知道分寸,而且她忠于皇上,应该会守口如瓶。」
严信不解,「你怎么肯定碧萝不是他的人?」
「假如碧萝是他的人,又怎会特地单独将此事告知我俩?」瞧着严信恍然大悟的模样,小惠子一脸自得,「严将军,行军打仗甚至比武擒贼你都在行,不过,察言观色这方面你就不及我这个习惯服侍主子的太监了。何况她……」
「何况甚么?他怎么了?」正如小惠子所言,他们的心神确是乱了。若是平日,严信又怎会语气如此着紧地追问事情?
偏偏小惠子却犹豫不决,重复了几次「何况」,偏偏就是不说「何况」甚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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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寝难眠
【这章是补上上周的,参影会尽量在周末补全上周跟本周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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