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矜年猛地挡在顾砚身前,拧着眉心给月嫂递了个眼神,示意她抱着孩子离开。
顾砚情急之下拉住沈矜年的手臂,整个人显得有些慌乱:“我有话想和你说。”
“如果想聊昨天的事情,我现在郑重地谢你一次。”沈矜年扯开顾砚的手,退回房门后面,朝着顾砚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救我性命和清白。”
顾砚垂在外套后面的手悄悄攥起拳头,声线有些许颤抖:“我不是这个意思。”
“除此之外,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要谈的了。”沈矜年说完,从旁边的柜台上摸出来两百块钱递给顾砚,“也谢谢你打车送我回来,这是我的车费,一路顺风。”
顾砚没有接。
沈矜年也没有强行塞给他,收起钱币以后作势就要关门。
顾砚反应迅速伸出一只手挡在门缝之间,急着叫了他一声:“矜年,我刚才看到孩子…”
“什么孩子?”
沈矜年承了顾砚的恩,外加精神乏力,面对顾砚的百般阻挠没有发脾气,也没有炸毛。
有气无力地说:“顾砚,我今天很累了。”
顾砚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分明什么表情都没做,却偏偏生出些破碎感。
沈矜年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仿佛穿透了他的灵魂,攫取到最深处的秘密。
沈矜年刚准备想个理由把人送走。
没想到顾砚竟然没有再追问,反而是默默地把手从门缝之间抽出来,声音低沉道:“好好休息。”
沈矜年挤出来一个假惺惺的笑脸。
立刻将顾砚关在门外。
月嫂躲在远处,听到关门声音才敢出来,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搀扶着沈矜年坐下。
她看到顾砚的第一眼。就囤了一肚子的话想问,但是看到沈矜年这脸色惨白精气不足的可怜样,瞬间就闭紧了嘴。
沈矜年丝滑地瘫在沙发上躺平:“阿姨,有早饭吃吗?”
“有的,我去给你盛出来。”
“不用了。”沈矜年长出一口气,费劲地蓄了好久的力才从沙发上坐起来,“我自己来就行。”
话是这么说,但是阿姨看他的状态不佳,真不敢真让他自己来,手脚麻利地抢在沈矜年前面把温热的小米粥盛出来。
顺便给宝宝盛了一份。
阿姨把宝宝的餐椅摆在沈矜年的对面位置,沈矜年一抬眼就能看到那张和自己几分相似的脸。
奇妙的纽带关系让他心情微妙。
孩子的心情也微妙,咬着嘴巴死活不肯吃,月嫂喂了几次都没喂进去。
沈矜年用余光看全了一整个过程,放下汤匙:“不吃饿着。”
小宝宝一双眼睛里立刻噙起眼泪,憋了好久的委屈瞬间爆发:“PaPa…”
沈矜年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哭能吃饱饭的话,以后就不用给你买奶粉了。”
看到自己惹沈矜年生气了,宝宝立刻收住眼泪。
还谨慎地用小手抹了一下眼角,确定没有泪珠以后指着大门口的方向,奶声奶气地提醒他:“PaPa……”
“你想爸爸?”沈矜年问。
宝宝眼尾红红,小脑袋跟小鸡啄米一样。
沈矜年:“我也想你。”
宝宝脸上的希望悄无声息地化成了委屈。
他想爸爸,很想很想爸爸。
哪一个都想。
但是他不明白一家人为什么不可以团聚,明明都已经到门口了,为什么不可以进门抱抱他呀。
月嫂见宝宝表情不对,见缝插针故意借机问道:“孩子说的可能是刚才的…先生?”
她先前一直以为沈矜年的伴侣、孩子的母亲是一位女性Omega,看来是自己猜测错误。
怪不得小宝宝只会叫爸爸不会叫妈妈。
“不是他。”沈矜年毫不犹豫地给了结论,“他是Alpha。”
两个Alpha之间是不会开花结果的。
“这样啊…”月嫂默默吐槽:“不过孩子和他长得可真像,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亲生父子都赶不上这么像的呢…”
沈矜年听不了这话。
一听一个脑袋疼。
陈含说像,月嫂也说像,甚至连顾砚见了孩子都有些情绪激动。
但是Alpha和Alpha之间,绝无可能。
“陈阿姨。”沈矜年抢先一步主动岔开话题:“我今早雇了钟点工保洁和配餐,这两天就麻烦您多费心照顾孩子,我有些累,想休息休息。”
月嫂应声说好,让他好好休息。
沈矜年回了卧室,随手丢掉外套。
口袋里噼里啪啦掉出一个彩色小东西,呼噜呼噜地滚到沈矜年脚下。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糖果。
和那次低血糖发作顾砚送给自己的那一颗一模一样,红色的草莓味。
他又去把外套捡回来,摸了摸口袋里。
果不其然里面还有一把彩色玻璃纸糖,其中还夹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沈矜年抽出来打开看了一眼,上面是一串手机号。
他想都没想直接随手丢掉。
倒是手里的糖反而剥开放进嘴里一颗。
草莓味很浓,但浓不过昨晚的浴室。
他的记忆从早晨一睁眼开始就回来了七七八八,他清楚顾砚救了自己,也记得他要抱要亲的矫情样。
沈矜年甚至还检查了一下后面,确定不疼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越想越尴尬。
沈矜年索性把自己藏进被子里,关掉手机电脑屏蔽掉外界的一切干扰,遇到困难睡大觉。
睡一天不行就两天。
两天不行就三天。
睡到第三天的时候,陈含就担心到忍不住找上门来,亲自把他从被子里扒出来。
看到沈矜年睡得双颊粉红,一整个面若桃花容光焕发,瞬间气笑了:“我以为你生病了。”
沈矜年给自己在腰后面垫了个枕头:“有事儿?”
陈含直言道:“你请假三天不见人影,手机关机消息不回,特意来关心一下。”
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赶紧从包里取出来一罐药膏:“这是顾砚让我转交给你的。”
沈矜年有印象,是涂嘴唇伤口的。
陈含玩味地上下打量着沈矜年:“你俩搞到一起了?谁家好人会送这种药膏啊?”
一句话如炮弹似的威力巨大。
“陈含你个狗!”把沈矜年吓得垂死病中惊坐起:“别这么恶心。”
陈含跟着狂笑不止,笑够了又换上正经表情:“我真的以为你们两个在一起了,最主要的巧合是…顾砚也失联好几天了,听说家里没人,手机也联系不上,学校已经在秘密搜查了。”
沈矜年突然想到那天的黄毛和猪头老大,心里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顾砚不会遭人报复了吧?
那些人完全就是畜生,不论ABO只要落到他们手里肯定没什么好事,而且还人多势众,手段阴险至极。
顾砚孤军奋战,肯定抵抗不住他们。
沈矜年当即有些坐不住。
装模作样地找了个理由把陈含撵走以后,他又趴进床底把前两天丢掉的小纸条捡回来,换了套衣服直奔顾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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